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题少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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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篮球不是只有NBA,很多大牌球星在NBA赛场上叱诧风云,但来到纽约街头,最好不要太嚣张。不论是篮球皇帝张伯伦、天勾贾巴尔、J博士欧文,还是那个狂妄的科比,在哈林区第155大街的洛克公园,都留下了一串红极一时的笑话。
四面色彩斑斓想像丰富的涂鸦墙,围住一个全尺寸的球场,两座标准篮架,篮筐没有篮网,再加上劲爆狂热的HIP-HOP与人潮汹涌的观众——这就是纽约洛克公园,街球、嘻哈、黑人文化的麦加圣地。
像往日一样,洛克公园正上演着一出好戏,九个黑人大汉里,一个火红头发黄皮肤的小个子格外引人注目。他上身穿了件宽松的白T恤,外面套了件红色21号球衣,下面则是摇摇欲坠看来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垮裤,脚踩了一双新款耐克鞋;他脸上挂着兴奋略带一丝邪恶的笑容,双眼却是干净清澈。如果场上有懂中国文化的人,看见他打球的脚步,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脚下如凌波微步般踏出的轻盈步伐,每一步都踩在了八卦上,手上粘球的功夫则是阴极阳生的太极劲,腾跃挪移的动作……嗯,有点像蛤蟆功。
只见他一人带球直入对方禁区,如入无人之境,两个黑人大汉张牙舞爪地上来逼防,刚一触身不知怎的就摔了开去。他连续两个转身在罚球线接一个变向加速,又绕过了两名补防的球员,迎着对方身高足有两米一十的中锋毫不畏惧地跳了起来。那高个中锋暴吼一声,张开猿臂高高跃起如一堵城墙一样封死了所有球路,谁知那红发小子身子一缩,明明看着就要落下了,他竟然右脚在左脚上一踏,身子飞快地旋转了九百六十度,硬是拔高了八十公分,在空中绕过了中锋,然后狠狠的单手拉杆暴扣!
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一个老者在人群里,摇头轻声说:“武当派的沾衣十八跌,轻功纵云梯,好啊中华武术都被光大了……不过少爷真的是越来越无耻了啊……”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雷起,围观的球迷冲入球场,口里高喊着“李小龙”,瞬间把那个红发小子淹没了。
那日起,美国街球史上,继“毁灭者”、“山羊”、“豌豆”这些“沥青地上的诸神”以后,又诞生了一位伟大的王者,“来自东方的李小龙”!
人群终于散开了。衣服被撕得一条一条,头发被扯得一坨一坨,脸上有一个黑色脚印,光着脚丫子灰头土脸的李家大公子李少龙随着老管家祁老,走进了一辆敞篷的黄色雪弗莱。柳宿死死地盯了李少龙半天,又望向了祁老,祁老则是一阵苦笑,也是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李少龙突然兴奋地手舞足蹈:“耶!这地方真他妈带劲!看,我的耐克鞋,果然没了!伊里奇他们没骗我,这里果然不能穿名牌鞋子进去!”
洛克公园不成文的规则:带枪入内;勿穿名牌;自备汽车。这是为什么,想想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纽约唐人街“茶可养性”一楼,传出了一声绝对不是修身养性的人所能发出的咆哮声,然后我们的李大公子被可怜兮兮地拎了出去,勒令洗澡换衣。
“太不像话了……好了,陆一你等等……这小子等会儿就会来的……”气得满脸猪肝色的李刃调匀了下呼吸,等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
陆一很矜持地吸了口茶水,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堂堂朱雀集团的大老板还会被自己的儿子气得不行,瞧这少龙打着赤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难不成他儿子喜欢武状元苏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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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陆一,大陆的陆,一二三四的一,陆一,明天开始我要做你的家教。”陆一自认为很温和地向这个换了一身睡衣,火红色头发朝天冲起的少年介绍自己。
“家教?”李少龙耷拉着两只明显不是一对的拖鞋,绕着陆一走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的牙怎么这么丑?”
陆一脸皮一抽,这小屁孩还真不给面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以前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这个,牙就变难看了……”陆一干巴巴地道。
“哦,老头子怎么没跟我说有人要来做我的家教?”
陆一道:“是李叔的好友介绍我来的……”
李少龙恍然大悟的样子:“夏老头?他竟然介绍你来做我家教?你是他什么人?”少龙的话里还带了点吃惊。
“他是我的老师,我在学校跟他学古文字学。”陆一觉得少龙说话有些冲,不过想来是富家子弟,料是与人打交道不多,也就不以为意。
“哦,那你要教我什么?大叔。”李少龙一**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望着陆一。
“大叔?”陆一一愣,哭笑不得地道,“我好像只比你大……六岁吧……”
“我们有代沟。”李少龙一脸诚恳。
陆一失笑道:“好吧,叫我大叔也行,叫我老师也行,直呼其名也行,随你怎么叫吧。”陆一小事糊涂,性子随和,倒无所谓那么多规矩,何况陆一自我感觉,心理年龄的确可以做这个小屁孩的大叔了。
“嗯,大叔,说罢,你要教我什么?”李少龙翘起了二郎腿。
陆一有点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刚刚李刃和他说,少龙这孩子似乎是需要全方位的教育……自己一没教材二没教案,这第一堂课还真不好上。
陆一正皱眉沉思,忽然眼前一闪,随即头皮一凉,少龙竟然把自己的线绒帽给抢了去!陆一心里不悦,虽然自己从不在乎自己的光头,头发掉了就掉了,停止化疗还会再长的,可落在一群正常人眼里,这又算什么?陆一恨那种看自己与众不同的眼神,哪怕是怜悯同情的也好。即使对方是真心称赞自己多么坚强,自己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陆一只想做个正常人,这种微妙的心理,外人是不会理解的。
“还给我帽子。”陆一平静地说道。
李少龙却一脸好奇地看着陆一:“怎么这么光!比电灯泡还光!大叔,你打了蜡吗!天哪,你真的是大叔吗?竟然比我还in!啧啧啧……看你的头型,多正多对称啊,比NBA那些歪瓜裂枣的黑人光头要好看多了!”这几句话用的是标准的美国英语。
“快还我帽子!”陆一加重了语气,同样是英文。
“咦——为什么你的眉毛也没有!哎,大叔我很诚恳地告诉你啊,没有头发是很酷,没有眉毛就是丑了……就像、就像外星人ET!”
陆一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李少龙竟然一吐舌头,跳了起来:“有那么稀奇吗?这帽子什么牌子的啊,给少爷我看看都不行啊。”说着里里外外翻了翻帽子,往自己头上一套。
这一下对别人没什么,却是真正惹恼了陆一,陆一满脸通红愤怒地盯着他,说实话这两年来自己一个人在美国讨生活,确实遇到过不少冷眼——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当面这样侮辱过他!李家大公子又怎么样?看不起人么?陆一低吼一声,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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