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从雪山来 第八章似幻还真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梦中的一世。
那一世,他还是叫赵雪原。
那一年,公元前160年。
出身在西汉荆州长沙国的益阳桃花江边的天水(那地方现在已经无此地名)。为赵王后裔,赵王被流放到现湖北房县后,赵雪原的曾祖父一家南迁到战乱较少的洞庭湖南端。
因为赵雪原的姑奶奶嫁给当时长沙诸侯王吴芮做妾,并且是其第五个儿子吴元的母亲,因此,赵家在当地很快成为望族,家境富裕奴仆成群。
赵雪原从小聪明厚道,及冠时已对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样样精通。
不过,这时候的家境已经大不如前。
“七国之乱”后,刘家王朝中仅仅剩余长沙王一家异姓王,因此行为低调。赵家在当地也开始行事谨慎,惟恐被抓住小辫子触犯《削藩策》累及长沙王,同时吴元也按照诈死的吴芮的命令带领家眷到瑶里生活,赵雪原的姑奶奶思念儿子成疾病故。
赵雪原娶妻刘氏,温婉孝顺。雪原婚后不久做了益阳府小史,职务相当于现在的县长秘书,各位可不要想当然哦,当时的这个职务其实很小,就是帮长官写东西,没有丝毫的影响力,俸薪也薄。
这个时候,汉朝皇帝,后来震古烁今的汉武帝刘彻还是一个孩童。不过,因为“文景之治”,当时国内出现了少有的繁荣盛世,生活也还是过得悠闲自在。
当时,雪原的博学已经涉猎到古文的研究,凡是能够收集到的各种文字,他都要细心钻研。南越各族文字、北边匈奴的“文字”(现今,历史学家认为匈奴没有出现文字,其实,他们有文字,是一种不同一般的古老的锲型文字。)。
赵雪原好吹笛,年轻时候好《风》、《雅》,节奏明快悠扬,稍微年长后开始谱曲。他的悟性很高,加上很好的文学修养,谱写出许多音乐。同时,他吹奏出来的音乐异常美妙。达官贵人、乡绅人家、志同道合的朋友请他吹奏的时候,这些人都能得到各自的满足。为何?他能够根据同一诗,谱出几种曲子,俚歌如“下里巴人”,婉唱如“阳阿薤露”,考究如“阳春白雪”,高雅复杂时,即“引商刻羽,杂以流徵”。
雪原因此在当地很是出名,被人尊崇。
在雪原17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此后,每2年就添一个孩子,竟然一连得了8个儿子,妻子不甘心,直到雪原33岁那年,他们才有了一个女儿,名阿九,暗含长久等待终于等来之意。
也就是在雪原终于等待来了自己的女儿的那一年,他有了平生第一次刻骨之痛。
那天,八月十三,离中秋月圆还有2天。雪原家中正为阿九满月庆贺,周围乡亲、朋友们纷纷上门祝贺。中午时分,一骑快马赶到家门,告诉雪原,他的长子**山在五原郡破匈奴战役中牺牲!
赵雪原闻讯呆立直眼,不言不语,手冰凉而面孔赤红,妻子听见长子战死又看见丈夫如此模样,晕厥过去。
邻居朋友连忙放倒赵雪原掐其人中,其无所反应。
半晌,赵雪原坐起,眼泪如桃花江水下,哽咽却不哭出声,家人大骇,一朋友连扇赵雪原两耳光,方号啕大苦。
跌跌撞撞间,赵雪原爬到后山坡顶,眼望西北方向,癫狂中拿出笛子,吹奏了一曲。
该曲凄婉悠长,连环反复。听者如潮,无不潸然泪下,更有忍不住呼天抢地者,周围尽闻一片哭泣声,嘈杂的哭泣声中,一缕笛音穿过直达云霄,天闻之变色,风闻之激荡,桃花江水听见也开始波涛汹涌。
相传,俞伯牙得知钟子期病故后在汉江边上弹琴悼念亡故的知音,当时,琴声也是直穿云霄,让天地变色江水呜咽。
赵雪原当时有一音律上的知音,见状,忍下内心的悲痛,记录下了该曲,而后问赵雪原为何曲,答曰“燕子”。赵雪原因该曲扬名天下,后,多有名家吹奏该曲,终得其形而无其神。岁月流逝,该曲和赵雪原的音乐才能也被淹没在这历史长河中。

此后,赵雪原开始研究阴阳八卦,到后来据说有神鬼莫测之能耐,其能力当时传言可比鬼谷子。
同时,赵雪原的笛子吹奏技巧因为突破了“障”,更是神呼其技。
赵雪原名声远扬,前来他家求学诗经的、求学古文字的、求学算卦的、求教音律的,也有人来求学天文地理。一时间,赵雪原家门庭有若闹市,赵雪原因此辞去小史职务,在家专心授课,学生大多是世家的幼稚孩童,成年人也不少。
当时,刘家天下的财富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是,长沙附近的富贵人家多而且富裕,大概是因为受战争的影响很小。因此,赵雪原的家境很快又富裕起来。
虽然比过去富裕多了,可是,再很少有人看见赵雪原笑过。
子女们慢慢长大成家,赵雪原也逐渐老去。
大概是这样的:所有惊天动地的英雄,大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同时,也会留给他自己深爱的人民兴奋和痛苦。近有**远有刘彻。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是不会甘心平庸之举的。
《推恩令》的推行削弱大诸侯王的同时造就了一批中产阶级的小诸侯,统一制币权、盐铁专营、算缗与告缗等一系列经济措施推行后,民间的财产大多被刮进了汉武帝的手中用于战争。
进入四十岁后,赵雪原的学生开始减少,不是因为他的授课原因,而是因为民间财富日益缩水。同时,全国人口也开始下降。
也正是这个时候,雪原的痛苦开始接连到来。
汉武帝连续三次对匈奴用兵,杀得匈奴退到瀚海之荒凉寒冷之地从此一蹶不振,而赵雪原共有四个儿子牺牲在战场之上,七年后,汉武帝扫荡南越,因为长沙**队作主力,赵雪原又有三个儿子没有回来,一个战死两个病死。
到了赵雪原过五十岁的时候,九个子女仅仅剩下最小的儿子和唯一的女儿,妻子也因为接连的打击早已病故。女儿嫁给好友张良的重孙,随张良一家隐居到了龙山,相隔千里,一去就没有回娘家过,看着华丽的家居里,只有自己、儿子、儿媳和年幼的两个孙子,悔不听张良的建议,悲从心来。
卖了房产,腰缠万贯,赵雪原率领一家人迁居到了凤凰山隐居,至此,一家人再没有受到战争的牵连。
到了六十岁。雪原一家人又添了二个孙子和一孙女,此时的雪原被当地人称呼为“老先生”,在家育孙子女,同时挂牌做起了当地方圆五十里内唯一的医生,周围漫山遍野都留下过他的脚印,采摘了无数的草药,也救活了千余人,同时被人称呼为“老神仙”。
到了七十多岁,赵雪原依旧精神饱满身体健壮如同年轻人,这个时候,他的儿子和孙子也开始走他的医生道路,不过,他偶尔也会亲自爬山采摘草药。
每逢过年过节或者家中喜庆,周围乡亲们总会请“老神仙”,并以请到“老神仙”为无上光荣。
当地人不好斗,不过也时有临里纠纷,都要请“老神仙”裁决,并以他的话为最终定论。
八十岁的寿辰,赵雪原叫儿子、儿媳妇和十多孙子女、几十个重孙到身边,说自己明天就要去世。家人闻言大惊。
第二天,赵雪原躺在床上,周围数千乡亲都来探望他,黄昏时分,屋内之人只见床上白光闪处,“老神仙”已经不见踪影。
那一世的经历,历历在目。雪原想到动情处,泪留满面。只是他不知道,当地人看见他消失后,更是深信赵老是“神仙”下凡,于是,在他家后面的山上盖了一庙,依照他的模样雕刻神像,取名“神仙”庙。不过,风吹雨淋,千载过去,那庙也早了然无痕。
“雪原,吃饭吧。”杜鹃温柔的声音把雪原从回忆中惊醒。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