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移居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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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眠睡得正香,玄烨自己脱衣上了床,将她圈进怀里。 
“唔,烨,你来了?”她糊糊地说咕哝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踪迹全无。若不是卫莺说起,昨夜见到了皇上,她还真以为自己做梦了呢!
玄烨的确很忙。听贾小渭说,每日要上早朝,退朝后还要和几个大臣再商议,然后去上书房,还得检阅诸皇子的功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
贾小渭说,皇上每年的夏季都要去塞外避暑,本以为至少有四个月见不到他的人了,可他今年没去。吴眠望着湖里倒映的月亮,发着呆。避什么暑呢,北方的天气不会有南方那么燠热的。
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低低的哀婉的饮泣之声,把吴眠吓醒。快到八月中秋了,是不是哪个丫鬟太监想家了?她轻轻地走近那丛繁茂的小灌木。
树荫里,那一片小小的空地,摆放得整齐的烛台、瓜果,一个穿着太监制服的人背对吴眠跪着,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什么的。
吴眠很感兴趣地看着,想着如果他被发现,会不会是死罪。但是在看到那人拿起一边的那把琴要往火里投时,“慢着!”她冲口而出。
那人战战兢兢转身,见到她倒头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怎知我是娘娘?”吴眠上前一步,拾起那把琴,“我不是娘娘,你也不用喊饶命。”
“你是谁?为何在此烧纸钱?这是祭拜谁呢?”她拂去琴身上的薄灰,好整以暇地问。
“回姑娘的话,奴才唤小文子,是这园中修缮花草的太监,本是先帝指派到钦天监服侍汤老爷的,汤老爷过世之后,奴才便被遣返回宫。今日是汤老爷的忌辰,因他生前待奴才极好,视若己出,故拜祭于他。 ”
“是不是那个外国来的汤若望啊?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吗?”
“是。那把琴甚为怪异,还有一些手札,奴才看不懂,直至今日才舍得将它们尽数烧了,还给汤老爷。”
“你如何会懂?这是西洋的东西。”吴眠谓叹了一声,“最难得遇是知音。这样吧,这把琴你代汤先生送与我,也不枉费了汤先生的一片苦心将它留在世上。”
“姑娘喜欢,奴才自当奉送!”
“行了,收拾一下这儿,即刻离开吧,让人看见可不好。”
小文子唯唯诺诺地收拾了,快步离开。
吴眠微微偏了头,把好位,凝神想了一会儿,运起弓,一曲流畅的《情凭谁来定错对》从弦上流泻而出。
情凭谁来定错对我始终不想去追
寂寞路上遇痴心相恋也有过痛苦一堆
如能从头遇见你我始终不会后退
将伤心收於记忆中仍没法去剪碎
浓情蜜意尽过去冻好比一杯冷水
独自默默望苍天心底里满载往昔唏嘘
雾已渐渐散退过去的经已逝去
前路漫漫显得崎岖还是要我去面对
回忆起当天的欢笑是光阴冲洗不去
在这一生中这一生中沉醉
寂寞憔悴这世界可有谁
逝去了的爱情陪孤单寄居
寂寞憔悴人痛心因你别去
我已不懂得哭笑望著你身影远去
难得当天的相爱是你我都倾出所有
令这一生中这一生中无悔
但寂寞憔悴这世界可有谁
我已不懂得哭笑就让我消失告退
我已不懂得哭笑就让我风中告退
芽儿,当天你认为厌烦的歌,如今却让我感慨万千。一曲既终,她已是满面泪水。
“啪啪啪!”身后传来一阵掌声,转头过去,玄烨正深情睇凝,“漪漪,真乃人间仙音。”
“皇上,你怎会到此?”吴眠忙拭去眼泪,露出一抹微笑,“我……方才正想着皇上呢!”

“朕知你受委屈了。秋风乍起,夜深露重,须多加衣裳。”身后的贾小渭恭敬地递上一件软缎披风。
“谢皇上关心。”
“漪漪,朕命人备了酒,几样小菜,不若到湖心亭下下棋,小酌一番?”
“烨,你让漪漪为难了,漪漪并不晓棋艺之道,你还是去素仪那儿下棋吧!”
“漪漪,你这可是将朕拒之门外啊?”玄烨满脸不悦。
“漪漪断无此意!烨,我是说,喝酒能陪你喝,下棋却没法子了,若拂了你的兴致,那我的罪过大了。”
“哦,既是如此,那便不下棋了,单喝酒赏月罢!”玄烨转怒为喜,俩人相偕坐下。
“漪漪,朕欲收了莺哥儿做格格,她该同阿哥格格们一起。”
“漪漪替莺哥儿谢过。此事万万不可,太后娘娘定然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
“唔,改日朕问问莺哥儿的意思,你虽然是她的姊妹,亦不可左右她的命运呐!”
“烨,这……,烨!”玄烨伸手制止了她的话。
“漪漪,你觉着朕这宫中,谁个最美?谁个最合朕心意?”
“烨,漪漪和你的妃子们素昧平生,叫我如何评断呢?”
“哎~,你在德妃那儿住了一段日子,想必已见过她们了罢?”
“那漪漪就直说了,你可不许降罪于我,给我扣个大不敬的帽子啊!”
“朕先恕你无罪,你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罢!”
“烨的妃子,宜妃娘娘最圆融,德妃娘娘最才华,敏妃娘娘最柔婉,荣妃娘娘最敦诚,惠妃娘娘最通窍,僖嫔娘娘最和善,成嫔娘娘最机利,端嫔娘娘最藏隐,卫妃娘娘最脱俗。”吴眠如数家珍,一一详列出来。
“你说卫妃?你认得她?”玄烨抓住了最后一个。
“漪漪自认如此貌美脱俗之人,必定是烨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只是暂不知她恩封为什么妃,且知她姓卫。”
“哼!朕倒是全心全意爱她,她可不把朕放在心上呢!”玄烨讥讽地冷笑一声。
“怎么会呢?漪漪看来,她们俱是衷心事主,一心爱恋烨的呀!”自己亲眼所见,怎么会错呢?
“好了!”玄烨猛然起身,喝道,“今日朕欲与你同销烦忧,你毋须再提其他!”
“是你自己先说的,这下倒好,把气全撒在我身上了。”吴眠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是。烨,你是否觉得漪漪惹你厌烦了?”吴眠不动声色地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并未,只是朕一时失态了,漪漪,你别介意。”玄烨把起酒杯喝了一口。
“烨,漪漪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烨,你日理万机,又何苦为后宫所累。你可只择真心爱你之人留下,其余何去何从,随人意,岂不快哉?”
“漪漪,你此话暗藏深意啊!话中有话,不妨直说。”玄烨盯着她的眼睛,心思深藏不露。
“哦,没什么,漪漪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罢了,烨毋须上心。”
坐了一会儿,玄烨说是要回宫里去了,吴眠起身相送,而后也睡下。她不知道,玄烨已经对她的话上了心。
天气渐凉,她想等玄烨出巡之后悄悄逃离的计划也泡了汤。十一月底的一天,贾小渭送来一套宫女的服装,正式宣布她为御前煎茶丫鬟。
捧着那身衣服,吴眠才明白,自己的苦日子其实还很长。当初拒绝当他的妃子,那是自讨苦吃。
她被安排到宫女住着的屋子,跟着姑姑学习煮茶、选茶的功课。因贾小渭的照顾,没人欺侮她,日子倒也平静。其实,只要不见玄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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