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眉娘气的眼泪成串往下掉，对着邻居说我早迟要活活叫她气死，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说着又要去找东西打毛眉，被邻居扯住在那儿哭天抹泪。邻居又转过身推着毛眉说她是你娘，你就省两句吧，你好歹也是考上过县城重点高中的人，快去地里掰棒子吧，一时你兄弟就回来了。
毛眉想了想拿了个篮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毛眉走到一个低矮的院墙边对着里面压底嗓门喊：雅柳！雅柳！
一个穿着又瘦又短的碎花小褂女孩悄悄地走过来，带着点埋怨的口气说怎么到这时才来找我？
毛眉说你有没想好？我是拿定了主意今夜就走，到时可别说我不够义气。
雅柳转头四周环顾一下，低声说了一声：毛眉，让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晚上我去你家找你。说完装做没事人一样大声对毛眉说：我要赶紧去地里割把韭菜给娘炒鸡蛋，娘天天忙得好辛苦，说完匆匆走了。
毛眉暗暗撇了撇嘴在心里说：你表现再好也没有用。
毛眉慢慢吞吞往村外边走边在心里嘀咕，哼！一天到晚就是毛弟毛弟的，你的心也太偏了，就只装着一个毛弟，我在你的心里根本就不是女儿。丫头是棵草，男孩才是你的宝，赶明儿你就指望你那个宝吧你死了我都不会回来看你一眼，更不会掉一颗眼泪。
深山出俊鸟，别看毛眉是山里柴火妞，容貌可真是俊灵，五官身材真的无可挑剔，昨天才过十七岁生日。山里人家是小孩生日两个蛋，老人生日一碗面。可毛眉生日一个鸡蛋都没有，与平常日子没啥区别。毛眉在镇上中学念过初中，上过高中。知道城里孩子过生日会有一帮好朋友围着唱生日歌，吃蛋糕，合着两手眯着眼睛许愿吹蜡烛，有钱的还会去歌厅舞厅唱歌跳舞。
毛眉生日这天中午还挨了她娘一巴掌，因为她烧饭时脑子走神把饭煮糊了，炒青菜又忘了放盐。
毛眉气的中午饭也没吃，娘说不想吃算，饿饿就知道饭好吃了。
毛眉跑到地里偷偷哭了一场，最后还是乖乖地回到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她知道不把活干好，娘会生气的。
十七岁生日，雅柳不仅送了她一个香包，还躲在屋后柴草堆旁安慰了她几句贴心窝话。
雅柳也是个苦命的人，今年十六岁，比毛眉小半年。她三岁时父亲出去打工，好多年都没有回来。前年她娘得病去医院瞧了一下，医生说不要治了，城里人花很多钱去北京上海都治不好，山里人也没那些钱去花，还不如回家趁能吃的时候多弄点好吃的吃吃。她娘从医院回到家硬挺了几个月就死掉了，雅柳初中没有念就回家不念了。
去年，她父亲带着她的继母与两个弟弟回到山里，在家弄了个土特产小型加工厂，雅柳没日没夜地帮着干活，弄得吃不好睡不好面黄肌瘦的，还时常受两个弟弟的欺负。
偶尔，雅柳与毛眉抽空叙几句，雅柳还很羡慕地对毛眉说：你多好啊，娘虽然厉害了点但总归是亲娘，虎毒不食子。一个弟弟在镇上念书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还不打你骂你，你爹在外面打工挣钱多少也往家里寄，你比我可真好过多了。
毛眉说我的日子比起你是好过点，可是我娘心里只有我弟，一点也不疼爱我。还有，她的心里老是担心我爹外头也有女人，整日心思不遂，不让我继续不算，还让我成了她的出气筒。
雅柳叹口气说不管怎么样，夜里睡在娘身边，心里要踏实多了。
毛眉鬼密地嘿嘿笑着说：雅柳，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我娘让我跟她睡觉，不带我弟弟睡，是疼爱我吗？错！夜里她以为我真的睡着了，其实很多时候我是装睡着了。她用她自己的手去弄她的下身，身子就一抖一抖的，好象很快活。你说，那算什么？白天还一本正经地把我呼来喝去的？哼，我不想揭她，她还以为我不知呢。
雅柳惊诧地扑闪着密密的长睫毛不解地望着毛眉问：你真的这么恨你娘？
毛眉头一摆说：也说不上恨，可她心长得太歪太偏毛弟，我要是不走出去，我的前途就真是没有了。
晚饭后，毛眉看见雅柳走进门，一把拉住她对着她耳朵小声说：我姥姥病了，今晚我娘带毛弟去姥姥家，明天吃过中饭才能回来。今晚你就去对你家人说过来陪我睡觉，夜里我俩一块走。
雅柳说没钱做盘缠，也没地方可去。毛眉仰着头说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我们哪里比城里女孩差，出去以后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死，我也不愿在这小山村里走你娘和我娘她们的老路。我要出去玩命的工作，我相信今后我会混得比城里女孩强得多。这村里就数我俩最好，你跟我一起走，我不会扔掉你，不管不顾你的。
雅柳使劲点了点头说：好，我听你的。其实，雅柳心里也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家出走了。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她起来尿尿，听见父亲房里有嘀嘀咕咕的声音，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贴窗偷听到继母与父亲正在商量着要把自己嫁给一个客户的傻儿子呢。
有娘的女儿是棵草，没娘的女儿连草都不如，想要改变命运就得跑到城里去闯去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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