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佩玲玲,香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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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临出门前,她把箱子来了个兜底翻:
红粉襦裙。裙与夹襦配套,上衣下裳,单凤花卉纹绣桃色绢面。娇美。
茶色褶裥裙。四幅拼成,每幅有四个褶裥,上敛下收。雅致。
纱紫加幅片打褶裙。瑰紫缀绣同心纹裙打底,前加淡色纱制幅片。艳极。一件件漂亮,挑花了眼睛。
都是做工精细,考究得很。就是太多,都好,才拿不定主意。在园子门口候着,你怎么还不出门,原来是还在折腾。”门外探进个脑袋,眼睛明亮,口也快。
她连忙低头整了整身上:素色里衣,加上白色夹衣,不算失态,嘀咕:“不知道穿哪件好。”进了来,拿了一套紫的比划,出策:“不如这件。”
接过,一试,立了镜前打量,肌肤赛雪,一衬果然好看。紫最合你。”他几分得意地笑,催促:“快些吧,不然晚了爹又要唠叨。”她不抬头,该花媛花清收拾来了。“撤了盆子就出去,有什么动静也不要理。”今夜,她是砸东西,还是痛哭上一场---若她能敞心哭得出来。
忽然有东西盖了她的肩膀,顺势拥她入怀。好暖,一阵幽幽檀香扑鼻而来。都不要理,你一这样说她们就更安不下心。”温润的声音听得她回了魂。
惊愕间她直起身抬头,迎上张熟悉的脸庞:“你不是在南阳!”的信后怎么还能安心在家。”薛融说:“初六一早便收拾出了门,一路上可把我累坏了。”说着空闲地右手伸了个懒腰,将腿换了个舒服些的位置。磨蹭间。腰间垂挂的绿翡翠貔貅坠子与硬木地榻磕碰,发出了声响。又一动。坠子和上面的翡翠小珠子又碰了一下,叮铃地响。好不热闹,薛融听得有点尴尬,不敢再妄动。
信中奉苻的机关重重,再加之先前颜渊的一封书信里提及如此大张旗鼓的造势剿灭乱党。他不敢去想象她的脆弱。
接信后决定动身是在七月初五地晚上。初六一早出发至今日初八傍晚薛镜前脚出去,他后脚到,从南阳到奉苻,薛融用了两日半。
回来的时候听花媛花清说了,吩咐她们不多开口,自己的担心按捺到了现在。推门进来,她只有件单薄素衣,空落落,眼睛空洞无物。失了焦准,比痛哭更叫他害怕。一时顾不得其他,只想拥人入怀。给她温暖。这个瞬间,他的心真切难受。说不清的难受。
所幸赶得及。
身边的这个人儿仿佛是瓷做的。是玉镶的,一动就易碎。薛融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小心翼翼,现在才后悔:他不该让她一人来到这里,实在不该。
即便委了好友,也是不该。这样,让我靠着。”安静中,蜡烛轻轻噼啪,她说。
檀香味道实在好闻,纤细有力,淡甜又定神安心,才片刻她就觉得心倦了。都行。”说着他悉心地扯了旁边的丝绸薄被替穿得单薄地她盖上,一手小心调整好了姿势,预备长期负重,今夜他要陪在她身边。
薛镜闭上眼睛,猫着身子,用脸轻蹭了下薛融的胸膛上的衣服料子,刺绣精致地薄纱罩衫一阵**痒痒,还有新洗过的皂角清香,轻吟了下:“真是好闻地味道。”接着便沉沉睡去。
薛融低头看了看怀里地人:皎洁脸色,长睫实实地盖着,看不见她的眸子,也看不见里头地傲气和深邃,。紧闭了唇安睡的她,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女子,女孩子。
揽着她,才知道她的肩膀是瘦削,心也是脆弱。
这样的人儿,总该有更好的人来让她幸福。
而重重绳索缠绕的他,又可以吗?
想了会,几天来的奔波劳顿一齐袭上来,倦意难挡,薛融头靠了垫子,斜挂了卧塌的上,一会也睡着了。
窗格子外,调皮的月亮,赛不过满室烛辉的明亮,羞惭隐匿进了夜色。一夜两人睡得极沉,极稳。
翌日一早,花媛进来,启门,见了两人合卧睡塌,赶紧退了出去。
关门声醒了薛镜,她睁了眼,发现自己被拥入了薛融的怀。地上是窗格子分割的满地小方块,已经一早的金色阳光。他睫毛服帖地合着,看起来不如她的长,却是密密的。薛融的鼻梁挺直,连着嘴唇,是流畅的线条。她贪恋舒服的香气,失而复得实在美好,闭上眼睛,立刻又睡着了。再醒的时候,她已是一人盖被躺在床上。呢?”她问花媛。苑书房看书,让我在外头候着,等有动静了进来。”

又是他抱她去的床上,薛镜的脸有些地烫,问:“还有什么没有?”
花媛端了水盆,放下毛巾,然后又说:“少爷让小姐用完早膳就去书房。”说着眨巴眼睛。了。”
薛镜伏了窗格子往里头看,他将书卷笔砚也一起带来了,看样子是作了在奉苻长期的准备。这让她心中暗喜。
都说生得豪门贵胄是前世修德的福气,豪门贵胄子弟也有豪门贵胄子弟的辛苦。人常言“富不过三代,贵不过五代。”这大厦将倾,不比得寻常百姓人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意猫儿强似虎,脱毛凤凰不如鸡。千百双眼睛看着,江山社稷责任头上担着。注定他们要辛苦守家业。这份责任的重大,不亚于寒门一朝门楣光耀的希冀。薛融是薛家地嫡子。独子。享尽了关爱荣华,也负了不可卸的重责。
眼下他刚放下了潮州竹笔在玉卧羊形笔架上,正苦恼状自言自语:“唉呀,这国家赋役之法,曰租、曰调、曰庸。其取法远……的下面是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远,其敛财均,其域人固。有田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天下法制均壹,虽转徙莫容其奸,故人无摇心。”薛镜笑着接口,一边步进房间。在窗户后面。一试果然出来了。”薛融得意。愿意告诉你才行。”薛镜到薛融地身边,扶了椅背,伸手拣了满桌子书卷中的一本翻了翻。感叹:“好多,好难。入仕真是辛苦。”
薛融将自己地椅子分了半个给她。笑说:“所以帮帮我吧。小姐。”又关切:“昨夜穿得单薄,早晨起来可有风寒?”
她不推辞。挨着他人直接就座:“没有,好得很。”
他安了心:“考考你:《魏律》卷一章二:分天下财赋、铸钱、常平、转运还有什么,置了二使?”话刚出口他就开始后悔了,“魏”字,他现在怎么能提这个字。盐铁,这怎么可能不知道。”薛镜不以为意,说着手持了另一卷,敲了薛融的脑袋:“明明是你去做官,怎么竟考起我来了。现在就把奏折的起草格式默上一遍,看还记得多少……”一日,她伴着他。写写背背,也就过去了。中间午膳时刻到了,也不见人来传。还是薛融没了兴致,说空着肚子定记不住东西,二人才移步去了饭厅。一看,果然花媛花清和阿弘都等着。
开饭,薛镜自己抢了自己动手盛了饭,说是其他人莫要陪在一边饿肚子。花媛花清早已习惯,笑着扯了阿弘闪了人。膳中,她问:“她怎么没一起来?”她说的是花妮。若来了,于制,他们三人姑嫂,是该合一张圆桌用膳的,虽然那想起来就挺怪异地。
不知道到时候薛融会是什么表情,现在想来她心里竟是好笑。忙,没知会她。”薛融答得随意:“知会了就未必来得了。”薛镜低头扒饭,不作声。
一会,薛融又兴致勃勃:“下午若是能结束得早,下盘棋怎么样?”准备好输我。”她骄傲得很,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扯了薛融:“昨夜外面盯梢的怎么了?一直都在吗?”现在才想起来,让他们窥探到什么莫不是种麻烦。薛府的老管事不小心惹了误会,所以你去打理探人的。已知会过颜渊,无大碍。”颜渊本来做事就很稳妥,他可以放她闷头应了声。
有薛镜这么个才女陪读,下午薛融早早地结束了正业。两人晚膳前下了三盘,三盘都是薛镜赢,只是一盘比一盘用得时间久,最后一盘尤其险,待整地数子后才确定赢上一目。若还有第四盘,她不敢妄言结果。
膳中,她心有戚戚地问:“棋艺怎么进步地这么快?”真,后来怕输太多不得不认真起来,没想到还是差一点。”答得诚实,心里看她面露受挫却是有趣。
膳后,各自回房。薛镜抬头看看外边天色,月移正中,预备就寝。躺在床上,有个声音却在她心里响起“还有三日。”
钵鼓一敲,震得她心上一紧,慌得不行。
抱了羽毛垫子,还是坐立难安。犹豫一会,她揽衣推枕,出了房间,去叩薛融的门。修《新唐书》卷五十二,志四十二。
《新唐书》卷五十七,志四十一,食货一:永泰二年,分天下财赋、铸钱、常平、转运、盐铁,置二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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