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节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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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帝国,与古宋帝国接壤的一座新国家,正是几年前被灭掉的古唐帝国的改称,现由赵铨的胞弟赵萜治理
遁甲宗,暂且还称它为遁甲宗吧,只因它昔日在古唐帝国曾经拥有的是何等的光环与荣耀。但是,现在的遁甲宗也只能算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贵族吧。破落的府门、空旷的庭院、枯败的花草、残旧的屋舍,还有,寥落的人气。
秦风离开已经十年了,他走后的第三年王伯便一病不起,整个遁甲宗四口人中就只有莫言自己能够顾全自己了。秦万里、王伯和奇若水,一癫、一病、一昏迷,莫言每天都要奔波于集市、药铺与遁甲宗之间,烧柴做饭、端茶喂药,既要伺候王伯服药又要像照看孩童一般照看秦万里,还要定期为奇若水擦洗、更换被褥。莫言也曾想过雇佣一个下人好能让自己腾出时间修炼,可整个洛城的居民都畏惧于遁甲宗一夜灭门的厄运,便是出得起再高的银两也是无一人敢来应聘。
十年日复一日单调而烦劳的生活,莫言就这样在奔波与思念间度过了。这一日,莫言刚刚服侍秦万里和王伯服了药睡下,来到了曾经是秦风的卧房、现在是奇若水的闺房。
莫言独自坐在奇若水的床头,凝视着那张依旧沉睡着的无懈可击的脸庞,轻轻对她说道:“你说,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是会先去看我还是先来看你?”
沉睡的若水自然不会回答,可这几年间仿佛已经是莫言形成的习惯。每每闲下来的时候她便坐在床头和若水“聊天”。她承认若水的美丽、她明白若水在秦风心目中的重量,她只是不确定秦风会在她们两人之间如何抉择。
“言儿,我回来了!”
莫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即使十年来从未在耳边响起过,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听了出来。
只是,这是真的吗?
莫不是自己终日胡思乱想有了幻听吧。桑莫言自己分析着。
“言儿、王伯,快开门,我回来了。你们在吗?”
是秦风!
真的是秦风!
离开十年的秦风终于回来了!此刻就站在门外喊着自己的名字!
莫言迅速起身奔出了屋子,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重量,完全和似箭的心情同步了!但是,她却在开门前的一刻缓下了步子——草草整了整衣衫、理了理云鬓、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才“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随着院门的敞开,一个修长的身形印入了她的眼帘,剑眉星目、秀鼻薄唇,眉宇间散发的那股英气与灵气一如十年前他离去的那天。眼前的,不正是她苦苦等待了十年的人吗?原来他也是如此期待,那明澈的双瞳间透出的激动与欣喜、那俊朗的面容上露出的挂念与微笑,让她的心顷刻间被灌满了柔柔的、润润的甜蜜。
可是,所有的甜蜜敛入心中,从眼眶中流出的却是咸咸的晶莹。
“风哥……”
哽咽地唤出两个字后,她的声线便被咸涩的液体隔绝。情不自禁地将身体投入到那个宽厚而温暖的胸膛之中。
秦风直到此时才算看清了莫言,极不合身的粗布衣衫遮住了她曼妙的身姿、胡乱挽起的发髻上还沾着些许做饭时落下的草灰、消瘦的脸颊和微陷的眼窝再也掩不住十年间的奔波操劳,也许,从未改变的便只剩下她那颗矢志不渝的心吧。
桑莫言紧紧偎着秦风,感受着来自他身体之中的那股熟悉的味道,激动地心情也渐渐平复。慢慢抬起那双梨花带雨的泪眼望着秦风说道:“风哥,秦伯伯和若水姑娘不见康复、奇初仍无音讯,王伯也病倒了。”
秦风轻轻拭去她挂在双颊的泪珠,又抬手掸开了青丝间的草木灰尘,捧着她消瘦的小脸轻声说道:“言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有了爱人这一句感激和肯定的话,便是受下再多点的苦楚也是值了。莫言轻轻摇了摇头,泪水却又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了下来。

秦风张开双臂拥住莫言,缓缓轻抚着她的秀发,任其在胸前哭泣。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劝慰和感激,便是如此,已经足够了。
是啊,十年了!若不是有慧灵比斗的日期作为参照,秦风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去竟已有了十年之久。十年间将三个无法自顾之人都交给莫言一人伺候,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时间秦风也是心绪万千。
良久……
“风哥,还是先去看看秦伯伯和若水他们吧。”
莫言平复了心绪,提醒着秦风。
秦风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在莫言秀气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心都觉得靠得更近了。
奇若水除了依旧昏睡不醒也别无变化,秦万里虽日日服药病情有所控制,却终究是心病未除难得痊愈,仍是不定时地疯疯癫癫,见谁都叫“风儿”。他们二人的情况是秦风在回来之前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令秦风痛惜的还是王伯的病情。因为心情阴郁又加积劳成疾,此刻的王伯已然病入膏肓,除非大罗金仙下凡,否则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王伯见到秦风,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因为秦万里已经疯癫,秦风理所应当地便要成为遁甲宗的继任宗主。王伯世代在遁甲宗侍奉宗主,于礼数上是非拜不可。秦风慌忙扶着王伯躺下,他知道,王伯如此,多半是因为爹爹所累,是以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酸楚。
已经瘦到脱相的王伯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老王家…自曾祖父便…在遁甲宗服侍宗主,能遇到…秦老爷和少爷您…这样的…主家,是我老王头的…福分。您放心…我这把…老骨头,不撑到您回来…是不会…散架的。少爷,、…您记住,一定…要为夫人…和我们的…遁甲宗……”
王伯一边咳嗽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到最后以秦风的耳力也听不到他在讲什么了。秦风和莫言在各自的泪光中轻轻为王伯合上了眼睑。秦风知道王伯未了的心愿和没有说完的话——“一定要为夫人和我们的遁甲宗复仇昭雪!一定要将我们遁甲宗光复胜初!”
死者已矣,生者犹存。
若水安睡的小屋内,秦风坐在床头和莫言讲述着他这十年间的情况。
“言儿,你再忍耐些许时日,东海已经平定,只等我此次归去连同寒烟阁阁主灭了血谷,我便来接你们!”
慧灵主打的法华寺百年之战即将动身,秦风不能在家中逗留许久。将《十二符传》中有关“未符”木系力量的功法传给了莫言,又将在东海收集灵石制作的传讯灵珠与使用功法一并交给莫言后,秦风便要离去了。
莫言却出人意料地要秦风将“午符”和金系功法传与自己,而将自家华阳宗的镇宗之宝“未符”交给了秦风。聪明如秦风,又如何不理解莫言的用意——自己的金系功法已经修炼圆满,“午符”放在自己身上的确已经没有了多大用处。而华阳宗的“未符”自己的确尚未修炼,莫言此举正是要自己尽可能地提升实力以确保安全。同时,对于功法微末的莫言来说,修炼防御效用较大的金系功法也相对更实用些。
多么睿智的一个女子,竟能在须臾间计较出如此之多,还如此合理与全面。今生能与这等女子为伴,实在是幸运与幸福的交集。秦风只觉得心头蓦地又是一丝暖流沁过。
时间不多,秦风凝视着沉睡的若水和憔悴的莫言,轻轻抚了抚她们二人的面颊,便凌空飞起直奔空云山法门寺而去。莫言目送秦风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背影后才怅然若失地回到屋中坐在了若水的床头。想起刚才秦风抚摸她们二人面颊时的情景,莫言的心中仿佛一时间通透了许多。拉起若水滑如膏脂、柔似无骨的手,轻轻对她说道:“你相信吗?也许他的爱真的可以同时分给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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