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猲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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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头汉子龙头拐杖袭来的那一刻,秦风早已忘记了孙少昌袭击自己时的金光原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却不想那神秘的金光又一次在最危难的时刻救下了自己。顾不得深究,机灵的秦风从赤膊大汉的目光中窥到了他龌龊的意图,第一时间奔向莫言,扶起了她。
莫言也以为那些金光来自秦风的护身法宝,只是原本没有想到秦风竟然有那么多厉害的宝贝,先前的水晶爆符、刚才的护身金光,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像这样的宝物。可随后一想,此人出身遁甲宗,身上随便一带就是几百两的黄金,更堪短短十日之内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奇迹,能使出这些宝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聪明如莫言,又如何会不洞悉赤膊大汉的想法?略一权衡,上前一步朗声冲他说道:“如先前所说,这位朋友只是来找我讨要被盗的钱财,与我华阳宗并无半点瓜葛。一人之事一人担,我留下,让他走。”
秦风又如何听不出莫言话中的意思?先前对他说的“下辈子还债”,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既然被赤膊大汉认定为一伙,那今日自是难逃一死。现下看到自己有绝对自保的可能,便又将事端挑上肩头,不愿连累于自己。
秦风心有所想地看了莫言一眼,正撞上莫言如两汪深潭一般的双眸望着自己,险些被那至纯至澈的眼神淹到。都说患难见真情,秦风不知该如何躲闪这仿佛与生俱来的缘分。莫言就这样大方而坦然地盯着秦风望了良久,没有一丝娇柔与羞怯,仿佛要在这一时半刻间记下秦风所有的音容笑貌。
“秦风,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
莫言说着话,把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塞到了秦风的怀里。秦风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那正是赤膊大汉他们企图抢夺的“未符”。看来莫言早有计较,自己自保无碍,但要保下她却是难上加难。是以今日她已决意一死,却是舍不得让宗门的镇宗之宝真的与自己玉石俱焚,才将被赤膊大汉觊觎已久的“未符”交与自己。
“少他妈废话,和都天老祖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赤膊大汉一战丢掉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兵刃,此刻满胸的戾气无处释放,红着眼睛冲莫言大声喊道。
“宝贝在那小子身上,兄弟们铆准那丫头片子,先弄死她再说!”
心照不宣的几人再没有过多的话语,齐齐奔向了莫言。
秦风护着莫言周全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又如何能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辱?拼着自己有金光护体,毫不畏惧地挡在了莫言的身前。那一刻,身处生死边缘的莫言竟然心如止水。她默默望着眼前这个算不上伟岸的身躯,不知名的感动化作一股股气息汇聚在双眸之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秦风的打算原也没错,既然自己遇到袭击时体内会生出奇异的护体金光,那么在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后,拼着自己护住莫言应当算不得什么难事。然而,秦风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打错了一步——那神秘的护体金光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遇到攻击便会自动献身护主。时灵时不灵的金光在数个金丹期修为修真者的合击之下,着实让秦风吃遍了苦头。
偏偏秦风修习的进境太过迅速,自己又是以家族的阵法修习入道,对于拳脚实战方面的经验基本为零。面对群狼饿虎一般的赤膊大汉等人的联手攻击,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一瞬间身上便不知挨上了多少拳脚,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已经寸寸断裂开来,只怕下一刻便要支持不住了。若不是他近几日破了瓶颈修炼到了和合期的进境,估计三拳两脚之下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赤膊大汉等人看到秦风没了命地护着莫言,原本也觉得棘手。毕竟秦风的护体金光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着相当的震撼力的。可打到后来他们渐渐发觉,秦风并不能收发自如地控制金光来护体,兴奋之间眼看“未符”到手,都不由得在手脚上加上了力度,杀心已现。
秦风左躲右闪间仍竭力护着莫言,但终因实力太过悬殊又兼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地支撑不住,缓缓瘫在了莫言的身前。赤膊大汉见此情景心中大喜,忙招呼手下:“倒下一个,抓紧做掉这丫头片子,取了宝贝回去交差!”

“吼……”
就在所有人包括秦风和莫言认为今天的符咒之争就要告一段落之时,大地传来了阵阵不安的躁动。伴随着大地的颤动,远处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就像是极其庞大的野兽在一边嘶鸣一边行走。几人怔下来,打算先看看缘由,却在目光的极限处看到了一个正在迅速向他们这里靠拢的小黑点。
黑点移动的速度非常迅捷,才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小黑点就已经变成了小黑球,再一个呼吸,小黑球变成了大黑块,而随着目标的接近,地面的震动感正在以几何的倍数增加着。在场的人都明白,看来今天他们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话长时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头庞然大物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怪兽赤首鼠目、狼身虎爪,虽有着一丈开外的庞大身躯,行动间却一点不显迟滞,相反却异常迅捷。赤膊大汉等人之中有眼杂之人认出了那怪兽:“不好,是猲狙!(注1)”
秦风和莫言二人的年纪尚小,阅历自然不如赤膊大汉这些多年闯荡江湖的人丰富,他们从没听说过猲狙。但看着赤膊大汉等人惊恐的表情,眼前这头庞然大物的恐怖程度足可见一斑。
没有人去详究不知安定了多少年的古宋帝国边境,什么时候会突然跑出一头这样变态的怪兽,赤膊大汉一众人也没了杀人夺宝的念头,在不知谁喊出“猲狙”两个字时,鸟兽一般各自散开,没命地朝远处跑去了。刚刚还形成的包围圈,在一瞬间消失,只留下了遍体鳞伤的秦风和惊魂未定的莫言。
赤膊大汉的一众兄弟不愧是久在江湖行走的老油条,眼下行动迅捷的凶兽猲狙突然出现,以他们金丹期的修为根本连看画的可能都没有,不逃命还等什么?但是如果他们一同逃离,势必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而分散于各个方向,至少可以保证有人存活。至于谁死谁活,那便各安天命吧。
那怪兽猲狙虽操着丈余的身躯,可行动却是非常之灵活。自远处奔来的猲狙看到赤膊大汉等人四下逃离,连速度也没减,一个漂亮的急转弯,盯上了手臂受伤的光头汉子,直直冲他追了上去。
那光头汉子虽有着金丹前期的修为,行动间的身形已算不慢,却无奈身后追赶的是以速度见长的猲狙。还没奔出几步,便被猲狙赶上,扬起厚厚的虎爪轻轻一播,高速奔跑的光头汉子再难稳住身形,终于跄踉几步跌在了艾草丛中。猲狙一只虎爪踏上,伴着光头汉子凄厉的惨叫,眨眼间已成为了猲狙的腹中之物。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遍体鳞伤的秦风被莫言搀扶着站起,没有顾及四下逃散的赤膊大汉等人,始终将目光凝向了一追一逃的猲狙和光头汉子。那凶兽猲狙在急速奔跑中掌控力道的手段令秦风大开眼界,只是播倒光头汉子的那一下便令秦风唏嘘不已。
莫言却没有秦风那般的沉着,她看着秦风自始至终紧皱着眉头,还以为他吃不住身上的痛楚在咬牙坚忍,偏偏眼下又不是细细询问的时机,赤膊大汉等人四散着已经逃远,便要趁着猲狙吞吃光头汉子的机会扶着秦风速速逃离。
其实莫言并没有猜中秦风的心思,秦风的身体虽然痛楚,但他紧皱的眉头显然并不只是为此。很快,秦风担忧便近在眼前——远处赤膊大汉逃离的方向,两个人急急地奔了来,却正是方才逃走的赤膊大汉和他的一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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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猲狙,原型摘自《山海经》之《东山经》。文中有言“又东次四经之首,曰北号之山,临于北海。有木焉,其状如杨,赤华,其实如枣而无核,其味酸甘,食之不疟。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有兽焉,其状如狼,赤首鼠目而虎爪,其音如豚,名曰猲狙,是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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