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青龙来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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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夏老头不辞而别,井宿三人也该回去了,陆一无心在湖底静修,随着他们回到了唐人街。结果刚一回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就见识了一场家庭纠纷……李少龙舌战李刃啊,破口大骂,里面还夹杂了不少英文……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他们父子关系就这么不好?陆一很识趣地在家庭纠纷演变为家庭暴力冲突之前,悄悄上了楼,然后不久他就听到桌子砸烂的声音。陆一习惯性地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天知道修道人家里还存在这么严重的教育问题,希望不要把整条街给拆了!
不过似乎,自己十七八岁时也是那样呢……找个时间去开导开导那小屁孩吧!
收拾心情,陆一好不容易让自己安静了下来,按照灵虚子教的,先布下禁制,防止外人骚扰,然后再布下个五行聚元阵,借助阵法来吸取外界五行元力。由于是第一次独自布阵,陆一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他可记得那次走火入魔,这次是一点都不敢出错,外面那层禁制隔绝了声音,自己在里面被烧死了都没人知道!
陆一凝神内视,重新检视起自己肺叶上的黑斑,看来似乎与上次没有什么差别,但他很清楚,这些黑斑正在以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分裂繁殖蚕食正常的细胞。而识海里,五色漩涡安静地旋转着,看不出有一丝变化。陆一不由叹道,要和上次一样,有师叔帮忙就好了……不过有了灵虚子的警告,陆一也只能想想。
陆一心念一动,白色、青色、蓝色漩涡分出三道粗细不同光芒,直入肺叶。那天之后,陆一认真阅读了《悟真篇》上关于五行生克理论的记载,心中大叫惭愧,自己从前在网上查资料,查到的是最粗浅的两种情况,即相生与相克;至于反生为克、反克、泄多而克云云,根本是走马观花,一掠而过。
根据五行反生为克的道理,主生者旺,则被生者弱。比如水生木,养花需要浇水,但水浇得多了花不就淹死了吗?为什么老中医不同意自己用大补元气的药,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的情况就是土反生为克,明明是土生金,土太旺了金反而弱了。所谓土多金埋,则以重金补之,佐以木克土,辅以水克火。
一道道温暖的气流涌过,陆一看得清楚,肺叶上那些坏死的表皮组织正在飞快地生长,一点点啃噬周围的黑斑……陆一大喜,直到此刻,在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以后,他才真正感到那原本沉甸甸如五指山般压在自己心头的东西,松动了。就像沙漠里的旅人终于见到一片绿洲,就像赴刑的死囚突然得到特赦,虽然接着活下去并不容易,但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只要一点点,陆一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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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精神大好的陆一走下楼来,茶馆已经开始营业了,陆一敏锐地察觉到……茶馆的桌椅都换了套新的。李刃脸色不大好,见了陆一只是点点头,算打了招呼。来这里之前,陆一拜托井宿除了李刃不要跟其他人透露他的辈分,只说是师傅要求特别照顾的五代弟子就行了,本来他的年纪就不大,这种尴尬能免则免。
陆一听井宿介绍过朱雀堂的具体情况,堂主以下七宿,再加上祁老和少龙,核心人员就十人。昨天少龙那一闹,今早茶馆气氛明显有些不自然,他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里晃来晃去像个闲人一般,浑身不自在,干脆出门去了。
就在陆一跨出门的那一刻,他没有在意,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与他擦身进了茶馆。
李刃却是微微扬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道:“丫头,记得来看叔叔啦?”
那高挑女子长长的卷发,弯弯的睫毛,淡淡的妆容,浅浅的微笑,眼若秋水,唇红齿白,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扮,头上戴了顶黑色鸭舌帽,走在大街上也是位标准的时尚丽人,倒与这茶馆古朴优雅的环境并不怎么搭。
可是,如果没有人指点,谁能知晓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会是麾下有两千多名好手的杀手集团青龙堂的堂主呢。
唐青却背手笑嘻嘻地走过来,小大人般一拍李刃的肩膀:“二叔,想不想我呀,我们可是两三年没见了呢……哎,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二叔的脸色不大好呢……祁老呢?祁老去哪了?”

李刃鼻孔出气地说:“还不是我那不孝顺的儿子,真是……”
唐青大包大揽地说道:“二叔别担心,那小子一会儿由姐姐我去教训一下!”
李刃苦笑着摆手,“怎么了,公司业务不好,你这个小总经理当跑腿?还是有大买卖,得亲自出来谈?”李刃一边打趣,一边领了唐青往楼上走。
茶可养性的二楼是包厢,三楼是客房,李刃与唐青走入一间包厢,关上门,李刃又挥手布了一道禁制,两人坐下,唐青已经没了方才娇弱少女的模样,神色一肃,开口说道:“三千万美金的单子,这次我带了二十个好手过来,亲自动手。”
李刃给唐青倒了杯茶:“三千万?很大的数字,但不至于你亲自来吧,什么单子?”
唐青接过茶杯:“单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局比赛。”
“比赛?”
“争夺地下世界的王者。”唐青平静地说。
“你们有竞争对手了?”李刃很诧异,除非暗黑议会或者血族的“魔党”成立杀手集团,在美国没有别的帮会实力能强过青龙的。
唐青点点头:“有个客户悬赏五十万杀一位议员,虽然价钱合理,但我们没接这单子,因为不感兴趣。后来光之旅团找上了我们,说要向我们挑战,主动把奖金增加到三千万,所以我们只能接手了。”
“光之旅团?新团伙?”李刃轻松起来,吸了口茶,“也许只是群不懂规矩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不必那么正式吧。”
唐青笑着说:“恐怕他们有这个实力,他们是今年的一匹黑马,接了不少大单子,而且全是黑匣子的任务。”在地下世界,黑匣子指的是用黑色盒子装的单子,难度最大,被视为常人无法完成的任务。比如说,用核弹头把白宫给炸了。
李刃点头,又问道:“纽约是我的地界,要不要我们帮忙,给那帮人造点小麻烦,又或者提供那个议员的消息。”
唐青放下茶杯,稍稍想了下,说道:“应该不需要了,我们也想衡量一下对方的实力,即使真输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站在第一的位子久了,风口浪尖高处不胜寒哪……”
李刃哈哈大笑起来:“要是你爹听了你这样的话,肯定气得破关而出!”
唐青微笑着说:“本来嘛,说真的我一直不赞同爹的做法,打打杀杀的事也许不怎么适合我……他用了十年时间,建立了北美第一的杀手集团,可是我们毕竟是修道人,我们只是宗派外围组织,就比如像叔叔你,还是做些合法的事情比较好。”
李刃摆摆手,道:“这我可不同意,我们这帮中国人,既然生在海外,要做就要做得最好,杀手做得好,也是为国争光嘛!我们五行宗既然掌握了力量,就应当有所作为!你们青龙每年是没少杀人,但你们有原则,从不杀无辜的人,做的慈善也不少,这几年每年通过秘密渠道向国内捐助的款项,可不是个小数目呀,这都是功德啊。”
唐青呵呵笑道:“我爹以前告诉我,二叔年轻的时候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
李刃瞪了唐青一眼:“大哥真这么说我?我是民族主义者,那他呢!他就是祖宗!我跟你说呀,我跟你爹都是一条心,饮水思源,落叶归根,我们中国人在海外,最不能忘的就是自己的根!你可别像少龙一样!”
“少龙又怎么了?”唐青微微惊讶,旋即释然,“现在美国社会他这年纪的孩子都一个样子,年轻孩子,正常啦。”
李刃喝了口茶,锁紧眉目使劲酝酿了一阵,才大概说了一下昨天的事。
“日本人哪……你也知道,祁老是南京人,当年那场屠杀里,他是从尸体里面爬出来的……少龙跟日本人勾搭,他能不火吗……这事我拦下了,师门那边不知道……”
唐青苦笑了下:“没想到老人家还是这么大的火气……那几个俄罗斯人呢?他们看到了。”
李刃挥挥手,道:“毕竟是少龙的朋友,我们也下不了手……哼,那群没教养的混蛋,难道不知道日本与俄罗斯也有仇么……”
李刃突然老脸一红,尴尬地笑起来。
唐青则是很矜持地低头喝茶,矜持地偷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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