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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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音欣不轻松,而且危险叠起,一浪一波地逼向她。
吴冶、龙小青下山,她只有追下去。
可他们两个人失去了理智,跑起来不顾一切。
吴音欣叫喊了几声,见不管用,提足轻功便赶。
她的轻功比这两人高明许多,设费多大劲就追上了。
她不愿点他们的穴道,只有用手向后拉,这样缓了一些速度。
可吴冶、龙小青不认人,他们不知怎么搞的,反过手来就击吴音欣。
这变化实在太快,吴音欣没有应变过来,挨了吴冶一掌,打得她身子一晃,差一点跌倒。
这让吴音欣哭笑不得。
她的武功虽高,受了弟弟的一掌,身子也有点不得劲,她一甩手放了他们,这二人更加
投命地逃窜。
刚到一条小路上,一个人使了一个脚绊,吴冶抢出去一丈多远,一个嘴啃泥,脸都摔出
了血。
龙小青并不因此停下,反而掉头向西。
忽见黄影一闪,一招龙爪手的“神龙抓鹰”,把龙小青提了起来。
吴音欣骇然一跳。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她?待看清后,才知
对方并不是全凭武功,捉住了龙小青,而是偷袭得妙!
这人出手之际,龙小青正在疯狂的兴头上,没有丝毫的防备。而且,抓龙小青,绊吴冶,
并不是一个人干的,他们共四个人,全都身穿黄绫子,气宇轩昂,微笑中带着自信。
他们不是别人,是开天仙祖邱一人的手下。
按说他们与吴冶、龙小青该是同伙,可事实相反,他们把吴冶、龙小青当成了武林公敌。
这就令吴音欣犯了难,她向这四个人解释说,吴冶、龙小青他俩是被长河洛神的药力所
迷,才干出许多愚蠢事,请他们高抬贵手。
这四个人哪信这一套,又见她天姿国色,心里也不住地暗中盘算。
吴音欣比往日老练多了,自然看出他们的心思,但她装作不知,慢慢靠向近前。
突然,她长剑陡劈,银芒忽起。
抓龙小青的黄衣客料不到吴音欣会笑里藏刀,突施杀手,他正看着她着迷呢。
这一招没有什么定式,可它快疾无比,黄衣客还没有醒过来,就被她一剑刺透,尸体被
劲气震出了一丈远。
另外三个人红了眼:这小娘子原是毒妇心肠,倒小看她了。
吴音欣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展剑刺向奔上来的三个黄衣客。
四个人配阵够数,少了一个,这三人顿觉捉襟见肘。他们三个人旋转成风,各展奇能,
向吴音欣击杀过去。
吴音欣躲无可躲,事关生死,身子一个斜扭,一招“万相归无”又告出手。
这是所向无敌的一击,对方纵是三个罕见的高手,遇上这剑招,也只能怪自己晦气。
三声嚎叫,全部被吴音欣击出去,眼见活不成了。
吴音欣上前抓起吴冶、龙小青,往他们的脸上各打了几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
还别说,这种看似愚蠢的泄气方法竟起了点作用,他们刚才的疯劲被打没了。
吴音欣不知被杀的四人是什么来头,只觉他们可恶。她怕来更厉害的人物,连忙和吴冶、
龙小青一起逃跑。
这次,吴音欣不再进老山老林,而是领着他们进了繁华的镇子。
多少天没有闻过那令人垂涎的美味了。
她要了一桌饭菜,与吴冶、龙小青共餐。
他们是很小心的,吃了饭,便去寻客店,不在街上逛,也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怕被
什么仇人瞧见出事。
他们是谨慎的,可这并不能保证设有危险降临到他们身上。
他们一入镇子,一双不规矩的眼睛就瞟上了吴音欣。
这人就是白鹤门主黄云参。
他说不上太坏,自然也不是好人。
可他满口仁义道德说得天花乱坠,别人以为他是个大侠,可他的内心却不干净,见了美
貌的少女,他就拔不动腿,必欲得到方能心甘。
上次看到黄丰的女儿黄雪,他就想动手,只因他与黄丰有一段交往,觉得若干出那事,
自己大侠的名头说不定就毁了,所以他忍了下来。过后,他又悔恨不迭,怪自己不该手太软。
这次他看到吴音欣,顿觉要交桃花运了,不管她是什么人,弄到手再说。
吴冶、吴音欣、龙小青三个人住一间房子。
吴冶和龙小青两人没有什么分辨危险的能大,只有吴音欣行,可她丝毫异样也没发觉,
反觉得很平静安全。
到了晚间,他们喝了点茶就休息了。
他们每个人都劳倦得很,吴音欣尤其如此,倒头便睡。
问题出在他们饮用的茶里。
黄云参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为了行事方便,对天下的许多奇药专门进行了数年的研究。
他发现,有许多天下最毒的药,反而是最易解的,费不了什么手脚。相反,许多没有药
性的药,一旦用到好处,反而不易解。
他往吴音欣三人饮的茶里放入的极似茶叶的东西,就是没有毒性的“毒药”。
这是黄云参的高明之处。
它叫“梦芩”。这种药生长在南疆野林,人服下用它泡的茶,任你武功再强,一夜之内
也要沉入梦乡,酣睡不思醒。
如果黄云参真用一般带毒性的迷药,对吴音欣反而不起作用了。
黄云参见三人都沉睡不醒了,顿时心花怒放,向他们伸出了罪恶的手。
他蹑手蹑脚进了他们的房子,又把门关上。
正当他得意之时,忽然,一个人影一闪,进了房间,他站在离黄云参有丈远的地方,嘲
笑地说:“黄大侠,你行‘侠’怎么行到人家姑娘身上了呢!”
这听似幽默的话,在黄云参听来却是极恶毒的,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他的脸,血不住
地下涌。
他恨声恶语地说:“绵里针,你少管我的闲事,别以为你的太极之术如何了得,我黄某
不怕!”
绵里针宇文中冷笑一声:“黄云参,念你我有几面之交,把解药交出,我放过这次,否
则,后果自负。”
黄云参嘿嘿一阵冷笑:“宇文中,你算什么东西!你的那把鸡肠子我还摸不准?你想把
我赶走你自己独享两个美人,主意倒是不坏。可我偏不上你的当。看你能奈我何?”
宇文中两眼射出愤怒的光芒:“黄云参,你自取灭亡,怪不得我手狠。”
黄云参冷冷相观,没有反驳。他在思忖对付之法:这个宇文中号称绵里针,太极之术定
然极为高强,我当以何破之呢?他讲究以静制动,我也来个以静制动,我有“白鹤神功”压
底,未必弱于他。
宇文中前步一抬,脚踏虚实,双臂成环形,向右一摆,顺之掌成阴阳,一推一按,使出
的是“崩”字诀。
黄云参并不后退。我堂堂白鹤门主难道怕你不成?
他身子微向下矮,成半弓步,掌从丹田抬起,至膻中穴处,双掌外翻,平胸推出,正是
“白鹤神功”的“吐气开阳”式。
黄云参的内劲一出,宇文中手势立变,成了“闪环诀”中的滑劲,溜动旋转,让对方的
劲无着力处。
黄云参见发出的力没有回应,立即抽招换式,来一个“插花盖顶”,一掌向宁文中头颅
拍去。
宇文中见对方沉不住气,暗里得意,猛然摇头闪过,顿发“冷劲”击向他的左肋。
黄云参斜身后闪,躲过这招,惊了一头虚汗。
好个绵里针,名不虚传哪!
宇文中却没有什么自豪感,他心中有些焦急,倘若与黄云参的角斗,被别的高手撞见那
可就遭了。他们三人全都如死人一样,到时还不等着挨宰!他们的冤家仇人太多了!
宇文中精神再抖,使出太极术中的“崩”字诀。
黄云参以力相抗。
宇文中悟到好处地使出“粘”字诀。
黄云参料不到宇文中的粘力这么大,身子往前一栽,不由进上一步。
宇文中急忙弃拳变指,闪电般点向他的天突穴。
黄云参躲闪不及,被他点中,身子立时行动不灵。
宇文中运指如鸡啄木,在他身上连点十几穴,方才住手。
黄云参如被钢捆铁锁一般难动分毫。
宇文中从他身上搜出解药,给迷昏之人灌下,又摇晃了几下,三个人才醒转来。
吴音欣见自己赤身露体,又羞又气,又见身边站着人,连忙穿好衣服。
宇文中这时才转过身来,向她说明原委。
吴音欣知道自己没有遭受强暴,对宇文中万分感激,双膝下跪,泪水涟涟。
宇文中沉声说:“孩子,别哭了,你母亲的地方我找到了,我见了她,她很想念你们。
待杜水回来,治好冶儿的迷症,你们就一同前去吧。她在‘鱼岛礁’东首,那儿有条大船。
她有时住在船上,有时在船左边的一个小山洞住。”
吴音欣悲喜交集,连忙又下拜。
这让她太激劲:“宇文叔叔,你的天高地厚之恩我永远铭刻在心。”
宇文中安心地一笑:“欣儿,我可不是外人,谢什么恩呢?”
吴音欣低头笑了。
忽然,一个极尖细的冷笑传来:“你们没有机会见面了,除非小妞儿与我们合作,剪除
杜水,此外,没有它路可行。”
两人的心突然巨跳,加速,有如冻住了半个身子。
那人奸笑了两声:“‘鱼岛礁’这个地方不远嘛,我马上派人去。”
吴音欣手脚吓得发木,发凉。
“鱼岛礁”上有自己的亲人,绝不能让他们这么无耻地毁了,纵拚一命也要保护母亲。
可如何保护呢?她纵身要出屋寻找发话人,却被宇文中拉住,轻轻地说:“不可大意,
吴冶和龙小青二人也一样重要。这里的事由你应付,你母亲的安全由我去负责。”
吴音欣仿佛在海上飘怕遇上了岛屿似的,一阵激动,周身发热。
宇文中突然出手点了黄云参的死穴,一闪身而没。
吴音欣镇定一下,拉起吴冶、龙小青站在门口,以此来诱惑敌人,掩护宇文中安然离去。
过了一会儿,吴音欣估计他可能走远了,方推门走到院中。
四下里空空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但她有种预感,危险就在附近,正慢慢逼向自己。
客店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出来的,唯恐牵连自己,一同进了幽冥路。
吴音欣等三人站立一起,机警地向暗处扫视,她终于发现了对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他们似乎感到再隐藏无用了,一下子全从墙根的树旁闪出身来。
“嘿嘿”又是刚才那个让她惊恐的声音:“吴音欣,你这次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还是
刚才那句话,合作者生,不合作者死。何去何从,你要想好。”
吴音欣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是个身材特别高大的老者,红衣上绣着许多金色的道儿,
胸前一团白色的火焰,两臂瘦长,脸上无肉,让人想起有骨无肉的骆驼。
他的两眼放射精光,这目光是她生平仅见,它不是发散而是缩聚,似乎整个人的力量都
集中到了他那黑泽透亮的针一样的目光上。
吴音欣有种刺痛感。
那老者见吴音欣久思不语,还认为她的心眼有了活动,马上又和气地说:“只要能除去
杜水,你杀的那些人的帐就一笔勾销了。你也可以和母亲团聚了,何必要为那么一个不值钱
的人弄得家破人亡呢?”
吴音欣突地扬起头,轻蔑地说:“你是老江湖,难道不明白夫妻同生命,不能两相弃的
道理吗!”
老者气怒地说:“好,你还是个烈女呢!”
这时,另外两个老者靠上前两步,一个白袍红脸老者说:“老大,这小妞王八吃秤砣,
铁了心了,何必多费唇舌,待我收拾她。”
“慢!”一个矮小的老头子说:“收魂天尊,这娘子武功不俗,万不可轻敌。”
白袍老人一拍胸前那团红红的火焰,脸色更加鲜红,这是他交手时的神态,遇到真正的
高手,他都这个样子:“哈哈,吴风江老弟,我收魂天尊仇元和小娘子对阵还要别人帮吗?”
吴音欣身子微微一颤:他们是血魂山的天尊,小老头竟是九阳神功吴风江,这些人可太
难斗了。
吴音欣听杜水过去说过,以纯正浩大内力著称的武功,在江湖上有二,一是吴冶的“大
罗金仙上上心法”神功,另一就是九阳神功。
只是吴风江成名过早,又不大在江湖中走动,所以,威名虽著,江湖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他今天一入江湖,问题就不简单了。
吴风江慢声细语道:“天尊,自古角斗以智为先,轻敌可是最要不得的。”
仇元还没有说话,吴音欣接上了茬:“人传血魂山天尊武功惊世骇俗,若斗一个弱女子
都要群起而攻之,那不是自毁名头吗?以后别在江湖上混了。”
仇元不是没有听说吴音欣的厉害,可他不信一个女人才十几岁年纪,生下便练武又能有
多大功夫呢?
他朗朗大笑:“小美人,你不要用话激我,本天尊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吴音欣点头称是。
另外两个天尊没言语,他们虽知以多胜少稳妥,可自己是何等人物,怎么对付一个小娘
子也要联手呢?那太看得起她了!死在我们手上反倒成全了她,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可吴音欣盼望的就是他们看不起自己。这几个人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稍不谨慎,便会
成为永恒的遗憾,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自己要各个击破,先选择好恰当时机。
仇元到了吴音欣前丈远的地方站定,身子一抖,要使出他的“收魂大法”来。
吴音欣早有准备,一见他出手,身子立起,把功力提到极限,一招“万相归无”刺向仇
元。
血魂山的另两个天尊遇到这出乎意科的事,又惊又怒,想出手合击,晚了!
仇元的神功刚施展一半,就一声惨嚎,身子飞出。
吴音欣并不停手,身子比刚才还快,犹如一颗划空的流星,不击两天尊,反舍近求远出
击别处的众人,一式广无剑的“大宇繁星”,挽起了朵朵明丽绚烂的剑花。
这些人,每个都久经大敌,可这次上了一个小姑娘的当,他们光顾伸头观看,料不到吴
音欣会突向他们杀来。
她的速度快到了极点,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己被吴音欣击中,接二连三一阵叫喊,
血腥恐怖之气荡涤了客店。
吴音欣一下子毁去敌方八九人,这是武林中空前的奇迹。
剩下的天尊等四人,被骇呆了,还以为看花了眼呢!
无影天尊仇中和血手天尊仇君气疯了,怒吼欲扑。
吴音欣随之一闪道:“两位天尊,且息雷霆之怒,听我说清楚。我们无仇无冤,何以苦
苦相逼?若是你们非要杀我而后快,这些人就是你们的镜子。我刚才示弱,因为你们人太多,
我怕不敌。现在你们只有四个人,即使一齐上来,我也能全把你们打发了。这一点你们要弄
明白。”
两个天尊瞪大了眼睛:这娘子狂到这份儿上,我刚才有点太浑了!
吴风江沉默无语。
他的身手不弱于天尊,可他看到了吴音欣的剑术,这实在是没有破法的神剑,除非你比
她的功力强过多倍,用内功压下她外射的剑气,否则,连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
他有了退意。
这小姑娘的心肠太辣,说到做到,还是以退为好。
他冲另一个老者使个眼色,转身而去。
这下气坏了两天尊:“孬种!还他奶奶称雄了多少年,屁钱不值。”
两个人再怒,人家己听不见了,发火何用呢?
仇中、仇君两人一咬牙走上前,各自极小心地守好门户。
仇中身子一晃,仿佛没了人,而光有衣服在那里。
血手仇君身子侧斜,一双血手变成带腥味的红云,飘向吴音欣。
她不慌不忙。左手一招“罗天一清网”,右手一式“神女抖袖”,分击二人。
“罗天一清网”罩向仇君的红云,长剑光华灿灿,刺向仇中。
吴音欣的功力比两天尊功力之和还要高出百年,这是他们两个想不到的。
只听“啊!”“嘭!”两声,两个天尊的身子飞出几丈,摔在地上。
他们虽还没死,可和死己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们的心冷透了:自己三人可谓顶天立
地,死在一个小姑娘之手,太冤了!一生英名付诸流水,可悲啊!
吴音欣没有什么胜利者的欢欣,相反,她慌恐异常,连忙拉起吴冶、龙小青,展身出镇,
这真是一场恶梦,扔不掉、甩不脱,它死死地缠上了自己。
三个人的奔行速度快如箭射,很快消失在茫茫四野之中。
黑夜睁开惊奇的眼睛,看着三个飞掠的人。
几十里已过,吴音欣他们才放慢速度,停下喘息。
这里是太静了,黑晚在她的眼里变成了透明的水。
吴音欣有点喜欢上夜了。若是常这么黑着,一直等到丈夫归来,还有那个“自己”,一
切都好了。
多么奇怪,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自己,和自己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两个人
何以会是一个人,我为何那么想念她呢?丈夫和她在一起,我为何会高兴呢?多么不可思议
的奇事啊!
她发觉自己走了神,忙收摄回来,摇摇头,思索下一步如何办。
去“鱼岛礁”!这个念头在脑中突地一亮,她明白了自己的去向。
太对了!寻找自己的母亲去,不能让她落到贼人的手里。这是仅存的一点母女的深情,
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鱼岛礁”在哪儿呢?我好糊涂,怎么忘了问宇文叔叔呢?多么无用,真是一个傻丫头!
她气得一跺脚,不知向什么方向走。
她看了一眼弟弟,见他正冲自己呆笑,她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她任泪水流了一会,忽儿想起父亲在世时曾去过那儿,回来时还作了一首诗,表达自己
的感受。诗文记不太清了,大意是说海天成一色,嫩乌老鹰不飞行,翩翩白鸥翻翅飞,点点
片片,好似帆儿在远行。那位置好象在东北方向。先向东北方向走一段再说吧。她打定主意
和弟、妹同奔。
这次是远行,他们没有和刚才一样不顾一切地飞掠。而是任其功力使其自然,快一会儿
慢一会儿,这样,吴音欣也有空儿想心事。
这么多天了,有十天了吧?她觉得自己十九年的岁月,也不如这几天长。为什么那么难
熬?人说忧愁催人老,这话多么对呀!也许我有了白发啦!
吴音欣奔向“鱼岛礁”,而郑西铁的人也开始了行动。
自从上次他带人去屠朱家庄差点全军覆没,他便改变了策略,口头上他什么都要参加,
实际上他暗里开小差,只在远处隔岸观火,静等他所需要的佳音。
自然他到处邀请高手还是非常卖力的。
这次上“鱼岛礁”他非去不可了,因为这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很可能他能从这里打破
僵局,只要自己方法得当。
他这次又邀了几个好手,在他身边听用。
九玄使者此时己成了他的心腹。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九玄使者这次要在“鱼岛礁”上显身手,以表示对郑西
铁的忠诚。
他们熟悉“鱼岛礁”。
那是一片礁石岛,山石隐没,海浪喧哗,白浪围着攻打,茫茫阔阔,寻找到也不太容易。
所以,郑西铁并不急:纵然吴音欣先到一步也无妨,那样更好一网打尽,省得再去寻他
们。
这天,风刮个不停,直把尘土扬上天际,大宇宙一片混乱浊黄,看不情远处的东西,郑
西铁讨厌透了。
他们一行拐进一个村子。
这小村子不大,有几十户人家,在村西头是一家富户,正吹吹打打办喜事。
这一行人暗乐,这回能讨杯喜酒吃,说不定还能摸摸新娘子。
唯郑西铁不快。
他不愿看到别人办喜事时的笑脸,他只爱看人家出殡发丧一片哭声,但他不言语。
刚一进那家的门,立刻有人上来寒喧,引他们入座。
这家办事的主人不知这是谁的客人,而郑西铁等人也不说来此做什么。
一个黄面皮、红眼睛的高大汉子说:“我们是御林军,路过此处,见你们家喜气洋洋,
特来冲喜,讨杯水酒吃。你们可愿意吗?”
这家的主人是个小本经营的商家,十几年的积蓄,虽不敢说家富,也算殷实,让他们吃
杯酒的钱还付得起,何况他也看出,这是些江湖客,惹不得。
他连忙吩咐厨子给他们上菜,好打发出门。
这几人被让进东边的一间房子里,有说有笑,有吃有喝,闹了一阵,忽听一人说:“我
看新郎官儿可能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商人,这家伙说不定是纳妾吧?我们也给他来一手如何?”
郑西铁沉闷无语。
另外几个汉子都赞成这么做。
郑西铁听若无闻,他朝身边的九玄使者说:“那几个先走的,该快到了吧?”
“是的,公公放心,我们这次行动定会成功,到时候专等好音吧。”
郑西铁摇摇头说:“我们不可和他们相距太远,吃完饭要加快步伐。”
几个汉子见郑西铁不热心,也不好太过分。
郑西铁是太监,他不但憎恶刚才的那个小商人乐呵,也不喜欢他身边的人快活,他没有
这个雅量看下去。
这些人虽知道他的内心,也装作不知,他们吃了一些酒菜。
上饭的时候,换了另一个人,郑西铁突起了疑心,冷冷地看刚上好的饭菜,好笑了几声,
夹起几块菜让送饭人吃。
那小伙子不知何故,吃了下去,好一会儿,也没什么事。
郑西铁的心顿时一沉:这个王八蛋不会丝毫武功,吃了竟无事,看来老子判断错了。若
是我认了错,岂不让他们笑我多疑,胆小怕事?不行!我要略施手段。
郑西铁这小子一辈子也不愿承认犯过一次错,他从兜里掏出一点毒药,趁拿馍馍的时候,
轻轻弹撒在上面。
他用的毒是无色的,而且是粉末,极细,经他用内力一弹,十分匀称地分布到每个馍馍
上。
他拿起一个,递给那小伙子,说:“你吃下去。”
那人毫不犹豫,张口就咬。
这些人只注意送饭的了,没细观郑西铁的动作,再说,他施毒手法也颇高明,不留痕迹。
送饭的小伙子刚吃两三口,突然眼睛睁大,身子一晃,摔倒地上,从口鼻里往外流血,
死了。
郑西铁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叫道:“把那个主事的人叫来!”
几名江湖客气愤愤地走出去,一会儿,就把那人揪来了。
小商人吓坏了,说话都带了哭音。
郑西铁本想处决了他,就说是送饭人下的毒,可一见小商人身边的一群看客,忽然改变
了主意,要杀一儆百。
他冷笑道:“你敢谋害皇家亲军,胆子大到了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不知国之法度!”
这小村的人一下拥来了二三百人,一个个争着看。
也许这商人人缘不好,许多人面露喜色。
那个小商人吓瘫了,身子倒地爬不起来。
他们提着他,冲向后面的洞房。
洞房里的床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乱抖。
小商人的脸上血涨筋凸,嘴眼都错了位,汗珠子落个不停。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冲进来,到了郑西铁面前就跪下磕头,不住求饶,哭哭涕涕。
郑西铁两眼锐光一闪,刺向那妇人。
她吓瘫在那里,语无伦次:“俺是一个守本份的人,因我长久不育,他才要纳个小,接
继香火。这可没什么罪呀!”
郑西铁哈哈大笑:“绝后好,绝后好,断了香火没什么不得了!哈哈……”
妇人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从没见过这么凶的目光,这不是人,是地狱逃出来的厉鬼!
郑西铁见那几个人如此放肆,既有恶毒的快慰,又有光荣的嫉妒。
他常以老子天下第二自居,皇上有时也要听他的呢。这时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群该死
的东西,就知道到处欺男霸女,也不为我想想,真他妈打着不过明天的日子的谱。
他“哼”一声:“你小子和那送饭的串通一气,是不打算活了。”
“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商人恐惯地磕头如捣蒜。
稍大胆一点的村民又围上来,形成了一个人圈,水泄不通。
郑西铁眼睛一翻,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嘿嘿笑了两声:“大胆刁民,要聚众谋反吗?
给他们两粒‘地火丹’尝尝!”
突地,从一个紫衣汉子手里飞出三颗火红的“地火丹”,划出三道彩虹落向围观的人们。
真是巧极了,与此同时,在墙外也飞来三颗颜色相同的小球,投进屋内,郑西铁身旁也
落了一颗。
几声“啵啵”轻响,犹如万花竞放,火星四下进溅。
这意外之变实在太快,郑西铁察觉不妙,纵身上屋,仍然晚了一点,“火云珠”的毒火
仍然溅到他的左臂上。
九玄使者因没参与对新娘子施暴,他们的反应最快,也觉无处可去,只有弹射上房。
其他人可苦了。
看客们成了野猪出圈,四下狂逃,但死亡亦不少。
火光冲天而起,要烧毁这里的一切。
屋内的江湖客全部遭殃,一个也没跑掉,都被毒火沾上。
而那个新娘子却没有什么事,只是两眼迷茫,呆木。这火势似乎与她无关,她进入了另
一个世界。
被溅上毒火的汉子夺路外逃,叫喊连天。
这残酷的景象,也令郑西铁一颤,实在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诗意。
他当机立断,拔剑把自己的左臂斩去。
九玄使者们忙给他敷药止血。
郑西铁额上的汗珠急往下流,但他并不叫喊,火毒沉入他心里,变成了深仇大恨。
这一切都是杜水这小子害的,不然我早回京了。
墙头上飞升几个人,是永乐帮的,他们哈哈大笑。
冯义道:“郑西铁,这礼物的滋味儿不错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冯某人岂能亏待了你
们?哈哈……”
郑西铁差点气晕,发誓有一口气,也要除去永乐帮。
他稳定一下内心的狂涛,火红的目光盯着冯义,恨恨地笑道:“不错,你的孝敬之心我
不会忘记的,我也不会小气,我要送你的礼物也许比这更多。”
“哈哈,郑不男不女,我等着哪!”
郑西铁平生最恨别人轻蔑他是太监,冯义的话如刀子一般剥他的脸皮。
他咬紧牙沉默了一会,说:“冯义,你会因你的无耻而后悔的。”
冯义道:“我又没把那东西割去讨好皇帝,哪里有什么无耻呢?”
郑西铁身子摇了摇,纵跳下屋,九玄使者随之落地。
郑西铁见对方和自己的人数一样多,就冲九玄使者暗递眼色。
冯义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客,岂会察觉不到这一点。
他一声长啸,跳出院外,郑西铁随后追出来。
这时,永乐帮主洪传雄带着几个人奔了过来。
郑西铁身子微抖:坏了,永乐的精华全在这儿啦,自己人手不够,怕要吃亏。
但他不能跑,唯有一个办法,就是智取。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谋对策。
洪传雄见郑西铁就这么几个人,心中暗喜:天助我也!若不趁此除去此獠,将来定毁在
他手里。
他打定主意,轻轻地笑了两声,说:“郑西铁,你身为朝廷中人,为何与我们过不去?
你到处杀害正义之土,手段毒辣无比,是何道理?你残暴无德,败坏一方良善,恐怕天也不
会容你。”
郑西铁嘿嘿笑道:“你们身为大明子民,不思恩于国,共享太平,反而结帮拉伙,阴谋
造反,欲陷万民于水火之中。我怎能对你们这群妄自尊大之徒坐视不管,听之任之呢?只有
剪除你们,天下才会有安宁欢乐。为了千万生导 我不得已开罪各位。你们也别怪我,这叫
作‘自作孽,不可活’。”
洪传雄放声大笑:“妙论。你的脸皮难道也割去了吗?如此颠倒黑白,还振振有词,这
也算江湖中的一怪吧。可惜的是,我们这儿没有傻子,每个人的眼睛亮着呢,没有人听你那
一套,岂不枉费了你一片苦心吗?”
郑西铁一面和洪传雄唇枪舌剑,一面暗打鬼主意。
可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考虑出一个万一之策。
正在他忧心冲冲、神魂乱颤之际,忽见北面奔来几道人影,晃动飘闪了几下,就到众人
近前。
好快的轻功,连洪传雄也为之动容。
郑西铁眉开眼笑了。
这好比六月飞雪,冬里送炭。
来的人是“东北四蛟”,郑西铁的心腹死党。
这四个人在郑西铁出京后就四下打听他的行踪,因一件缠手的事,耽误了他们一个多月
的时间。前段时间郑西铁派人去寻,才接上信。这几个小子因得了郑西铁的恩惠,这次要报
效他。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头甚响,又因有郑西铁这一个靠山,所以到处作恶,横行无忌。
双方的势力发生了很大变化,洪传雄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动手。
郑西铁老奸巨猾,压力虽然轻了,但他并不大意,否则,这种优势就会失去。
“四蛟”个个身高体大,强健雄武,光派头就能吓人一跳。黝黑的脸似冷铁,一种压迫
人的力量在上面流动。眼睛如深沉的水洞,深不见底。
洪传雄心中有些不安了,这四个人是很难对付的。
大蛟张奇说:“公公,这个逆匪就让我们兄弟替你摆平吧?”
郑西铁脸上有了笑意,说:“如此甚好,不过要格外小心,免出意外。”
“放心吧,收拾他们费不了多少手脚。”
洪传雄心中冷笑:好个狂妄的小子,把我们视为无物了,我就来个外示软弱。
他正要上前动手,执法长老铁头乔先说:“帮主,一个无知的小子,何须劳您的大架呢?
我挫挫他的锐气,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张奇嘿嘿冷笑数声:“老小子别吹,谁放倒谁,动动手就知道了。”
乔先不再搭言,身子前纵,探长臂一式“二龙戏珠”戳向张奇的眼睛。
这一招来势甚快,劲力也大,但在行家看来却是糟透了,他这种上来不留余地的打法,
最容易弄巧成拙,反陷绝境。
张奇目光如火苗闪动,自然看得很清楚。可是他怕乔先这一招有诈,所以,他没有攻,
而是身子向左边一挪,随手一招“双刀叩门”,两掌切向乔先的手腕。
张奇这小子不愧是“四蛟”之首,他没顺势攻击乔先果然对了。
乔先那一招看似三脚猫的功夫,实则一变就是他最得意的“懒驴嚼虎”奇技,这是非常
妙的以弱胜强的武学,张奇必定不易躲开。
乔先见张奇没有上钩,反切自己手腕,手掌突地下滑,头一低,手又上挑,使出的是
“海底捞月”之招,直撩张奇下阴。
这又歹又毒的招数,逼得张奇急身后退。
乔先一个兔滚,身子立弹,头部撞向张奇小腹。
这大出于张奇的意料之外。
一个成名人物一般谁愿用这种自辱的招式呢?这太有点失身份了。
张奇后射不及,只好两掌拍下。
“啪,嘭”两声,张奇的拳击在乔先的后脑勺上,乔先的头正中他的小腹。
张奇闷“哼”一声,身子甩了出去。
乔先从地上弹身而起,冷笑不语。
张奇忍住剧痛也爬起来,他两眼放射出毒怨的凌光。
郑西铁垂了一下眼皮:这小子不听我的话,骄傲自大,才有此辱。
乔先最厉害的功夫全在头上,故称“铁头”,张奇的两掌自然伤不了他。但是,他的
“铁头功”也没有发挥出太大的威力。因为张奇的掌力缓冲了他的铁头的撞击。所以,张奇
虽然疼痛,却没有受伤,最多是皮毛受了点击打。
洪传雄在一旁哈哈大笑,称赞乔先心巧功高,这无疑就是说张奇不自量力,大言不惭。
张奇气极败坏,一个“神龙摆尾”伸手下抓,乔先心沉气定,用头向上一顶,随之一送。
张奇又没有占什么便宜,只觉对方铁头冷硬,自己的一抓难使出力。
他心念一动,鬼点子蹦上心头,身子一个侧斜,一招“龙爪击球”撕他的左肋。
乔先大惊,这一招实在诡,出没无常,无奈何,他一式“棒打幼草”往地就倒,身子刚
着实,左脚一蹬地,身子斜转,右脚端出,直击张奇裆部。
这算是临危不惧,应变有方。
可张奇右膝向前一跪,一招“力劈华山”砍下,乔先一个驴打滚,向外翻腾,但仍慢了
一点,“啪喳”一声,正中乔先的软肋,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乔先受了重伤,洪传雄在他大叫的同时,身子疾纵,一式“鹰击狡兔”向张奇拍去。

这边的郑西铁也想动,可忽然停住了,因为他最恨的冯义还站在一旁呢?他的断臂也疼
痛无比,出手凶多吉少。
他一迟疑,洪传雄的“六台掌”便击在张奇的前胸,而张奇的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这回,两个人各挨了对方一下,可结果大不一样。
讲传雄人称“金钟罩六合掌”,外练功夫确是登峰造极。张奇在他身上打一掌,如击在
皮革上,可他打在张奇身上的掌却重于千斤。张奇大叫一声,被击出丈许,血从口中喷出,
比乔先的只重不轻。
三蛟因没有防备,行动晚了一点,被洪传雄得手。
这时,二蛟王宇一招“金猴称圣”,玄清棍劈面而下,一道寒光连闪,到了洪传雄的头
顶。
这条小棍长不到三尺,粗不过如普通的蜡烛,光华透明,白里含清。这东西看样没什么,
若被击中,可比用铁棍打下还要厉害许多。它不但能让你头裂肉烂,而且有一种寒气,可透
体而入,让人受不住。
洪传雄大惊失色,知道躲闪不及了,只好提聚神功挨打,“啪”地一声,被击个正着,
同时,洪传雄的掌也击中王宇的右肋处。
王宇“啊呀”一声,飞了出去。
洪传雄打了个冷颤,肩上仿佛压了座山似的,痛苦难当。
王宇也受到了致命的创伤。
这可算一招两败,谁也没抢到好处,相反,坏处都得了不少。
郑西铁一皱眉,随之又舒展开了:这样也不错,一个换一个,他们马上就完蛋。
洪传雄身子有点迟笨,“铜管”万青山连忙上前扶住他。
开碑手傅海蛟道:“突然偷袭算什么英雄,无耻!”
三蛟周大位嘿嘿冷笑几声:“骂得妙。我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没有你们
帮主的无耻,哪来的现在的结局?”
傅海蛟一怔,顿时语塞,身子向前一冲,扬手击向周大位。
这一招凝聚着傅悔蚊的毕生精力,自然非同小可。
周大位也非同一般,他举掌相迎,不甘示弱。
这下两掌一交“嘭”地一声,周大位一个踉跄,后退七八步,汗珠子从脸上流下来。
他没接下傅海蛟的一掌,反把右臂给震断了。
傅海蛟号称开碑手,掌上的功夫自然十分过硬。
周大位以己之短对人之长,哪有不败的道理!
四蛟赵一剑身形立展,长剑一振,三朵剑花罩向傅海蛟。
赵一剑的剑术最精,他拿准机会出手,确实很难躲开。
傅海蛟无奈,只好急闪出掌,打算用刚猛的掌风震开长剑。
谁知这赵一剑人比剑还鬼,他早知傅海蛟会这么做,于是就顺水推舟,剑随掌劲而去,
可他的身子立斜,左手闪电般刺去,又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傅海蛟再想躲己不可能了,他大叫一声,被赵一剑挑开胸膛,死在当场。
这下震惊了永乐帮的人。
洪传雄的脸色惨白,冯义也心头巨跳。难道要完了吗?这可不是时候!
万青山大吼一声,一展臂向赵一剑攻去。
赵一剑见他用臂扫来,立时明白:这个人是“铜管”,手臂上的功夫极强,其它不一定
怎么样。
他剑向一旁一晃,不和他的臂接触,显出怕他的“铜臂功”似的样子,这叫先骄其敌,
然后再杀他个回马枪。
万青山没有赵一剑这么聪明,但他功底深厚,一招一式沉雄猛烈,并不十分容易对付。
赵一剑连连调转角度,总不能得手,万青山也占不了上风。
他一招“横扫华阳”击向赵一剑脸部。
对方一式“长蛇寻洞”刺向他的眼睛。
他收臂转身,一式“顶心肘”撞向赵一剑心窝。
他连忙急闪,随之一招“抹秋草”扫向万青山。
这一招快而凶,万青山不敢怠慢,飞身上升,踢出“龙腾三式”击向赵一剑头部。
赵一剑长剑寒光一闪,回划斜削,奔万青山的腿。
两个人一来一往,斗了十几个回台。
赵一剑寻到一个机会,身子一拧,躬腰刺剑,正是“老君炼丹”一式。
赵一剑的这一招凌厉无匹,而且机会凑巧,本是万无一失的。谁知他的后背正对着冯义,
为人家提供了一个机会。
冯义见机不可失,弹手一指用的正是“天阴指”的玄冰气,正好射中赵一剑的灵台穴。
他后背如被冻上一般,身子立滞。
万青山的“铜臂”却无情扫来,正中他的头部。
“啪”地一声,赵一剑惨叫一声,脑浆迸溅。
突然,人影一闪,一道光华闪起,扫向万青山。
这太令人难以提防了,出手之人是九玄使者“雨”。
对此人,万青山平时也不是对手,何况是这个时候!他一声哀嚎,被断为两截。
冯义眼珠急转,郑西铁目中血光陡现,两人几乎在叫喊的同时,发出了各自绝命暗器。
冯义的“火云珠”抛向郑西铁。
而郑西铁的四颗“地火丹”却抛向洪传雄、冯义众人。
郑西铁对冯义又恨又怕,他的“地火丹”一出手,身子便如箭射一般向后飞逃。
另两名九玄使者也急退如风。
“雨”没有躲开,炸开的火珠进他一身,他胡蹦乱跳,叫喊不止,仍不能止住火与毒的
双重入侵。
洪传雄等人一个也没有跑掉,唯独冯义侥幸,迸到他身上的火自被“天阴指”弹灭了。
其实“天阴指”本是不能克制“地火丹”之火的,只因冯义躲得太快,火只站到他衣服
上,在没燃起的一瞬间,他把衣服弹成了碎片、当然,“天阴指”虽不能克制火,但火也奈
何不了它的内劲气。这是互不买账。
冯义见帮主等人士成了燃烧的火把,知道大势己去,长叹一声,转身便走,从此绝迹于
江湖。
郑西铁本想杀之而后快,因怕“火云珠”,只得让其离去。
九玄使者“雨”在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死了。
永乐帮主等人也成了灰烬。
郑西铁冷冷地站在一旁,好久没有说话。
两个九玄使者也哀伤不己,又失去一个兄弟,多么令他们痛心!
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又恨又羞,太没有用了!每次遇敌,总要损失几个人,下次还不知
谁能活着呢?
郑西铁道:“走吧,我们要快去办正事。”
九玄使者又回看了一眼,四蛟全被火吞没了,“雨”也成了灰,一地光光。
他们两人再也无语可说,只好和郑西铁而去。
这一战,击垮了郑西铁的欣慰之情,他再也提不起兴致了。
这次捉拿吴有沉的妻子,后果不知会怎样呢?
他隐约感到那是一条漆黑的路。
把那娘们抓住又能如何呢?逼吴音欣就范,可杜水来无踪,去无影,也防不了他呀!再
说,把吴有沉之妻往哪里押呢?
最后,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地火丹”捆在她身上,这样保险。
另一个办法就是逼她服下一种剧毒,不让她死,只要她痛苦就行。这样,就能煎熬杜水
等人的心。
但这样的办法也非万全之策,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更妙的办法来,只好到时候再说。
郑西铁想得很美,人没到鱼岛礁,就开始打算如何处置人犯了,似乎一切都能顺手拿来
一般。
世上有许多意外,这些意外随时会加入到你的计划中去。
吴音欣和吴冶、龙小青走了两天,来到一个山坡上。
他们向东北方向观望了一阵,诀定继续向东北行走。
可是他们还设起步,就听下面有“救命”的呼声。
吴音欣一民 身子有些颤,自己到哪里都不安宁。
向下一看,见三个人正追一个少女。
山路崎岖,少女的武功虽不弱,可能是太疲倦,竟爬不上一个小山崖,被一个老者抓住,
随手按在地上。
吴音欣有些怒:这三个人真无耻,这么大年纪了,还欺侮一个少女!
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和弟弟与小青冲下山去。
那三个人并不等吴音欣追到,抓起少女就往西逃。
吴音欣大怒,和吴冶与龙小青奋起直追。
若是吴音欣一个人追,费不了多少手脚就可追上。可三个人同追,吴冶、龙小青比她差
远了。
那三个人的速度比吴冶、龙小青稍快,这不越追越远吗!
吴音欣他们一口气追下四十多里,两下仍是相距那么远,这可让吴音欣心忧了,再这样
下去怎么成?
她一狠心,身法突如流星,划出一道影来。
这身手使前边的人大骇:这女子果不易对付,看来只有用心计,才能取胜。
他们突地拐弯,循小道进树林。
吴音欣怕弟弟和小青出事,又连忙向后看,见他们正向这跑着,才又放下心。
她正要闪身入林,突然,见那三个人抱着少女奔向一个十字路口。
吴音欣滑步急射,流云飞雨,如神女一样泻落十字路口,堵住三个人的去路。
那三个人并不说,扶着少女的老者放下少女,笑道:“姑娘何以追我?”
吴音欣冷然说:“青天白日,为何抢人?难道不怕王法吗?”
那老者嘿嘿一笑:“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的小妾,她要随人私奔,我抓回她有何不
可?”
少女叫道:“别听他胡说,我不认识他们。我是一个良家少女,家在杨州。”说着,泪
水从脸颊上流下来。
吴音欣也是一个女子,所以她能体会那少女此刻的心请:绝望,恐惧,需要别人的帮助。
吴音欣问:“你们是否打算放了她?”
那老者不屑地说:“你别以为有两下子就可强出头,告诉你,你自身难保,就别硬撑。”
吴音欣也不答话,一剑抽出,光华闪闪,三个人心中都是一凛:这可不是玩儿的,她若
攻向哪一个,谁也逃不脱。
那老者又哈哈大笑起来:“好,我把她送给你,我们走。”
吴音欣见对方屈服,收起长剑。
三个老者惊悻而去。
那少女忙向吴音欣磕头下拜。
吴音欣甚是同情她,便伸手相扶。
两个人的手一接触,吴音欣暗自感叹:好一双温柔如玉的小手!
少女极其娇媚地一笑,那秋波一动,似乎吴音欣是个美男子似的。
这一蹩一笑实是大有问题,这么成熟的举动,决非一个纯真的少女所能为,而是受过专
门的训练才会的。
吴音欣虽然聪明,也没有注意这一点有什么不对。
待吴音欣转脸观看弟弟之际,少女突然伸出了魔爪,悄无声息地点向她的灵台、命门两
穴。
吴音欣骇得身子透凉。
少女一得手,身子转到吴音欣的前面,点了她的膻中、气悔穴,随后又点了百会穴,她
身法轻盈迅速,仿佛和吴音欣亲近似的。
吴冶和龙小青分辨不出什么是非来。
少女窜到吴冶的背后,不露行迹地点了他的穴道,龙小青稍一动,也被她制住。
多么简单!高绝非凡的吴音欣竟败在一个让人怜悯的少女手上。
吴音欣差点气哭,她气愤地说:“你为何恩将仇报?”
少女嫣然二笑,反问道:“我何以是恩将仇报呢?”
吴音欣怒斥:“刚才我救了你,不是恩吗?你对我下手,不是仇吗?”
少女笑吟吟地说:“别怒!我们本来就是仇家。以前的那个龙小青就是我扮装的,你丈
夫还挨了一剑。这事你不会忘记吧!刚才的那三个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仇家。那个抱着
我的是开天仙祖邱一人。你杀的四个黄衣就是他的心腹,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不过使
了一点小手段,你上了当而己。你对我有什么恩呢?”
吴音欣无话可说了,都怪自己太蠢,上了人家的当。
她仍有些不死心,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少女道:“我讨厌你那个装腔作势的丈夫,我恶心他不配有你这样的妻子。只要你答应
杀了这个色鬼,我和你结为姐妹,替你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男人,如何?”
吴音欣淡淡地说:“我若不答应呢?”
少女小黑冷笑一声:“那你会后悔一辈子,生死两难。”
她随之又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吴小姐,象你这么美丽的人,为何找一个那样的男人呢?
你真爱他?这是不可能的。你肯定是认为他救了你,你出于感恩才嫁给他。这能有什么幸福
呢?这不公平。我看不下去,所以才要强迫你杀了这个武林恶棍,让你有笑颜。”
吴音欣周身一颤,她觉得自己有个可怕的念头:她说得有道理吗?这一点,吴音欣自己
也难以弄清楚。
她对杜水有时似乎真爱,有时也不以为然。
她这种复杂的心理时有所现,经别人一说,她也不知说什么好,什么孬。
她有时甚至想,当初嫁给了何上泉也不致于家破人亡,随之又认为自己有这个念头是不
贞的。
总之,她的心理是复杂的,令人难以捉摸。
有时又清纯如泉,一眼见底。
她现在还没有看到杜水眼下的模样呢,若是见了,不知作如何感想。
有一点是非常明晰的,自己不能处在受摆布的位置上,否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自己对丈夫的爱是真挚的,没有任何杂念。这小娘子的话纯粹是胡说。
但有一点她说不情,就是别人一说类似的话,自己就心跳,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永远
无法弥补。
在自己的身后有一片阔大的空虚,缥缥缈缈,情情冷冷,没有一丝依附感,似乎有种不
安的游魂飞离了自己的身体又呼唤自己的另一半去汇合,两下相隔万水千山,不知在何方,
又如何能相见。
这是梦,一个时刻在自己的眼前躁动不安的梦,一个没有任何理念的梦。
另一个图像忽又爬进她的眼帘,她如被什么力量一推似的,感到了自己的实在,什么也
没有变。
那三个人去而复返,面带诡笑和恨意,脚步都重重的。
吴音欣连忙凝神正意,引气冲关,外表上却要依然如常。
小黑的目光是十分敏锐的,她见吴音欣有了动摇之情,便不失时机地说:“人活着就是
要自在,你丈夫除了武功高点,他还有什么好处呢?”
“一个女人若不能找一个英俊的郎君,特别象你这样的绝色美人,那太亏了。”
“你若执迷不悟,那便辜负了父母的一片栽培之心。”
“好好想想吧,你那位矮个子有什么迷人的地方!我太替你难过了,我不能容忍世上如
此美的人和一个丑八怪在一起,这是对老天爷的不恭,也是自暴自弃。”
“我一定要救你脱离苦海,走上一条幸福之路。”
吴音欣听不到她说的什么。目前,对她来说,摆脱危险是第一要紧的事。小黑的话不管
如何一言中的,自己是绝不能离开丈夫的。如果有什么念头影响自己对丈夫的思念,那都是
自己的不洁,是可耻的行为
邱一人他们来到吴音欣的近处,脸上的表情如花似地绽开了。
他的话从口里通过嚼咬迸出来:“小贱货,你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你杀了我的人,我
不杀你,我要让你活受罪,让你生不如死,鬼哭狼嚎,成为一个天下最不要脸的女人,使所
有的人署骂你,唾弃你,让你的香肉变成臭肉,比妓女还不如。”
邱一人的话够刻薄的,句句象刀剜在吴音欣的心上。
她想不到对方如此恶毒,留他不得。
“你真要那么做?”吴音欣问。
邱一人愕然,这娘子何以面不改色呢?
吴音欣冷然道:“如果你如此下作卑鄙,今天你死定了。这个女人己把你出卖了,她并
没有点中我的穴道,不过做个样子让你们看看罢了。”
邱一人大骇,身子急射。
吴音欣愤然道:“你走得了吗?”两臂微展,如天鹅翔空,冲了过去。
邱一人的武功原是高明无比,怎奈吴音欣的功力高出他一倍有余。所以,他纵然先动,
也难逃一死。
这变化使小黑神丧魄飞:自己下了重手,她何以这么快就自动解了穴呢?
她当然不清楚吴音欣的功力实在太高了。好比一个富翁,你要卡他、堵塞他的重要关节,
可他太有钱了,一块金子可办成的事,我给你一座金山,那关节还不好疏通吗!
但小黑也实在不凡,吴音欣的剑刚要出手,她就身形一转,到了吴冶、龙小青身边,一
拳击下,要击碎了这两人。
这可吓坏了吴音欣,她提聚全部功力反身侧击,刺向小黑。
可小黑狡猾得很,脚下一个弧形,转到吴冶,龙小青身后,高声叫道:“别动,只要你
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俩!”
吴音欣顿时停住了。
小黑道:“快把剑扔了,自点穴道,否则我绝不客气。”
吴音欣身子一抖,迟疑不诀。若是真落入他们手中,那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了。
持它个鱼死网破,也比人不人,鬼不鬼的强。
她心念一定,恨道:“你若敢动他们一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若放了他们,我答应
不伤你们,如何?”
小黑眼珠一转,笑道:“不行,这样你太沾光了。公平交易,我放了他俩,你扔下剑。”
吴音欣略一沉吟,把剑扔到一边。
小黑道:“你离远些,慢慢到他们身后来。”
吴音欣无奈,只好照办,等她到了弟弟的跟前,转了个身,来到龙小青肩后。
小黑己飞身拾起了吴音欣的剑。
她满心欢喜,“咯咯”畅笑。
邱一人这时也来到她的身后。
小黑说:“想不到她功力如此深厚,转眼间解了穴道。”
邱一人“嗯”了一声:“这一点该早想到的,我们小瞧了她。”
小黑得意地说:“现在她没了剑,我们不用怕她了。”
邱一人说:“不可大意,她定会另有惊人绝技。”
这时,从西边飘来五道人影,轻功之高,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到了近前,才看情是林优争、白玉雪和三个老太婆。
邱一人连忙上去见礼,笑道:“原是三位仙人到此。”
黄衣老太婆微微动容说:“邱仙祖,你也来了中原?”
邱一人笑了几声,有点气恨地说:“我来中原不过为了一点私事,打算转一圈儿就回去。
谁知,这贱人无缘无故杀了我的四个高手,这笔帐怎能不算?”
他一指吴音欣。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吴音欣身上。
白玉雪暗叹不止:好个标志的美人儿!
林优争冷冷扫了吴音欣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从感情讲,他不愿杜水有这么好的妻子。他不承认这是嫉妒,而是认为糟蹋了吴音欣。
杜水不就武功高吗?那副熊样,实在难以让人喜欢。这女人心里也说不定这样想。
但他知道,杜水是讲义气的,并不是凭什么武功强迫的她,而是她自愿嫁他的。这多么
不可理解!
杜水的行为是“侠”还是“贼”?这个问题,林优争在“九亩方田”想了很多。
他认定杜水不是什么“侠”,不过是一个阴阳差错、恰好歪打正着、同进一个新区域里
的高手而己。
林优争曾钦佩过几天杜水,后来认为这是多么可笑的事!他奸占了师姑,又骗了吴音欣,
这从什么角度说,都是不光明的。可杜水又从来没有主动侵犯过什么人,所以也不能算坏。
此刻,自己应抱什么态度呢?帮助他或他的妻子,还是重算过去的老帐?林优争发觉自
己太矛盾了。
一方面不愿杜水有什么好结果,一方面又觉得他也是不幸的,转眼又想到他占了吴音欣
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亏。
林优争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一切都糊里糊涂,斩不断,理还乱。
他不愿再想下去,顺其自然把。
黄衣老太婆的脸上闪动着一种圣洁的光彩。
吴音欣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对,感到了一股凌厉的锋芒。她心头巨颤,这三个人定是
“九亩方田”的三位主人。
一点也不错。黄衣老太婆是“上九亩”的主人种仙;白衣冷冰的老太婆是“中九亩”的
种人;黑衣阴森的狞厉老太婆是“下九亩”的种鬼。
这三个人各管自己的一道,修行的武功也不一样。种仙的武功光华灿烂,大宇之气五彩
缤纷,有一种使人神往入迷的气势。种人的武功深奥博大,浩然刚正,收摄人之魂,毁去人
之魄,有生杀手夺的威严。种鬼的武功奇诡莫测,出没无常,邪僻阴森,鬼气逼人,让人心
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吴音欣在众人的尖刻目光刺射中,有点心慌了,手足无措。
种仙满意地笑了,这小娘子的功力还是不行。她是从来不满意别人的,只满意自己。她
忘了吴音欣不敢看她们是许多因素造成的,并不是怕她们哪一个人。
种仙说:“你就是吴音欣?”
“是的。”
“听说你厉害得很,手段也够辣的?”她轻蔑地说。
吴音欣道:“那是他们的中伤,我有什么厉害呢?我一个弱女人,有什么能耐,哪敢比
大名鼎鼎的您呢?”
种仙哂笑道:“你小嘴挺会说话。告诉你吧,我们来是想与你合作除去杜水的,这样天
下太平,你也可另择夫婿,比和杜水在一起要快乐得多。与人与己都方便,如何?”
吴音欣淡漠地说:“我若不合作呢?”
种仙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邱一人在一旁接腔:“小娘子,别卖傻了,你跟杜水有什么好?还是聪明一点吧!”
吴音欣扬起头,没有言语。
种仙嘴一撇,冷冷地说:“你莫错过良机!”
吴音欣轻笑一声:“你别枉费心机了,我不会与你们这群无耻之人同流合污的。”
她以为面前这些人都是敌人,说这句话也没错。
而白玉雪有些恼了,她并没有想和吴音欣为敌,可吴音欣的话惹起了她的火:好个不知
天高地厚的丫头,连我也骂进去了!
她冲吴音欣斥道:“你说话要小心点儿,别一扫一大片。谁无耻只有自己明白。你若是
好人,就该为更多人着想,别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人受牵连,这与你有什么好处呢?”
吴音欣缄默无语。
种鬼嘿嘿干笑了几声:“小丫头,你要放明白点,单凭一己之勇更是不行的。要多为别
人想想,不要为了你的私情,使天下武林人都跟着受苦。”
吴音欣“哼”了一声:“你们不来不是一样吗?”
种仙道:“那怎么会一样呢?杜水一天不除,武林就一天不能安稳。”
吴音欣长叹了一句,说:“你们别说了,我们各听天命吧?”
种鬼阴冷地说:“你不识抬举,我就成全你吧。”
她刚要动手,邱一人忙道:“且慢。这小娘子邪门,还是我们一齐上吧?”
种鬼哈哈大笑:“邱仙祖,你也太看得起她了。”
邱一人说:“谨慎总比大意好,你说呢?”
种仙“哼”了一声:“你是瞧不起我们哟?”
邱一人忙说:“不敢,以事论事而已。”
邱一人心中暗骂她们狂妄,连对方有多大的能耐都不知道,就大言不惭地拿人家,不知
你一二百年怎么修行的?
吴音欣正希望种鬼一人出手。
她款款向前走动几步,说:“老前辈可要当心,这是生死之搏,我若命绝,无话可说。
你若丧生,也不要怨人。”
种鬼道:“凭你还想赢?”
两人刚要动手,西边又奔来一人,高声叫道:“不可轻敌。”来人是吴风江。
他对种鬼说:“三天尊尚不及她一人,前辈怎可轻敌呢?”
种仙说:“风江,你不要多嘴,让她们动动手你就知道了。”
种鬼身子一晃,仿佛有好见个人影,伸手便抓。正是“阎王审鬼”一招,好几个爪影,
扑向吴音欣。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种鬼的身手,都被她的绝、怪之技惊呆。
然而,吴音欣的身形更快,把功力提到高峰,一式“罗天一清网”击了出去。
种鬼做梦也没想到,以她的功力竟不能和吴音欣相比。
“嘭”地一声,种鬼被击出两丈外,身上血溅如泉,动了一下,真的成鬼去了。
吴音欣一拳击杀了种鬼,把所有的人都雳骇了。
她不失时机,电射小黑,伸抓自己的长剑,这实在太快,小黑只好扔剑而退。
吴音欣长剑在握,不敢怠慢,一式“万相归无”刺向种仙、种人。
这两个人平时眼高手快,在吴音欣的攻击下,竟毫无抵抗之力。因为,抗则必死,只有
逃命一招。
邱一人不愧是奇能异人,在这万分危险的当儿,运起“开天大法”神功,晃出两个金闪
闪的掌影,击向吴音欣的后背。
吴音欣无奈,只好收剑斜闪,飘落一旁。
种仙、种人几乎疯了:这不是欺己无能吗?绝不能放过她!
她俩一挥手,招呼邱一人同攻。
邱一人真想不动手:无能的女人!刚才让你们小心,你们不听,白搭了一条生命。
但他毕竟知道共同的利害关系,便向云罗双星梅氏兄弟和吴风江使个眼色,六人同战吴
音欣。
这次的情形变了,吴音欣仿佛陷进一个洞里,四周无穷的力量压过来,自己挥剑都异常
困难。
种仙恨死了她,把“仙明”神功,提到顶峰,彩气锐流在手上旋转,不住击向吴音欣的
头顶。
吴音欣拚命左支右挡,可越来越困难了,周身酸疼,抵不住翻动急转的压力,渐渐地呼
吸都不畅了。
她咬牙坚持,不住地叮咛自己,绝不能屈服。
可她终于受不了了、虚脱了,只觉四周空茫茫的。
邱一人等六个绝代高手,也感到力不从心。
他们虽然共同形成一种合力,可毕竟不那么容易,否则,哪还有吴音欣的命在?
双方耗损太厉害了。
小黑见他们的身手都迟钝了,有机可乘,闪身而进,一下子点中了吴音欣的命门穴。
她扑地不起。
小黑连连出指,用重手法点了她十几处穴道。
吴音欣成了木偶,再也难动了,她的心也沉进了深渊。
种仙六人气喘嘘嘘,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坐在一旁。
吴音欣毫无表情地说:“你、你杀了我吧,谁也逃不脱死亡的下场。”
邱一人皱皱眉头,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功成之后,认为可以称雄天下,料不到一个丫头
使自己屡遭挫折。杜水更是不可与之争锋的人了。若杀了他的妻子,那确是天大的麻烦。然
而眼下不向吴音欣报仇,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世上的事真难两全。
种仙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息恢复,把掌举到吴音欣的头顶,要一下结果了她。
忽然,她阴毒地一笑,一指戳到吴音欣的气悔穴上,用“逆气败血神功”废了她的武功,
同时,打乱了吴音欣体内的气血走向。
顿时,吴音欣头重脚轻,眩晕欲死,脉管欲裂,身如火烧。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上就
起了一层皮,嘴上火泡如何,两眼枯干无水。她身受无法形容的痛苦,纤弱的身子竟顶住了,
不吭一声。
种仙嘿嘿笑道:“你现在硬,待会你就硬不了啦。”
林优争有些看不下去,但又觉得吴音欣不可原谅,出手就杀死种鬼,这有点太毒了。
白玉雪不愿看这渗象,把脸转向一边。
邱一人的两眼不住地跳,他打了一个机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有灾难吗?真难说得
很,和杜水这样的人作对,碰上便没有生还的希望。
他催促说:“我们快些走吧?”
种人点头道:“好。到东边的镇子上去,那里有人等着呢。”
吴音欣成了“废人”,没有武功,便由吴冶扛着,向东行。
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挺繁华热闹地方,在东西大街上走了一阵,向南一拐,
进了一家在南北巷中的客店。
这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客店宽敞,桌明凳光,有上等房,也有中等房,一排屋东西
排列。
在西北角,屋又向南一拐,成了一个钩子形。
后面的屋子和前面的这排屋由一个过洞相连。
屋子都是单间,每房一个人。
这些人的到来,给客店带来了喜庆。店家忙忙碌碌,把他们安排下。
他们几个人把吴冶和龙小青合放在一间屋里,吴音欣则单独住一间,被扔在床上。
吴音欣身上的痛苦慢慢减轻了,而心却在阵阵发冷: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呢?看种仙狠
毒的目光,似乎扒自己的皮也不解恨,自己真就这么完了吗?
林优争瞥了一眼吴音欣,和妻子一同离去。
他的内心在矛盾着:该不该救她呢?她是无辜的。自己为什么下不了决心呢?想想杜水
对自己的好处,眼睁睁看着他妻子被人糟蹋,自己于心何安!
他的心“咚咚”直跳。
这一段幸福的时光,把自己的棱角磨去了吗?为什么有了畏首畏尾的可卑全格!这是不
能原谅的。自己的身上简直在孳生女人的肌肉。
白玉雪明亮的目光象箭要刺透丈夫的胸膛,她能感到丈夫跳动的心是多么的不平静。
她轻声说:“你想救她?这怎么成呢?她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怎么能不报仇呢?我知
道你心里苦,可我也不好受,有什么办法,谁让她下手那么狠呢?”
林优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地说:“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
白玉雪道:“我隐约感到了。若是杜水从冰岛返回,不见了妻子,他一定要报复。那时,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要死在他手下,是吗?”
林优争只是用沉重的目光注视着她,并不答话。
白玉雪叹道:“我想好了。我也同请吴小姐,可我们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能置身于事
外,一走了之。她的命运如何,只有让上苍去决定把!”
林优争两颊抖动了几下,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和白玉雪借故离去。
这里笼罩了魔气和灾难。
吴音欣只能象一只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昏暗的灯光跳动着,在种仙等人的脸上寻找相似的情绪。
邱一人感叹一声,两眼发滞:也许不该来中原,这是一个错误,如儿怎么样了呢?
他们在饭厅里坐着等待酒菜。
这时,从外面走进八九个人,可把种仙乐坏了。
这些人相貌奇异,威风漂漂,气压当代。
邱一人等连忙上前客套。
这群人正是“黄山九佛”。
戒佛不知用了什么话 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功力,那气势更逼人。
众人坐下,话说天下大事,各自说出许多奇怪的故事。
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小黑说有事,就出去了。
种仙把话扯到吴音欣身上。
色佛红了眼,这个老和尚己到古稀之年,精通房中术,对外采内补十分明了。
在九佛中,他是和佛旨相违的一个淫佛。他的“色佛”称号中的“色”字,不是佛家中
的“色”,而是世俗的酒色。
其他从佛不知为什么能容忍他这种砧污佛门的丑行。
他听说过吴音欣的美名,早就想一睹仙颜,这可正是天赐良机。
种仙微微一笑,说:“色佛,你若想见识一下,请跟我来。”色佛酒喝得昏天黑地,借
酒劲正好发泄一通。其他人闷不作声,看着他和种仙离开饭桌。
种仙的心机是很明白的,她要彻底毁掉吴音欣,让她痛不欲生,时刻感到自己是个罪人。
种仙这样的高人,心竟如此歹毒,真令人发指。
她领着色佛来到吴音欣的房前,指着窗内躺在床上的吴音欣说:“这就是那个妞儿,你
要好好整治她一番。”
色佛顿时飘飘欲仙,满口答应。
他一步跨进去,把门关上,他的眼里闪动着无数美人的倩影,这些影子在他的眼里旋转。
他得意极了
现实就是这样,有许多事谁也科不到,就如色佛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令他销魂的时刻。
风儿哭泣了,连星星也闭上了眼睛,似乎这太不该发生的事出现在今晚,让它们吃惊,
有些受不住。
种仙回到饭桌旁重新坐下,邱一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料不到一个老太婆竟这样无耻,
另外几个人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如旧。
金佛慈眉善目的脸上闪着光。他说:“我们聚到一起,是奔赴鱼岛礁还是在此等候?”
种仙道:“自然奔赴鱼岛礁。”
邱一人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他正想念自己的儿子,他不会有什么危险把?邱如的功
力高深他是深知的,可江湖上任何事都会发生,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个或几个比他更高的人
呢?至少吴音欣的功力就比他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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