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随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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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飘渺的夜幕之中,点缀着颗颗零散的明星,一眨一眨地闪烁着黯淡的光芒,一弯银白色的残月斜挂在天际,洒下清冷冷的清辉,恒古以来便是这么斜斜地挂着,冷眼旁观世间的沧桑。
月光照耀下,万顷碧波之中反射着凄迷的月色,更是隐隐透出暗红的色泽,鲜血一般。夜风掠过海面,带起一圈圈的涟漪,调皮的浪花你拥我赶一头接着一头欢快地向远方涌去,血色渐渐被掩藏起来,海面恢复澄澈,除了天上冷漠的月色和那兀然孤立沉默不语的山头,又有谁会知道数刻之前这里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风也渐渐停止了持续千年的叹息,沉默了下去。
苍茫的天穹之中,数千丈大的乾坤定缓缓停止了旋转,鼎上垂下的黑色光幕也渐渐收拢起来,化成一条蜿蜒的长蛇钻入叶舞的体内,消失不见。
叶舞缓缓睁开双眼,黑色的瞳孔仿佛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一般,深邃却又平淡的不起丝毫波澜,一点点散乱的记忆片段自脑中飞快的掠过,而后,消失不见。一瞬之间,又像是过了千万年之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曾不明白。
凝神内视,浩荡的青黑色真元在坚韧的经脉中平静地流动,平静之中却暗藏着无尽的爆发力。丹田之中,迷蒙的一片,宛如一方世界一般,飘荡的云烟之间,无数灵气凝聚而成的星辰按照一种神秘的轨迹旋转着,中间一颗金灿灿的内丹散发着无穷无量的光芒。
默然,心中升腾起一阵莫名的刺痛,熟悉的容颜穿越了悠远的时光在心底浮现出来,飘渺的歌声穿越了宇宙洪荒在耳边回荡。
“谁能踏满山河,千金一诺只为一相拥,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谁能抛却一声倾了天下为你风情万种,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历经了千劫万难,几番魂飞魄散,多少次转世轮回,我终究是又回来了,可是你呢,你又在哪里呢?”叶舞痴痴地望着苍茫的虚空,漆黑的天幕之中,有一颗星分外的明亮,却又异常的遥远。
目光仿佛穿透了千万年时光的阻隔,落在了那袭单薄的白色身影之上。
眼神渐显迷离,口中喃喃低语,诉说着沉淀了亿万年的深情,如梦如幻,神情愈发凄苦。
多少次凝眸回首,多少次身死魂灭,多少次在滚滚红尘之中辗转沉浮,不都是为了你吗?可是你又在哪里?
清冷的月色映照下,颗颗晶莹的泪光顺着脸庞滚落,一抹凄艳的血红自嘴角渗出,泪水和着血水一滴一滴落在身前的岩石之上,顺着石面的缝隙一点一点渗透进去,消失不见。
淡淡的虚影自叶舞身后浮现出来,望着身前沉痛的少年,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默默地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随后,双手凝结成一个奇异的印诀,淡淡的光华在双手之间凝聚成一个古朴的符号,光芒越来越亮,却没有惊醒身前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少年。

明亮的古老字符在双手之间缓缓转动着,虚影的神色变幻不定,字符随着神色的变幻时明时暗,时聚时散,几次在消散的边缘又重新凝聚起来。
哎……
哎……
哎……
终于,虚影暗自叹息了三声,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一抖,那字符顿时化成点点荧光,飘入叶舞天灵之中,等那些光芒散碎的光点尽数融入叶舞身体之时,一个微小的字符在叶舞额头一闪而没。
沉湎于往事之中的少年双眼一闭,顿时昏睡了过去,面上的表情渐渐转为平和,嘴角也露出一丝欢欣的笑意,似乎正坐着什么美梦。
看着沉睡之中的叶舞,脸上犹自带着孩子般青涩的笑容,虚影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抬头,凝视着天际那弯残缺的明月和那颗遥远的明星,眼神之中说不出的孤寂,更有几许的凄凉,几许的落寞。
“哎……罢了,罢了,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伤痛又怎能延续到你的身上,过去的,就让他随风飘散吧,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感情,也该为自己而活,既然已经逝去,那原本属于我的就让他彻底消散吧。”
一阵风吹过,虚影也消失不见,似乎是真的消散在了飘渺不定的风中,真的是这样吗?谁又知道呢?
淡淡的声音随风飘越,直至消散,却,无人能够听见。
夜,渐渐落下了他黑色的帷幕,星星和月亮也不知道都隐藏到哪里去了,或许,在黑暗中演绎着只有他们自己才会知道的故事,或许,隐藏在太阳的背后,依旧默默地旁观着众生的沉沉浮浮,或许,他们也不愿在这冷漠的世界中多做驻留,或许……
当一轮红彤彤的旭日跳出地平线,一举跃上东方天际的时候,叶舞轻轻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脑中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东西仿佛被尘封了一般,明明知道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风,拂过脸庞,带走了陈旧的记忆,也带走了心中的伤痛。
“我明明是该难过的啊,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的悲伤?”
“哈哈哈……我明明是不高兴的,可我为什么会笑?”
一弯浅浅的笑意自叶舞嘴角绽放开来,明媚而又灿烂,恍若那天际初生的朝阳,可,眼角仍自泛着点点波光,阳光下,犹如露珠一般晶莹剔透。
伸手在眼角一抹,摊开手掌,一缕红艳艳的阳光照耀下,掌心一颗透明的琥珀,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绚烂生姿。
“我怎么会流泪呢?我心中明明没有悲伤的?”
叶舞愣愣地看着掌心那颗璀璨的泪珠,神色莫名。
半晌,幽幽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伸手一招,虚空中的乾坤鼎化作寸许大小,落回手中。
一道深紫色的剑光冲天而起,转眼间,消失在辽阔的碧空之中。
海滨,独留下那座孤零零的山头。
------------第三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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