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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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星迸晶溅,四方开花,李天九弹出的两颗“地火丹”,在空中燃起无数飞动的小火苗,
扑向吴音欣和钟小云。
她们两个的身手虽高,但没能躲过这猝发的偷袭。
杜水如一道闪电,一纵而至,在火苗刚落到吴音欣身上的瞬间,杜水的假功己经击到,
火焰设及燃起,就被扑灭了。
吴音欣只感到落火的地方一阵灼热。
落在钟小云身上的火却烧了起来。
杜水不敢怠慢,又一掌拍去,这才象脱衣一样,把钟小云身上的火吹走,燃烧着飞向一
边。
与此同时,杜水又把方小身上的火拍走,让它到一边去烧吧。
这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李天九还欢欣着呢,火已不能威胁他们了。
李天九等人见杜水突然降临,破了他的“地火丹”,心中狂怒,狞笑道:“杜水,你敢
与老夫作对,今天定让你死于‘霸王剑’下。”
杜水冷冷地说:“老匹夫,你妄自尊大、厚颜无耻,我不会放过你。”
李天九心中一紧,猛又发起凶性,长剑一摆,划刺而上。这正是他的绝招“暗渡陈仓”,
以一虚象,掩盖他的真实意图。
他低估了杜水,以为自己剑到中途,杜水就会斜身闪躲,这样,自己就可下杀招了。
可杜水就是不动,如没有看见他的剑一般,这令他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若是自动变招,当初就不该用此招,再说,换其他招数,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对方以静
制动,乱了他的方寸。若不变招式,僵持下去,威力又太小。
他人在迟疑,剑却仍刺下去,身子又一前冲,仿佛要把杜水贯透。
在他的剑刚要触到杜水身上时,杜水轻轻一拧身,到了他的左侧。
这使李天九神魂大丧。这是什么身法?为何如此之快?
杜水不愿和他耗时间,在他措手不及之际,右掌一振,内力猛吐,一下子把李天九抛出
两三丈外,他身后的几个人立即上来接他,怕他摔在地上丢了脸面。
谁知,他们一搂李天九之际,他身上的几颗“地火丹”突然炸开,火自四处进洒。
这真是天外飞来的灭顶之灾!靠近他的人,一个也没有跑掉。瞬时,大火覆盖了他们。
杜水弹指解了方小的穴道,一手提起他,和吴音欣、钟小云后撤而退。
杜水用“醒神功”替方小解了迷药之困,笑问:“你探听消息,深入到人家手里去了,
这可不妙吧!”
方小“嘿嘿”两声:“我上了李天九老王八的当。我以为他是个当代大侠呢?谁知他和
卫立皇也联合起来了,要一致对付我们。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连媳妇也见不上一面了。”
杜水这才注意钟小云,见她被火稍稍烧伤了一点,头发烧焦了不少,眼神也有点惶乱。
方小顾不了许多,搂住钟小云问这问那。
钟小云无语地看了一会儿方小,说:“我没事,只要你不出事我就放心了。”
方小心里非常激动:多么好的妻子!
杜水用手抚摸了一下吴音欣的秀发,问她是不是倦了,她摇摇头。
方小这时忽然说:“吴冶、龙小青的事,我基本上弄清了。他们被钟太仓‘同心强命功’
迷了心神,己无法可救了。”
吴音欣的心立即住下沉。
这是真的吗?太残酷了!
杜水也仿佛被人击了一棍,久久无语。
这实在太不幸了。
“同心强命功”是一种极霸道的邪功,一旦施加于人,大脑就紊乱了,只听施功的人的
号令,视别人一概如仇敌。这功破坏性太大,连施功者也没法解救。
吴音欣依在丈夫怀里,抬起泪眼,问:“冶弟和青妹的命就这么苦吗?”
杜水说:“你学会了流泪,我还没有学会呢。相比之下,你比我的命要好些。世上的事
有生有灭,要慢慢去探寻。这‘强命功’定有可解的法子,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吴音欣忙擦去脸上的泪,说:“我不惹你生气了。”
杜水道:“欣儿,我不是生你的气,我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对我们来说,因为笑太少
了,所以我就制造一点笑嘛!”
方小也笑起来:“对,我们岂能怕了他们?”
江湖争斗多,各处不相容。
青极毒王向不灭与李纯义等人向邱如、林佳、齐天南他们发起了进攻。
刚才李纯义见识了邱如的身手,四人一商量,李纯义和棋圣、琴仙三人合力拍出六掌,
形成滚滚向前的内劲气浪,卷向邱如。
向不灭如鬼魂一样,身子一闪,双掌齐击两个护法神。
林佳等人没料到他们会这样进攻,稍稍一愣,两个护法神己和向不灭对上了一掌,三个
人战成了平手
向不灭以一敌二,毫不逊色。
邱如见三个人一齐出手击向自己,知道来者不善,双掌一提,运起“开天大法”,凝成
两个黄盈盈的飘动掌影推击而出。
“轰”地一声,两股内劲相碰,邱如被雳出七八步远,而对方三人只退出两步。
邱如眼前金星乱舞,仿佛刚才击在了冰山上。
李纯义三人的心也怦怦直跳: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以三个人的力量、数百年之功力,
才略胜一筹,简直令人丧胆。
两个护法神在无奈之中接了向不灭的毒掌,现在感到了不妙。
向不灭的毒功虽比朱丰晓的在深广博大上要差一些,可他的毒药施展手法比朱丰晓要强
多了。
两个护法神这次是内外毒都中了,片刻功夫,脸色都大变。
林佳、齐天南惊骇欲绝,再也顾不了许多。
林佳一式“点苍金星”,齐天南使用起“气冲九重”的剑招,同时向青极毒王刺去。
向不灭狞笑一声,一个旋飞而升,身子在空中一转,急下而落,挥手一掌,正击齐天南
的肩头。
齐天南“啊”地一声,长剑出手。
林佳一个心谎,剑一抖,要绕过齐天南再扎向不灭。
可是,在齐天南身子前冲之际,向不灭也跟着过去,毒爪一伸,出手如电,向林佳头顶
罩下,林佳极力后闪,一个不及,被他的毒爪抓在后腰上,顿时,衣服被撕下一块,纤腰留
下几个冒血的孔,虽然都不深,但这己经够厉害了。
中了向不灭的毒,即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此时,生命的挽歌终于悲鸣。
林佳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会死,可无情的命运,实实在在地显示了凶兆。
她用手一抹脸,竟退了一层皮,她一下子懵了。
邱如看到这一切,眼睛一热,流下了泪水。
他要疯了,自己灿烂的希望之灯火,终于被一股阴风吹灭。
他狂嚎一声,使出开天第一式“刀劈千秋”,立掌成刀,向李纯义所去。
李纯义仍然与另外二人合作迎敌。
这一次,邱如聚集自己的毕生功力,只取其一。
虽然棋圣、琴仙的四掌己到,他却咬住李纯义不放,这一式仍然命中了目标。
李纯义见金芒大炽击向自己头顶,心知不妙,刚要转动身子,掌劲己所到头顶。
他举掌相抗,可他的掌劲比邱如的差得远。
他们三个人的内劲一旦不能汇合在一会儿,便构不成对邱如的任何威胁。
“哧”地一声,李纯义薄薄的掌气被击散,随之,一声惨嚎,他被劈成两半,五脏六腑
滚落出来。
邱如仿佛狂龙猛虎,进攻之势不可收,开天大法第二式“恨铲十亿荒丘”斩过去,奔向
另外两人的肩头。
他不再留情,要置他们于死地。两个人料不到邱如的来势如此猛而快,挡已来不及,只
好拼命逃窜。那怎么能来得及?两声大叫,两颗人头,甩出丈多远。
邱如连杀三人,不过瞬间事。向不灭傻了眼,这小子如此厉害,不知我的毒功对他是否
有效?
邱如容不得他多想,开天大法第三式“日月同走”又告出手。这完全是进攻性的招式,
双掌斜向下砍,身走孤形上升。
向不灭知道躲不开,便把自己的保命绝招“撒下种子来年收”使出,人向地一坐,双臂
展开,如捧日月,两道毫光立现,射向邱如。
两人的身法都快,谁也躲不了,只有凭真实的功底去硬碰硬。
“噗,哧!”两声,两个人的内劲交锋了。
邱如的功力比向不灭的最少要高出一百年,而向不灭的内劲中有剧毒外散的功能,这样,
向不灭内毒的外散破坏力能毁去邱如的一甲子半,即九十年功力。可邱如多出的那十年功力,
向不灭仍挡不住。
声响一过,向不灭大叫如杀猪,两条腿从大腿根处被削去,血如喷泉而出。
向不灭知道末日己到,后悔是来不及的。正应了那句话:血债要用血来偿。
他长叹一声,自绝而死。
邱如转过头去,林佳己闭上了美丽的眼睛。
邱如一下子扑上前,使劲摇晃,绝望地呼叫。
散了云彩,洒了落英,江流奔腾不复回,一片荒丘满眼睛。问苍茫深处,谁掠去另一半
生命?还给我!别让我长跪如山岳,废了我绵绵不绝千秋功!
任邱如如何叫喊,林佳再不会答应他了。
泪水簌簌,他不知道自己的额头添了几道皱纹。他在恍惚中看了到陌生的自己,头发都
白了,笑容古怪之极。
他麻木地坐在那里,失去了时间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站了几次,方才站起来,慢慢把林佳等人的尸体抱到一个坑内,大哭了一阵。
再也见不到你了,林佳永恒是多么的可怕!我渴望有鬼,宁可相信一切传说。我要穿透
十八层地狱,找到你在什么地方落脚,不!你要升天堂,我要把一切财富献给天堂的守门神,
求他放过我进去看你一眼,也是我无上的欢乐。
邱如的思想在澎湃的大海上空飞翔,他不相信海是蓝色的,非要看一眼不可。
等他清醒过来,无力地瘫软在那里。
多么美好的向住,多么光明的打算,几多春梦,竟经不起一点生活的坎坷,片刻之间,
都成了柔肠寸断。
他的眼睛凉了,身子冷了,这才木呆呆慢腾腾地把他的朋友掩埋好。
好男儿一步跨千里,亦不忍看荒茔中又添新土。
他一阵凄历悲绝的狂笑,奔驰起来。
踢开柴门朦胧看,醉蹒跚。峰火东起,西边狼烟。荒草丛中,几声叫喊,惊起雀鸦,扬
动催鬼鞭。
故人行里,残喘也干,声声成石,句句断,捋一把,清月儿不管,三千里无回音,片片
儿朽,道道儿烂,黑了这头儿也白那边。
邱如仿佛一只被猎犬追捕的兔子,急蹿了一阵,又似醉汉一样东倒西歪。
他的精神全崩溃了。
这并不是全因为林佳之死。
他带来的人,每一个和他的关系非常之好,和睦如兄弟。二十年岁月,在他们的感情上
打下深刻的烙印。这一次为了他,全都命丧黄泉,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的头脑里,似乎有一盏灯笼,摇摇晃晃总是不太分明,让他看不清楚东西。
他一脚深,一脚浅,在试探着。
他发观有许多眼睛在仇视着他,嘲笑他无用。
父亲也大声斥责他,批评他把一个个朋友,还有心爱之人都埋在异地他乡。
他猛地又往回跑。
他不能让林佳和朋友们住在一起,应该独居一穴。
齐天南是客人,也不能怠慢。
他又把他们扒出来,让林佳、齐天南各一个坟,把护法神合葬在一起。
他在每座坟前立上高大的石碑,撒上鲜花,说了一阵超度亡魂的话,这才重新离开。
他不向刚才的方向走,而是下西北。
他一路低头看草,他喜欢上了这些小生命。
草儿呀,你多好!今年你死去,明年又复生。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周而复始,弃旧迎
新,我不如你呀;我的亲人们去了,我想见他们一面的机会再也没有了,我该怎么办呢?
他胡思乱想一通,猛然烦躁起来:王八蛋草,王八蛋花,我说了这么多话,为何不回答?
他的灵魂有一半儿离他而去。
一连几天,他都是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直到掉到一个谭水里,冷气浸身,他猛然打了
一个寒颤,沉默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他连叹不语,摇着头正要入镇子买点吃的,忽听有争吵声。
一个嗓音嘶哑的人说:“我帮了你,应归我尝鲜。”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道:“好吧,依你。”
突听“啊呀”一声大叫,随后便骂:“操你祖宗胡小天,你敢暗算我?”
胡小天嘿嘿冷笑几声:“老子费尽心机才抢到手,能让你占先吗?你花不溜秋,算什么
玩艺呢?乖乖地和狗为伍去吧。”
邱如好奇之心大盛,几个跳跃,窜到一个乱石岗,见两人争夺的是个少女,这自然是朱
丰娇了。
朱丰娇花容惨淡,极让人心碎。
邱如仿佛看到躺在地上的林佳,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胡小天心头一跳,马上又恢复了镇静,总不能让到嘴的肉被人抢走。
他正要斥问,邱如对这样的恶人是恨透了,急运起“开天大法”神功,贯起两个掌影,
斜听过去。
胡小天和他的伙伴设想到来的小子见面就打,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只好迎战。
那不是以卵石吗!他们刚和邱如一交手,就被击得血肉模糊,成了两团肉球。
邱如伸手去解少女的穴道,突见这美丽的少女不是林佳,不禁一下子停在那里,两眼先
呆了一会儿。
后来他解开了朱丰娇的穴道,站起身来刚要转身离去,朱丰娇忙爬起来说:“这位大哥,
多谢相救之恩,难道你就这样走吗?”
邱如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见朱丰娇由于穴道被点的时间久,气血仍不太畅通,身子站立不稳。忙走过来,
问:“不妨事吧?”
朱丰娇轻声道:“没什么。不过,若再遇强人,我仍无力应付,就请大哥陪我一会儿好
吗?”
邱如见她声音如此凄凉,连声说:“好的,好的……”
两个人走得很慢,顺小路下山。
朱丰娇叙说了自家的不幸,邱如深表同情。慢语软声,两个人成了朋友,无话不谈。
朱丰娇说:“不知我哥哥怎么样了?”
邱如道:“我们快点去打听呼。”
两个人走动几天,终于听到朱丰晓威震天下的传言,朱丰娇稍感宽慰。
这天,他们来到一座茶楼,刚进去坐下,忽见外面也进来几个人。
这些人神色冷峻,不发一言,等冲上了茶,那个高大的怪男人说:“我赶到时,‘沙漠
死神’七个人走完了,是中了剧毒死的。不知何人能有这样的本领?”这个说话人正是大骨
头陀。
在北面坐着的女人,一副神仙模样,便是“生死夫人”,另外三个人正是她的婢女,独
没有小黑。
“生死夫人”说:“在江湖中,唯有向不灭毒功最高,但他不可能对‘沙漠死神’下手,
下手的定是刚崛起的毒煞手朱丰晓。”
朱丰娇的心一蹦:二哥闯出“毒煞手”这个名头了吗?
其实,这不过是“生死夫人”信口胡诌的。
三个婢女设有一个吭声的,大骨头陀小心地说:“那小子能有那么大能耐吗?”
生死夫人气愤地说:“大骨,你敢顶撞我?现在不是你倚老卖老的时候。杜水不是年轻
的小子吗,是你,还是我能拿下他?”
大骨头陀连忙陪笑道:“夫人息怒,是我错了,不该小看江湖中的对手。”
大骨头陀人称补天手,其能耐是相当可观的,可一入中原,便没了用武之地,又无端受
“生死夫人”的训斥,心中好不晦气。
“生死夫人”又道:“听说大智上人和他的两个弟子己来到了中原,若有什么消息要立
即告诉我。”
“是!”大骨头陀恭敬地说。
邱如一直用心地听着,这使“生死夫人”气恨难消,她冲大骨头陀一呶嘴。
头陀点头会意,一肚子火可有发泄的地方了,要烧化这块石头。
邱如心里透亮:冲我来的,好吧!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神通。
邱如知道这个人定难对付,如不突下杀手,他们一齐攻上,那便不好办了。
他主意一定,静待大骨进身。
大骨头陀双臂一抖,骨节“啪啪”作响,象圆石滚下山坡一样。他身形飘晃一动,移了
上来,和没动似的,让人找不出破绽。
可邱如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只把“开天大法”运起,一招“金刀断江流”砍了下去。
大骨两掌一摇,也拍过来。掌大影重,真如补天一样。
两下一交,内劲四溅,“哧”地一声,大骨头陀这样的高手,也一命归西,身子被劈成
两半。他来中原还没同出点儿名堂,就无声无息地丢了命。
“生死夫人”又惊又痛惜,又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高手,怎么都是些年轻人呢?
她脸色凝成了霜。这一刺激,使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同时也激起她狂暴的杀牲。
她向三个婢女一点头,三个婢女同时扑上来,六掌齐攻。
邱如不忍对她们动杀心,一味闪让,可三个婢女并不退缩,反而变本加厉,猛打硬拼。
三个人如三只蝴蝶翩翩飞旋,虽然杀手毒招一个接着一个,她们脸上的表情却充满诱感
之色。
“生死夫人”一直观战不语,直到瞅准机会,她才身形顿起,鬼影一样窜到朱丰娇身旁,
伸手把她拿住。
邱如发观“生死夫人”的意图,去救己经晚了,上次“生死夫人”受了吴音欣一剑,恨
透了在她面前可怜兮兮的少女,所以,这次她没有怜悯之心,一手抓着朱丰娇,另一掌向邱
如劈出去。
朱丰娇被擒,邱如慌了手脚,身子左扭,准备反击,可“生死夫人”向前一步,把朱丰
娇递上来,用她作了盾牌。
邱如立即散功,不然,朱丰娇岂不要粉身碎骨吗?
可他一这么做,正中“生死夫人”的下怀。
她使出“借物传功”的手法,也叫“隔枝打鸟”功力通过朱丰娇,击向邱如。
邱如没料到对方如此老谋深算,等感到不妙,躲己不及,“嘭”地一声,被击飞两丈多
远?鲜血从口中喷出,摔在地上。
三个婢女见缝插针,立时围上,没等邱如跳起来,太阳穴上挨了一脚,这一下实在太重,
他大叫一声滚出一丈多远。
朱丰娇被“生死夫人”控制在手,动弹不得,又见邱如因为自己身受重伤,心都碎了,
恨不得立即死去。
邱如再想爬起来,己是万难。在他眼里,一切都成了双影。他的脑子炸了似的,什么也
没有了,只有乱糟糟的云烟。
三婢女见机不可失,纵身而上,一掌朝邱如头颅击下。
邱如虽有些迷糊,可对方的内劲他仍然感到了,连忙使出全部的力量,外向射出。
婢女小白一掌不中,身子猛然飘起,如一朵花又落在邱如身旁。
这可吓坏了邱如:是魂附体了?怎么甩不开了?
就在这时,一粒暗器突然射向正要下杀手的小白。
外面来了几个人,正是杜水一行四人。
“生死夫人”连忙后退了一步,颜色大变:这可太不幸运了,碰上这个煞星,当真无活
路了。但自己手中还有一张王牌,他们总不能不顾这女娃的性命。
杜水一到,三个婢女也惊慌失措,连忙并排站在一起,准备一拼。
杜水笑道:“生死夫人,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次见面,比上次更不愉快,是吗?”
“生死夫人”道:“杜水,你打算如何?”
杜水淡淡地说:“你虽然危害了不少人,但你是受了郑西铁的骗,我也不追究这些。现
在,只要你愿意回你的故土,别再造杀孽,我就放过你,让你平安离去。如果你执迷不悟,
非要在这里称强道霸,那我只有维护武林正义了。”
“生死夫人”嘿嘿冷笑几声:“杜水,我不是三岁小孩,不是你连哄带吓就能稳住的。
要斗,你也没那么容易取胜。别忘了,这姑娘的生命捏在我手里呢?”
杜水冷然说:“你真那么固执己见,不计后果吗?”
“生死夫人”哈哈几声朗笑:“后果我己想好了,平安无事。除非你愿沾污你的‘侠’
字,不顾这姑娘的生死。”
杜水冷笑道:“你太自信了,要从你手里拿人并不是一件难事,我想等你想通,免得你
怨我下手太狠,连女人也不放过。”
“生死夫人”心中一紧,不知杜水说得是真是假!
刚才的小子一招能把大骨头陀击杀,这份功力可谓世间难寻,尚被我以这小娘子为屏障,
巧施一计,轻而易举取胜。难道杜水比他更强吗?
她不相信杜水有能力从她手中夺去人,便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杜水,少吹,有能耐就
试试?”
杜水冷冷地说:“生死夫人,那可怪不得我了。”他身子一移,轻飘飘拍出一掌,击向
“生死夫人”。
这一掌,在什么人眼里,都能看出美妙和老练来,但也并不怎么神奇。
“生死夫人”仿佛有些失望似的,这也不过如此嘛!
她身子一纵,一股阴风吹向杜水,随之五指成爪向杜水左肋抓去。
杜水反击一掌,生死夫人立即又把米丰娇推上去,企图故技重施。
她却科不到杜水不俱她的掌劲,更想不到杜水的身法、手法之快,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
步。
朱丰娇的身子刚一接触杜水,杜水就闪到“生死夫人”的近前,轻轻一弹,击中她的
“事谷”穴。同时,她的“曲池”,“风府”两穴也被点中。她再想动,那可是说什么也办
不到了。
生死夫人这下脑子成了空白:这杜水不是人,世间还有这样快的轻功吗?
三个婢女见夫人被制,一拥齐上。
杜水身子一旋,如一朵飞花盘旋而上。同时,右手弹出三道无形无色的内劲,分别击向
她们的“百会”穴。三个人立时在各自的位置上不动了。她们失去了力量。虽然她们心中极
其清醒,但也明白,此生休也。
杜水朝生死夫人说:“我的话你不信,这应验了吧?我不愿杀你污了我的手,你自了
吧!”
生死夫人颤抖了:什么?让我自绝,办不到。蝼蚁尚且贪生,我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让
我死呢!
她“哼”一声,说:“三国时的孔明丞相,曾七擒孟获,你刚才施展鬼道道,让我中了
计,这算什么真功夫!我心中并不服气,怎会自杀呢?你若真有手段,放了我,咱们再战。
若我仍斗不过你,我才会选择那一条道。”
杜水淡淡一笑说:“生死夫人,你别耍什么花招了,象你这样的身手,在江湖中确实罕
见,何不找个静修之所,去完成你的功业呢?你参与这争杀有何好处!我不愿杀你,你带你
的弟子返回故乡把!”
他手指几个点射,生死夫人师徒,便恢复了自由。
她们什么话也没说,一阵风似地消失了。
朱丰娇立即奔到邱如身边,把他扶起,杜水在他头顶用“假功”一罩,邱如顿觉头脑空
了一般,片刻之后,他基本恢复正常,便向杜水致谢。
杜水笑道:“你的功力非同小可,但你太拘谨,所以,你不能发挥它们的全部威力。你
不要把自己的内功看得太死,应该自化。”
邱如心中似乎有某种融动。
他承认这是头次听到这样的真言。
若是别人说他,他可能以为对方是班门弄斧,现在是杜水亲自说法,他可不敢托大。
因为,武学大宗师的教诲,都是心血的结晶。
朱丰娇对面前这位十分淳朴的当代不可企及的高手也由衷地崇拜,她轻声妙语地向杜水
道谢。
杜水说:“以后再遇上这类强敌,要智取为上。”
邱如和朱丰娇经过这场灾难,反而更亲密了,两颗真诚的心几乎台成了一颗。
这时,江湖又风传一种谣言,说吴冶、龙小青为成为一代霸主,正在大肆屠掠名门大派
人士,这令杜水心中不安,怕这二人累恶太重,难返正途,最后自取灭亡。
吴音欣虽然同样担心,可她再不表现出来,免得丈夫更加忧愁。
杜水携吴音欣等人四处寻访吴冶和龙小青,但吴冶、龙小青一会儿出现在这儿,一会儿
又出观在那儿,让杜水疲于奔命,总是追不上。
吴冶、龙小青自从和钟太仓、孔玄战少林不成,又上武当!因张三丰等人早有准备,知
道讨不了好去,只能暂时放弃。
在途中树林里,因见有人被“天犬”所伤,连忙奔回去,找长河洛神商量如何应付。
长河洛神思之良久,也没有什么良策,只好告诉他们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
长河不惧“天犬”,但她也无法克制那小东西。两方若动手拼杀,只能平分秋色,或者
两败俱伤。
这次钟太仓很小心,他不再象以往那样总把胜利归于自己的武功,而是到处宣扬吴冶和
龙小青的厉害。
这样,传言中的那些话,何为真,又何为假,便没有谁能分清楚了。
这一日,钟太仓等人窜上了华山,但没有找到华山派的弟子。
扑了个空后,下山东行,刚走不过百里,在山道上,碰上一伙人,正是少林、武当、峨

嵋、华山等派的弟子。
慧心方丈等人大喜:总算碰上了!这次绝不能放走这几个江湖败类。
钟太仓也暗乐: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终于找到了这群笨蛋,这回不会有人帮他们的忙了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人人眼里闪动凶光,让人发怵。
慧心道:“你们横行江湖,总算到了遭报应的一天。阿弥陀佛!”
钟太仓笑道:“大和尚,什么报应?自古‘因果’不值钱,有能的吃肉,无能的喝汤,
抵抗的该死,你们选择那个?”
周云发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是你们的死期了,还妄想称霸主,岂不可笑
吗?”
武当派的元阳子说:“和这些人说什么,都如对牛弹琴,还是维持武林正义吧。”
慧心赞同。
这些人彼此之间虽然都有门户之见,暗中也争过高低,可在这个时候,众人都抛却私念,
一致对敌。
钟太仓笑道:“你们既然米粒之珠,也争放光华,我只好成全你们了。”
他向后一退,冲孔玄一点头,天狼神功孔玄立即直取慧心。
好个大和尚,并不胆怯,使出少林绝技“气灌皮毛”,大喝一声,挥“般若掌”迎上。
孔玄比慧心要强,这是人所共知的,可老和尚不管这些,凭匹夫之勇取胜,岂不是海底
捞月,一场空吗!
“嘭”地一声响,孔玄的拳头击在意心的掌上。大和尚浑身一抖,踉踉跄跄退出去十几
步远,脸上的汗珠滚下来。
周云发身子一跃,使出峨嵋绝学“金光掌”的绝招“丽光生玉”听过去,这掌顿时光彩
盈盈,如玉生辉。这使人感到有一种摇心晃魄的气势。
孔玄狞笑一声,又一掌捣出,“啪”地一声,周云发仍不是孔玄的对手。
玉萧傅广云心中惊诧万分:这样下去,岂不完了吗?
这名门大派的架子实在坑人,到这个光景了,还要穷面子,一个对一个,这太迂了!
古人曰,君子斗以智,小人斗以力。我们与其逞村夫之勇,到头来尸横荒山,供野兽饱
供,不如群起而攻之,以一发而不可收之势压倒对方。
他低声和元阳子一说,老道认为有理,对方虽四人,可个个武功倾世盖代,需要四十个
象傅广云这样的人,才能胜他们。
元阳子估计得不错,但他们并没有四十人,现有的人也不是个个都到了可做掌门的程度。
这次相遇,看来是场灾难。他们把自己估计过高了。
傅广云身如和风流水,轻飘滑落孔玄身前,玉萧一振,一招“八荒抖擞”点向孔玄的
“紫宫”、“膻中”两穴。
同时,身上运起“千鬼还阳大真诀”神功,把自己的要害部位露出来,让孔玄击打。
孔玄是识货的,知道这玉萧的厉害,侧身一闪,轻巧躲过。
他见傅广云身法破绽百出,甚感奇怪: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击你一下再说。
他心意一定,手掌便出,正打在傅广云的左肋。
傅广云大叫一声,甩出两丈开外。
众掌门心骇万分:难道他徒有虚名吗?
傅广云象一头疯了的狮子,又扑了上去,和刚才的招式一模一样。
可是,他又被孔玄击出老远。
傅广云恼了,泼口大骂:“王八蛋孔玄,我跟你拼了!”又是刚才的那神态、姿势。
其他几个掌门知道他完了。
人怒丧智,一点不错。
孔玄也被这种毫无高手风范的死缠硬磨激怒了,下手更重。
这时,傅广云的玉萧,光华紫气陡现,自己和刚才病猪似的样子完全不同。孔玄脑中有
上当了的念头时,他的天狼功击在傅广云的前胸。
同时,傅广云的玉萧也点中了他,不是一下,而是三下,并且,每下都是在要害部位透
体而击,血如喷泉。
孔玄闷“哼”了两声,连发射“玄伤雷”的能力也没有了,身子一摇,倒地死了。
这大出众人意外。
几个掌门这才知傅广云不论在武功上,还是在智慧上,要比他们高出一截。
傅广云这样做?是迫不得己!
硬对硬地交手,两个人只能打个平手,很难取胜。何况,孔玄有“玄伤雷”,这对傅广
云更不利。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利用“千鬼还阳大真诀”神功,挨几次打,麻痹对方意志,
然后方可成功。
钟太仓见损了一员大将,非常雳怒,立即指使龙小青:“快把他杀了!”
傅广云说:“看你们的了。”
他们还没有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龙小青己仗剑冲了上来。
傅广云并不马上和她动手,而是一直往后退。突然傅广云展动独家轻功“七巧步”拼命
逃窜。
龙小青岂能放过他,身子弹射而起,如飞箭一样,追了上去。
傅广云的轻功炉火纯青,虽比龙小青的慢一点,但他的步子精于变化,深奥莫测。这样
一来,龙小青很难追上他。
转眼之间,两人己翻过一座山不见了。
钟太仓大急,忙叫她回来,可她听不见。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杀了他。
这时,几个掌门才明白傅广云的意图,这是先把强人引走,分而袭之。
这确是傅广云心计过人的地方,不然,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钟太仓大为光火,正要斥骂吴冶。
峨嵋派的周云发和两个弟子,华山派的钱飞、周知,武当派的青木、青风、青土等人一
呼啦围上去,各尽其能,往死里打杀。
慧心和三个弟子以及元阳子五人连成一体,同时合击吴冶。
“大罗金仙上上心法”的“纯因正果”从吴冶手里使出,击向众人。
这五人咬牙提气,把全部功力都用上,以十掌对两掌迎上去。
“轰”地一声,吴冶被震出去一丈远,而他们也被甩出去八尺。
这次拼比内力,吴冶吃了亏,受了伤,嘴角溢出了血。
慧心等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那边的交战,钟太仓更糟,他的“强命功”也不强了。
元阳子见钟太仓身体摇晃,有机可乘。展动武当轻功“八步赶蟾”,一纵到了钟太仓面
前,一招“二龙戏珠”刺向他的双眼。
钟太仓大急,往左一闪头,元阳子的食指也立即随着一滑,一下扎中钟太仓的右眼。
他大嚎一声,捂着眼便跑,一边对吴冶说:“快走。”吴冶飘身而随。
慧心道:“这次多亏傅大侠,不然,有那女煞星在,我们绝难讨得好。”
元阳子道:“我们快去赶傅大侠去吧,说不定他正和龙小青在那边兜圈子呢?”
其他人立即响应,转身向北边的山头奔去。
这里只扔下孔玄的尸体,似乎刚才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静静的,只有草动、风吹。
傅广云被龙小青紧追不放,知道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
他思忖起脱身之计。
忽然他想起,张三丰能和她斗成平手,我为何不引她到那个能人那里去呢?让张三丰制
她岂不容易之极?
他有了主意,脚下加快,直奔烟云缈缈处。
这样,两人在山川横卧的大地上,狂奔了有二百里,进入了一座到处是树的大山,向东
一绕,看见了直入云端的台阶。
傅广云大乐。这白云缭绕之处,果如接天的梯子,给人神秘的感觉。
傅广云引着龙小青向上攀登,渐渐投了台阶,但却有明显的落脚地 要是一个不慎踩错
地方,定会摔个尸骨无存。
傅广云对这个地方好象很熟,跑起来,如进入自己家一样,龙小青只能跟着瞎闯,这样,
她和傅广云之间渐渐隔了一段距离。
傅广云怕她不追上来,只好故意放慢速度等她。
龙小青不知是计,只知追到力竭为止。
傅广云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石洞前,一下冲了进去,躲在僻处。
龙小青到洞边,却迟疑不敢进,她发疯的头脑似乎突然来了点灵性,感到有些害怕。
她站在那里,以剑拄地,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只好横了心,向里面走去,但十分小心。
刚走几步,忽听“呜”地一声,一个类似小猪的动物向龙小青冲来,直奔她的头顶,分
不清这怪东西是受人指派还是自觉的攻击。
龙小青差点吓趴下,掉头跑出了山洞,但余悸未除,脸色沙白。
傅广云见她如此胆小,便高声叫道:“龙小青,快来呀,这里有好吃的,还有宝物。太
妙了!这些东西都归你。”
龙小青听得很清楚,可抬了几下腿,脚仍放回了原处。
傅广云在洞里看情了她,便说:“龙小青,这里太可爱了,还有床,可以睡觉。你不来
我可要走了?”
龙小青有些急了:他若走了,自己岂不要被扔在山上,那怎么行呢?我一定要杀了这恶
贼,不能放过他。
她心里这样想,可身子就是不动。
忽然,一声清亮的鸣响,犹如龙吟,给整个山峰带来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激动。
龙小青听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怕,好象什么要把她吞噬似的。她正要转身逃跑,匆匆忙
忙中一不留神,踏到了一个软绵绵糁人的东西上,这使她魂丧天外,大叫一声,落荒而走。
她不是从来路逃,而是慌不择路,往东边的斜下坡和林木葱郁的地方跑。
刚到一棵树旁,才发现前面是万丈绝壁。她转而又往北边去,仍是不能下山,这让她差
点哭出来:这可怎么办?
一只长毛猴尖叫一声向她扑去,几乎惊跑了她的魂儿,她的手都有些软了。
等猴子蹿到她身上,她的怕意顿消,凶性大发,一掌朝猴子的头拍去。
这长毛猴极是灵敏的身子一纵,飞离丈外,向她做了个道歉的样子,转身不见了。
这让龙小青哭笑不得。
这时,一个手持竹杖的白发老人慢腾腾地来到她身旁,斥道:“哪里的疯女人,到老夫
这里来做什么?”
龙小青向后退了一步,手中长剑握得更紧,她感到这老头有种明晃晃的光环在头顶闪动,
令人不可逼视。
龙小青不答,老人有些恼怒,眼睛一瞪:“你这孽畜,人不大,倒把江湖搅得不成样子,
想必有些手段,你就使出来吧,让我老人家瞧瞧。”
龙小青哼一声,身子立动,长剑一振,一式“大合天灯”刺出。
老人的眼里精光陡然放射,手中的竹杖如蛇一样柔动起来,翻舞扑腾,要搅得周天寒彻
似的。
龙小青的长剑正和竹杖相撞,“当”地一声,她被震出一丈多远,差点摔下山去。
老人凝静如山,冷蔑地说:“哗众取宠之术,何足道哉!你能横行江湖,可见武林无人
了。”
龙小青脸红似火烧,又怒又绝望。她狂叫一声,又一剑刺出,却是她这套剑术的第一招
“似是而非”。
老人抖动竹杖,身子急旋,又是一声脆响,龙小青仍被震飞。
这一次更糟些,她的钗乱裙翻,有些狼狈,脸色青黄,气喘吁吁。
老者说:“还有什么,全使出来,让我老人家评评。”
龙小青知道再战无益,一脸暴戾邪横之气在脸上生出。
白发老人大怒:“孽畜,自己无能,反恨别人太强,你没有机会再横行了!”他竹枝一
展,如蛟龙出水,纵扑过去。
龙小青再度出剑,奇怪的是老头的身法比她想象的还高明。她剑刚到,老者的竹枝生出
一股极大的吸引力粘住了长剑,而竹杖却能自由滑动。老人把竹杖向里一推,正中龙小青的
期门穴。她身子一麻,立即动弹不得。
这时,傅广云己从洞里出来到了近前,龙小青被轻而易举地拿住,他欣慰而又敬佩地说:
“前辈真乃神人也,这娘子的剑术在江湖中只有极个别的人才能接下,所以,才使一些名门
大派的侠土,人人自危。前辈拿住她,造福于武林,功德无量啊!”
老头说:“这小女子的剑术确有其古怪的地方,但也不难对付,关键在于要分情她的剑
路,别上了她的当。”
傅广云连连称是,其实他内心却不这样看。
你小瞧这剑术,是你不知其中奥妙的缘故。若是杜水用这剑术击你,你就再也说不出这
番话了。因为龙小青并不懂得这剑术到底高明在什么地方,只不过得其皮毛而己。杜水出手
那可大不一样了。
傅广云虽然这样想,却仍是十分敬重老者。他说:“把她废了吧?”
老头答应,走上前,举手欲击。
龙小青可吓傻了,木愣愣地连话也说不出,老者把手放在龙小青的“百公”穴,猛然又
抬起来,惊道:“这小女娃是受了控制的。”
傅广云愕然忙问:“受了什么功夫的控制?”
老人沉思了一会,脸色严肃起来,沉着地说:“是一种极为霸道的邪功,名叫‘同心强
命功’。在一百多年前,我练过此功,后来困‘命母’去世,我就厌倦了它。没想到它又重
现于江湖。这可是武林的灾难啊!”
傅广云道:“前辈,连你也这么说吗?”
老人点头道:“这功夫没有破法。也许有,我们却不知道。不过,无人能与‘命母’争
锋这是无疑的。不管你武功多高,一旦被迷,终生完了,没有人能救她。只怨她命苦吧!”
龙小青听得很清楚,心里岂有不悲伤的道理。这时,她完完全全是一副可怜相。
傅广云问:“天下真没有一点办法吗?”
老者说:“在我练这功的时候,曾听说在‘北极冰岛’有一种‘七星灵珠’和‘忘涯冥
草’,合在一起,让被迷者服下,再修习‘返回天胎明丽璧里神功’,方可恢复如常。你想
想,这些何人能做到呢?那两种草药有没有不说,这‘北极冰岛’何人能去得?即便这两样
全有了,这神功心法何处去觅?”
傅广云被他一连几问难住了,这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也就是说,永没指望了。
他忽然对龙小青产生了同情之心。
一个妙龄少女,成了这般模样,够令人心酸的。
龙小青虽受制于钟太仓,因时间尚短,还没有达到什么也不分的程度。
她还能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自忖一旦好坏不分,那不成了杀人的狂人了么!
傅广云说:“前辈,废了她的武功如何?”
老人忙道:“不可,那样她立死无疑。这‘同心强命功’是有毒性的。”
傅广云无语。
老者说:“这丫头是何人门下?”
傅广云说:“不知。在下只知这剑术是当代大侠杜水所传,可否让他来把她领走呢?”
老者道:“此意甚好,你回江湖寻找杜水,让这小女子暂时在这里。这样她也可少造几
桩罪恶。”
傅广云心中欢喜,忙道:“多谢前辈慈悲心肠。我这就去寻找杜水。”
傅广云看了龙小青一眼,转身而去。
他下了山,便奔向他们大战的地方,想去找一找众人,这一次,他急如风火,腾飞如龙,
两个时辰后,他又来到这里,可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黑黑的夜和他相伴。
他不敢在此停留,提气轻身,向西奔掠,那里有他们的会聚之处。
傅广云从来没有过把天下重任揽于己身的行为,这一次感到激动万分又心胸高远。
他的轻身功夫是很高明的,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座古寺。
这是一座荒山小庙,只有几间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可供观赏的,一切是破破烂烂的,大
门上的深也都脱落了,墙上的草随风一吹,沙沙作响。
此时己是深更半夜,敲门不便,他就纵身而入。
进到院内,仔细谛听,万籁俱寂,毫无声息,这使他心头发麻,难道这里没人?
他轻轻推了一下正屋的门,门“吱”地一声开了,一股尘土味扑鼻而来。
显而易见,这里己好久没人住了,可见自己选择这里是一时疏忽,他转身刚要走,“啪”
地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他身后掉下来,傅广云胆子虽大,也差点跳起来。
他急转身,什么也没有。
他稍一定神,庙的大门忽儿开了,这让他周身发紧。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鬼推门!
他正在疑神疑鬼之际,“嘿嘿”几声尖笑,让他热血狂涌,顿感孤立无援,四面受敌。
接着又是一阵笑,这声音仿佛顺着庙墙乱跑,随之又上下跳荡,让你感到周身陷在一种
甩不开,逃不脱,软腻腻,滑疹疹的柔劲之中,理不情,斩不断。
傅广云心头惊恐欲死:过了大半辈子,没这么怕过,怎么碰上这等怪物?看来我的命运
太糟了。
他正东张西望,笑声顿时截断,在院中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材适中,穿着黑布衣,一顶老头帽,山羊胡子,手里拿着一个拐杖,拄在地上,
如三条腿的人
傅广云极力冷静下来,叫道:“前辈,你对晚辈有何吩咐?”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到那山上干什么去了?”
傅广云骇然:他如何知道我上山了呢?这“通天笑”方子玉和“天梯老人”武上清是冤
家对头,弄不好我要。受他的连累,真是倒霉。
他正无计可施,方子玉又说话了:“傅广云,你小子在我老人家面前别想耍什么花招,
还是老实点好”
傅广云笑道:“晚辈怎么敢呢?”
“那干什么去了?”
傅广云说:“晚辈被一女子紧追不放,我又打不过她,只好把她引上山,让武前辈收拾
她。”
方子玉道:“制住了吗?”
傅广云说:“你老人家和武前辈都是到了顶的高手,那小娘子怎是对手!”
方子玉大奇,问:“小娘子?有多小?她怎么能打过你呢?”
傅广云道:“她就是龙小青,你听说过吗?”
方子玉摇摇头说:“没有。武上清是让你为他办事去么?”
傅广云说:“武前辈说他练成一种旷世奇功,要与当代高手杜水诀一胜负,特让我捎个
信给杜水,我所以才能脱身。不然他定会罚我闯山之罪。”
方子玉嘿嘿笑道:“怪不得武老怪会放你下来,我以为你小子又投了他呢?小子,那杜
水果真厉害吗?”
傅广云道:“比一般高手要强,比你老人家不知要差多少呢!”
方子玉心里非常舒服,受人吹捧毕竟不是一件坏事。
但方子玉并不以此为满足,又问道:“听你刚才说,武老怪慎重得了不得,这是什么原
因?”
傅广云狡猾地一笑:“他听江湖传言,说杜水的武功是他的武功的克星,故才小心,怕
有个失手,让一生英名付与流水。”
方子玉爽朗地大笑,这种笑和刚才的大不一样。
这时,傅广云才感到轻松。他知道:“通天笑”方子玉喜怒无常,这阵子他心情好,看
来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他说:“前辈,刚才我说的全是真话,现在什么话也没有了。我能走了吗?”
方子玉口气忽又冷峻起来:“不行。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过结没了呢!”
傅广云顿时如坠冰窟之中:这下可完了!
方子玉的眼睛里闪动得意的狞笑。
傅广云灵机一动,故做强硬地说:“方子玉,你若有本事去和我的朋友斗斗如何?他现
在受伤了,我因给他疗伤,元气受损,这才落到这步田地。如果我好好的,你未必是我的对
手,最多能和我的徒弟打个平手。我的那个朋友,一个手指头,就可取你性命。你敢跟我去
吗?他找你正找不到呢?”
这逆耳之言让方子玉大怒,真想一掌把傅广云拍成肉泥。但他忍住了,暂且放他一次,
等见了那个狂妄的小子一块打发。
他气哼哼地说:“小子,走!找你的那个杂种朋友去!”
傅广云无奈,只好领着方子玉胡乱走。
傅广云刚才说的话,纯是为了激将,好慢慢再寻逃跑机会,但一直奔到天亮,日出三竿,
不知行走了多少里,也不知到了哪里,他仍没有想出逃跑之法。
他心里慌乱极了。
正在他六神无主之际,另一条路上也走过来几个人。
傅广云一看,几乎气哭,真是倒霉透了,领着狼,又遇上虎!
忽然,他急中生智,冲过来的人说:“钟大侠,我给你带来一个礼物,你看如何?”
来人是钟太仓、长河洛神一伙。
钟太仓正恨傅广云呢,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奇怪。
方子玉一向轻视天下,对傅广云刚才的话也没细想。
傅广云跑到钟太仓面前说:“昨天,我伤了你的人,这一夜都没睡好,觉得对不起你,
故把‘通天笑’方子玉骗来,让他代替孔玄,不是更好吗?这样,也可弥补我的过失一二。”
傅广云说得真诚,钟太仓竟信了几分。心想方子玉比孔玄、龙小青两人都强,让他做我
的手下,那真是美妙之极。
他忙向长河洛神说:“夫人,去看你了。”
命母“长河洛神”轻轻点头,走上前去,说:“方子玉,你愿做我的手下吗?”
“什么?”方子玉差点气得跳起来:“让我做你的手下,胆大妄为!”
长河洛神笑道:“那有什么!有人愿做,我还不稀罕呢?”
方子玉哈哈大笑:“好个不知耻的娘们!敢作弄我老人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长河洛神玉体一扭,玉掌一划,如千针万线穿向方子玉。
这下令他失魄丧魂。
百多年前方子玉和武上清结仇,就是因为“命母”,想不到又碰上了。
方子玉的武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可他没有防备,被人乘虚而入,而且他也没有能
力抵挡“命母”的功力。
但他仍然死马当活马医,拼尽全力,长笑而起。
他刚笑出声,笑声便一下子消失了,仿佛火苗儿被掐了似的。他浑身酥软无力,昏昏欲
睡,再也没有抗拒的力量和兴趣了。
傅广云惊骇不已:怪不得龙小青受不了,这不连方子玉也受不了吗?长河洛神的功夫到
了顶了,没人能与之匹敌。
方子玉真冤,到了这年纪,还要给人当小子听喝。
钟太仓走过去,在他的眉心处发功施为。
傅广云不知如何是好。逃肯定不行,长河洛神一人就可包打天下,自己怎能逃脱!只好
见机行事吧。
钟太仓望着变了个人似的方子玉,满意地笑了。
傅广云说:“还有一个人,他也可为你们利用,我也把他引来吧?”
钟太仓说:“什么人?”
“杜水。”傅广云道。
吴冶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心中一跳,似乎觉得有些不受,可不知为什么不受。他
想说什么,嘴动了几下,没有说出来。
钟太仓大喜,说:“你知他在何处?”
傅广云说:“这个好办,只要你宣扬吴冶在什么地方,杜水就会到什么地方去找我。”
钟太仓连声称妙,这样,他们就奔向了一个繁华的大镇。
这天,他们在镇上的客店住下,钟太仓便让三个使女去传消息,很快,吴冶在云阳镇的
消息传遍了江湖。
自然,杜水也听到了。
这时候,“生死夫人”和三个婢女也来到这里,和长河洛神谈得甚为投机,有相见恨晚
之意。
“生死夫人”自从被杜水挫败,仇恨之火无时不燃烧着胸膛。
她寻到郑西铁,取了“地火丹”,又在长河洛神手里,拿了几颗孔玄的“玄伤雷”留着
备用。
她严阵以待,要报上次受辱之仇。
郑西铁因有别事不能前来助阵,在远处静等佳音。
他以为有钟太仓等人就足以对付杜水了。如果这还不行,他再做最后的准备,以防万一。
长河洛神并不在乎杜水如何,也没有把这个人们吹得神乎其神的人放在眼里。她担心的
是大智上人不与她合作,那她与杜水争斗,可真是前途未卜。
杜水在听到吴冶的消息时,离长河洛神等人的距离,只有五六百里,以他的神通,两个
时辰后便可到达。
可他不这样做,偏偏慢慢走。
既然知道了吴冶在什么地方,干事就不急在一时。他想沿路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如果
对方太过强大,他就要采取一些必要措施,而不能直扑云阳镇。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天多,也没有听到什么,武林人土也没有遇上几个。杜水心中有些沉
重,自己纵然不怕,却不敢保证吴音欣等人也安然无恙,弄不好自己成了孤家寡人,那可一
切都完了。
他对方小说:“你先不要去,和小云找个安舒的地方生活去吧。”
方小急了:“这个时刻,小弟怎能离开你呢?”
杜水道:“前面路途艰难,生死之数未定,敌手太强,你们去了徒增死尔,不如让我轻
装上阵。牵挂少,能出能进,待事了之后,我们再相会吧。”
方小无语。
他知道去是无益的,不若留下,还能探听些消息。
于是点头答应。
杜水不敢让吴音欣与方小一同留下,怕相见无日。
人生的事难科之极,见了吴冶之后,会不会出现需要吴音欣的事呢?
再说,让她和方小在一块,三人也不方便,自己也放心不下,只好这样了。
杜水和方小他们两人分手后,便和妻子直奔云阳镇。
但在路上,仍然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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