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足金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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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郊外的某间日式建筑风格的白色庄园里,映目而来的占了五分之三地的池塘,一座座平桥互相勾通着池心汀州,通向正中三座檐角飞扬的木结构亭宅。庭前则是一片干净的白沙,旁边闲闲散散地布置着几座草皮覆盖的土山,荒荒凉凉地堆着几块枯石。
水池边,身穿洁白狩衣服、头戴立乌帽,手摇折扇的土御门水木也遇上了一点麻烦。同样,他首先遇到了一个抱着画册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不知不觉地出现在水木的面前,在问了水木的名字以后,神秘地消失。
然后,就出现了五个浑身绕着黑色火焰的男子。可惜,土御门水木不是陆一,他的纸扇轻轻摇动,五个火焰男子就被定在了原地。接着肉眼无法看见的一股庞大的力量就将那五个男子压得粉碎……同样,也没有任何血肉模糊,只留下一地的灰烬。
“火焰傀儡吗?“水木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上实在太大了,我们阴阳道真的应该多走出去看看,要不是那个夏起偷了神器,我又怎么会有机会遇到他们呢……力量啊,绝对的力量,正是我辈所应当追求的!”水木的脸上出现了陶醉的表情,他马上想到了五行宗的心法,也许完成这里的事以后要进行一次环球旅行,探索更强的力量,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风悄悄地吹起,吹散那地上的尘埃,纷纷落向了池塘。
这池子里的水,不怎么清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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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龙有点呆滞地看着地上一堆烂泥,嘴里嘀咕着:“见鬼,这是什么?土元素傀儡?不像啊,怎么拍一下就碎了……嗯?这里有暗黑议会的黑魔法师吗……”
陆一摇头苦笑道:“难道这就是你们修道人的世界吗……”
李少龙则像是刚发现陆一似的,无精打采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呀,大叔你回来了?听说你去师门?”
陆一点点头,他看得出来,少龙脸色不大好,明显没了过去的活泼生气。他很有经验地凑了上去:“离家出走?”
少龙翻翻眼睛,默认了。陆一像个大哥哥般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地说:“走吧,我们去高点的地方。”
少龙无可无不可地摊摊手,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
一座80层楼的天台上,陆一斜靠在栏杆边,俯视着底下甲壳虫般熙熙来往的人流车辆,不久前他也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而现在一条崭新的道路铺展在他的眼前。重新看过去熟悉的世界,又是新鲜又是无奈,他很享受这种作为旁观者的自在与逍遥……但很不幸,修道人的世界也并不太平,神仙也有神仙的麻烦,围城内外谁也不见得比谁更好,即使超脱了正常人琐碎的生活,可依然要面对更多的危险,还随时都会丢掉小命……也难怪夏老头最初要锻炼自己的心性意志,修道不是想像中的这般简单啊。
少龙则是手枕着头,闭目仰天躺在水泥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陆一才蹲了下来,推推少龙:“我觉得吧,这事你向祁老道个歉也就是了……那些日本人对老一辈人留下的阴影与伤害……可能你这样在美国长大的娃娃,是不怎么了解的。”
少龙眼皮都没抬:“不要,那个老顽固……哎,现在时代不同了,你年纪跟我差不多,怎么觉悟差这么多?嗯……果然是有代沟啊……”
陆一也坐了下来,代沟这东西还真不好说,现在说三年一代沟,世界发展快啊,自己和少龙得有两个代沟吧……不过,哪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何必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呢……
陆一这么一想,也就无所谓了。这时候,少龙的手机响了。
“喂,伊里奇?嗯,你们这群混蛋在哪?”少龙懒洋洋张开眼睛,“什么?郊外?见鬼你们去那么远做什么?啊?你们被绑架了!天哪,你们几个鼻涕虫也有人要绑架?好吧,别玩了,纽约郊外?好吧好吧,我过来……”
少龙挂了电话,歪着头望向陆一:“嘿,大叔,我朋友被绑架了,我得去搭救他们……嗯,你去吗?我可以提醒你,这群人除了抽大麻和玩女人,什么都不会……看,我跟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啊……该死的,这次玩绑架游戏了吗,很有新意吗?”
陆一伸了个懒腰,准备躺下享受冬日温暖的阳光:“你去吧,大叔老了,经不起折腾啊……”

少龙起身,身子悬浮起来:“那么,再见吧大叔……”
陆一突然感兴趣地问道:“不用飞剑,你怎么飞啊?”
少龙一愣,随即笑道:“你才刚入门嘛,操控大气嘛……具体方法你问我老头吧……”
陆一轻轻扬眉,笑道:“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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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小睡了会儿,醒来自觉精神充沛。他翻出自己的乾坤袋,有点肉痛地看着里面少了几件自己很钟意的陶器。他摸出一件黑色的泥塑来,上面雕的是一个大头神祗,瞪着眼睛张开大嘴,左手还握着柄权杖,神态逼真,造型生动,尤其是品相保存完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也不知年代几何,文物价值根本无法估算。陆一初步估计,市价的话这一件最起码得有十来万美金吧……就这么莫名其妙被被自己砸了一批,也是几百万的美金啊……虽然自己不打算卖钱,但还是狠狠心疼了一下。当年自己打工赚钱,一个月才多少……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陆一摸摸胸口,又翻出一张皱巴巴破烂烂的黄纸来,扁扁嘴。夏起临走前一天把这张黄纸送给了陆一,滴血认主后,说是日后跑路用。陆一想到他夏老头折起的那只黄鸟,心里大动,可转念一想,觉得今天这种情况,也根本来不及折啊……夏老头的意思估计是让自己折只鸟出来平常就放在身边,可问题是自己不会折鸟啊……折飞机行不行啊,倒是挺方便的……
陆一折了几个造型的飞机,按照夏起教的,喷了一口真气……完全不行。陆一摇摇头,看来是要活物才行。陆一左思右想了半天,貌似自己除了飞机……也就只会折青蛙了吧……难道要让自己以后骑着青蛙跑路……
先不管了,试试吧。
陆一随手折了几下,一只歪瓜裂枣、怪模怪样的黄纸青蛙就出来了,喷上一口真气,纸青蛙就像那天的黄鸟一样,手脚挣动了几下,肚子里竟然还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后腿一抬轻轻一跃,蹦到地上。七彩霞光飞舞旋转,在陆一的赞叹声中,纸青蛙慢慢长大,长到有两米多高,五米多长,金睛火眼、宝相庄严,两腮左右生出五彩丝缕缠绕直系住后腿,额头三道兰花皱,眉心一颗碧玉珠,浑身疙疙瘩瘩坑坑洼洼,背后又生着无数金斑光华夺目的……胖蛤蟆。
陆一有点小不满意地咕哝起来:“我好像折的是青蛙吧,怎么给我整只癞蛤蟆出来……还这么大跟小坦克似的,难道以后我就要做蛤蟆骑士了吗……不过卖相倒是不错,那金斑撬下来也值不少钱吧……哎,你怎么只有三只脚啊,不会是畸形吧……我可是记得我是折出了四条腿的……一只蛤蟆三只腿,两只蛤蟆几条腿……”
那蛤蟆像是通人性似的,白了陆一一眼,晃晃脑袋,不满地吭哧了一声,很是鄙夷这个年轻人的不学无术,孤陋寡闻,有眼不识泰山——自己可是大名鼎鼎的三足金蟾,和太阳上的三足金乌一个级别的神兽哪!
陆一嘴上胡说,心里也在暗爽,没想到随便折一只青蛙,出来的就是传说中背负星辰的三足金蟾……天哪,少龙说过法宝分十二品,那这张破纸算是什么等级的法宝,起码也得是仙器一级的吧!怎么《封神》和《西游》里没记载过呢?陆一也不想想,封神和西游不过是后世俗人撰写的小说,虽有一定根据,但总归小说家语,当不得真吧。
当下他就毛手毛脚地抓着蛤蟆背上的金斑爬了上来,还别说,坐着挺有弹性的,跟真皮沙发似的。陆一拍拍它的额头:“走,我们去四处逛逛……”大蛤蟆翻了翻眼睛,鼻孔喷出一口白气,晃晃悠悠地平地飞起,然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假如陆一看见的话,一定会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来了……
三足金蟾身化白虹,在陆一的尖声惊叫里,横空而去。
刚刚踏上日本东京的某个中国小老头打了一个喷嚏,他很没风度地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喃喃自语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嗯,是什么呢……是不是忘了告诉那小娃娃,那太一神令召唤出来的仙禽神兽……都是很有脾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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