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间第十一节不死思念
“怎么了？”丫头见阿忠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心里担心起来。
“是爷爷说过的，对灵魂和死亡的呼唤！”阿忠把书递给了丫头，丫头没有看，只是收了起来。
“这是我的！”付青赶紧伸手去要会自己的书，但手刚出去就被云霞打了回来。又挨了一顿白眼，终于还是打消了抢回来的念头。
夜又来了，阿忠站在窗下，静静地看着远处不会熄灭的灯火。似乎从他们出来后，就再也没看见过月亮。想起自己躺在红树下面，感受着凉凉的山风，看着皎洁的月光，还有爷爷的故事……
“是祈神灯！”不知何时付青已经站在阿忠的旁边，淡淡的说着。
“什么？”阿忠没有回头，还是看着外面的黑夜。话刚说完，一盏盏红灯从刚刚有亮光的地方升起。
“是乞求上天帮助的灯，”付青看着灯笼，心里渐渐担忧起来，“当上天的手伸向人间的时候，带来的不仅是对善良的希望……”
“还有对人间邪恶的惩罚！”阿忠默默地念叨着今天刚刚从付青抢来的书上看来的东西，眼神里露出了不自然。
“不是怨恨的光，也不是希望！”付青脸色开始难看了，他不明白是谁没事要做这事。
“我去看看，你照顾好她们！”说完，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付青一个人苦苦的笑着。
“那群女人，”付青摇了摇头，“太难伺候了！”
夜会带来夜的黑暗，但人们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黑暗里心的孤独……
“上天啊，我后悔了！”一个老人匍伏在地上，话语有点哽咽，已经走近的阿忠还能听到老人无助的抽泣声。
可是，无论老人的心多么虔诚，老人的眼泪多么让人心酸，已经升起的灯笼还是在一瞬间全部化成了灰烬。漫天飞舞的灰烬在空中漂浮着，老人抬起头。看着在自己身边围绕的零碎，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些碎去的灯笼，在一瞬间失去了一切的希望。
“上天啊！”老人用双手托住灰烬，眼泪挂满了沧桑的脸庞，“求求你收回我的灵魂吧！”
“上天的手永远触摸不到你的灵魂！”阿忠轻轻地蹲在老人的身旁，“他不属于上天！”
老人惊讶地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年轻人，天上灯笼的灰烬已经被风吹尽了。老人只是借着小屋不亮的灯光勉强看见阿忠的脸，绝望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先进来吧！”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阿忠伸出手要扶，老人摇摇头拒绝了。阿忠只得理解地跟着老人向破旧的小门走去。
“进来坐吧，”老人把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挪到阿忠的身边，自己坐到了小木床上，“这是‘百花酿’，你尝尝看。”老人把一个酒壶推到阿忠的面前，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您就是郑大爷吧！”阿忠细细品了一口，又放下了。
郑大爷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睛在那壶“百花酿”上久久不能离开，“那是我妻子最喜欢的……”
“这本不是酒吧，”阿忠感受着嘴里残留的辛辣，轻轻摇了摇头。
“本来是酿给我妻子的，”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记得就是因为这‘百花酿’，我们才从相识到相爱，最后生活在一起。”想到以前的快乐，老人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大娘的事不是您的错！”阿忠想安慰一下老人，但似乎却勾起了老人的悲伤。
“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老人的泪又落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懊悔，“是我拿她的命换了长生，如果不是我在神仙面前许下拿一切换取长生的愿望，妮儿不会离开我！”
“您……”阿忠只长长叹了口气。
“妮儿，你知道我这几十年是怎么过的吗？”老人趴在床上，看着不远的灵位，“我想和你一起死，也不要受这折磨啊！老天啊，你开开眼吧，我知道错了，你把我带走吧！”
阿忠轻轻拍着老人的背，凝视着老人妻子的灵位，心里满是苦涩。他总算明白了，是老人年轻时用妻子的死换来了长生。看着一直大哭不止的老人，似乎一切批评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我现在连死都不能啊！”老人似乎又绝望了，眼神开始变得空洞。
“怎么了？”丫头轻轻拍了拍阿忠的肩，小声地问。
“你怎么来了？”阿忠见是丫头，很吃惊。
“是付青告诉我的！”丫头提到付青时满眼的怒火，就好象丫头为了这消息花了几百两银子似的。
“让许老先睡吧！”阿忠看到过度疲劳的老人睡去了，轻轻地给老人盖上被子，拉上丫头就出去了。
“阿忠？”丫头靠着阿忠的肩上，看着无尽的黑夜，心里像夜一样茫然，“你会为了成仙而丢下我吗？”
“当然不会！”阿忠轻轻抱住丫头，“我们一起成仙啊。”
“如果我成不了仙呢？”丫头似乎不想轻易放过阿忠。
“那我也不成仙了！”阿忠无所谓地说道，似乎从小到大，自己还没想过要成仙。
“是你自己说的哦，”丫头很高兴地拉着阿忠的手，“别后悔哦！”
“为了你，不会后悔的！”阿忠把丫头抱在怀里，想到老人的悲哀，有点发誓地保证。
“你说神仙好吗？”丫头似乎很好奇。
“不知道啊，听别人说神仙很逍遥。”
“那什么比神仙更好呢？”
“和自己的幸福在一起！”阿忠又紧了紧抱着丫头的臂膀，似乎害怕丫头从自己的怀抱中飞走。
“不羡鸳鸯不羡仙吗？”丫头自己对自己小声说了一句，和阿忠一起望向远方的眼睛里却含满了泪水……
两水山隔云来际，
百花魂断春末时。
何须天涯怜落草，
待得春回复上枝。
老人在梦里渐渐地微笑，而丫头在阿忠的怀里却因为害怕而轻轻地颤抖。她不知道将来的命运，也不想知道，因为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未来到来时，也就是一切终结的时候，她怕那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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