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童天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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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是在孤儿院里渡过的,至少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但是我一点儿也不难过,因为我有个很爱很爱我的哥哥,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会扮各种鬼脸来逗我笑,他会像母亲一样,哼着小曲哄我入睡,也会像父亲一样,生病的时候背着我满街跑,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来到我们的身边,一切的沉寂都被打破了……
那个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我看到哥哥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我想过去拉住他的手,哥哥只是笑着拍拍我的头,说他一会儿就回来,可是他进去了好久好久,我踮起小脚,却怎么也抓不住门把。我好害怕,害怕他像别人说的一样,被人领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我蜷缩起小小的身体,躲在黑暗里哭泣,越哭越伤心,这时走过来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他奶声奶气地问我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我别过头不去理他,明明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子,却学哥哥那样安慰别人。
门突然开了,我看到哥哥走了出来,我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哽咽地说:“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哥哥蹲下来,拍拍我的背说:“怎么会呢,哥哥会永远和天心在一起的。”这时院长走了出来,对哥哥说:“带你妹妹也进来吧!!”哥哥点点头,抱着我走了进去,院长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小男孩,说:“小涯,你也进来吧!”
我死死地拽着哥哥的衣角,只看见那个男人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审视了一番,然后对院长说:“他们三个都是那次车祸中幸存下来的孩子吗?”院长点点头说:“既然你们有出生证明,天奇和天心可以马上跟你们走,手续迟点办也可以,至于思涯嘛……”那个男人又说:“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莫家的人,我还不能够确定,我想先带他去给老爷看看。”我拉了拉哥哥的衣角,轻声问:“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哥哥笑着说:“天心乖,爷爷来接我们了,我们可以回自己的家了,家里有香香的蛋糕吃哦~~”
我很听话地跟着哥哥回到童家,哥哥说要听爷爷的话,我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跟我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叫小涯的孩子,爷爷是个很慈祥的人,他亲亲我的小脸,然后就让何叔把我抱上了楼,我远远听见爷爷对着那个爱装大人的小男孩说:“你叫什么,我的孩子?没有家就来我这儿吧!”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到小男孩在摇头,哥哥也在说着什么。
童家真的很好,有许多布娃娃,许多我一直想要而又没有的东西,有人说,你得到一些总会失去另一些,我一直都很相信这些话。

有一天,何叔抱着我从公园回来,还没进门,就看见哥哥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走到身边对我说:“天心,我们走,不要呆在童家了!”何叔愣住了,连忙问他:“孙少爷,你怎么……”“何叔,童家是个没有人情的地方,我劝你也早点离开吧!”“难道是老爷把当年的事对你说了?其实那也不是老爷的意愿……”“不要说了,你想维护他就尽管维护好了!”哥哥忿然打断何叔的话,接着说:“把天心给我,我要带她走!”何叔抱着我后退了一步,说:“孙少爷,你有没有为孙小姐想过,你要把她再送回孤儿院吗?你再过几天就18岁了,难道要让孙小姐一个人留在那里,还是说把她带着跟你到处流浪……”哥哥最终把手给垂了下来,何叔叹了口气,接着对他说:“留下来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孰是孰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哥哥淡淡地摇头,有些失神,对何叔说:“替我照顾天心,我会回来看她的!”
我突然感到害怕,“哥哥……”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这么匆匆离去。我总是在想,他会回来看我的,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我开始恨他,恨他的不告而别,恨他的狠心决绝,我常问爷爷为什么,爷爷总是说我还太小,是啊,我还太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直到我13岁那年,哥哥第一次重返童家,当我还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然而他却变得那么陌生,明明触手可及,我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再也不是我所熟悉的哥哥了。
他又和爷爷吵了起来,把我拦在了门外,我只能听见碎裂的声音,我好怕,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就像当年一样,于是我开始嘶吼,拼命敲打着房门。哥哥走了出来,把门打开了,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说:“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我抱住他的胳膊,他也只是说“你长大了!”我摇摇头,想要抑制那止不住的泪流,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我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我长大了,大家却还当我是个孩子来看。哥哥挣脱了我的手说:“不为什么!”他又走了,和当年一样,始终没有回头看我。
我跑到书房,发现到处都是碎瓷,爷爷瘫坐在地上,我吓了一跳,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爷爷的头发好像又多了一层白霜,他叹息着对我说:“阿心,以后童家再也没有童天奇这个人了!你只要有个爷爷就好……”我咬咬牙,止不住胸口的疼痛,看着爷爷问:“是他推的吗?”爷爷微闭双目,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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