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旦夕祸福 不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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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淡路岛举国欢庆,因为今天是麝香葵香叶公主的十四岁生辰,也是她与淡路国储君缔结良缘的吉日。淡路与麝香订立和约的那一天,葵香叶就以和平使者的身份被送到淡路来。她来的那天,淡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男女老幼列于大道两侧又是跪又是拜。淡路的人民都很热情,他们纯朴地热爱着淡路,热爱着上天赐予的一切,淳朴的他们自然都把葵香叶的到来也看成是上天的一种恩赐。他们都深信着,葵香叶就是淡路和麝香缔结友好的象征,只要有葵香叶在,淡路和麝香就能一直友好下去。既然他们都把葵香叶奉若天神,葵香叶在淡路自然就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欢迎和爱戴。到达淡路的那天,葵香叶就懵了。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葵香叶还清楚记得知道要被送到千里之外的淡路时,那种无底洞般的恐惧,那是一种足以把人逼疯,让人有宁死不从的冲动的恐惧。她抓着父母的衣脚哭着哀求着母亲、父亲,她不要去那个叫淡路的地方。当时的她感到自己只要被带离家,被带离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她就一定会受人欺负,一定会被人折磨死。她偷听了父亲和淡路使者的谈话,她是送去淡路的人质。当然她年纪还小,根本还不能充分理解人质是什么意思,但这已足以让她感到害怕。更惨的是,当时的皇太子砂希告诉了她很恐怖的消息,那就是告诉了她人质的意思。他说,人质就是放在别人兜里的筹码,是没人要的弃子。受着母亲、哥哥宠爱的自己,居然一夜之间成了没有人爱的孩子。更让她心寒的是,主动提出要把她送到淡路去的,竟然就是那罪痛爱自己的母亲。知道这一消息后,葵香叶的心就死了,那是一种掉进无底深渊般的感觉。确认被母亲抛弃的那天,葵香叶就成了哑巴,成了布娃娃,不吃不睡不喝不说话,默默地任人摆布,每天都睁着眼流着泪,在等待死神的降临一般。
可是当到达淡路的一刻,一切都好像变了。淡路的天比麝香的蓝,气候比麝香宜人,更想不到的是,她到了淡路后不但没有人欺负她,还把她宝贝得不得了。尽管受着万千宠爱,她还是一言不发。当时的淡路皇和皇后就已经对葵香叶的事很上心,打第一天见到葵香叶就已经理解葵香叶的心情。葵香叶到现在还记的淡路皇和皇后当时的表情。当淡路皇和皇后从葵香叶眼中什么也读不出来的时候,眼中、脸上都写满痛心和关怀,他们都是祥父慈母般地呵护着她。那种关切之情,葵香叶只在母亲的脸上看见过,当时她就流泪了,继而痛哭了起来。哭了那一场后,大家对她就更好了。她也融进了淡路的皇室生活中,成了淡路皇室的一分子。
也自哭了那一场,葵香叶开始愿意出门了。不知怎的,葵香叶认识了在她房院隔壁的淡路君。这或者是淡路皇室的有意安排吧。可是葵香叶真的能在淡路君身上找到了哥哥的身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影子。当时的葵香叶和淡路君算尽了也只是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双方都不知对方的身份,也不能理解这些身份的深意。两个懵懂的小孩子一起读书,一起嬉戏。渐渐的,沉默寡言的淡路君开朗了,葵香叶那天真活泼的本性也渐渐表露了出来。当从玄武口中得知,淡路君因葵香叶的到来没有再抱怨自己是皇位继承人,淡路皇和皇后对葵香叶就更加宠爱了。或许就在那时,淡路皇和皇后就下了决定,想要葵香叶当淡路的国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淡路君慢慢懂得葵香叶的立场,但这只是增添爱惜葵香叶的理由而已;葵香叶也学懂了很多过去没有懂的事情,丑陋的现实让她更珍惜在淡路纯朴的日子。想成为淡路君的妻子,成为淡路皇后的想法也越来越激烈。为了成年礼的这一天,葵香叶每天在努力,耐心地在等待。不仅葵香叶,就是淡路君、整个淡路也在密切期待呼唤着这一天的到来。
然而这一天,到来了。葵香叶在宫女、护卫的护航下,顶着漂亮的凤冠,披着艳丽的霞披,缓缓地走进了皇宫的广场。当葵香叶出现在大家视线的一刻,鲜花和欢呼声马上就四面八方的放射开来,整个会场沸腾了起来。葵香叶听着那些欢呼声,感到很窝心。此刻的心情没有想象的紧张,反而比平时更恬静。她低着头在宫女的搀扶下默默走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沉浸在一场温馨的美梦中。美梦的时刻每一步都是那么漫长,但结束后又觉得逝去得这么匆忙。不过无论如何匆忙逝去,美梦还是深深的嵌进了人们的记忆中,让人生增加了甜美度。
淡路君伸着脖子张望着葵香叶到来,他看起来要比葵香叶还猴急。当葵香叶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孩子般地笑了,再细看葵香叶的脸,他双眼一亮,稚气地称赞道,“叶儿,你今天真的很美。”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面对淡路君的稚气笑容,一听见他称赞自己,亏乡野的脸就发潮了。她一如往常,含羞答答地把脸别的方向,轻轻道,“讨厌。”
“哈哈,都结婚了,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还在逗。要行礼了。奏乐!”淡路皇一声令下。淡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仪式开始了。
正在淡路歌舞升平的时刻,麝香的船队则在大海上高速航行着。一将军模样的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船头时不时破开巨浪溅起几个人高的水花在男子身边飞逝而过,那哗哗的破浪声,听起来就像是宏壮的军乐一般。那男子怀抱双手目视前方,表情如海中偶尔露头的礁石,威严冰冷。也不知他就这样站在船头站了多久,身上的盔甲都有了海水蒸发后的盐花,身后的红色披风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男子站在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冷不防一阵巨风加一个巨浪,船跳跃般地弹了起来。突然的摆动让男子本来笔直的身子歪了歪,他一手便拍住船舷。船舷因拍击发出木头特有的钝响后,男子就站稳了。这站稳了,男子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过,身子一直又好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
一个红衣士兵从船舱过来到男子前行礼,声音很平缓地道:“明王,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要去附近的避风港避避风头吗?”士兵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已经能听出士兵对眼前人的敬意。这个眼前人就是麝香的明王,也就是葵香叶的哥哥醇。
听了这一消息,醇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改变,木木地冷冷地,好像根本就没把士兵的话听进耳内。良久,不知第几列浪花在他身边滑过,他漂亮的嘴形微微改变了,薄薄的话语自喉咙而出,“还有多久到淡路。”这是个很年轻的声音,但是让人听着却能听出这年轻的声音中包含了很多与其年纪不相符的东西。话音低沉清冷,听起来像冷漠,但冷漠中却又有着热情。由说话的内容可知,他在着急,他为到淡路而着急。
士兵见明王答非所问,先是一怔,但接着认真回答醇的问题,“回明王,按如今的速度,傍晚就能到淡路……”
“太慢了!”醇的表情起波澜了。一听见时间的出入,他生气地手一挥。
士兵身子向后一仰,像被醇的气势伤到了。
可能是士兵的动作触动了他,又或者是他自身的直觉,醇已经发觉自己失态了,他表情迅速回复之前的状态,对士兵解释道,“继续前进就是了。下去吧。”
“是。”士兵接令,退下了。士兵回身见着了另一位走近醇的将军,向他行礼,“羽将军。”
羽将军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免礼,视线便集中到刚发完脾气的醇身上。
醇瞧了他一眼,接着就继续目视前方,醇知道羽还在注视他,但仍当没看见一般,只是目光柔和了一些。
羽将军踏着沉实的步子,靴子踏上甲板发出着独特的钝响听起来很好听,他到醇身边,对醇道,“你太着急了,这样会出问题的。”语气是提醒,更有一种关切的意味。
这位羽将军是醇的远房亲戚,虽血缘已远得几乎没有关系,但还是能感到他和醇那种比友情深厚的亲情羁绊。他与醇是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醇十岁那年要学武术,她母亲泰巴就找了她娘家做将军的女婿做醇的老师。刚好那时羽也在那学习,于是二人就结识了。当然醇和羽学的东西不一样,这也意味着他们性格的差异。醇所要学的是支配,而羽学的就是绝对的服从。由他们结识的那天起,羽就担起了扶助醇的使命。所以当醇身边妹妹、父亲、母亲相继离去后,羽就成了醇唯一的助力了。如果没有羽,恐怕醇也不可能能熬到今时今日。
但经历多年的风风雨雨,醇也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柔弱男孩子了。那柔弱的气质已经被沧桑所掩盖,身子所散发的已经是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静止不动的他的确还会给人柔弱的错觉,但当他一动起来就能扯动气流发动无尽的威势。这样的他获得了明王的封号后,也就成为了羽心目中所期盼的王了。在羽面前,醇不会刻意掩饰什么,他深吸了口气,然后对羽道,“你知道的,我等着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
羽听了醇的话,嘴巴轻轻的抽了抽,但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麝香的船队就这样在暴风雨的阴影下,衬着哗哗的破浪声向淡路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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