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意外战局 痛心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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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在绝望中战斗,在死亡边缘挣扎更奇妙的感觉了。凭借情感来挥剑,凭借身体反射来防御。左、右、左、左,刀剑的撞击声加上有节奏的喘息声,就像什么动听的乐章一样演奏着,偶尔刀和剑的刃以奇妙的角度摩擦发出让人毛发尽竖的磨擦声叫人心肝提到嗓子眼。一次次地,淡路君奇迹般地应付住醇凌厉的砍击。论技艺,他不如醇,但论实战,他却表现得深得要领。他避开自己的劣势,尽可能地避免和醇正面交锋,为了避其锋芒,他还懂得尽可能地作出最少的牺牲。所以尽管醇的刀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身上划出口子,他还都近乎完美地避过了要害。即使手上的剑有好几次几近飞脱,但在大家想着能结束一切的时候,他总能出其不意地奋起反扑,给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一次,淡路君又出奇制胜地全力把醇的刀击开。
淡路君所制造出的一次次的“奇迹”削弱了醇的锐气,醇的刀也不知何故变得迟钝起来,而淡路君的剑却因自信和掌握住节奏变得越发得心应手了。随着淡路君实力的显现,醇越来越感到难以应付,甚至有点力不从心。臆想间,淡路君突然主动一击!迫得醇不得不退后几步刀护胸前作守势,双方又保持出一大段距离。尘战十来回合,结果出人意料,本想着会不堪一击的淡路君尽管遍体鳞伤满身是血,但却在这场想着会一面倒的战局中微妙地占据了上风。醇毫发无损,但以表情动作来看,他逊色了,因为他被淡路君逼急了。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这儿没有人想过醇会输,只是作梦也没有想过,那个看上去唯唯诺诺风吹则倒的淡路国储君会如此难缠。不过他们也太大惊小怪,如果淡路君当真由淡路国武神调教出来的话,这么多年,就是滴水也会有痕迹了。这淡路君就是再怎么不善剑技也会磨出点成绩来。不过能把醇逼急,就足以说明,他也是下过苦功的,而且一定不是一般的苦工。
清楚了局势,醇反而没有之前冷静了,用力由五成蓄足八成,稳打稳扎就往淡路君的要害击去。可是由于着急,用气不纯,刀锋间露出了短暂的空隙。没想淡路君神乎其技出自本能般把这一刻捕住,然后看准这一瞬的空隙,让剑巧妙地自刀的弧位刺出。醇实在没想过会有这么刁钻的一着,大吃一惊,身子条件地急往后躲。可是之前用力过猛收势不住,手臂被那柄利剑抽了一下。凶险的是,这一剑是不偏不倚正好抽到了之前被淡路皇所伤的伤口上,伤口被割开加上力的撕扯,登时崩裂喷出血水来。醇当即痛得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惨叫,左手脱了刀,右手以刀支撑身体跪了下来。身子稳了下来,手臂传来摄人的剧痛,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手心传来液体的湿润感,鼻子闻到呛鼻的腥臭味,心里一下子化学反应般地产生一种对自己彻底的痛恨。
在场所有人都被醇的惨叫声吓懵了。之后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呆,只见醇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发稍脸上汗如雨注地滴下斗大的汗珠,左手臂上的伤口血如泉涌,左臂垂着顷刻被血染成了血柱,血顺手臂滴下,形象十分可怖。
淡路君也没想过他的一击之威可以达到这种程度,惊愕地看着这一切。而此时羽林派来的弓箭队赶到了,丛林中一阵斯斯朔朔的声音。淡路君转目见到那片被支援部队渲染得更浓烈的血色,悲怆茫然地把宝剑一扔,宝剑在地上发出“锵,锵,锵”三声,吸引了醇的主意。
醇忍着剧痛抬头,困惑地注视淡路君。
正在醇困惑之际,淡路君说话了,表情沉重而犹豫,话语轻柔而坦言,“你带葵香叶走吧。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她了。在这世上,也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醇为淡路君的转变感到奇怪,但还来不及发问,丛林中传来密集的破空之声。醇目睹了整个过程,淡路君闭上了双目,顷刻十几箭飞射进他的身体,随着一阵金属刺进皮肉的刺破声,鲜血像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样疯狂涌出。听见淡路君着地的钝响时,他已经整个人如箭猪一样倒卧在血泊中。
目睹淡路君如此惨死,醇恨恨地望向那些箭手。他心中明了,那一定是羽林派来的,风神肯定到了。以这些箭手出手的手法,就知道羽林下的是什么命令。如果葵香叶也在场的话,肯定也会被当场杀害吧。所有人都没有把葵香叶的死当一回事。如果他死了,眼前的这些人很有可能不仅会杀了淡路君还会把作为太子妃葵香叶杀掉泄愤吧。如淡路君所说,身为淡路国储君的他没有能力保护葵香叶。那有能力保护葵香叶周全的,如今就只有他明王。醇明白了淡路君的用心,淡路君并不是不想杀他,而是不希望葵香叶死,是淡路君放过了他,成全了他。自己国家的公主不当一回事却要别国的太子来操心。这算是怎么回事!激愤让醇忽略了疼痛,他扶着左臂掩着伤口站了起来。那赶来的箭兵领队还顶着醇的盛怒过来要行礼禀告。醇储足一口恶气要责骂,港口方向警示风神部队登陆的火信子升起来了。

抬头看了那火信子,醇怒气稍息,但还是喝了那士兵,“谁叫你来多管闲事的!给我回去告诉尺羽林!我现在就要把我妹妹带回去,我妹妹就是少一根头发,我也绝不答应!”气愤地喝退了箭兵,醇就只身进石洞。
听见醇的说话,三军将士都颇有微言。听醇的语气,他肯定要跟羽林没完。羽林多年来,为了守护他花了多少心血,放弃了多少东西,有朝廷命官不做,有大将军府不住,千辛万苦地一个人留在明王府给他这风挡雨,到头来也顶不上一个已出嫁的女人吗?这个明王实在糊涂。
醇知道军中的人是怎么抱怨他的。即使被多少人说他糊涂,他也就认了。多少年了,什么让他支撑到今时近日。不外乎就是希望把妹妹带回家。他一直坚信着,妹妹在淡路受着非人痛苦,他一定要淡路付出代价,把妹妹领回家。可踏足淡路,现实一次次地告诉他他成了毁掉葵香叶幸福的帮凶。他困惑过,有过就此撤手的想法。但一想到妹妹可能会受到风神的迫害,受到本国人的蹂躏,他就受不了。他要把妹妹带回去,即使背上妹妹的仇恨,背上所有责备,他都决定了用自己的余生来填补葵香叶所失去的幸福。他是铁了心发了犟如今只为他妹妹一个人活着,其他什么他都可以先搁一边。这些一心只想这利用他罄金皇长子身份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他毅然踏进山洞。石洞伸手不见五指,醇不理身边过来的士兵,就自己摸黑进去。一进去,石洞里的夜刀就站起来,发出怒骂般的哀鸣。马的叫声吓了醇一跳,不过从石洞的幽暗中传来女孩微弱的声音却让他安了心。
“夜刀?”葵香叶轻唤。
醇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身后的士兵点了火把有了微弱的火光,借着火光,醇看到了躺在石棺上的葵香叶,他一步步地向葵香叶走去。
葵香叶病得迷迷糊糊,借着火光,只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接近,以身形来识辨,葵香叶很自然地就把他误认为是玄武,幽暗中展露笑颜,“玄武叔叔,你回来了?我很渴啊。淡路君呢?”
“他们丢下你,走了。”醇来到葵香叶前蹲下。
一股血腥味溜进葵香叶的鼻孔,陌生的脸孔变得清晰,葵香叶登时像被点了**道一样定住了。听着还有好几个人进来,要拉走夜刀,夜刀发出的挣扎声,她发了慌,叫道,“谁!你是谁!”
醇没理葵香叶抵触的态度,轻柔地用葵香叶身上的毯子把葵香叶裹紧,咬紧牙关,忍着左臂剧烈的疼痛把葵香叶抱起,温柔道,“来,我们回家了。”
“哥哥?”葵香叶诧异地喃了喃。可是肯定过后却是疯狂的挣扎,“不是的,你不是我哥哥,你是魔鬼!”葵香叶在醇怀中努力挣扎,但是由于发病,葵香叶根本就没有力气,没有办法挣开醇的怀抱。
抱起妹妹,脸碰上了她额头是感受到那股灼热,醇知道葵香叶病得很重,没有能力反抗。他心痛地把她抱紧,心里感到安心。只要这样子,葵香叶就会在他的怀抱中,在他的保护下,谁也抢不走,谁也伤害不了她。葵香叶病得实在厉害,一时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停止了挣扎,温顺地躺在醇宽厚温暖的怀中。
临近洞门,醇怕葵香叶受到惊吓,用披风盖了她的脸。面对突然蔓延的红色,葵香叶往醇怀里缩了缩。一出门看见那些对葵香叶来说十分可怕的场景,醇就急不及待地要把葵香叶带离这个地方,把她往一早为其准备好的安全舒适的船舱送。脚下匆匆突感肩膀传来一阵难忍的剧痛,他忽地把葵香叶抛了出去。把葵香叶抛出,醇的手在右边肩膀上清晰的摸出一个牙印,葵香叶出尽死力,咬了他。可是醇也顾不上肩膀的恶痛,因为现场的气氛已经告诉他情况有多么不妙。他心有戚戚地低头,入眼的又是另一番让他寒心的景象。
葵香叶掉到了淡路君的尸体旁边,视线已移到了惨死的淡路君身上。大家都摒住了呼吸等待葵香叶的反应。这一残酷的现实烙进了葵香叶那双像晴朗夜空一样美丽的眸子中,成了最恐怖的图画,美妙的声线也变了味,成为了震天动地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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