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立住身子扑闪着眼睛问：“什么正经事？”
“我是说你把书和资料都处理了，你就这么有把握就一定能考上大学吗？”
香草一坐在了沙发上嘴唇打着颤说：“屁！我能不能考上大学你还不知道？这次我是怎么也不愿再复读了！你想想看，我们都已经在高中读了五年，今年高考我做试题时手脚冰凉浑身冒汗，走出考场大门我感觉我的鞋底都快要湿透了想起我的青春岁月，我真想放声大哭！”
妮妮坐在香草对面眼圈泛红，还没说话嗓子就发硬了，哽咽着说：“香草，想起高五这一年我也忍不住要哭了！我们这个复读班男生女生，我敢说没有一个同学有一个夜晚能有六个小时睡眠。我们整天晕头转向拼命地看书解题背外语，尽量把题目回答的尽善尽美。你还记得那天班主任老张问我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大伙儿想都没想异口同声回答——好好睡一觉，我没有说话却掉泪了。”
“妮妮，我们复读班的晚自习也算是学校教育的一绝！晚七点钟上晚自习了，大家都站起来把下的凳子放在课桌上，双臂架在凳子上站着写作业，就这样还有人能睡着，偶尔还能听到有人栽倒地上的声音你说我们这一年里栽倒那么都同学，碰在桌椅板凳上的不计其数，我俩也栽过几回怎么连块皮也没有碰破呢？我有时真的很佩服我们中国的教育，把我这样的中国人都培养的很有韧性！连栽跟头都是挺有水平的。”
“香草，我现在比时压力还要大，夜夜都会做恶梦，不是考试做不好题急哭了，就是大学没被录取伤心得快要死了。我家里人都说了，我要是今年再考不上大学，还要我再复读一年。我老爸说了抗战八年能把小日本撵出中国去，他就不相信我高中读八年就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我老妈也说她有决心有信心支持我复读八年抗战到胜利，就连视我如心肝宝贝的爷爷奶奶也说不看见我考上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死不瞑目！老天爷啊，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香草，我真羡慕你，你多少还有一点自由呢，我就是一个真正的书奴。除了当书奴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你看我整天疯疯傻傻的一副缺心少肝的样子，其实我有时候想死的心都有啊！”
“妮妮，不许你瞎说！俗话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你一家三代其乐融融，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像我这样讨生活还不知道你怎么想呢。”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不在此山中。我的家人是疼我爱我，尽管他们一天到晚叽叽咕咕鸡斗鸭斗的，可对待我却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他们天冷怕我冻着天热怕我热着，家里唯一空调只为我开启使用，我不在家他们再热也怕费电舍不得使用。家里美味佳肴我不吃放坏了他们也舍不得吃一口。你知道吗？这种疼爱于我是一种特别的精神桎梏。我最亲最近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血设计我的成长，软硬兼施地逼迫我从思想到行动都不能有丝毫的越轨反抗，都说是为了我好，我怀疑他们骨子里潜意识里更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决不会承认我的这个想法正确，因为他们的确不会有这深层的思考。你知道我爸爸妈妈与我爷爷奶奶天天是怎么样憧憬未来的吗？我爸爸常常在高兴时就说我丫头，好好念，考上好大学有本事了，要保证你老子天天小酒不断。我妈妈挂在嘴上的话是等你有本事挣大钱了，我要每星期上一趟美容院，手上还要戴个明晃晃的钻戒，出门就手一招打的，出租车呼一下就把我拉到美容院了。我那年迈的爷爷奶奶也说要等我考上大学工作了有出息了，他们天天早晨要喝一袋牛奶，晚上吃面疙瘩汤时每人还要有咸鸭蛋当菜，特别提出来一定要能冒红油的那种咸鸭蛋。”
“哈哈……哈哈……”香草忍不笑弯了腰。
“笑！笑！你还笑呢”！妮妮站起来走近香草身边，指着香草说：“真是火不烧着哪个人的皮肉哪个人就不会觉着皮肉疼，你知道吗？我常夜里做梦，会梦见在一间又小又破的黑屋子里，两张破旧的小床上躺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睡在那儿喊我拉他们起来，我拉起这个那个躺下了，我拉起那个这个又躺下了，我往往是累了一身又一身汗拉了半天，仔细一看他们还是都躺在床上喊我：妮妮……好妮妮……我想……起来，拉我一把啊……”
妮妮一反往常大大咧咧的潇洒样，香草看了不由的动了感情。神情黯然说：“这样看来，坏事变好事，我今后可要轻松多了。反正他们也不想指望我，想指望我也指望不上的！”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