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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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此刻的心情很好,虽然花去了七百两黄金,却是做下了他平生觉得第一件有意义的事而且从情感上来说他始终感觉这条小蛇与他同病相怜,能解救于它,不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他也是不会皱皱眉头的。只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拯救这条天赋异禀的小蛇,而谁又来拯救他这个曾经轰动古唐帝国的天兆孩童呢?
秦风甩了甩头,不愿再去想没有结果的烦心事。由于刚才的价格大战,整个集市上的人都认得了秦风,现在秦风手里拎着七百两黄金买来的一条怪物小蛇招摇过市,所有人都自觉地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秦风原来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这样可以显示他的地位和价值。可现在他心下却很不舒服,他已经厌倦了这种被人拒以千里之外的感觉,尤其是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不知不觉间行到了一家首饰铺前,秦风一眼便看到了一只白金的发簪。没有过多的修饰,但那细腻而流线的工艺却令他入眼再也拔不出来。在那个年代里,白金的数量极其稀少,不是一般的富家小姐都可以配饰白金的饰品。秦风突然想到了奇若水。丈夫出门,回去时自然要想着为妻子选些或稀奇或贵重的礼物,可是……
秦风下意识地捏了捏怀中的那只凤头金钗。那日于洛城的集市之上,他买回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金钗,打算送与余玲珑和奇若水,不想次日竟然发生了那等变故。遁甲宗的那场闹剧之中,让秦风看清了两个同样貌美如花之人的根本。决定出走的那一夜,秦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留下了送与余玲珑的金钗,揣起了奇若水的那只。虽然两只金钗看起来毫无轩轾,但在秦风心里的分量却判若云泥。
秦风正在犹豫是不是要买下那只极漂亮的白金发簪,买了来送给谁?若水吗?自己还有机会能见到她吗?也许会吧,经年之后再相见之时也许她的青丝之上插着夫君为她购置的发簪,而那时的自己也许仅仅像个十的青年。
秦风正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感觉背后被人撞了一下。回首望去发现是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有余的小乞丐,破烂的衣衫和油腻的赃污并没有掩住他秀气的五官和灵动的双眼。小乞丐好像非常害怕秦风,头也不敢抬只是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少爷,小的走路没长眼,撞到了少爷,对不起!”
秦风笑了笑,轻轻说道:“无妨的,你去吧。”
那小乞丐千恩万谢地去了,秦风为自己心境的平和感到欣慰。几年前也是在一个集市上,因了一次偶然,造就了他现下的境遇。看来在外游历的这两年,自己的心性当真是磨去了不少棱角。
秦风只顾兀自感叹,却没有发现那个离去的小乞丐,此刻正背对着他,一边掂量着顺来的钱袋一边露出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只是那个小乞丐长得实在太过清秀,怎么看来那坏笑中还有着一丝未泯的童真。
秦风倒霉的事还远远不止丢了钱袋子这么简单,在集市尽头的一条小路上,黄衫男子左一尘和卖蛇的那个摊贩此刻正放声大笑。
“我就说这招肯定行,看吧,才出来第二天就赚到了七百两黄金。明天换个集市,再找条小蛇头上埋一对角,说不得要赚他个盆满钵满!”
摊贩一改方才集市上的谨小慎微与无奈,气势竟与左一尘一般无二。原来这二人当真是两个修真之人,只因嫌怨修行太苦好吃懒做,习得一招半式便开始想办法骗钱。

二人于山野之中遍寻初生小蛇,以假角饰于小蛇头顶。一人扮药贩受毒蟒嗜咬,吃下假角后以真元之力将毒化解,以惑人耳目造下声势。一人扮买家,与真心购买者争夺间将价码一再抬高。也是这二人初次行骗有些谨慎,否则以秦风的性子,非被掏得一干二净不可。不过这却也都是命中之术,秦风今日注定要身无分文,却是早已不去深究五十步笑百步耳。
秦风终于没有抵住那只白金发簪的诱惑,还是决定要买下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也说不清究竟是对那只发簪情有独钟还是对奇若水难以割舍。只是现在,无论是哪种缘由的驱使都难以圆他一梦了。
首饰店老板殷勤地包好发簪,抬眼却看到秦风错愕的表情。秦风努力回想着,从买蛇到现在,和自己接触过的只有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可四下望去哪里还有小乞丐的身影?
懊恼的秦风向老板至了歉又打听了仆勾山的方向,悻悻地离开了集市。出门这么久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也让秦风疏失了防备。毕竟不会有人打一个十来岁孩子的主意,没成想竟被一个小乞丐得了手。那个小家伙想必从解下自己钱袋的那一刻起便要注定一世无忧了吧。天知道秦风出门带了多少盘缠,不过遁甲宗经营数千年又享用着朝廷供奉,也没把这些细软放在眼里。
秦风看了看笼中那条通体青翠的小蛇,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好在还有你!”与救下这条小蛇相比,被盗的一幕根本没有在秦风心里留下阴霾。善良而单纯的秦风却是不知道,就是这条他踏足的小路,在半个时辰前正有两个得意忘形的骗子在这里放肆地狂笑着。
那条翠蛇并没有因为易主而感到任何不适,也不见它动作,只是安静地盘踞在笼子的底部,偶尔探出稚嫩的蛇信窥察着周围的动静。秦风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玩伴,除了卑躬屈膝的下人便是陪太子读书的师兄弟,他的童年是在众星捧月和严看密护中成长的。但是,就在他得到锦衣玉食和人所景仰的同时失去的却是看似那么简单的童趣与欢笑。
所以,有了这条同病相怜的小蛇,秦风仿佛一下寻到了一位知己。尽管对方只是一条怪异的小兽,可秦风还是边赶路边将自己这么多年来埋在心里的话倒了出来。有时候,人们需要的不是温言劝慰、不是妙词激赞,而是一个可以耐心倾听的人。而这条小蛇,虽有耳却不闻、虽有口却不言,在秦风眼中正是一个忠实而牢靠的倾听者。
一人一兽渐行渐远,秦风瘦小的身形渐渐淹没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只顾宣泄心中郁闷的秦风却是不知,此时此刻,远在洛城的遁甲宗内,秦万里和白月彤呆坐在秦风的卧房之中,没有言语只是叹息。从秦风走后,他房中的所有物品都未有一丝一毫变动,秦万里吩咐下人每日打扫房间,仿佛秦风随时都可能归来。
白月彤面无血色,原本的一张俏脸已尽失往日荣光,秦万里面色阴郁,鬓边的白发不知何时又多出许多。他们平日也不常来秦风的房中,唯恐睹物思人。可今日不同,秦万里自都城归来便直接来到了秦风的卧房,却发现原来白月彤早已到了。
今日,是秦风十八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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