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两仪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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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天启施展法门与仙道有别,否则单是这掩饰法门一出,便足以让这蔡经真人警觉了。
“如此,那你把那盒儿放到这云台之上,也好让我施法先破去那菩提护持阵法!”蔡经言道,同时右手在身前一拂,眼前缭绕烟雾瞬息就凝出了一处云台,丈许方圆。
天启不动神色,恭谨答是,同时将手上那红木盒儿放到云台之上,回身后退丈许等候蔡真人施法破阵。
蔡经点点头,甚是满意天启举动,接而上前一步,走到那云台之侧方才停下了脚。右手平伸,向台上摆放的红木小盒一按,一股清光缠绕上去,竟硬生生得将小盒表层泛起的点点金光压了下去,接而他遥遥一抹,那盒盖儿便掀了开来,接而一小段黝黑枯木从内里飘出来,静静地摆放在云台之上。
天启早就收敛气息,为得就是不影响那枯木气息,且他同时注意着蔡经神情变化,以期能看出一丝端倪来。
蔡经看到那黝黑枯木之后,双眼深处一抹闪亮滑过,天启只是暗暗记在心头,小心琢磨此事,也不打岔,看这蔡经真人到底如何破解佛阵。
以太清仙光开了红木小盒之后,蔡经深深看了一眼那黝黑枯木,手上探出一点清光,这清光虽然微弱,却是正宗的太清仙光。
那点太清仙光穿过迷雾烟云遥遥飞到枯木表层三尺之外,黝黑枯木之外本有佛门菩提护持阵势守护,此时受了道家清光一激,自然便运转开来,金羽飞花,莲花朵朵,内有罗汉金刚法相若隐若现,碎光金幕瞬息就迫开枯木周遭米许方圆的烟气,气势雄浑,然而那点微弱之极的清光却施施然又向前行了两尺之遥,金莲飞花成了光相实体阻挡而上,都被那一点清光破成了金色碎光,散落开来。
当那点太清仙光近到枯木一尺之时,一罗汉舍利分身法相忽而从金幕光芒之中跃出,身子一扭,就成了丈许高低,将周遭光幕也撑开成了丈许方圆。
天启看着这菩提法阵被那菜真人一点清光就激发到了如此程度,心头更是惊讶那点太清仙光的威力。
再说云台之上,那佛阵凝化的金刚罗汉法相一经出现,便扬起手中巨大金剑,向那点太清仙光劈刺过去,牵引佛光浩荡,内里金莲飞花流动,气势虽壮,却丝毫不显杀气。
蔡经早便料到如此,微微一笑,右手捏印,向那点清光一指,喝道:“化!”
那点清光得蔡经捏印一指,竟然忽然停住了去势,清光扭动,内里隐约传出轰鸣雷罡之声。
天启一听得那内里声响,再察觉雷罡之气大盛,马上便明白了这点清光乃是太清化魔雷罡仙光,虽仅有一点清光,然则内里却以**力值入了雷罡之火,又以**力日日加持修行,多时才能得那一点清光,是道门化魔的大神通!早先几年,他与东海之上随天衍道人伏那海底巨章之时,曾见识过天衍道人施展的乾罡化魔清光,虽然也是极为厉害,但与这蔡经施展的太清仙光相比,却还差一些。
如此思索,天启更是小心谨慎,自从年前巽风木灵凝体,又悟得变化巨人法相之神通之后,他便实力大进。凭借着元气之霸道以及自己的强悍**和古怪法门,已然有了同白眉老祖的一拼之力,适才与佛阵之内,又被八部天龙众护法的分身法相所激,悟得三头六臂的法相变幻,更是厉害,若不论道行,单论打斗的手段,已稳稳超出了融得了气魄的修士,甚至比一只脚踏进灵慧境的白眉老祖也强上一线。不过他却也知晓,三头六臂法相幻化的法门虽然威力庞大,然而耗损元气过大,他目前仅仅是木灵凝体的境界,还不能支持太久,这是一个大弊病,与天衍道人和蔡经这等绝顶高手交手,万万没有侥幸的可能。
心头估测着他与这所谓蔡真人双方实力半晌,天启以自家神通法门悄悄给肩头修行的那蛇儿和冰蚕发了讯息,要那二妖准备妥当,尤其是嘱托那千年冰蚕祭起黑水峰,一旦情势有变,马上尽全力向那蔡经出手,蛇儿自然也准备好配合天启法门,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体幻化,想来只要寻得机会,仓促之间,自己以有心对无心,脱身总是没问题的,一旦脱身,以大五行幻灭的分支幻阵护身,就算蔡经这等修为的修仙之人恐怕也找不到他。
果然,蔡经法门运转,清光化雷罡,势极凶猛,瞬间罡风大做,一点清光化作一蓬光华,接而从那一蓬细碎清光之中爆出紫色雷火,包裹在那细碎清光之中,雷罡舞动,同那佛阵召出的罗汉法相分身一触,那佛光凝成的法相就被太清化雷仙光内的猛烈雷罡炸成了细碎金光。
炸去了那罗汉法相,蔡经并未停手,天启看着蔡经面上神色一凝,右手迅速变换手势,最后又捏了一个印决,向那清光雷罡一指,喝道:“雷罡地火,化!”
随他这一指点出,那蓬细碎清光大盛,竟有一部分未化雷罡的清光忽然燃成了绿色火苗儿,阴气森然,想来必定是采自地脉阴火。
阳刚雷罡与阴脉地火相聚合,顿时生出一丝儿惨白色的火苗儿,随着那火苗儿窜起,轰然一声,雷声大做,那清光已然成了一片火罡雷海,有雷罡阳火,地脉阴火,更有古怪的惨白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然一片,几个呼吸的光景将周遭金光蔓延开来,更要向着云台外扩散,却被蔡经一手护持,控住了法门。
天启看着那雷罡地火凝合而生的惨白火焰,隐约觉得这种火焰虽然还不纯净,却已然威力巨大,不同凡响了。那几乎可以燃尽一切的威力,到有几分像元气以法门催动而生的元火。
蔡经看着天启呆呆看着眼前那雷罡地火凝成的火海,不禁一笑,以为天启被此太清化魔仙光的威力所震慑。可惜他却并为亲眼见到天启先前在佛阵之中燃起的那元火黑焰,否则怎得也不会认为这等火焰就会让天启震惊吧。
“雷阳罡,地阴火,二者各自依照法门祭炼,等相斗时混之,再以法门操之,便可得此灭火,这等火焰虽然得来不易,却威力甚大,传闻那最为纯净的灭火,堪比佛门那红莲业火差了一些,此处太清化魔雷火所生得这灭火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也足够破开外围那菩提经文护持咒阵了!”
蔡经看天启不解,便向着天启说道,话声缓和,若非天启早察觉出此人破绽,只怕真要被此人这等行为所感。
天启表面上却是点头不已,面上越发恭谨。
当蔡经说话间,眼前云台火海之中,菩提经文隐约诵起,金色经文铺排而出,化作斗大金字,金光闪闪,混以金莲飞花。不过那太清仙法孕育雷光地火而生成的雷罡灭火却不给菩提护持咒阵展开运转的机会,一丝白焰窜起,森然而狰狞,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将菩提经文所催化一切金光烧得干干净净,那菩提护持咒阵甚至连第二个罗汉法相都未凝结,更别说小乘四果阿罗汉,刚始运转,便在火海之中被那太清降魔神雷清光破了开去。
火海散去,云台依旧,蔡经右手带了清光向前一点,枯木周遭便发出一阵咔咔声,接而枯木表层浮起了一层金色经文,那经文乃是菩提经咒,从枯木之中浮起之后,接而便散了去,而菩提护持咒阵夜破开了。
“此人不仅修行深不可测,且看他破菩提护持咒阵就知是极有心计之人,不动则已,动则惊人,这次当真麻烦,或许这人便正应了卦象之中的那漫天阴云!”
天启面上恭敬,心头却如坠冰窖,半丝不敢大意,暗暗思索,琢磨如何从此处脱身。
“师叔神通,破此菩提护持咒阵不过举手之间!”天启此言倒是心诚,此菩提护持咒阵是净土祖师慧远所布,在这蔡真人蔡师叔的手下,却是举手而破,这等修行神通,让他也是心悦诚服,自然也更是心寒。
蔡经笑道:“举手之间?你可知我这太清降魔神雷清光花了多少心血炼制?仅仅是采集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就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以后又日日以法门祭炼,七七四十九年方成,最后不过得了五枚而已,这顷刻之间就用去了一枚!”
话虽如此,蔡经那双眼之中却还是光采闪烁,能如此轻易便破去了当年慧远祖师所留菩提护持咒阵,当今天下,也不过一二人罢了,自然是单单指这凡尘俗世,不说那九天幽冥的地界了!
蔡经双眼光采一收,看了一眼云台之上静静摆放着的那黝黑枯木,左手捏印,右手又起了一点清光,不过他思付片刻,却未将那点可怖清光发出,那点清光缓缓沉入到他的指尖消失了,接而蔡经左手换了印决,口中低喝一声,右手掌心向前,雷光一闪,炸雷之声便起,却是打出了掌心雷!

掌心雷虽然是太清道术之中的普通法门,然而在蔡经手下施展出来,却也威力不凡,咔嚓一声,已然见得一道霹雳白光直奔云台黑木而去,那黑木之上也不再泛起点点金光,而是干干吃了那一记惊雷,因着那掌心雷是从上而下打出,所以那黑木倒也未曾离开原处,只是周边云台上显出丝丝白烟。
等烟罡之气消散,那黝黑木块依然如故,不见一丝一毫的损伤。
蔡经早有所料,暗道一声:果然还是如此,该是还需得这传承之人施展特殊法门汲取信息之时,才能激起那木经之上的第二层降魔法阵——
想到此处,蔡经转头向着神色恭敬的天启一瞥,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要今日了过这段缘法,那你这便上前去汲取木经讯息,佛阵自有我来应付!”
说话间,一道电芒在蔡经双眼深处一闪而过,天启一直小心留意,是以留意得这眼神变化,一道电光霹雳在心头哗啦一声,将层层迷惑尽都划开,露出了一抹淡然天光。
“是了,是了!当初祖父也激发不了那第二重的明王降魔法阵,这蔡经虽然修为深厚得可怕,可无法驱动元气,定然也是拿这卷木经上的佛阵没奈何,他先前有事骗我,或许正是因着要利用我引发佛阵破之,目的依旧是这卷木经。还好你不知我早得了其他木经,对道生之事和这木经,我知道得要比你多上许多,你又怎能不露马脚?!”
天启心头有此了悟,自然不会傻乎乎得上前去为他人做嫁衣,他面上一愣,接而转头向那蔡经道:“师叔,这木经讯息到底应该怎生汲取?我冒险上了净土禅宗,为得便是能汲取内里讯息,可惜一直不得要领,那山上的和尚对此一无所知,就连禅寺经库之内也无相关之事,实让我大失所望!”
天启满面丧气,叹气摇头,接而紧紧盯着蔡经问道:“还请师叔指教,到底该如何汲取内里讯息?”
蔡经面上神情一变,两道厉芒一闪即逝,微微皱着眉头,也紧紧盯着天启双眼:“莫非你不知晓这黑木经内的讯息如何汲取?”
这句话虽然说着淡然,蔡经面上也无什么特别表情,可天启却感觉一股子沛然大力猛的压在心头,让他神念运转都有些困难,只觉自己一切都在眼前这人的掌控之下!
自他修行以来,虽也见过不少修行高人,然能让他产生如此压迫感的,这尚是第一人!
“当然不知!”天启也不敢运转元气提升气势,只是强忍着那沛然气势,运转了净土禅宗的心炼法门,微微皱眉,也不掩饰面上纯被气势压迫而出的苍白,疑惑之中带了几分微微惶恐。
“难道你师道生留与你的那修行法门之中没有提及此事么?”蔡经笑了两声,面上表情古怪,双手缓缓收到背后,负手而立,盯着天启的目光之中已然带了一分怀疑:“说起来,你那神通法门倒是古怪的很,同道生后来所得法门虽然类似,却也不同!”
天启晓得这蔡经助自己破佛阵时见过自己那古怪神通,且此时蔡经定已开始怀疑天启看出了什么破绽,或是猜测天启与道生之间关系不同自己猜测,而是另有古怪,万一蔡经疑心不去,那要想脱身就越发困难了。
心头如此思索着,天启自然知道先前同这蔡经所言的前前后后有多处漏洞,一查则明,是以他也不敢让蔡经有了疑心去仔细思索,连忙道:“师尊倒是留有一法门,不过我却不知是否是针对这木经的法门,先前施展并无反应,或许是我还未参悟那法门吧,若师叔也无法,不如让我再试一试!”
果然蔡经一闻天启此言,面上一松,顿时那沛然气势已然消失,同时蔡经一笑,伸手一招,将那黑木经招到云台侧边,向那黑木一指道:“如此你便施展法门试上一试!”
天启点头上前,端坐云台之上,而后收敛全身精气,将那黑木经收在手中,双手并握,置于丹田外轮之上,低眉闭目,面上神情甚是平静。
其实天启心头却是激荡不已,便在蔡经负手时,他以感应法门注意到蔡经右手尾指上微微闪过一点清光,虽然一闪即逝,气势也是微乎其微,他却知道那是太清仙光。蔡经还是低估了他,压制了他的神念便以为他无法察觉他手上灵气变化,可蔡经却不清楚,他虽然实力同蔡经相比还是有难以逾越的差距,然而感应法门却是独特,无需神念探测,而是凭借那古怪神通。
有了这发现,天启越发急切,心头默默打算,默坐云台半晌,心下一发狠,口中念咒,法门运转,只微微开启了手上毛孔气**,周遭元气便汇聚而来。
蔡经到底是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虽然专修道门仙术的他依旧不能清晰感应到元气,不过在天启法门运转之时,他却也能察觉到那古怪气息的流转。
气息一转,顿时那黑木经上就起了变化,蔡经虽然有地仙修行,可顶上三花未开,也还看不到黑木经之上升腾而起的独角黄蛇那一丝元灵气息,不过他到底是入了仙境之门,虽不能察觉元灵气息,却也融合了己身七魄,命窍修行清明,能感到一股强大不可抵御的气势压在自己命窍深处。他先是一惊,接而就是大喜过望,这种感觉他千五百年前曾感应过一次,便是那一次,慧远以**门招至人间的伐那婆斯尊者座下的小阿罗汉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损落,而道生这始作俑者,也与此役中重伤,最后负伤而逃,那珍逾性命的黑木经也被那小阿罗汉最后一击夺了下来,到了净土佛宗手上!!
如此推测,那黑木经中气息定然已经被这天启激发,也不枉我——
他心头尚感慨,忽然,天启手中的黑木之上窜起一捧金光,金光冲宵而起,内里佛音顿起,天花四散,飞光流萤,一派西方极乐气息!
接而,天启手抱黑木顶上丈许位置,佛光之内,幻出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八部天龙部众出现之后,佛光更盛,通天佛光之内长鸣一声,似乎便要运转那佛门阵势,将黑木隔绝封起!
天启怀中抱着那黑木,带起元气的刹那,便封了周身万千毛孔,本元巽风木灵也贴近命窍不敢运转,那独脚黄蛇气息升起之后,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压迫,且佛阵带起的灵光是要封印中央黑木的,不是普通的防护阵法,也未曾对他造成什么损伤,只是他也知晓,通天佛光之内长鸣声起,下一刻就是法阵运转,黑木气息被封,接而佛阵也便隐去了,到时候还哪儿有自己脱身机会?
他想到此处大喝一声:“师叔,快破此阵,否则法阵运转黑木被封,再要破阵就越难了!”
蔡经闻言,面上变色,右手一点,也不敢吝啬,一点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就打了出去,直向着黑木上空那佛光内的八部天龙众法相打去,不过这点清光却也未直接撞入佛阵金光之中,而是在那周遭盘旋!
同时他左手印决一收,向外一指点出,从右手衣袖之中飘飞出一点点黄光,落在云台之上,黄光化作黄色小旗,其上符咒缭绕,周遭黄云包裹,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旗门!
这黄色小旗之上的符咒清光流转,看不清切,可每一面小旗之上的黄云却是五行之中的土性精华化成,黄云内里还有闪闪发亮的晶石碎块,显然是土性精华凝结,此等土精虽还未到达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那等精粹程度,然而却也是极其精粹的灵物,且那旗门内的符咒清光明显便是太清仙光,再看周遭旗门所落位置——
天启天眼一扫,周遭九九八十一道旗门尽皆入眼,刹那间他后背发凉,心头大骇。
九九八十一道旗门定在周遭八卦演化的八十一个方位,将被佛阵所封的黑木,连同自己都困在了其中,八十一个方位幻化,生出了生死幻灭晦明六门,竟是太清一脉的两仪微尘大阵!
第三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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