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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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嫩绿的枝叶崭露头角,娇羞的花朵含苞欲放……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蓬勃的春天已悄然来临。
悦耳的丝竹之声缠绕着连绵不绝的喝彩声弥漫在朦胧的烟波湖中,更增添了春的生机,春的盎然……
此刻,倾语楼凤鸣台上,一身着七色霓裳彩衣的女子正翩翩起舞。妙曼的舞姿如行云流水,美轮美奂;七色的彩衣如无数彩蝶盈盈飞舞,翩若惊鸿。一缕笛声悠然而起,飘逸绝伦,婉转流长。绝美的舞姿,空灵的笛声,配合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一曲完毕,余音袅袅,意犹未尽,满座寂然。随后,便是哗然一片,喝采之声接连不断……
“哇,好美好美啊!”雅座上的蓝衣少女推了推一旁正发愣的白衣女子,兴奋地挥动着小手,“姐姐,姐姐,你快看呐!想不道那死庸医的笛声和倩谣姐姐的舞竟然配合地这么好!”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凤鸣台上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发现旁边的人早已僵硬的身躯,继续欣喜地嚷道,“哇,姐姐,我突然发现他们两个好相配哦,简直就是绝配嘛!那死庸医也真是的,这么好玩的地方怎么现在才带我们来嘛,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噘了噘小嘴,不满地抱怨着,回头看了一眼身旁一直默然无语的女子,却见她面色惨白如纸,额上已渗出微微细汗,空灵的紫眸中已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那眸中洋溢的伤感与凄婉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先前的欣喜一扫而空,带着一丝哽咽,急切地问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怔怔地凝视着舞台上的两人,难言的酸涩袭转全身,配,真得很相配,不仅仅是笛声和舞姿的相配,人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曾几何时,在那幽谷纷飞的雪花中,在他那天籁般的笛声中,她也曾为他翩然起舞……只是,往事如烟,恍然如梦。她明白,自己已时日不多,残败的身躯又如何能自私地渴望独有那温暖的怀抱。只希望,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她所关心的人能够幸福。有如此出色的红颜知己相伴,他定会是幸福的吧!只是,看着他幸福,他开心,她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她又会如此难受?心,空荡荡的,痛彻心扉……情之一字,又岂是说放就能放?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凄婉笑容,紧捂着刺痛的胸口,压抑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姐姐,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怎么哭了?”苡晴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着不断滑落的眼泪,哭丧着脸哽咽着,“姐姐,你不要吓苡晴啊!呜呜……”
听到苡晴慌乱的哭泣声,终于缓过神来,连忙收起杂乱的思绪,擦干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面前的泪人儿:“苡晴别哭,姐姐没事。”
“真得没事吗?姐姐,你刚才真得吓死我了。”抬起泪眼,疑惑地问道,“姐姐,刚才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姐姐不是好好的吗?”怜惜地抹了抹苡晴那未干的泪痕,歉然道,“姐姐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害苡晴担心了。”望着对方仍是一脸担忧样,继续说道,“别担心,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姐姐以后不会想了。”
“嗯!那就好!”脸上的乌云一扫而空,“姐姐,你看他们回来了!”
说话间,一青衣男子和一粉衣女子已来到跟前。那青衣男子便是刚才的吹笛之人,而他身旁的粉衣女子自然就是曼舞者,此刻,她已褪去了霓裳彩衣,换上了粉色纱衣,却同样是明艳动人。
俊巡着面前那略显苍白的娇颜以及腮边隐隐的泪痕,忆楼俊眉轻蹙,担忧的问道,“新儿,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又发……”
新儿看了一眼身旁的苡晴,对,忆楼使了一个眼色,淡淡地说道:“已经没事了,哥哥,别担心!”
“奇怪,岑伯呢?”倩谣疑惑道。
“遭了,我只顾着姐姐,把岑伯给忘了,他去哪了呀?”苡晴焦切地自责道。
“快看,岑伯在那里!”倩谣指着不远处正仓惶而出的青色身影急急地说道。青色的身影带着一身的狼狈,在那拥挤的人群中摇摇欲坠。嘈杂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可此刻,那身影却是那样地黯然孤寂……
“我去找他,倩谣,你帮我陪陪新儿!”望着岑伯那落寞感伤的青色身影,忆楼心中没来由地一颤,急急地说道。
“我也去!”苡晴焦切地跟在忆楼身后。心中暗忖:是她把岑伯给弄丢的,她得负这个责任。
看到了,又看到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已尘封心底,可是,当相似的场景再次**裸地呈现在眼前时,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再次袭转而来。那时,她曼舞,他吹笛,郎情妾意,惊艳全座……可是,今生的海誓山盟却随着那场灾难化为泡影,每每想起,肝肠寸断……几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却已是物是人非,嬷嬷告诉他,她已不在楼中,发了疯似的找她,却再无她的踪影……后来,遇到了那个俊逸洒脱的孩子,却是莫名得亲切,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似曾相识的笛声,那分毫不差的乐曲,分明就是当年他精心为她所创的独曲。可如今却……难道……思及此,不禁打了个寒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那样的身份怎么会……

“岑伯,你怎么了?”一双温热的手搭上他颤抖的肩,焦切的关怀声拉回了他纷乱的思绪。强定心神,怔怔地问道:“孩子,刚才的曲子也是你娘教的吗?”
“是!”淡淡的语气却夹杂着无限的感概。
急急地挽起对方青色的衣袖,手臂上一团鲜红的火焰图腾赫然印入眼帘,红得耀眼,红得刺目,红的妖娆……
“岑郎,这个火焰图是我家族的标志,以后,你若看到了可不要认不出来啊!说不定,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哦!”绝美的女子窝在俊朗的男子怀里,拉起火红的衣袖,醒目的火焰图腾在雪白的藕臂上更显突兀,更加妖娆……
“傻瓜,有了孩子我就会失去你,我宁可永远也不要孩子。”男子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琼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只是,他却没有发现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举起颤抖的双手,哆嗦地抚上眼前那俊逸的脸庞,却是哽咽地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让凄楚的泪水肆意地流淌着,这样的结局他早该想到了,只是,苦了她,也苦了他们的孩子……
“岑伯,你到底怎么了?”打量着眼前老泪纵横的心酸老人,心,莫名地隐痛……
“没事,孩子。是老夫失态了,老夫累了,先告辞了,你在这陪着大伙多玩一会吧!”说完,深深地望着一脸迷茫的忆楼一眼,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孩子,不要怪爹不认你。我是个不称职的爹,你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爹吧!眼下是个多事之秋,爹虽然早已容貌尽毁,但毕竟身份可疑。爹,已害了你娘,不想再连累你了……
苡晴怔怔地望着眼前惊人的一幕,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疑问。今天这是怎么了,原本那死庸医带着大家来是想开心一下的,怎么反而像是弄巧成拙了?姐姐是这样,岑伯也是这样,现在,似乎连那死庸医也是这样。到底是哪里不对啦?挠挠头,一脸迷茫……却不知,她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目标,不远处,一双摄人的幽深眼眸正紧紧地盯着她,带着一丝残忍,一丝玩味……
“他很关心你!”望着那挺拔的青色身影逐渐远去,倩谣收回远眺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还在发愣中的白衣女子,唇边扬起一抹了然的浅笑,“你也很在意他!”
“我……”打了个激灵,新儿收回迷离的眼神,对着倩谣淡淡一笑,不答反问,“你和他很熟吗?”
“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微微扬起唇角,陷入无限的回忆中,秋水剪眸,风情万种,“只记得当时我们都还只是很小的孩子,大概只有五六岁吧!我看到一群顽皮的小孩正不停地向墙角边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仍着泥巴。边仍边不停地嘲讽着,‘没爹的孩子,没爹疼的野种!’那男孩一身泥巴,支撑着瘦弱的身躯,眼泪早已在眼眶中打转,却是倔强得很,硬是没有留下来。我不禁暗暗佩服起那男孩的坚强,毫不犹豫地冲向他,拉起那满是泥巴的手,逃离了众人的魔掌。”
“你说的是哥哥?”新儿哑然,没想到他也有如此心酸的童年。心,不禁隐隐作痛。
“对,那小男孩就是忆楼。没想到,清洗干净的他却是焕然一新,五年来,我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孩。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了最亲密的朋友。我也因此认识了他的娘亲。她很美,美得妖娆,举手投足间均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娇媚。她也很温柔,面对她那亲切的关怀,不知不觉中,我这个从小没人疼爱的孤女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娘。
后来,我看到她教他吹笛,那笛声真得很美,如天籁般悦耳动听,只是,却有着隐隐的忧伤。我缠着她,也要她教我。她说,她不教我吹笛,只教我曼舞。多年后,当我进了倾于楼,站在凤鸣台上翩然起舞时,我才知道,那舞叫‘天女散花’,而她,就是曾被唤‘蝶舞仙子’的柳沁梦。我不禁哑然……”
“那后来呢?他娘……”新儿急切地问道。
“后来,他和她娘都不见了。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她娘死了,而他,也不知所踪。十岁的男孩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娘亲,又该何去何从?悲伤之余,我孤身一人走进了倾语楼,在凤鸣台上翩然起舞。我知道,我只为他而舞,没有了他的笛声再美的舞也失去了灵魂。终于,五年后,那久违的笛声让我的舞恢复了生机。他,回来了……当我怔怔地凝视着那飘逸洒脱的俊美少年如梦幻般站在面前,再次亲切地唤一声‘倩谣’时,不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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