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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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岳玲荷一脸尴尬的点收了我之后少游就功成身退了,琼英要笑不笑的盯了我一会和岳玲荷讲了几句话就被她的属下喊回去做事了。
卫嬷嬷打发我去院里挑水,我就看着地上那口井直瞪眼,不过因为从小习武所以挑水这事还难不倒我,至少肩不能挑这条是不对的。让我煮茶也是不在话下,以往我闲来无事也喜欢泡上一壶雨前龙井或者花茶什么的慢慢地品,不是这里头的行家一般人还就真没我这手艺。
所以茶香四溢的时候岳玲荷两眼兴奋的发光,卫嬷嬷憋着一口气又教训不到我直哼着气做自己的事,但我也没得意多久,等到上茶的时候没注意到烫,一壶上好的蒙顶茶就毁在了我手上。以前我煮好茶都有下人给我温好,我只管煮,盛盘上茶从来不需要我动手。
一事砸了好事就再没光临过我,磨个墨磨不出来,洗衣服洗到衣服破,扫地扫得自己满身灰……总之一个上午一事无成,气得卫嬷嬷拿了藤条满屋子抽,那表小姐好心想拦谁知不拦没什么一拦卫嬷嬷收不住架势,我把她往边上推自己没来得及躲愣是吃了她两藤条。皮没破,但有淤血,所以臂上是火辣辣的痛。
疼得我午饭都没心情吃,因为两只手完全抬不起来,那个缺心眼的卫嬷嬷打人倒有技巧,左右手各一藤条害我手一动就酸痛得厉害。
到了岳玲荷午睡,琼华就任劳任怨的跑来逮我回去吃药了。卫嬷嬷见了他那叫一个客气啊,笑得脸上横竖皱褶一深一浅都夹死好几只蚊子了,看我那眼神恨不能此刻就将我千刀万剐。
进了屋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我瞅着它是吃也吃不了倒也倒不掉。
“再看下去药就凉了。”阴阳怪气不死不活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
我不理他,继续看着那碗药。
一个精致的小食盒被放到了桌上,打开盒盖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子蜜饯。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
“喝完药这些都归你。”有人开始哄骗。
“那……也要我能喝啊。”
“什么?”他有些疑惑的凑了过来。
“你不介意的话就屈尊降贵一下,看看我的手。”
他挑了挑眉,伸出手,“精致的像装饰,一看就知道是保养得很好的小姐的手,你就让我看这个?”
“不是。”我感到自己的眉头抽了抽,“撩开袖子。”
不过他今天心情一定非常好,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不过这是在他撩开我袖子之前,只一瞬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谁弄的?”他低着头,细细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自己去查,免得你污蔑我恶人先告状。”
“才第一天就把自己弄伤……”再抬起头他又挂起了平日里惯有的笑,“笨手笨脚的。”
说着拉我坐下,拿起碗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捏着我的鼻子把药罐了下去,速度极快以至于药在胃里冒热气了我才猛地回过神来,苦的直皱眉呛得我咳了两下就要抓桌上的蜜饯,一抬手却是疼的死去活来的。
对面的人放下了碗一派悠闲地看我急得直冒汗,一双眼勾起明亮的美艳。这人不是很忙的吗?没空陪你小表妹倒是有空来看我笑话了?
“想吃?”修长漂亮的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废话。我用眼睛告诉他。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变忽然笑得不怀好意,“求我,求我就给你吃。”
嘴里的苦味浓郁不散,我干脆咬起唇瞪着他就是不开口。他也仿佛早料到,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着食盒,清明眼眸和勾起的嘴角都说明了他的心情不错。
看着他眸色流转,我下意识的咬紧了唇,苦味中漫开淡淡的腥味。
拨弄食盒的手停了停,他挑起眼。
“那么倔有用吗?你现在是寄人篱下还抱着这种无用的骄傲做什么?能当饭吃吗?能改变一切吗?”他的眸色一深,“不能,只会让你吃更多的苦头!”
“用不着你管!”头脑一热,冲口而出。
看到他骤然眯起眼我反射性的往后缩了缩,但奇怪的是今天没有巴掌扇来,他只是看着我,抿着上扬的唇线,眼神却凌厉的好似那见血封喉的毒刀。
半晌,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叹,拿起了蜜饯喂到了我嘴边。
我余惊未定又受宠若惊怎消受得起他一时的慷慨?
“张嘴。”他见我不动,手又往前伸了伸,我几乎可以闻到蜜饯的香甜气味和他指尖传来的冷香。“否则我天天来盯你喝药。”
言下之意就是往后你不会天天来了?我求之不得,立马张口含进了蜜甜的果肉。
可是那个时候我忘了,他这个人根本没信誉可言。
“晚上的赏花别去了。”他喂了小半盒蜜饯便不再让让我吃了,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在柜子里翻出一个小药箱。
“哦。”我点点头,还意犹未尽嘴里的甜蜜,突然觉得不对,“你都知道了?”
那他应该也知道我今天劈桌子的事了?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让我好过的,可今天一没嘲讽二没打压怎么就轻易放过我了?
他又坐回来,打开药箱翻着里面的瓶瓶罐罐,然后拉过我的手,他大少爷竟亲自给我上药!
“桌子的钱从你的月钱里扣,每月两钱扣下来你起码还要在无月宫呆够四十年才能赔清。”
我怀疑地看着他,这个人真的是南宫令?
“所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他眯起好看的凤眼,笑得我毛骨悚然!
8。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过得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南宫令是不天天来盯我喝药了但天天来替我的手换药,让我歇了几天才回秋水阁。却不料岳玲荷的身边没了卫嬷嬷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赵嬷嬷。
这个赵嬷嬷脾气倒是好得很,什么事都教着我,为人又本分从不刁难我。后来一问才知道是从南宫令那边派过来的,我又问卫嬷嬷哪去了她却闭口不答,在叶苑里其他人又都是看我不顺眼的又哪里肯告诉我。问岳玲荷她只是叹气,就是不告诉我人到哪去了,到后来我就懒得再问她。问南宫令他都会要笑不笑的看着我,看到我一层寒毛竖起,我就再没敢问过。
除了卫嬷嬷这这件迷案其它的一些小摩擦我居然都奇迹般的忍了下来,还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想我十四岁之后就跟着我三哥夜夜笙歌,仗着容家势力大我就大摇大摆的去赌场去酒楼,有时还扮男装去青楼玩,打架结帮又欺善也惩恶,大概除了正经事外什么事没干过?临安城又是天下群雄来往密切的聚集地,任何一个武林人士提到容家的四小姐都只有摇头的份,背地里说我不学无术刁蛮成性如何有人肯娶,一到我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是巴结着要挨上我这块金玉石。
“发什么呆?一会收拾一下,明天要去别云山庄。”
“嗯?我也去?”
“别云山庄的庄主请的是玲儿,你当然要跟着去伺候。”
我摸摸鼻子,别是我想的那个别云山庄吧?“哪个别云山庄?”
果然他挑起眼,笑得像只狐狸,“你说呢?在别云山的别云山庄能有几个?”
其实掐着指头算也就那么一个。
“能不能不去?”我瞅着他,他最近似乎没怎么和我过意不去,心里那小小地优越感又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
“好啊。”继续笑眯眯,“求我,求我就准你不去。”
去死,要老娘开口求人你还早八百年呢!我站起身就往里间走,把他扔在了外面。
等我冷静下来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做了什么找死的事,心里一虚冒出一身冷汗。不过等了一会他也没追进来,再看看外面连个人影都没了!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要么不是我最近吃错药了,就是他最近吃错药了……
隔天一早我看到护送大军的时候着实愣了好一会,这个岳玲荷究竟有多得宠?四护法不必说自然是要跟着南宫令的,可怎么连南宫世家的大弟子、二弟子和三弟子都来了,去个别云山庄至于吗?五年前我去找双子危麻烦也没带那么多人,跟着二哥、四师兄和五师兄就去了。

“别磨蹭了赶紧上车吧,不然让宫主等可不是闹着玩的。”身后的赵嬷嬷一把把我推上了车。
“岳玲……岳小姐呢?”怎么车上就我和嬷嬷两个人?
“小姐和宫主坐一车,没瞧见敬少爷他们都在前面吗?”
“可这车不是小姐规格的吗?”以前外出都坐这种车,但现在我的怎么还坐得了这车?
“嗯,是小姐的车,如果路上宫主和护法们商议事务的时候小姐要回来的。”
哦,我晃了晃脑袋,困意涌了上来。
“嬷嬷,我先睡会。”
赵嬷嬷笑得一脸温和,还拿了条薄被盖在我身上,我便满足的去会周公了。
因为行得慢所以车颠簸的并不厉害,何况这紫羽翎车又铺了厚实地毛毡,舒适得我这一觉一直睡到了落脚的客栈。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房里了,我揉了揉眼坐起身。
“小姐醒了?”赵嬷嬷推门进来,还端着热腾腾的粥,“错过了午饭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迷惑的抬起头,“我不是睡在车上的吗?”
“是宫主抱你上来的。”她把粥放在桌上。
我太惊讶,张着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赶紧着起来吧,偷懒的话我可要报上去给你记一笔的。”
她边说边走过来替我打水,我缓过神立马从床上蹦下来,在南宫令的眼皮子底下我可消受不起别人的伺候。
9。
之后的几天我就没和前两车的人打过照面,除了留宿客栈时要伺候的岳玲荷,早起的梳洗和晚间的守夜外其它的事就不归我管了,用饭的时候那群主子都有少游他们三个伺候着,也轮不到别人。而且我又是要守夜的,所以到后面根本就是日夜颠倒着过了。
这天到了安庆城,我正迷迷糊糊抱着薄被蜷在车子里,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就停了。
“别睡啦,我们到了。”赵嬷嬷温柔的声音响起,拍了拍我的脸。
撑起身不情不愿的下了车,脚一沾地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猛地一抬头发现南宫令他们居然下了车没有先进客栈,而是站在了原地吸引路人的眼光,但他们的眼光似乎都钉到了我身上。我直觉有事就听耳边生风,心头一骇反射性的就往后跃,刚才我站的地方就多了条青色的身影,手上拿着的玉笛保持着前冲的劲头还来不及收回。
看清来人我心里直打突,不妙不妙,今年是我大煞之年,烦什么来什么。
天青色长衣和那把白玉笛,那张白净斯文的脸上却有一双如鹰般的利眼,不是天绝教的骆丘还能有谁?
“终于被我逮到了。”他弯起眼笑,眼神冰冷。
我扬起下巴,讨厌他那种看猎物般的眼神。他见我挑衅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抬起手玉笛又向我探了过来。
“跟我去见教主。”
好烦!躲开他的笛子,我皱起眉可恨手上没剑,否则定将他的笛子砍成两半。
“送死的事谁要去!”当我白痴啊,去见你们天绝教的教主?那个该死的又死不掉的他不把我挫骨扬灰了才怪!
我随手抓起了一把伞,其他摊主早在骆丘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收摊跑路了,就剩这个卖伞的动作其慢无比,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眼前最大的危机是骆丘,他的笛子出了名的难缠,这把笛子用在他手上就能变成一把锋利的宝剑,他将浑厚的内力灌注在玉笛内,使得这把笛子的风劲所到之处都能把空气割开。
一把普普通通的伞如何能抵得住骆丘的玉笛?几招拆下来就只剩伞骨了,他左手执笛攻过来,右手勾成鹰爪要来扣我的肩。这一招又快又狠,我只得拿了伞骨去挡他的笛子,缩了肩却不料他手顺势向下一滑,原来是要该抓我的手。他的变化太快,眼看就要被他抓到袖子了,忽然一阵劲风吹来打开了他的手。
骆丘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收回了手,但到底风劲太强还是在他手背上开了条血口,他转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南宫令。
南宫令靠在客栈的门前,离我们最远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是漫不经心的笑看着,靠在门前的姿势也没丝毫变化。如果是普通人一旦动过手不管怎样还是能看出些许破绽,但偏偏是南宫令,就很难说了。因为他的招式向来是无影无形的,换句话说全凭他高兴,任何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可以变成夺人命的武器,他还突发奇想借着风就能当剑一般来使,借着雨就能把它当作取之不尽的暗器来用,形成的风刃针雨能有几个人逃得过?他出手的速度又实在是快的看不到,所以很难断定是不是南宫令出的手,除非他自己开口说明。
“骆贤者,你也真是的,犯不着为了这个败家的容莲在众目之下大打出手吧?”四护法之一的苍者开了口。
骆丘看向他,看到他手中的剑已出鞘,眼眸一厉便明白刚才那阵风是他用剑气送过来的。
“本教之事与无月宫有何干?”
“怎么没有关系?”苍者挑起眉,他的五官生得很细致却是非常的张扬,说话时尤其嚣张。“她是我们宫主弄回来伺候小姐的,当然是无月宫的人,岂是你们教主想要就要得的?”
骆丘愣了愣,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我就说了南宫令怎么没有一刀砍了你,原来还有更绝的把你当丫环使啊……”
不用你再来说一遍,我又要抓伞伸出手却抓了一把空,诧异的侧过头……那老小子现在的动作比谁都快,卷着他的伞一溜烟的就跑得无影无踪,气得我当场劈了一边的木架子。
“啧啧,脾气还是那么暴躁……朽木也。”骆丘摇了摇头,“不知令宫主能否将此朽木交予我教?”
“既是朽木不可雕君观兄要了又有何用?”南宫令很好奇,所以笑得特别无害。
“教主说容家四小姐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脾气秉性又是娇惯异于常人,但就凭着曾经容四小姐的身份和她那张脸,摆在家里看着不腻而且也赏心悦目。攀上高枝的麻雀到底还是比不上落枝的凤凰。”
死不掉的君观,当年就该把你一剑杀了的!我冒着火瞪着骆丘,余光忽然就瞄到琼英身后的岳玲荷瞬间煞白的脸色,好像摇摇欲坠的样子。
“哦?”简单一个音从南宫令口中发出就像加了许多华丽装饰般的引人耳目,“我还以为容莲是一无是处的主,没想到到了君观兄眼里她还有这种用处?”
这些人根本就不用动手,光气就能给他们气死了!
“这也能算用处?根本就和可有可无的装饰画没区别……”
“有完没完?”我挑起眉,不爽到极点。
南宫令轻笑出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才几句话你就忍不住了?”
我咬咬唇看着骆丘,“你去告诉你的死人教主,我当年仁慈没有一剑杀了他,他就该心存感激,居然还说出这种话,那个死人不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的吗?”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在南宫令的面前我还有胆量说出这番话,绝对是因为气疯了,但也绝对绝对是给自己找了条死路走。
骆丘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嗫嚅着,“教主明训,凤凰终究是凤凰,果然……”
“可这凤凰顽劣不堪,不是常人可消受能驯服的。若君观兄在我带她进无月宫之前带回天绝教,我自然干涉不到,可如今她要从我无月宫出去莽撞了君观兄可就不太好了,等改日调教得当了定当奉上。”
轻轻地声音传过来,带着些许笑意,如果忽略说话的内容是可以听得人心慵懒舒散,但明显地话里的内容我是怎么听怎么不爽的。
“小姐?!……宫主,小姐她、她晕了……”赵嬷嬷的声音将这一触即发的气氛打破了。
岳玲荷的重要我自不必多说,看众人一瞬间的注意力转移就能明白。我抽了抽嘴角,一肚子的气无处发。
骆丘冷笑一声靠过来,走之前在我耳边扔下一个天雷。
“教主已到了别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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