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品茶 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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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城门,便觉得有些渴,正巧大树下摆着一间草棚,挂了个幡:绿枝茶。虽然茶棚简陋,但却是人满为患,许多人干脆就蹲在地上喝。吴眠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了。
棚子里只有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在打点。吴眠坐下后,要了一碗茶,一碟子糕点,便问:“敢问大姐,你这店子,为何唤‘绿枝’啊?”
女子笑道:“客官是远道而来的罢?难怪不知。只因奴家闺名系‘绿枝’,俺家官人才取这名儿,客官见笑了。”
“就这么简单?”吴眠一口水喷出,还以为取店名都得有深意呢!水喷出后,但觉满口余香,馨香沁脾,又觉诧异,暗道这是什么茶啊,这么好喝!
女子见她的模样,又笑,“这茶采至俺家后院的五棵老茶树,独俺家所有,乃是祖辈们世代相传,别家是没有的。”
吴眠奇道:“这么神奇?是什么茶树呢?”
“俺也不知。那茶树生的不高,枝叶俱是黯黯的浓绿色,奴家之名来源于此。此树常年只用后山上引来的泉水灌溉,哦,还有,加工亦是秘制,这个俺不便多说。”
“哦!原来是一语双关啊!掌柜的,你一人忙得过来么?”一语点醒梦中人,吴眠突然想起罗烨题字的“澐漪斋”,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呢?看来自己又被人忽悠了。
“哦,不妨事的。来喝茶之人俱是方圆百里的乡里乡亲们,自个儿拿个碗便喝了。奴家这儿,茶是不收钱的,只收些糕点果饼钱。”
“掌柜的,你真是菩萨心肠,好人有好报的。”吴眠由衷地说。来到古代之后,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少见。
“唉!奴家也是为着报乡亲们的大恩。几年前,一场大火突起,将俺家的三间厢房烧得殆尽,亏得有邻居们相助,才保住另两间,总算有个庇佑之所,不必受日晒雨淋……。”说着揩揩眼角,不胜唏嘘。
“掌柜的!来一壶茶!”那边厢进来了几个大汉,叫嚣起来。
“哦!来啦!”女子应答着,“客官慢用!”
吴眠也免不了感叹一番。细品那茶,更觉齿颊留香,那桂花糕也是甜香软糯,细腻爽口。
正品着茶,吃着糕,手被一人抓住,吴眠抬首一看,卫莺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吴眠诧异道:“咦!莺哥儿,你怎么跟来了?”
“漪……姊姊……!快……!”卫莺心急地说。
“哎……,不忙不忙!既然你跟来,也算是有了口福,先尝尝这茶!”吴眠兴致勃勃地拉卫莺坐下,唤了掌柜的再来一碗茶。
卫莺一碗茶下肚,顺畅多了,“漪姊姊,快随我回去罢!出大事了!”
吴眠惊诧地看着她咕嘟咕嘟全喝光了,一抹嘴角,“你这么喝法,真是糟践了它!难道你没喝出什么来?”
卫莺见她一脸痛惜的表情,迟疑地问:“甚么?该怎么喝法?”
“算了,看来你也是不懂此道之人,像你这牛饮一般,我也懒得再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方才,官府有人来班里抓人,好多穿着褂子,戴着红英帽子的兵!只我一人逃了出来。”看来小姑娘吓得够呛,惊魂未定的。
“该不会又像上次,齐老爷请戏班唱戏去吧?”吴眠觉得小姑娘是小题大做了。
卫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的!卫鸿哥哥把我托上墙头,嘱咐我往北寻你,要你前去搭救!他亲口说定要见到你的人!”

“真的?”吴眠还是半信半疑,“不会是哪个出馊主意,来哄我回去的吧?”
“我赌咒起誓还不成吗?”小姑娘气愤地站了起来。
“好好好!我信你,还不成吗?他还交代什么?”吴眠见旁边的人都屏声静气地瞧着热闹,忙把她拉着坐下,压低声音问道。
“‘寻着漪漪姊,再一块儿寻卫鸾姊,教她们想法子营救!’原话是这样儿。”
“这么说,全家老小都给抓了?”吴眠才深感事情的严重。看来大事不妙啊!
“嗯!”卫莺重重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花,“我瞧着他们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着,官兵在后面推搡着,抓走了!”
“我们没结仇家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吴眠自言自语道,心中就像塞进一把稻草,慌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莺哥儿,莫哭!咱们这就想办法搭救他们!”吴眠掏出手帕给卫莺擦干净。
“甚么法子?”卫莺还在抽噎着,含糊不清地问。
“我先得到衙门里探探风声去,也好将具体情况告知卫鸾。不明就里,怎好救人。”
俩人偷偷潜回戏班,见砸的砸、摔的摔,满目狼藉,一地凌乱,但是东西却一件未少。
“莺哥儿,你在这儿呆着,听见有人过来马上藏到屋里,我去衙门里瞧瞧去!”吴眠将卫莺安置在院里的石墩上,紧紧抱了她一下。
“不嘛!我要跟着你!”卫莺害怕地往她怀里缩了缩。
卫莺才八岁,刚才肯定惊吓不小,虽然她总是像个小大人似的,但是这样的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听话,莺哥儿乖。漪姊姊一会儿便回来,你去了姊姊怕你也会被抓起来。”
卫莺可怜兮兮地看了吴眠好一会儿,才乖巧地点点头,“那你要快些儿,卫莺害怕。”
“嗯!莺哥儿最勇敢了,不是?漪姊姊一刻钟便回来。”吴眠狠狠心,马不停蹄地往外跑。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齐府。吴眠心急火燎地跑到苏州织造署,在门口一打听,才知道齐国臣下乡去查看蚕农供丝之事了。再问卫鸿他们,府里管事的人说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署里不能随便拿人,这不是青天衙门,不署理民间纠纷,大小官司。
这可把吴眠急得,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那么,肯定是府衙了!那儿总不会错了。
果然不错!到苏州府衙一问,说确是抓了一班戏子,但犯了何事却是不知情。塞了一点碎银子,那人告诉她要晚上才能探视。还告诫她,不能是戏班子里的人,不能姓许,否则也将被抓。
是谁对姓许的有深仇大恨啊?卫鸿的处世为人一向进退得宜,不攀高附贵。难道因此得罪了某些达官贵人?
还是找齐大人商量商量再做打算。打定主意后,吴眠回到院子。却不见了卫莺,她慌了手脚,叠声呼唤起来。
“呜呜……,漪姊姊。”卫莺呜咽着,抹着眼睛从角落里走出来。
吴眠忙上前搂住她,“莺哥儿,你上哪儿去了?吓死我了!”
“方才几个官府模样的人过来,我……藏到猫洞里了。”
“什么?你说官府的人还来过?”吴眠看着直点头的卫莺。难道官府知道还有漏网之鱼?难道真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吗?
她马上抱起卫莺,“莺哥儿,你做的很好,很勇敢。咱们走,这儿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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