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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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说,这事也就你不知道了,我一早就想和你说,可是他们都不让,其实你刚追班妤涵那会,她就开始追云了,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来酒吧找云玩,我去喝酒的时候都撞上过几次,开始我和云都没在意,以为是小女孩贪玩,没事的时候就陪着她喝酒,后来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主要是班妤涵每次看云的眼神不对劲了,暧昧了,云就开始躲着她,那个崽就跟狗屁膏药一样的帖着,弄的云那段时间晚上都不敢去酒吧。其实云对班妤涵也有点意思,如果不是你,他们两个估计就成了,云说你挺喜欢班妤涵的,如果他和班妤涵好了,说不过去,也对不住你,就一直躲着她。你知道你和班妤涵请酒那天,为什么她那么晚才到吗?还有云。真有事耽误了?相公才信,拍电视剧呢?我告诉你,那会她和云在一块,她要云做她男朋友,云没答应,丫的就威胁云,说要从教学楼跳下来,云怕她出事,就耗在那里和她磨了半天嘴皮子,不是后来来人了,那个崽估计还得耗下去。班妤涵就这么一人,你别整天为了一烂货弄的跟死了亲爹似的,我告诉你,不值当。
我安静地听完了李行的故事。真的,我就觉得是一故事,跟流星花园一样傻的故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电视剧里的情节会发生在我的生活里,而且是发生在我最亲密的两个人身上。我坐在那儿,思维和行动有点脱节了,身体开始不受大脑的控制,我想做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但是大脑传达的命令身体却不知道怎么执行。过来好半天,我才侧过头冷冷的看着云说,这都是真的吗?
我那会肯定眼睛充血,面目狰狞,因为我发现云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和我对视三秒后,云把目光撇开点了点头。
我笑了,倒了三杯酒,然后拿起其中一杯冲云和李行做了个干杯的手势说,干了,为我找了这么贱的女朋友干杯。李行没有动,怔怔的看着我,也没有说话,云过来搂搂我的肩膀说,你要想哭就哭,这儿也没外人。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我说我要走了,今天这酒越喝越精神,现在我都精神百倍,得回寝室去做作业了,老师说了明天要交的。
我走在C城夜晚的街道上,风特别大,夹着冻雨往人衣服里卷。我觉得特别冷,特别是脚,都冻麻了,感觉像是光着脚踩在雪里,跟针扎着一样疼。可是我不想回寝室写作业,都不知道多久没写过作业了,真他娘的见鬼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不知道到哪儿去,一路晃荡吧。
我在路的尽头回过头去,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天地仿佛变成了一片虚无,我突然觉得很傍徨,站在十字路口,到处都是路,却不知该往哪里走,每条路都被路灯映照出一片诱人的橘黄,仿佛前途坦荡,但是谁又知道最后在尽头等着我的是什么呢?我有点迷茫了,想起我和班妤涵走过的路,自以为多姿多彩,却没有想到如此的短暂。我突然想起我给班妤涵写过的诗,你一步一步走来,碾碎着满地落英的芳华,幻成一道霞,那是七彩虹遗落在我梦里的红。而现在,我望着路的那一头,我却找不到曾经眼里出现过的彩虹,只有大雪,无穷无尽的大雪,唱着悲哀的歌。
不知不觉就走到学校了,我本来是要回寝室的,可我突然看见班妤涵寝室的灯是开着的,这让我想起了她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班妤涵说,等我们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就要在阳台上装一盏小灯,天黑了就让它亮着,要是哪天她惹我生气了,我离家出走,临走的时候别忘了回头看看这盏灯,她在家等我。于是我想到了哭,好像这个时候也只有哭能宣泄我的情感了,我就真的哭了,稀里哗啦的,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我,看怪物似的,我也没觉得有多丢人,无所谓了,想看就看吧。你们也不认识我,认识我也没关系,面子这玩意,多少钱一斤啊。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直到把我作手绢用的那件毛料西装弄的跟腌菜似的才作罢。我突然觉得喉咙特别堵,晕目眩的,胃里的杂七杂八一齐往上翻涌,我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那些残骸混着液体从我的口里鼻子里喷涌而出,刺得我的嗓子特别疼,我觉得难受。我想和班妤涵说会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看着她就成了,等酒醒了,她也就不再是我女朋友了。于是我开始喊班妤涵的名字,扯着嗓子喊,我知道她能听见的,因为我是用心在喊,别说她就住在四楼,就是她住在天涯海角,也能听见的。
班妤涵来了,不过在她之前来的是校园护卫队,也就是一群高年级的学生自发组织的校园民兵,因为我们学校没有围墙,又以盛产美女而闻名于世,护卫队的主要职能就是防卫那些花花草草的不被外校偷腥的猫玷污了,再顺便处理一些酗酒撒疯的事件。我就很不幸的撞枪口上了。
民兵要拉我去保卫科,我把其中一个踹翻了,特无赖的说,老子哪里都不去,这校园又不是你们护卫队的,只要老子乐意脱了裤子裸奔都行。于是上来七八个人要揍我。别以为在校园里,护卫队就不敢下手,这群民兵手黑着呢,专往肉多的地方招呼,打不伤人,但是揍上去特疼。不过我挺惬意的,真的,我觉得挨顿揍是件挺舒坦的事,那会我才知道原来挨揍也是宣泄郁闷的一种手段。一拳又一拳,我站着没动,像个被人误打误撞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似的,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坦了。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就看着他们笑,笑得很轻蔑,挨揍有什么好丢人的,比这丢人十倍的事情我都遇见了。
我被揍的快走火入魔的时候鸭子带着寝室的兄弟操着板凳把我救了下来,班妤涵也来了,她是扒开人群冲进来的。我看见班妤涵就平静了下来,跟往开水里兑了瓢冷水似的,立马就不沸腾了,我说,你来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像个顿悟的高僧,灵台一片空名,以前一直都听人说顿悟,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回我懂了。
班妤涵抱着我哭,说再也不敢了,今后一定听我的话,要我别折磨自己。我垂着手没有说话,看着鼻血像蚂蟥一样的渗进班妤涵的棉衣里面。其实我本来告诉她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但是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就像我想说的话一样,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只是贴在她耳边把李行和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周围人声鼎沸,鸭子和民兵吵的不可开交,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是我想班妤涵应该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因为我每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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