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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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家山庄,于家村两个武林世家里,—场好戏也到了高潮。
自从宫水莲、于然在深山得宝,天山三圣就没有放过她们。他们放水没有淹死杜水、宫
水莲、于然三人,就进入江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武林人物,特别是一些爱宝不要命的人。
立时,江湖中除了有追寻天仙派“大罗金仙上上心法”
的人外,还有一批追索“莲花神功”和奇珍异宝的人,这样,不几天,在宫家山山庄的
周围出观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
江湖中的四大家族中,宫家与于家相距很近,不过四五十里地,翻过几座山就到了。
宫家山庄座落在一个山岗上。后面,也就是北面,靠着巍峨入云的高山。东北方向有清
清的流泉,每到春天来临,这繁花似锦,阳光明媚,绿菌似海,陶醉人心,真是一个好所在。
它的西边有一个深潭,水清潭深,幽静怡人。连着潭的是条小路,非常干净。往西走二十里
地,就是一个繁华的镇子,买什么东西十分方便。山庄用土墙圈成大院,土墙的颜色是白里
透黄。墙高而厚,顶上有几排小瓦盖着。在东西、南三个方面的墙外,还有春节帖的“福”
字没有掉,只是经变淡红了。山庄的门在南方,迎着太阳。大院不是四方形的,而是一个南
北方向长的椭圆形。里面有许多小院子,个个精巧。房子也不少。在东南面较大的小院里,
住的是宫南汉的儿子宫村的一家。稍靠后的西边,一个较小一点的院子,原是女儿宫元君住
的,宫元君嫁给于灵义的儿子于明光后,这里就一直闲着。后来宫水莲大了,就让她一人住
进去。在宫村后面的小院里,住的是儿子宫云龙,是个幽静的所在,供他习文修武。和宫云
龙斜对着的是管家丁合深一家的小院。最后的院子最大,几乎和前面的相等。有花草、水池,
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假山。房子也是一般的土屋,墩实大方。屋顶是小瓦的,上面长了绿茸茸
的苔。有的房子上也长了草。看来好久没有修理了。有的房子空着没有人住。
宫南汉老两口住一排五间的正堂屋。在靠屋的东南角,是一个不小的软平地,是供他练
功的。场上栽了不少柱子,可能是用来练梅花桩之类的功夫的。一旁还放有石锁、石帽等。
最大的一个是石棒,一头粗,一头细,又有点象个大锤,长近有一丈,粗的一头,比人
腰还壮,足有八百斤重。可见要练这玩艺没有雄厚的内功是不行的。
头天,于然从家里来到姥姥家,和表姐宫水莲住在一起。
翌日。两人出去玩耍不见回来,这可吓坏了宫家的老小。宫水莲是宫村的女儿,宫南汉
的宝贝孙女,于然是宫元君的女儿,也是宫南汉的外孙女,两个人都牵她们的心肠。可到哪
里去找呢?宫村立时让儿子宫云龙去于家村看看,是不是到了他们那里。现在是多事之秋,
他们又是名门世家,树大招风呀。如果两人有个闪失,那人可丢大了。
宫云龙是极其英俊的少年,又有一身好功夫,听了父亲的吩咐,就上了路。于家村却不
是只于灵义一家,而是一个混杂而居的大村子。于灵义家在村子里是大户,也是头面人物。
于灵义的三个儿子都是武林中的好手,名声远传于外,雪云刀法名震武林,这和哥儿仨的精
湛刀法是分不开的。于灵义作为一家之主,也每每以此自慰。于然是于灵义大儿子于明光的
女儿,也是他的宝贝孙女。他听说孙女不见了,大吃了一惊。一个不祥的念头让他心颤,可
别让什么恶魔遭蹋了!宫元君、于明光听说女儿不见了,吓慌了,连夜赶往宫家山庄,要问
个明白,到了宫家山庄,也只证实了两人出外玩耍,不见回来的消息。众人没有一个头绪,
只有长吁短叹。
熬到天亮,众人正要分头行动,两个女孩却笑嘻嘻地回来了,使一家人又惊又喜又气。
待问明了情况,众人的心头都笼罩了一层阴云:麻烦要来了!这消息一旦传遍江湖,不知会
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这些宝物虽然好,说不定也是败家的征兆。
宫元君却没有说女儿什么,让她们拿出“莲花宝图”细心观看。这“莲花宝图”虽好,
不服下独门丹丸,修习起来颇为艰难,除非你达到了杜水的那种境界。可这对他们来说,几
乎是不可想象的。而且“莲花宝图”只适于女体修习,男人若修,必须在修习中间,连同以
前的功力,进行一次男女交换,否则,不是毫无成绩就是走火入魔。但宝图上并没有说明这
一切,故此,人人都认为男女一样可行。
宫元君看了好一会,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乐得手舞足蹈。于明光、宫村等人也一一记在
心里。
宫元君问:“杜水知道这图上的武功怎么练么?”于然道:“知道。他还指点了我们。”
宫元君叹了一声说:“这么说,它并不是只属于我们的东西。”宫水莲道:“杜水他是不会
用的,也不会修习,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宫元君不信地问:“为什么?”于然说:“他说
这功夫男人是不能练的,纵然他可以,他也不屑去练的,因为这绘图人的武功比他差。”
宫元君气道:“好个狂妄之徒,对古代先贤也轻视起来了!
他的功夫真的很厉害吗?”宫水莲说:“他的武功很奇怪,怎么也看不出名堂,而且太
快。”宫村说:“为什么男人不可练这武功?”于然道:“他没有明说。他不愿练图上的武
功,也是我们从他的神情上看出来的。他让我们练完功,我们邀他来,他说不可,我们就分
手了。”于明光说:“杜水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还是欺世盗名之徒,谁也不知,慢慢等等
再说吧。”
众人也无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这些东西,为宫、于两家所有,
任何人也不能侵占它。宫元君和女儿住在一起,没有回于家村,于明光也呆住没走,在宫家
一起思谋对策。
平静了三四天,下了一场小雨。天刚晴,丽日高升,宫家门外有了动静。一个衣衫褴褛
的乞丐懒洋洋唱道:
你是从天外飞来,都知道发了横财,上门敲梆你不理,恶狠狠站在高台,一阵风儿坏,
刮瞎了我眼, 打破你灵台。
世上千般终要了,为何你不明白?闹轰轰一阵血雨过, 上了望乡台。谁还记起你曾走
八方,开门立派?不如早早快放手,能进去亦能出来,逍遥悠闲多自在!
这声虽懒,传出去不近,整个宫家山庄都能听清。这不是说给他们听吗?完全是别有用
心。宫家人心里气呼呼的,乞丐唱了一会就走了,再没见有什么人来。
宫云龙不愿在自己的小院里独自练功,走到管家丁合深家,找他的女儿丁巧萍。丁巧萍
是一个绿衣少女,不过十七八岁,两颊绯红,双目含情,俏美清丽,是一个让人怜爱的小美
人。她正向花儿浇水。此时,她爹去了后院宫南汉那里商议事去了,母亲在屋里。她正要和
宫云龙说话,被宫云龙止住,轻轻到了她近前说:“到我那儿去吧?”丁巧萍点点头,随宫
云龙来到他的小院。
随手关上门,领丁巧萍进了屋。丁巧萍从没有见过宫云云龙这么激动过,一进屋,他就
迫不及待地把她搂入怀中。
丁巧萍深深地爱着他,一向十分柔顺,这次也是一样,可慢慢地宫云龙让她透不过气来,
整个身子都被他摸遍,她就开始有点不高兴了,小声嗔道:“龙哥哥,你怎可这样?我们都
是清清白白,若是做错了事,以后如何做人呢?你若真心爱我,就娶了我,那时,我还不什
么都顺你?”
宫云龙哪听这一套,动作愈来愈粗暴。丁巧萍开始反抗了。这时,突然闯进一个人,正
是管家丁合深,宫云龙只好放手,尴尬地站在一旁。丁巧萍羞怯地走了出去。
丁合深神色平静地对宫云龙说:“大公子,你别慌,过一阵子,你把她娶过来就是,现
在,强敌当前,怎可只图一时欢快?”宫云龙没有言语,垂下了头,丁合深出去后,他气极
败坏地大骂。宫云龙也深爱丁巧萍,一直对她很好。自从他妹妹从山上回来,他就有一种危
险感,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强,他怕发生意外,若是死了,不能爱上丁巧萍一回,白活了一
次。丁合深虽然阻止了他的这次不良之举,可并没有打消他这个念头。按说,宫云龙这青年
人是大有作为的,可环境突然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不再是什么侠士,而是一个自私的利己主
义者,他怕死,一想到死,想到永远不能再知道痛苦和欢乐,他就颤栗,死亡太可怕!这种
心理负担越重,他就越想得到丁巧萍。
到了晚上,他又想找个理由让丁巧萍来。突然,一阵“哈哈、嘿嘿.嘁嘁”的声音传来,
他全身一抖。一个破锣一样的嗓子说:“宫南汉,我们天魔八怪来此,为何不来迎接?”
说完便是一阵狂笑。—个阴冷的声音道:“长白两狼来此,南汉老儿为何不出来相迎?”
又一个洪亮的声音说:“九天三者到此一游,何不见故旧出来?”一个人唱道:“世间本有
不平事,不平乞丐抱不平。”正是上午唱曲的那个乞丐,人称“抱不平”乞丐刘玄。他什么
都抱不平。人家发了财,他眼红,要抱不平,人家受害,他若遇见,只要能打过强的一方,
不管那人的后台多硬,他也要抱不平。就是这么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人。或者说,他
好事坏事都干。
这么多不常出入江湖的高手突然来临,声势震动了宫家山庄,一家人都聚到后院商议退
敌之策,他们知道,今晚来人还不止这些,连一些名门大派也来了人,不知意在何为?
天山三圣竟然也在其中。
众人都忧心忡忡,深感事态严重。宫云龙说:“把宝图珍物扔出去,让他们抢去好了,
我们要它何用?人家这么多人,我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宫村对儿的这番话很不满意,“哼”
了一声说:“没出息,你就是扔出去,他们也会说我们还藏起了许多宝贝的?到那时你还扔
什么?”
宫元君见侄子如此胆小,也觉有气。堂堂男子汉,竟不如我一个女流,她可不知宫云龙
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她有点训斥意味地说:“龙儿别怕,我们宫家怕过谁呢?连你妹妹
也是好样的呢!”
宫水莲在一旁低下头。都是自己惹下这塌天大祸,不然宫家山庄还不是如往常一样宁静
吗!一张宝图、几件宝物引来了牛鬼蛇神,不知后果如何?她真是有点后怕了,若是由此而
家破人亡,……她不敢再想下去。
宫南汉对孙子的不争气也有点火,可又一想,我宫家就一个孙子,若是有什么长短,岂
不断我宫门的香火?这使他大感凄凉,若真是人亡家败,太不合算了。他产生过扔出宝物的
念头,可他又怕宫村所说的,那些贼人一口咬定还有许多宝物被藏起来了,那又当如何呢?
丁合深说:“我们可以说宝物让杜水取走了,这样可解燃眉之急。”
宫南汉两眼神光烁烁,拿不定主意。不管你多么老练,在自己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上,都
是极其慎重的。宫水莲和丁然都觉丁合深的主意不妥:那样岂不是陷害杜水吗?可他们又不
敢说。自己惹下的祸,在这个时候,还怎敢随便干扰他们呢?
于明光说:“宝物确实是被杜水拿走一件,这也是事实,可以向他们明讲,信不信在他
们。”
宫村说:“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不能乐观,还要做好动手的准备。若是
他们仍然欺我们无人,那只好拼一拼了。”
宫南汉没有言语。一辈子处事,唯这次最艰难。“天山三圣”是极扎手的人物。“九天
三老”不知厉害到何种程度。“长白两狼”可以不惧。抱不平乞丐刘玄却不易对付。
“天魔八怪”也是凶残无比之人呀!那些不出声的人中,还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吗?
他思虑了好一阵子,才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做,也是丢人的事!你们不妨试一试
吧。”
丁合深道:“他们人虽多,但都是势利之徒,我们可利用其中的矛盾,挑起他们之间的
争斗,也是一个可行之法,也不妨试一试!”
宫南汉挥挥手说:“你去办吧,就说我体有微恙,不能前去。”
丁合深点头而去。
墙外墙上的那些人,见有人出来了,笑闹之声顿止,静听他说什么话。丁合深来到近前,
躬身施礼,不卑不亢地说:“各位朋友,来我山庄因我们一时有事,未曾相迎,还请原谅。
各位既是朋友,就请入院吧!”一个人嘿嘿笑了两声说:“是藏宝去了吧?”一阵大笑。
丁合深说:“朋友这话何意?我们家小姐是发现了宝图,可她怎么能够把宝物带回来呢?
她身旁还有一位绝顶的高手杜水呢!难道他不喜欢宝物!”一个人笑道:“丁管家,你果然
老谋深算,可我们也不是三岁儿童,你这移祸江东之计,我辈岂有不识之理?”丁合深被那
人点破,脸一沉说:“朋友何人,怎知我说不真?”那人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杜水自
命不凡,又称侠义,你们家的小姐发现的宝物他怎会要呢?”丁合深道:“朋友不也自命侠
义吗?”那人笑道:“丁合深,你说错了,我从不以侠士自居。相反,很乐意人们称我为坏
蛋,一个不虚伪的诚实的坏蛋。”丁合深笑道:“那你是只相信宝物在这里了?”“不错,
宝物只会在这里,不然,于家大少爷不会也在这里。”那人嘿嘿笑道。
这使丁合深大为恼火,气愤地说:“你有名有姓吗?江湖上是否也闹了个万儿,敢说出
来吗?”那人笑道:“这是我的事,不劳相问。”丁合深冷笑道:“连个名头也不敢说出,
定是心怀鬼胎、阴险狡诈之人,众人不可不防也。”那人哈哈大笑道:“丁合深,你要煽阴
风.点鬼火了,好吧,告诉你亦无妨,岭南一道是也。”
这可把丁合深吓了一跳,连这个道家的高手也如此无耻前来,看来,宝物的诱惑之力太
强了。丁合深稳定一下情绪,笑道:“原是岭南一道玄云子,不是听说你一向对名利视如云
烟吗?”玄云子笑道:“不错,我对功名利禄从来不放在心上,可‘莲花宝图’是道家之物,
我倒要看上—眼。”
丁合深差点气笑,这玄云子一代高道,真会胡说八道!
“莲花功”纵好,也是佛门之心法,怎么成了你们道家的宝物了呢?他笑道:“依我之
见,莲花宝图上的神功,是佛家的,和道家无有什么牵连。”玄云子道:“你只知其一,不
知其二,‘莲花宝图’是二百年前三道三僧集毕生心血所创,怎说和我道家无缘?何况,那
三道其中之一,就是本派祖师。”
让他这么一套, “莲花宝图”成了他们派的宝物了,就连和他一道门人中,也有了不
满的声音,胡说:“‘宝图’是天下之物,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根本不是哪一家之
物,”丁合深见有挑起他们之间争端的机会,不再放过,随之附合道:“是呀,有德者居之,
无德者失之,谁也不会听你一人之言,相信宝图是你派之物呀?”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不要在这上面纠缠了。丁合深,快说,宝物在哪里?”丁
合深吸了一口凉气,放松下身体,淡淡地道:“宝物被杜水取走,不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放屁!”一个粗硬的声音说。“杜水在哪里,连你也不知道,把事往这么一个谁也不
知的人身上一推就想了事,想得也太容易了!”丁合深恼怒地说:“你们财迷心窍,自然听
不进我的良言啦!”
一个冷漠的女人声音传过来:“丁合深,‘莲花宝图’不是在宫水莲手上吗?你怎说在
杜水手上?”丁合深听了这个声音,心惊肉跳,要坏事了,这不是鬼沼圣姑常无娇的声音吗?
她可是个难缠的人物。丁合深的额头出了汗。
常无娇本是不会和这些人为伍的,可是,杜水把她击败,她视为终生之耻,非要报这个
仇不可,所以才来抢“宝图”一观,以图神功大进,再找杜水算帐。她的话一出口,连“天
山三圣”也是一惊:连她也来了,真是有热闹瞧了。想不到宝物一出,群魔乱舞了。这么多
人,真要抢争起来,还真不知鹿死谁手呢?
丁合深两眼精光连闪,也苦思无计,只好笑道:“圣姑也来了吗?且请进来说话。”常
无娇见有点希望,便飘然入内。这下,有人眼红了,唯恐宝物被常无娇所得。天山三圣却在
一旁一直不语。他们心里雪亮,不管丁合深对她如何客气,都不过是诡计,要得宝图绝不那
么简单。
但岭南一道不干了,他身子一纵也飘然入内。他是一个挺精神的老道:一身青衣,白裹
腿,三绺长须飘洒胸前,黑色八角道帽,手中一柄雪白的拂尘,两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昂,
果有几分仙风道骨。他入了院,笑道:“丁管家不请我吗?”丁合深忽而灵机一动,有了计
较,笑道:“道长,你真不贪金银财宝?”玄子云一怔,肯定地说:“不贪。”
丁合深笑道:“不瞒前辈,杜水拿出那图的时候,我也有幸看了一眼,只是上面写的明
白,此图专为女体所用,男人不能修习,否则,走火入魔,立时归西。所以道长还是不争的
好。”
丁合深一言既出,瞬时在人群中引起了一片骚动。喧嚷不止。一个尖腔叫道:“胡说,
宝图岂能专供女人修习,分明是骗人。不能放过这小子。”“对,进去呀!”立时,有十几
个人,从墙上跳下,大门里也涌进一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是女的不多。
丁合深见到了一触即发的关头,只好暗提神功,以防不测。这么多奇人异士的,个个身
怀绝技,又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一个人一拳,我也经受不起,为今之计,只有智对。他眼珠
转了几圈,一个念头涌上来。他牙一咬,慢声说:“各位稍等,片刻之后,我会有个交待。”
众人停住。丁合深向常无娇说:“圣姑,我一向敬你老人家如神,今晚我有几句话要对你细
讲,请过来一下。”常无娇向里走了进去,众人也向里围。丁合深急道:“你们不要过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一会,我对大家有个交待!”这些人还是停不下,一点一点向前移。这时,
丁合深火了,吼道:“你们再靠近,什么也别想知道,只有一场火拼而已。”这样,众人才
止住了脚步。
一个青年忽道:“你这人眼瞎了,怎么踩我的脚?”“王八羔子,你眼才瞎了呢?”一
个粗野的人怒骂。那个青年不到二十,清秀文雅,偶尔有点满不在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
的样子,竟是在水里的施毒杀死杜圣的唐化力,他身边一个十分娇俏美丽的绿衣少女,正是
他家管家许怀心的女儿许冷梅,少女扯了他一把,意在别惹事生非。那个不饶人的壮汉是苗
家钩的吕朋山。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盯着唐化力,等他发现唐化力身边有一个秀色可餐
的少女时,眼里顿时发出两道黄黄紫紫的目光,笑容也在脸上绽开了。此时已有二更天了,
在夜色里,许冷梅美丽更加动人。吕朋山的功力深厚,目光晶亮,夜色并不能全部使他分不
清面前许冷梅脸上的细微变化。他仿佛忘却了刚才在怒骂,几乎全部身心陷于欣赏一种妙物
的天地里。
唐化力是什么人,他性情古怪,暴戾而凶残,多情而又温柔,情绪如风云,说变就变,
没个准,也从不计较会发生什么后果。他见吕朋山色迷迷的,心下大怒,出手就是毒招,反
手一指,一枚紫光闪亮的牛毛毒针,射向吕朋山的眼睛。吕朋山此时正想入非非,眼瞪得老
大,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嫩少年会突然发难。但他根本没放进眼里的唐化力,是个难以常理
论之的人。紫光一闪而至,待吕朋山发觉有异,已经晚了,一枚小巧毒针已射中那奇光乱闪
的右眼,吕朋山大叫一声,一阵碎心的剧痛钻进内腑。
吕朋山当着众人被一个小子暗算,几乎恨死愤绝,来不及取腰下金钩,一掌劈过去,可
唐化力机灵得很,早知吕朋山会有此一着,从容地使出家学轻功“疾风吹苇”,快速飘出一
丈多远。吕朋山一掌不中,气得吐血,飞身上前,又是狠命一掌斜肩砍去。唐化力岂可小瞧,
右掌一挥,运起,“金丹元功”迎上去。吕朋山掌一正,以毕生功力拍了过来,“啪”
地一声两掌相交。唐化力稳如泰山。吕朋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更使他大骂不止。
吕朋山是成名人物,功力非凡,本不会被唐化力震退,怎奈他已瞎了一个眼睛,剧毒使
他的整个头快麻木了。这一交掌,他立时支持不住,上半身都失去了知觉。他这才领教下毒
的厉害。可知道得太迟了。唐家以暗器名扬天下,更以剧毒威慑武林。到了唐化力,他对毒
更是爱之入迷,他用的什么东西几乎都和毒沾边,比其乃祖唐寸元在“毒”功上,造诣还深。
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事是唐门的内功“金丹元功”,有催毒散发的作用,一旦中了他们毒的
人被金丹元功所击,毒性发挥得极快,很难有人能活下来。这个秘密,整个唐家也只有唐化
力知道。这是他试毒过程中偶然发现的。为此,他欣喜了一阵子,连他的祖父他也没告诉。
刚才吕朋山和他对了一掌立即就失去知觉,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化力又一次证实了自己
的发现,心中暗喜。许冷梅却觉得有些过分了。可在这个时候,她又能说什么,为一件小事
就杀一人,也未免太狠,连她也感到不寒而栗。她真有点后悔没听爹爹的话,私自跟他跑出
来。
众人正耽心常无娇得去了宝,所以,一开始,唐、吕两人争骂,没有多注意,想不到转
眼之间,吕朋山倒地难起,慢慢地,人也不动了。这一下惊动了所有的人,这样,无疑给丁
合深一个好机会,可放心地向常无娇说什么。这些来抢宝的人,没一个不想得宝,可没有一
个想死的。吕朋山转眼之间。一命呜乎,让所有的人都肋骨发凉。不禁发问,这个青年小子
是什么人?何以因那么点小事就杀人?这也太毒了。难道江湖中又出了“煞星”?唐化力的
这心肠,连天魔八怪也一凛,这小子杀人好果断也!我们八人按顺序排开,生,老、病、死、
伤、残、毒、坏,以齐领姓,做事杀人也没有这小子出手这么烈。看来,我们齐家八兄弟还
要小心这小子呢。唐化力的这—手,连久负盛旺的魔头都这样看重了他,可见对他们的影响
不小,人们的情绪大受影响。
不知谁骂道:“奶奶的,这小子太毒了,不就踩了他一脚吗?这点事就杀人,我们要不
趁早除去他,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他的话刚说完,就觉小肚子上被一枚牛毛小针
射中。他大怒,飞纵前窜,来到唐化力面前,一招“刀劈华山”奔唐化力的头颅拍下。唐化
力身子稍退,左手倒背着,右掌又迎上去。又一掌接实,那黑衣大汉的身子被甩出一丈开外,
而唐化力却气度不凡,凛凛威风,不知他底细的,还真让他给唬住了。
他第二枚小针上的毒,和上一次的毒不同,比上次的少些,可毒性却更强。在他的毒器
中,按毒性的强弱不等,分七个层次,最高的层次,是紫黑黄三色的,其毒之烈,连他也一
般不敢用,出手无情,没有救法,其毒绝惨绝,不可言喻。其它几种里,低层次的毒他常用,
五、六层的,只是小心翼翼地沾上一点。黑衣大汉中的是二层次的毒:黑针,比吕朋山中的
毒还高一等,所以,他摔地后,连“哼”都来不及就命丧黄泉。因为,金丹元功把他周身御
毒的能力,全都驱走了。
唐化力在宫家山庄连杀二人,无形中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连“天山三圣“在外面也暗
皱眉头。这是何方的煞星,杀人如吃凉黄瓜那么痛快?众人一下靠过来,围上唐化力,明显
地都有了恶意。许冷梅见唐化力心冷如铁,也怕起来,要拉唐化力逃走。
唐化力一反刚才的冷酷,脸上笑容顿现,当着众人吻了许冷梅的右颊一下,笑道:“梅
妹妹,你别伯,到这里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杀人的,没有什么好东西。他们哪个再敢胡说
八道,我让他们一个个全在这里报销。”
许冷梅在众人面前被吻,羞色满面,听他如此口气,又担心起来。众位豪强也都心中一
颤。这小子真是怪物,这时候还儿女私情!他说话可不是闹着玩,再找茬子,必须全力防备。
这么多人,自然不会都被唐化力吓倒。“天魔八怪”中的七怪齐毒,冷笑着走到唐化力
面前,说:“小子,口气不小,不就是使毒吗?老子陪你玩玩。”唐化力一推许冷梅,手摸
入他的毒器百宝囊,一咬牙,摸出三瓣五层笑花叶,握在手中。齐毒一身是毒,自信不惧,
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他并不知唐化力拿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唐化力急使家传绝学“疾风
吹苇”轻功,一闪而进,右手“金丹元功”提聚功力到了九成,斜拍齐毒的肋部。齐毒大惊,
这小子的身法好快,不可轻视,他急忙展身斜闪,挥掌上迎,眼睛始终盯着唐化力的左手,
以防他施毒。“啪”地一声,两掌相交,内劲四溅,唐化力只是略一后退,齐毒一声惨叫,
七孔流血,连一句话没来得及说上,就死在那里。
这下惊骇了众人,激怒了剩下的七魔。唐化力也心中纳闷,我没发暗器,何以他死!突
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明白了,这是“金丹元功”的内劲把齐毒身上克毒之能驱走了,自身上
万毒齐发,毒死了自己。这又是一个发现,是以前他不知道的发现。他总以为,自己的“金
丹元功”只能催发自己的毒,原来万毒毕可催发,这太妙了!我无敌了,无敌了,想到此,
他放声大笑。这下可惊诧了众人,这小子杀人还这么快活?
唐化力笑声一截,恶狠狠地说:“你们敢再打我的主意,惹恼小爷,我来个万箭齐发,
全让你们变成血水,看还抢不抢宝图?”
众人骇住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是说出来就干得—出来的人,不可大意。七魔也
止住了身形,但他们的复仇之火愈来愈旺。他们不明齐毒的死因,还以为唐化力是个内功高
深无比的大高手呢?
这时,岭南一道已看出了唐化力的轻功身法,问道:“你是唐寸元的什么人?”唐化力
见他认出自己,索性道:“凭你那点德性,还不配问。”这下可气坏了玄云子:这小子太猖
狂了!他老脸变了数变,刚要起身动手,突听有人说:“快看!”众人一看,齐毒在瞬间,
成了一推白骨,森森透出鬼气,让人心里发毛。
玄云子失色不语,拿不定主意。齐毒的功夫不弱,何以接不下他一掌呢?难道他到了张
三丰,光明佛那等高人境界?那不太可怕了吗?能忍还是忍了吧。他咬咬牙咽下这口气。
唐化力这时说:“我要施展毒功了,方圆十里之内,鸡犬不留。你们要小心了。”这可
吓坏了众人,若象他所说,那大家岂不得逃跑吗?有人叫道:“少侠不可,我们是来寻宝的,
岂可让宫家坐山观虎斗!这样下去,岂不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唐化力暗笑:他们根本就
施不出什么离间计,我要见好就收。他说:“好吧,帐以后再算,我们先去寻宝吧。”天魔
七怪对视了一阵,只好准备寻机下手。目前,先抢宝再说。若能在抢宝的过程中,突施杀手
更好。唐化力不傻。他握住许冷梅软温的手,远远地站在一旁,以防不测。
众人一下子涌向了宫家庄的后院。丁合深大慌。他总算趁他们拚杀之时,向常无娇露了
底。常无娇欣喜地说:“这能让我看看吗?”丁合深道:“我不知宝图在何人之手,可否容
我去问一下?”常无娇说:“去吧。外面的人闹得正热乎呢。”
丁合深到了后院,向宫南汉说明眼下是何等危险,有败家伤人之厄,不如用“宝图”让
常无娇为我们卖命,她是个守信用的人,不会赖帐的。再说,“图”我们都制了副样,原图
留着无大用。宫南汉见事已至此,怪也无用,只好说:“你把圣姑叫来,我有话和她说,你
要设法拖住前面的那群人。”丁合深出去。宫家老少都骂丁合深不会办事,这不是露了底牌
了吗?唯独宫云龙神不守舍,趁势溜出来,奔向丁巧萍的小屋。常无娇非常满意地进了后院。
丁合深站在那里,苦思退敌之策。
常无娇进了屋,宫南汉起身施礼,笑道:“圣姑到此,没能远迎,望请海涵。”常无娇
淡笑道:“哪里话,我也是凑巧路过这里,听说‘莲花宝图’入世,也禁不住好奇,来瞧个
稀罕。”两人虽表面上这么说,可彼此心照不宣。宫南汉说:“是我两个顽皮的孩子无意中
发现的。我一见,就知道不妙,这不是抬来祸了吗?正不知如何处置,你们这不就来了!圣
姑还望你给我们分忧解愁。”
常无娇说:“这个我义不容辞,你放心吧。”
宫南汉说:“圣姑有何妙法?”常无娇道:“我就说这是我们的宝物,我拿走了。”
官南汉点点头,让宫水莲把“宝图”呈上,常无娇一看就乐坏了:“这太妙了!”她朝
“宝图”合手一礼,细细看起来。她虽然看懂了,可不能练,只好卷起来,收好,对宫南双
说:“庄主,你放心,我常无娇说到做到。”宫南汉点头道:“多谢圣姑。”
常无娇来到丁合深面前时,人还没有涌向内院来,丁合深也没有想出什么妙计,正要开
口寻问常无娇,外面的人突然齐向这里围来,丁合深头上冒出汗,叫道:“到外面去,我把
真相告诉大家。”众人一听只好止步,跟着丁合深,出了宫家山庄。
在门西旁,丁台深说:“宝物我们确是没得,‘宝图’我也刚听说有那么一张。”一句
话,提起了人们的精神。一个人催促道:“快说呀,宝图在哪里?”
“在我这里。”常无娇淡淡地说:“我刚从他们的手里拿过来。你们不是说‘有德居之’
吗?这宝图一见我的面就飞上我的手。我仔细一看,竟是我派的宝物,正好,物归原‘主
了。”常无娇话一出口,人也似行云流水,一眨眼没有了影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人群沸腾了:这还了得!我们这么多人,就她抢了去,没有我们的份,这不行。快追!
可人们还没有动,天山三圣就沉不住气了。这事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图被常尢娇得
去,自己兄弟白费了心机。但他们知道,追是无用的。
常无娇的神通不小,有几个人能追上?宫南汉还有许多宝物,不能放过他们。这些东西
若为我们所得,一生享受不尽,也用不着昕朝廷的了。
大圣罗汉说:“各位好汉、朋友,常无娇一个女流之辈,根本不会把宝图得走,这其中
定有诡计。我们不能上当,要抓住宫南汉,让他献出宝物来,我们也好平分哪?”
这句话真管用,人们立时又改变了主意,叫嚷道:“对,要宫南汉献出珍宝,大家同乐,
不能让他一人独吞、若是不献,砸了他的山庄,让他片瓦不存。”这声声叫嚷,震得丁合深
心肝肺动。这不是白白赔了一张图吗?玄云子有点后悔没有追上去。常无娇肯定得了宝图,
不然,她不会那么好心替人背黑锅。
人群又靠近了宫家大门。丁合深大喝一声,道:“各位,我已向你们讲明,‘宝图’宝
物已被常无娇取走,你们为何还纠缠不休?”玄云子道:“丁合深,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什么
宝物吗,怎么转眼之间,又说让常无娇带走了呢?”
这下问得丁合深一时答不上来,只好说:“我让你们搞晕了头,连说话也有些不准了。”
玄云子道:“你骗不了人,宝物若不存在这里,你绝不会有此失言,还是拿出来,大家平分,
图个痛快,若是到了刀剑相交的时候,后悔就晚了。”
丁合深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宫家山庄就如此好欺?告诉你,若想找宫家山庄的便宜,
没那么容易,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玄云子哈哈大笑:“丁合深,你还没有资格向我说出这样的话,若宫南汉说,也许我会
听一两句。对走狗,我向来是厌的。”
玄云子的话大大刺伤了丁合深的自尊心,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飞扑向前,一招
“拳贯六通”直捣玄云子的左肋部。玄云子见丁合深功力深厚,这拳极为刚猛,不敢托大,
拂尘一抖,一招“沾水洒花”按向丁合深的拳头。丁合深见玄云子的雪白拂尘蜷成一团,犹
如重锤,力道强大,急忙收招变势,身子右闪,左手五爪成钩,抓向他的锁子骨。
玄云子道行不浅,拂尘一抖,如万道银芒陡伸,一招“抬灯照花”上架丁合深的左爪,
左手成虎爪手拍向丁合深的胸部。这一招出手迅速,内劲如涌,丁合深大骇,知道躲闪不及
了,干脆不顾生死,向上一靠,右拳击向玄云子的太阳穴,玄云子岂肯硬拚,身形暴退,同
时,拂尘一拉,一招“落日长虹”正扫在丁合深的左腮上。丁合深如被铁棍击了一般,眼前
一片添黑,什么也看不见,天眩地转,一下子摔在地上,腮部顿时肿胀起来了。
一陈风吹来,宫南汉已站在了门口,他的全家人连同于明光都在他身后。宫南汉冷冷地
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我宫南汉可没有得罪过你玄云子,为何伤我的人?”玄云子道:
“这是他不自量力,自己找上门的,怪谁呢?”
宫南汉火往上冲,也不搭话,一式“鸿鹄升天”纵向高空,正是宫家绝学轻功。他左手
运起宫家内功“玄幽功”,右手长剑一抖,道道光影,正是他的绝技“越王剑”,两下相互
配合,击向玄云子,这一势挺惊人,连在一旁观看的人也点头称道:宫家有这样的名声,不
是浪得虚名。玄云子也非等闲。他见宫南汉如此了得,不敢大意,拂尘一晃,划出许多圈,
另一手成龙爪掌接宫南汉的玄幽功。剑和拂尘相碰,两掌相交,“嘭啪”两声,两人各退一
步,没有分出胜负。宫家的“玄幽功”是冰寒功,内功奇寒,可玄云子的内功几乎和他一道,
所以,两人难有什么结果。宫南汉一怔,收起掌功,身子一转,腕转莲花,划出道道光影。
周身白光形成团,使人不能睁眼,急如狂风卷尘沙,烈如潮头冲霸石,剑气嘶嘶如兽语,招
招送人上西天。他脚下步子轻飘,每一点一落,准、稳、快、妙,身剑合一,杀气四起,果
是上乘的剑术。玄云子舞动拂尘如车轮,显起银光遮日月,恰似九龙冲出海,又如飞蛇追鸟
虫。翩翩走动如风吹,轻灵沉稳,不让人。脚下步,一正一斜皆有印,步步踏出千日功。也

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两人拚命厮杀,过了好一会儿,不分胜负。
宫村在旁边有点急了,担心父亲有失。他急而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和这些人相斗,讲
什么江湖规矩,突然偷袭,定能成功。他小声对女儿说:“莲儿,你突然袭击他,帮爷爷一
臂之力,下手要狠、要绝,不可让他逃走。”宫水莲虽觉有些不妥,也不敢和父亲分辩,生
死攸关之时,也顾不了许多了。她看准机会,见玄云子身子斜转,背向她的时候,她双掌向
上一晃,运起莲花神功。犹如踏在莲花上一般,身子一动,斜射玄云子。
宫水莲这—招太快,容不得众人细察。等玄云子发觉有人偷袭,宫水莲的莲花神功已由
两手发出。两个莲花似的影子一闪,飘向玄云子。这一切都无声无息,可莲花内劲一触及玄
云子的身上,立即就不同了,“呼”地一声,玄云子的身子飞出有五六丈远,大叫一声,鲜
血狂喷。翻动几下,见阎王去了。他本想得回莲花图,可图没得到,人先丧了命。
来抢宝的人,心中一寒:这小妮子的功夫如此厉害,不易对付了。宫水莲头次使用神功,
也被这威势惊了一跳,这么厉害呀?她有惊有喜。
天山三圣在一旁也是大感不妙,一个个地交手,怕不易取胜了,我们人比他们多十几倍,
还是群殴吧。罗汉说:“想得宝的各位朋友,看见了吗?莲花神功是多么奇呀,我们只有群
斗,才可对付得了他们呀,得了宝,大伙平分,怎么样?”其他人也觉得是个好办法,—致
响应。这下,形势就急转直下,对宫家极为不利了。
罗汉又说:“天魔七怪对付那个姓于的小美人,捉住她也可享乐一番。我们兄弟三人对
付姓宫的丫头,谁逮住谁玩。其他人各找对手,上吧!”
天魔一怪被损其一,心中正恨,正好发泄在于然身上,于然人美,也挑起了他们的欲火
和凶狠。这七人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组成了阵,围住于然。
天山三圣是绝顶的高手,不惜三人围战宫水莲,可见其谨慎的程度。
不平乞丐刘玄说:“宫南汉,我老叫化子陪你玩玩吧?”
宫南汉急红了眼,上前就打。
“长白山两狼中”的大狼施名直取宫村,二狼胡相和于光明战在一起。
九天三老不知廉耻地说:“我们三个包下宫老儿的闺女吧。”说完,直扑宫元君。
这一场混战可热闹了。宫云龙一到这里,就被十几个粗壮的汉子围上了。丁巧萍身体有
点不适,也过来一帮人,把她困住。
在一旁观战未动的,有两对男女,一对是唐化力,许冷梅,另一对,一个是清俊的紫衣
少年、武当派的俗家弟子陈少匀,另一个是张大狗的妹妹张美雪,一个十分动人可爱的绿衣
少女。她紧紧站在陈少匀的身旁,看着争斗的人,急道:“匀哥,我们快走吧,我不愿意看
这残酷的厮杀。宫家人肯定不行。”陈少匀握住她的手说:“别忙,说不定我们能帮助他们
一下。”
许冷梅这时也靠紧了唐化力,柔声说:“力哥哥,我们如何办呢?”唐化力道:“别动,
我们坐山观虎斗,说不定好处给我们准备着呢?”
宫南汉见一家老小都上了阵,心中凄然,也许这回全完了,不该要那什么宝呀!他越想
越恼,越恼就越拚。刘玄的身手极高,正好和他斗成平手。可刘玄一点也不急,慢慢斗反而
占了上风。宫南汉一个不小心,脑袋被刘玄拍了一下,这可气疯了。可越急,宫南汉越连连
失利,被逼得手忙脚乱。大狼和宫村斗个旗鼓相当,各展绝技,拳来掌往,都恨不得把对方
置于死地。二狼和于明光半斤八两,也是拳掌交加,拚个你死我活。宫水莲施展出“莲花神
功”和天山三圣苦斗,也分不出高下。天山三圣何等厉害,集三人之力更是劲力骇人,三兄
弟又心意相通,连成一体,和宫水莲较功。这样一来宫水莲也有些难支,可她的莲花神功实
在神奇,罗氏兄弟一时半会也难以取胜。于然陷入天魔七怪的大阵之中,以一人之力斗七人,
甚感力不从心,莲花神功一出遇到七人的合力,她也心肺巨震,惊慌不安。要知道,七怪以
天魔阵对付一个少女,也是头一回,再加上他们淫心大炽,更是拚命强攻。
宫元君苦了,三老中的任何一个,她原本也斗不过,三个一齐上,她如何抵挡得住!她
陷入了被侮辱的境地。大老许良一把抓住宫元君的乳房,用力一拧,向下一撕,衣服破了,
露出雪白的胸脯。宫元君忍住巨痛,—掌劈向二老化全力,却被三老张大秋从背后一下扯下
裤子。这下惊骇了宫元君,她急忙收掌,却被化全力扑倒在地,压在下面。她一叫,于明光
大惊,一迟疑,被二狼胡相一拳击中眼窝,顿时摔倒在地。他一个“鲤鱼打挺”刚站起来,
被二狼上前一掌击中天灵盖,霎时间,脑浆进溅,死在地上。宫元君见丈夫已死,自己又被
化全力压着,大叫:“然儿,要报仇啊!”
一句话说完,自绝心脉而死。
于然哪受得了这个刺激,脑袋一晕,“嘭嘭嘭”身中七掌,几乎震出血来,痛彻肺腑,
她这才回过神来,极力抗争。管家这时从地上一纵而起,一刀刺向化全力,三个人都没有注
意到他,“噗”地一声,穿透化全力的身体,他大嚎一声,待要反身,许良一掌劈在丁合深
的头上,丁合深没吭一声,死去了。
宫家连丧数人,惊骇了宫南汉,心中叫苦不迭。这时,长白双狼齐战宫村,宫村陷于劣
势。丁巧萍被十几个人围着,你摸一把,他捏一下,任她怎么撕打,也打不退他们。
宫云龙运起家传绝学“玄幽功”,掌掌有风,内劲不弱,可围他的人不下十五个,每个
人的功夫都不弱,宫云龙一掌击在一个黑大汉身上,那人摇晃了两下,这时,从背后刺来一
刀一剑,宫云龙一式“鸿鹤升天”飞升而起,却被掷出的一把飞剑刺透胸膛。他大叫一声,
摔倒地上,绝气身亡。
这一变化,不啻在宫南汉心头扎了一刀,他身子一晃,被刘玄击中前胸一掌,他一个踉
跄,退出几步,吐出一口血来。丁巧萍见心中的丈夫已死,顿时软了下来,要昏厥过去。这
时围她的人,争着搂抱她。唐化力大怒,这群王八蛋竟敢争起美人来了。这小妞给我玩差不
多,你们怎么配!他心中一狠,暗下毒手,他为自己的这种在别人无备情况下的偷袭感到兴
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竹管,一按,牛毛针如万箭齐发,射向围着丁巧萍的几十个人。
这一下,中针者不下二十个,顿时叫骂连天:哪个王八羔子狗杂种,暗中下黑手?唐化力并
不言语,又一次射向还没有被射中的十几个汉子,又是一阵叫骂。也在这同时,宫村被大狼
一拳击中太阳穴,惨叫一声,含恨而死。宫水莲几乎都哭出血来。但是,她击不退天山三圣。
宫南汉又一次失利,被刘玄捣了心窝。他伤心欲绝,自知离死不远,叫道:“两个丫头,
快走,报仇!’他怕宫水莲不听,吼道:“再不走,就不是宫家人!”这声音发自一个悲伤
绝望的老人之口,十分凄惨苍凉,宫水莲不敢再战,只好思谋逃走之法。但是,几个人,一
呼拉围上,不让她逃跑。
那一群中了针的人,刚中还没有什么恐惧,忽然想起不妙,都骂声连天地扑向唐化力。
这时,还有两个人正戏弄丁巧萍,唐化力急展轻功飘过去,打出两枚小针,两个人正专心取
乐,忽觉被什么咬了一下,急转身,见了唐化力,才惊骇万般。唐化力恨他们抢自己看上的
人,一抖手拍出两掌,两人慌忙就接,“啪啪”两声,两人被震飞一丈,倒地不起。那群人
猛然围上来,要和他拚命,他却全不在乎,笑道:“我的牛毛针,其毒很轻,只要动用内劲,
两个时辰其毒自消,一旦妄动无名之火,立时便死,看见那两个人了没有?”他这一吓,众
人果不敢动。
唐化力拉起丁巧萍,笑道:“姑娘快走吧。”他向许冷梅使个眼色,拉起丁巧萍,向西
逃窜。丁巧萍身不由己,仿佛是夜游人,只好跟着他跑。陈少匀见唐化力这样的凶残人物都
跑了,再留下来大是不吉,也拉起张美雪向西而去,不行什么侠,仗什么义了。
宫南汉残存的精力都不足以使他站起来,他坐在那里,以非常怨毒和斥责的变形脸孔与
愤怒的目光,投向宫水莲,于然,似乎在大骂她们再不走,天下就没有比她们再不孝的子孙
了,这是要让他死不瞑目啊!
宫水莲怕极了,从没见过爷爷这样恨她,不再敢看他一眼,把神功再一次提向极限,把
围她的人,稍为击退几尺,飞升而上,在一丈高处,斜向西射,这时于然也突围而出。
两人如两朵莲花,奔向于家村。再顾不上其它。
宫南汉见孙女、外孙女逃出敌手,长叹一声,自绝而死。
这时,天山三圣感到不该让姓唐的小子逃走,此人实在可恶、可恨,怎能不除呢?那几
十个中他牛毛针的汉子,见他拉丁巧萍和许冷梅突然消逝于夜幕之中,顿觉不妙,众人叫骂
着刚要一起西追,毒性开始发作,这些人吓掉了魂,呼天抢天,把姓唐的一家,骂了一十八
代,可唐化力的毒,一日发作,如凶狠之虎狼,不可遏止,这些人一阵哀嚎之后,
趋于无声。片刻之间,几十人全死于非命。其他的几个高手没有一个人过去询问一下,
只是望着一片尸体发冷又发狠。
天魔七怪更是咬牙切齿。
天山三圣说:“我们损失了如此多的人,岂有罢休之理,赶快追。”九天三老中的许良
说:“屁图没得到,把老二给人杀死了,这个仇也要算在那两个丫头身上。追!”这些人一
齐赶来,从后面拚命追。
宫水莲和于然一路狂奔,心中又后悔又凄凉:一幅宝图,几件宝物害死了一家人。这太
不值得了。这个仇一定要报。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放过他们。可天山三圣如果还是三个人
合击,我还是没有法子呀!唯一的方法是我和于然两人共同袭击一个人,让他毫无还手的余
地。宫水莲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便叫住于然。于然父母双亡,近于半疯狂,一心只想杀死
仇家,对这主意立即赞同。宫水莲说:“我们合击一人,击杀一个就退,千万不要再被围住,
打打跑跑,是我们唯一可以报仇的方法。”于然点头。两人闪到一旁,隐蔽起来。宫水莲抽
剑,于然握刀,等待追上的敌人。
这些人认为两个小妞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只会逃跑,绝不会有什么心计,就放松了
警惕。天山三圣在前,天魔七怪在中。她们放过他们。看见了九天二老,长白两狼,于然突
然改变了主意,说:“你杀九天一老许良,我杀长白二狼胡相。”宫水莲想说什么,于然不
听。
待他们一过此处,两人同时而出。于然雪云刀一挥,斩向胡相的双腿,宫水莲剑诀一领,
扫向许良的双腿。她们所以要扫他们的腿,是因为腿不易避,再者,也比一下杀死他们更解
恨。这两人的主意确实不错,大老许良、二狼胡相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遭袭击,闪避根本来不
及了。宫水莲和于然的莲花神功,太过精妙了,身法如电。两声惨嚎,许良,二狼的双脚被
从膝盖处斩断。滚倒地上,浑身是血。两人的惨叫在夜里听来,十分凄厉,让人闻之丧胆。
他们立时停住,丁然挥刀劈向大狼施名,宫水莲直取三老张大秋,两个人还没有弄明白
什么事呢,她俩就一闪而至。三老和大狼非同寻常,虽慌不乱,极力闪躲,怎乃她们的速度
太快,岂能轻易躲过。于然一刀劈下施名的左臂,疼得他惨嚎连声,鲜血直往外射。张大秋
也没有躲过,被一剑把屁股刺透,痛苦难忍在地上翻滚。这时,三圣和七怪已奔过来。宫、
于两人来不及再补上一刀一剑,只好闪身斜射,奔于家村而去。
许良和胡相连滚带骂,成了血泥人。断臂施名只好点穴止血,也骂不住口。张大秋屁股
被刺透,泪都疼出来了,只有蹲下敷伤药。三圣和七怪,这回只好帮他们包扎,但也吓出一
身冷汗。这太可怖了,一旦自己身遭此祸,不死不活,那岂不生不如死!二老和双狼,什么
好处没有得到,落下终身残废,这恨可到了极点。可人家跑了,你恨有什么用?
天魔七怪见九天三老一死两残,有了退意,可他们毕竟又是成名的巨恶顽凶,退却的话,
岂可出口。而天山三圣却丝毫没有畏怯之意:连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走什么江湖?他们
连讽带刺地发了一通牢骚,又鼓起了七怪的凶悍之气。罗云说:“你们四个不能去了,养好
了伤再去报仇不迟。”四人又恨又怒,可又不敢说什么,他们是三圣鼓动来的,落了这样下
场,他一推了之,岂不让人恨么?可天山三圣罗氏兄弟要去算帐,生死未卜,怎能管他人的
安危!他们展身离去,四个人叫骂不绝。
突然,一个冷漠地声音道:“别骂了,快死之人,叫骂什么劲呢?”这声音不太响,可
吓傻了四人:这不是身处了绝境了么!这次夺宝可算误闯了阎王殿。
于家村这时正在宁静中,几个柔顺的少女,正做着春梦。忽然几道人影,冲进了村庄。
丁然、宫水莲随即隐藏在暗外,等待下一个机会。追赶的一行十人又不见了她们两人的身影,
顿时止住了身形,不敢再进,停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动静,他们心中狐疑。罗汉说:“暂切
放过她们,天亮后,我们再来,走。”一个人一声不响,转身向东而去。
宫水莲、于然长出一口气,于然道:“快进家吧。”宫水莲水晶一样的眸子闪出伤心欲
绝的光。完了,一家由此而灭,宫家,再也不存在了,这是我之过呀!于然又何尝不是柔肠
寸断呢?观在,若是能换回她父母的生命、一家的安宁,她愿把一切都献出去,如同没有发
观珍宝之前一样。可这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她们两人向西又走了一段,来到于然的家,这时,于然一阵心酸,该怎么向爷爷说明呢?
两人在门口站了片刻越墙而过,敲开自己的小房,丫鬟从屋里出来,见小姐如此模样,大是
惊慌。于然没有让她声张,静等天亮。
于家是武林世家,一家人都有早起的习惯。天还在微明中,于灵义就起来在后院里练起
功夫来,一趟雪云刀下来,身心非常舒畅。接着练的,是他的二儿子于明君。三儿子于明辰,
于然的哥哥于战,于明君的儿子于化龙,于明辰的儿子于劲草。总管何争凡已把大门打开,
出村活动了。这于家后大院,祖孙三代同练功,确也别有一番情趣。
于然和宫水莲两人休息了半夜。太阳已从东方显红,两人一跃而起,奔向后院。于灵义
等人见孙女如此慌张,宫水莲也神色不对,就知大事不妙,心猛地一沉。于然一下跪倒在地,
放声痛哭起来,宫水莲也在一旁抽泣。于灵义顿感寒气扑身:于家享誉武林已有三四代,难
道到了家道破灭的时候了?
他尽量克制自己,拿出一家之主的沉稳不乱的架式说:“何事惊慌,慢说无妨!”
于然抽泣地说:“爹爹、妈妈双双身亡。宫家一家,只剩下水莲姐一人了!”
于灵义身子一晃,眼前发黑,心口如被人捣了一拳,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
福,几天前,儿子还是那么地健壮、孝顺,现在永远地去了,临死连一声爹也没有叫成,这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让他顿时老了几岁,额头的皱纹浓而密,眼睛也不如刚才好使了。
天地有了迷乱,颜色看不清。为什么这样的厄运要落到我的头上?宫家一家惨遭毒手,从此
烟飞灰灭,什么也无知觉了。他愣在那里,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家。
于战听说父母死了,大怒,斥责道:“都是你干得好事,财迷心窍!这下可好,两家人
都要牵连进去了!”于明辰说:“快说,是什么人杀了大哥,大嫂?”
于然说;“天山三圣、天魔八怪一伙。”
这下连于灵义也身凉半截,天山三圣可不是好对付的,看来于家的气数已尽,人力是不
可挽回的了。他苍凉地说:“战儿,龙儿,草儿,你们三人快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寻访高
人,活下去。你们练功只求自保,别再报什么仇了,给于家留下一条根,快点走吧。”
于战说:“爷爷,我们岂能怕了他们,我要替父母报仇!”
于灵义把眼一瞪,怒道:“胡说,凭你那两下子报什么仇!你妹妹练成莲花神功,不还
是一样被人家追杀?你要活下去,为我于家留一香火后代,我在九泉之下也谢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众人都十分凄伤。于明君忙说:“你们三人快跟我去拿用的东西。出去
后,不许回来。”
于然道:“哥哥稍等,你要寻访高人,只找杜水就行了,他可传你天下无敌的神功,你
说你是我哥哥,他就会教你的。”
于战道:“杜水管什么用?他也一样被人追杀!”
宫水莲说:“战哥哥,这宝物是我们三人所寻到的,他不会放手不管的,你不要以为他
年轻,他可以让你达到你的目的。”
于灵义说;“武林之中无长幼,达者为师。记住,你要活下去,要用脑子,用心活下去,
万万不可感情用事。孩子,算爷爷求你们了!快走!”
于战点点头,随于明君前去带银两和路上所用之物。
功夫不大,于明君回到后院说:“三人都走了,我让他们过段时间再回来看看。”于灵
义点点头。
忽听墙外有人说:“于老儿,快把东西交出来吧,宫家庄已经没有人了。你要做宫家第
二吗?”
于灵义一凛,随之又安定下来,人到七十古来稀,我何必怕死呢?三个孙子已走了,天
下那么大,再追杀,也没有那么容易,我没牵挂了,他向墙外说:“何方朋友,我有什么宝
物,你说出来我听听,连我也不知道呢?”
那人嘿嘿一笑,一纵上了墙,飘然入内,接着,天山三圣、天魔七怪,也进入了于家后
院。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紫袍老者,高瘦而冷漠,衣服上闪着黑光,紫脸膛,眼睛漆黑。他倒
背双手,飘然落在于灵义一丈远的地方。于灵义见了此人一哆嗦,知道今日寿限到了,不由
庆幸起自己的决断来:我死了不要紧,我还有后人。天下谁人不死呢?宫老哥就忽视了这一
最为要紧的事,让云龙也和他一同赴黄泉,从此,芸芸众生之中,再也没有宫家的人了!他
长叹一声笑道:
“不知什么风吹来了各位,平时,你们可难聚在一起呀?”
最先进入院内的那个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于灵义认识他,正是和方小大战的丧星手丁
歌。他阴阴地笑道:“于灵义,你要放聪明点,快把所有的宝物交出来!”
于灵义一生之中何时被人这样耳提面命地威胁过,又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他心中的怒
火燃烧起来,可他略一放松,就压下去了。冷笑说:“丁歌,你也算个人物,为何这般无理
傲慢呢?”
丁歌哈哈大笑:“于灵义,这对你已是最好的了,你还是明白点好,不然悔之晚矣。”
于灵义“哼”一声,没有言语。他早有听闻,丁歌可能是朝廷的帮凶,为非作歹。此人
表面上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即使你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照样也会被他杀了灭口。再
说,自己闯了几十年江湖,还怕死吗?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于明君,于君辰见了丁歌,刚才的怒气,也没敢发,这人的身手太高了,要比天山三圣
还厉害。
紫袍老者冷冷一笑说:“于灵义,在老夫面前,你还要显什么神通吗?”
于灵义笑道:“向不灭 你虽可让天下人怕你,我未必怕你。你能杀我,却夺不了我的
意志。”向不灭嘿嘿地笑了几声。
青极毒王向不灭是连鬼都怕的人物,他精到了极点,也鬼到了成精,一身都是毒,功力
又高深,天下没有敢和他动手的人。几年前,连张三丰和他相斗,都吃不住他的毒劲,只好
落荒而走。从此,他的声誉到了极点,有“武毒”之神的称谓。后来,他觉人不可太自满,
就取了个“青极毒王”
的名号,“青极”是指他练的是青极神功。于灵义虽也大有声望,可和向不灭一比,那
可差一大截子。
于灵义见到了这种地步,其他人连逃走的希望都没有。
也许然儿、莲儿可以逃,那让她们快走的好。向不灭早已注意了于然和宫水莲,正打鬼
主意。于灵义的目光何等犀利,早也看出他的恶念,沉声说:“然儿、莲儿,你们快走吧!”
于然忙道:“爷爷……”于灵义大吼道:“滚!”于然一怔。天山三圣说:“还想走
吗?”说完,一下围向于然,于然不理解于灵义的心情,想解释,可失去了再逃的机会。天
山三圣一发动攻进,天魔七怪也圈了上去,十个人大战于然,现在想哭爹叫娘再逃跑,也是
万难了。
向不灭说:“丁歌,你收拾他爷仨,我玩玩宫家小妮子。”说完,飘身欺向宫水莲。
于灵义大骂:“两个该死逆女,让逃不逃,抵不住就自杀,别坏了我于、宫两家的名
声!”这骂声,既有爱又有恨。可于然、宫水莲听到耳中,不异于钢针扎心,哭也哭不出泪
来。后悔不理解他的意思,突然逃走。丁歌和于灵义父子交手并不感轻松。于家的三把刀如
飞雪云片层层上围,劲力逼人,稍有不慎,就会刀下为鬼,可于氏父子更为不利.他们不懂
毒道,丁歌的每一掌拍向他们,他们都感眩晕,呼吸不畅,周身乏力,这使他们父子的功力
大大受了损失,片刻功夫,三个人便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
宫水莲的周身被青极毒王抓了许多下,每一下,都让她说不出的恶心。这还是向不灭戏
弄她,不然,他发动毒功,宫水莲早已成了他怀中物了。连张三丰都怕他的毒功,宫水莲纵
然练成莲花神功,也比张三丰略逊一筹,更敌不住向不灭。可向不灭人老心不老,偏想占有
宫水莲,所以才迟迟不能拿住她。宫水莲的功夫不比他差,怎耐不是“毒功”的对手。他一
扑向宫水莲,她就闻到一种厌恶之极的气味,只好后退,所以,才会被他连连抓几下,可自
杀又是多么可怕呀?难道自己到头来就是为了一家人的毁灭吗?不管她如何想,现实是残酷
的,她想一旦被向不灭霸占,还不如死了好。
于然更处于劣势。十个人,形成两股内劲,和她的莲花神功对抗,她每击出一次内劲一
碰,她的五脏六腑都翻腾一下。一个人要对付十个人,那不是做梦吗?她一个闪失,被罗汉
一招“翻天掌”击在后背,她一个前倾,被大怪齐生鸟爪子般的手抓在她的酥胸上,顿时,
前胸的衣服全被撕下,胸脯暴露无遗。这使于然羞愤欲死。于灵义叫道:“打不过自绝吧。”
这等于把于然推上了生命的尽头。她牙关一咬,使出莲花神功的“自灭”之招,“莲花进洒
归天涯”,把毕生的功力逼出,击向十人,“轰隆”一声大响,十个人全被击飞,倒地不起,
口吐鲜血,受伤不轻,于然却已血肉模糊,香消玉殒了,一缕芳魂,哀哀飞向西天。于然没
有和他们同归于尽,实是他们的人太多了,若是再少两个,那他们每个人都活不成。这样,
他们总算捡了一条命。
于然一死,宫水莲大受刺激,向不灭惊骇万般,再不敢存其它欲望。若是这小妞先用此
法,自己死定了。他把毒功突然提聚到顶峰,一掌劈出。宫水莲急运莲花神功外抗,”嘭”
地一声,两人各退一丈多,向不灭毫无感觉,只是胸部隐隐作痛,宫水莲却大变了,她的神
功抵住了向不灭的内劲,可毒却乘机而入,头发脱落,连眉毛也没有了。一身衣服全成了粉
末,她变作了一个裸体尼姑。这太惨了,一个少女如何能受了这样的打击?她一声狂吼扑过
去,也是一招“莲花迸洒落天涯”,向不灭早有准备。把毕生的功力都用在轻功上,极力逃
脱,宫水莲身子一歪,击在丁歌身上,丁歌亡魂大冒,想躲那还来及,“轰”的一声,他连
嚎都不及,就被击成了肉泥,而宫水莲已分不清人形了,很快,就成了一堆白骨。可见向不
灭的毒是何等的厉害。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两个多么可爱的少女,空负了一身绝代神功,一对绝代
双骄,就这样消失了。丁氏父子来不及悲哀,向不灭已到了他们近前。于氏父子知道与其受
辱,不如自绝。于是一起自绝而亡。
向不灭见于灵义如此刚烈,也连声长叹。大怪说:“一把火把于家烧了算了。”向不灭
冷笑道:“不可,给他们留个家吧,这样的敌人,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但对他家的男人,却
要斩草除根,以防死灰复燃,找你们报仇。”他们点头称是。
他们离去之后,于家的女人才扑过来,呼天抢地大嚎不止。总管何争凡这才露面。他两
眼闪动狡猾的光,不住得意奸笑。这下好了,于家算是我的了,于明君,于明辰的老婆也都
归我所有,只要尽快想法杀了三个小子就成。他在于灵义尸体旁,大哭了一场,指挥人把他
们安葬。俨然以一家之主自居。
向不灭已告知了官府这件事的内幕,故此,官府也装聋作哑。埋葬了于灵义等人后,何
争凡开始按计行事。一边,他和往常一样,把于家的一切都治理得井井有条,另一边,他派
人打听三个公子的下落。除此之外,他开始关心于明君、于明辰的两个娇美的老婆,何争凡
是于家的总管,自然身手极为不弱,所以,在于家村,他就成了最有势力的人,行使以前于
灵义的权力。
过了几天,探听于战他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他们毫无踪影,天下这么大,到哪儿去寻
呢?何争凡训斥了打探人一顿,让他滚了蛋,他开始盘算新主意,可他又对于家的两个媳妇
垂涎三尺,不愿自己到江湖上走动。
九天二老,长白双狼待看清说话人的面目,又气又惊,来者竟是唐化力、丁巧萍、许冷
梅三人。唐化力那一副极轻蔑的样子,让他们受不了。自己是何等人物,却被这么一个无名
小子欺侮,真是虎落平滩被犬欺,你看那小子,一脸不在乎,仿佛他是阎王似的。可他们又
知道唐化力的手段极毒,心极狠,出手不留情,无缘无故也可杀人,这怎不使他们后脊冒凉
气呢?真是上苍无眼,让我们落到这般田地。
唐化力在一旁转了一圈,对丁巧萍说:“萍妹,你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还不去报此血
海深仇。”唐化力的这句话仿佛是嚼着人肉说出来的,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已被杀了的不是
丁合深而是他的父亲唐青。他完全把丁巧萍的仇,当做他的仇了。这使丁巧萍无依无靠的心
灵,大受感动。许梅却冷不满地皱皱眉头,没有半个时辰,就这么妹呀妹的关心起她来,肯
定没安好心。她刚才还觉唐化力太冷酷,这时,一见他对丁巧萍格外关心,又莫名其妙地嫉
妒起来了,九天大老见丁巧萍仇恨地走过来,打了一个冷颤,忍住钻心破肺的剧痛,盯着丁
巧萍,这目光犹如掉进泥沼中的老狼的目光,发红发紫,在绝望中又有凶狠之相。丁巧萍并
不惧怕,长剑一抖,刺过去。九天大老许良虽然身手极高,腿一断,功夫便算丢了六成,和
丁巧萍相斗,就占不上什么便宜,狞恶诅咒也无用。他一躲,没有闪开,被了巧萍剑刺肩头,
随手一带,—个膀子,差点结削下来,许良大叫一声,几乎疼晕过去。
丁巧萍并不手软,反手一抹,扫向他的脖子,许良急忙后仰想斜射而出。可他还没有习
惯于无腿行动,一伸脚,才发觉没有了,干着急,射不出去,在这当儿,丁巧萍一剑刺下,
许良大嚎一声,长剑透体而过,丁巧萍一闪落到一旁。张大秋本想上去帮忙,可又怕吃唐化
力的毒针,再说,丁巧萍攻击得也太快,没几下就把许良给宰了。张大秋大怒,再也顾不了
唐化力,一纵而扑,掌劈丁巧萍,这一势还挺厉害,丁巧萍急忙一扫,削向他的手臂,二老
张大秋手如泥鳅,一滑而过,直取丁巧萍的膻中穴。丁巧萍大骇无措,唐化力急忙发出一枚
毒钉,射向张大秋的后脑玉枕穴。唐化力的意图是“围魏救赵”,不是专门要打杀他,所以
故意让他看见。张大秋不想死,那有不救自己的道理,一个兔滚,滚出一丈多远,躲过这一
招。丁巧萍也因此得救。她冲唐化力深情地—笑,唐化力满心欢喜。
张大秋身为一代高手,原可不用兔滚这么又笨又失体而的招数,可他跳不起来,宫水莲
的那一剑刺得太重了。这一杀着躲过,他吓出一身冷汗,这一辈子他恐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
一天。
唐化力见丁巧萍不能取胜,笑吟吟走过来,说:“你们几个该死的东西,挣扎也没有用
的,认命吧。世上的宝物多了不是你们的,想得也得不到。”他竟教训起他们来了。胡相大
叫道:“姓唐的小子在老子面前称英雄,就是唐寸元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如此说话。”
唐化力嘿嘿笑道:“断腿的混蛋,现在世道变了,你们贪财爱宝,什么人都可以杀了你
们,不必非要什么大高手。比如我吧,要杀你们如杀条狗一样容易。”
这可把四人气坏了,在这同时,谁也没有看见,唐化力竟发出四枚牛毛针分射四人,等
他们被牛毛针射中,才顿感不妙。这小子谈笑之间杀人,怎么竟忘了呢?不管他们此刻怎么
想,射中的针已是在他们身上了。毒已进入他们的血液。
张大秋大叫道:“姓唐的小子,你这针有毒没有?”唐化力骂道:“老混蛋:难道我会
在上面涂上香油?”这可让四人凉透了。他的暗器是何时所发,怎么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唐化力见他们惊慌万分,得意地说:“你们四个混蛋该上路了。”一掌劈过去,张大秋
掌向上迎,“啪”地一声,两下接实了,张大秋“嗷”地一声,毒发而亡。三个人的魂都出
了窍。姓唐小子的功夫为何如此深厚!不管何等的高手都接不下一掌?张大秋一死,唐化力
再不浪费时间,一掌劈向许良。结果是一样的,许良毒发而死。施名惧极又恨极,右手—伸,
抓向唐化力。唐化力一斜闪,又是一掌拍出,施名也没逃脱毒发身死的下场。胡相被他一掌
击在头上,脑进气绝。转眼之间,四个人都进了幽冥界。
唐仁力笑道:“萍妹,我总算替你们宫家山庄报了仇,你也可心安了。”丁巧萍点头不
语。他们三人离此而去,回了唐家。一路上,唐化力对两个少女献尽了殷勤。
很快,武林四大家的宫家、于家毁灭的消息,传遍了江湖。后来说得神乎其神:两家只
剩下几个孩子逃命在外,两个练成绝代神功的女儿都身遭了毒手,可悲可叹!全是因宝物而
起,可悲可叹啊!世人只知爱宝,忘却了生命是最大的宝。
于战,于化龙、于劲草三兄弟听到全家人全都身遭大难,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茫茫天
地,哪里是落脚之处?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寻访高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这天,他们三人来到一个酒店,要了菜正吃饭,见一个小生从外面走进来。此人乐哈哈
地往一张桌边一坐,小二马上端上酒菜。他吃了几口,看见了于战,向他招招手,说:“过
来。”于战心中一惊,不知叫他何事,只好走过去,坐在他一旁。
这小生正是方小,自从钟小云的事让他好恼之后,默默不语,郁郁不乐了几天,现在又
高兴起来了。他说:“你很象我的朋友,那人叫林优争,听说过吗?”于战笑道:“敢问兄
长何姓?”方小大笑道:“人称为锦云妙手方小,听说过吗?”于战连声说:“如雷贯耳。”
方小拍手大笑,说:“你嫩很了,看来是头次进入江湖,以后跟我学着点。我若高兴了,
传你们几招天下少有的绝学。若是你们走运,碰上我大哥,让他教你们几招震撼天下绝技。”
于战心中大喜,不知他说着玩,还是当真,便问:“方兄,你大哥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吧?”方小道:“那当然。人称天下第—高手杜水,你们没听说过吗?”
这几句话把于家兄弟乐坏了,多谢苍天保佑,遇上了方小,看来,找杜水不太难了,于
战恭敬地说:“方大哥,你可知杜大哥在何处呢?”方小说:“少说三天,多者五日,我定
能找到他。”
于战忙道:“方大哥,我们初入江湖,不知深浅,跟着你行吗?”方小说:“好说。跟
着我,要听我的话。我看你们的功夫不怎么样,可要当心。”
于战连连点头,于化龙、于劲草也和哥哥一样,对方小十分尊敬。不知为什么,自从他
们听说家败人亡的消息,情绪大变,那种公子气没有了,也能忍气吞生了。方小的热心让他
们感激万分。
几个人吃过饭,出了店,方小说:“你们三个人好象有什么心事,你们是不是于家三兄
弟?”方小见识广博,听说于家三兄弟逃入江湖,马上联想到了他们。于战他们可吓坏了,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吧,怕遭不测;说“不是”
吧,又怕方小真心对他们好,对不起朋友。
方小哈哈大笑:“别怕,我一见你们就觉得象。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说实在话,普天
之下,没有和我们一道的人了。杜大哥就是我们的擎天柱,你们要保住性命,非跟他学不可。
我也要再跟他学几手,虽然我现在已十分厉害了。”
于家兄弟这才松了口气,于战说:“望大哥多多指教小弟。”方小说:“这个自然。以
后说话千万别说真话,世上象我这样和杜大哥那样的好人不多,一句话说不好,就会上当。
正是江湖上常说的那样,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于家兄弟连连点头。
他们住进一家客店。虽然天刚黑,于家三兄弟由于太累就沉沉入睡了。方小也无事可做,
就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目已的心事。这时,一个声音从对门的屋子传来:“九玄老祖李纯义
已去了好几天了,说是访友,实是去杀人,要杀掉青城派。”方小吃惊不小。那个老小子也
出来了吗?另一个人问:“不是说连金刚神无相和尚也为皇上卖命了吗?”这更惊得方小一
跳:这个秃头也露面了?那人说:“无相和尚没有和李纯义在一起。无论什么事,他们一个
人也能办不成!”方小有些不服:吹牛皮!比偷东西,他妈的他们就不如我、不过,他还担
心起青城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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