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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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森林,我第一次无遮掩地暴露在阳光下。这样的温暖使我不由自主地发抖。我是如此惧怕这灼热刺目的光芒。疤熟知魔界的气候,他说现在恰巧是星轮变更的时间,只有这几天,太阳才会耀眼得刺目。半个月轮之后就不会了。雾犀用雨衣做成了斗篷,试着抵御魔界强烈的天光。
昼夜交替是温暖换寒冷,不得不升起篝火御寒。可是我的身体仍一点一点地冰冷下去,即使雾犀如何噩暖。
摆脱不掉的,是彻夜的噩梦。
透明的要消失的莫桑,失去生息的森林,还有血色的夏湖。有时我会怀疑我的记忆,像是一个终年不醒的梦魇。
山脉、浅滩、河流、山谷。奇形怪状的倒三角形山,在荒野中投下大片的阴影。紫蓝色的天空,银灰色的星光,只是我没有再看见像月光一样的银白色的独角兽。
荒野中隐藏着古老的牧野神灵,他是保护荒野中所有生物的神,也有人说他是旅人的守护之神,可是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有的只是从远古遗留下来的矮人雕凿的牧野神夏,安静地伫立在广袤的荒野之上,有时动物们会栖息在他的肩膀或脚下,远远望去,牧野神夏露出一种奇妙莫测的笑容。
还有早已废弃了的铁轨,以前曾有人乘坐旧时代的火车去往某个奇怪的地方。它们是很多金属构成的很长的列车,到站时会发出当当的声音,在夜晚像河川一样呼啸而过,停在海洋或沼泽。
魔界的火车通往不知名的某个地方,但是没有回程。原先的魔界有很多的铁轨和火车,以前曾有人乘着它去往某个地方,有人会再顺着铁轨走回来,有人干脆留在那里,不再回来了。但是火车废弃了之后,魔界的铁轨已经越来越少了,有的铁轨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海洋。
疤打趣说,如果铁轨没有废弃的话,我们就可以乘着它离开魔界去往夙鸦山了。贝利亚却说那种火车必须要有车票才行,而且那个时代的魔界,只有达成特殊的条件才可以拿到车票。
“车票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种石头吧。”贝利亚这样说。
结果那天晚上,我梦到了火车,透出光芒的火车,发出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荒野中呼啸而过,像河川一样。
幸运的是,我们在后来遇到了一种曾经被驯养的交通飞鸟,旧时代人们在这种鸟的身上装上绳索与护具,一只飞鸟可以承重两个成年精灵。我们遇到它们的时候,刚巧是它们迁徒到魔界西部的季节。在它们的帮助下我们飞跃了魔界最长的山脉寻川。
我第一次知道,倔强的阿疤会怕高。俯瞰墨绿色的寻川仿佛是会流动的海洋一样,贝利亚说找到黑之章后回到森林时,我们可以自己穿越寻川,看看它的里面是不是和俯瞰时一样好看。

我们曾在审判谷遇见兽人,他们红色的肌肤上有着奇妙的纹路,那是天生的战符。火红色的长长头发,和动物一样的细长瞳孔,漂亮并且凶猛。
我们因为迷路误入了他们的栖息地,怎么也无法让他们停止攻击。
挡住一个大个子的攻击,两指按在唇上呼唤夙鸦,现在是它们的觅食时间,它们恐怕飞得太远听不见。
“鸦!”它们从西方急驰而来,我松了口气,布上结界使兽人族暂时无法穿越。贝利亚急躁地还想进攻,被奈失拉住了。
兽人停下攻击看着我们,眼神奇特。那个大个子说:“你们是魔族精灵?为什么?”也只有奈失才懂得这样奇怪的问话:“我们身上有保护结界用魔法封住了,所以你闻不到我们身上的精灵气息。”
大个子点点头,说:“那是——夙鸦?”
我点头。
“可以让我接近它吗?”他着迷地望着我身边的夙鸦。
我伸直右臂,夏贝尔落了下来,雾蓝色的眼瞳直望过来,夙鸦真是美丽的物种,我想。解除了结界,大个子直盯着夙鸦缓慢地靠近。夏贝尔倨傲地看着他。
大个子痴迷地看着夏贝尔黑色的羽毛,雾蓝色的眼瞳,锋利的爪喙,蓦然从腰间拔出匕首,从左手腕划下,冰蓝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他的嘴唇贴上手腕,冰蓝色的血液覆上他暗红色的唇变成了淡紫色,他迅速抓住我的手腕贴住他的嘴唇。
我吓了一跳,却看见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冰蓝色的图案,瞬间又不见了。谷中的兽人同时大声说:“我兽人族,以自然之名永远与精灵结为同盟。”
贝利亚完全呆了,疤说:“可是......为什么?”
奈失很快地问:“夙鸦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大个子赞叹地看着他:“夙鸦是兽人族的恩人,在远西山脉的战争中,兽人族最危急之时,夙鸦曾帮助兽人族抵御了神族的攻击,我们曾宣誓为夙鸦效劳,夙鸦的主人也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大个子说:“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以帮你们。”
大个子送我们一幅地图,上面很详细地画上地势,注明生长植物以及主要种族,这使疤开心得不得了。出谷后他一呼哨,唤来了五只强壮的鹿,说它们可以带我们走出最险恶的沉睡边境。我们在谢谢他之后就重新出发了。
意外地得到了兽人族的帮助,我们在第二天就走出了错综古怪的峡谷。果然如大个子所说,我们之后遇到的兽人,全部想尽办法地帮助我们渡过难关,直到夙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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