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帝陨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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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多斯在大殿里踱着步。圈套明明很完美,可是……他昂着头,闭着眼睛,很无奈,甚至沮丧。
精心准备的传送门居然只为他带回来三个……三个废物,凝、林雨瑶和陶之然,这三个帕伦卡人就站在他身后。
“你失算了,奥多斯,紫罗兰不在我手上。”凝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与嘲笑。一道清晰的伤口重重地印在凝的脸上,这是他在被奥多斯的卫兵抓住时留下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传送门居然通到了奥多斯的主殿,这一切都是奥多斯一手安排的,他同样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见到他最终的敌人。
阿雨和他站在一起。“别怕,我想他不会杀死我们。”他用心语对阿雨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推进传送门。”
阿雨朝凝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到:“没关系,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害怕。”
奥多斯猛地转过身:“愚蠢的帕伦卡人,你们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小小的力量就能帮助人类逃脱灭亡的命运吗?太天真了!”
凝只是盯着奥多斯,没有回答。
“黑色紫罗兰还有林娅,全部都是我的!”奥多斯用权杖猛击地面,脸上的肌肉都在发抖。
“可惜现在还不是。”凝冷冷地说。
奥多斯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一步跨过去狠狠捏住了凝的下巴:“你的生命到头了,帕伦卡人,你没感觉到吗?”
奥多斯慢慢抬起手臂,凝也被拽了起来,当脚尖离开地面时,凝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被捏碎了,但是凝毫不示弱:“你也……快……了……奥多斯。”凝颤抖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愤怒的萨巴卡国王强忍着杀死凝的,把他重重摔到了地上,阿雨一声惊呼。
奥多斯知道,他必须克制,不能再有第二次失败了,他必须用这两个帕伦卡人引来林娅和紫罗兰。
“你背叛了你的妻子,奥多斯……”凝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他决定对奥多斯进行另一轮攻击,他知道奥多斯希望用他引来林娅,所以不会杀他,他没什么可顾忌的,就算被折磨又算什么呢?他被折磨得多了,奥多斯自然会放过阿雨。
“你这个小人,林娅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你利用了她!你连你最亲的人都可以背叛,你是恶魔,奥多斯。”凝说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莱雅岚。萨巴卡公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然地站在一旁。
“那不是真的,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林娅才是叛徒,她和她的人企图从我的手上夺走一切!”奥多斯似乎为了莱雅岚解释,“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有一点我知道是真的。”莱雅岚呜咽着,“你骗了我。”
“莱雅岚,我没有!”
“你有!你说我母亲已经死了!”
奥多斯无言以对。奥多斯把所有的怒火全部集中到了凝的身上,“先把这群蠢货带下去。”
当卫兵准备带走陶之然时,奥多斯制止了:“不包括她!送她到后厅,让她休息一下,我有话要问她。”卫兵点了点头,照做了。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奥多斯和莱雅岚。奥多斯面对他的女儿,态度终于软了下来。
“首先,我请求你原谅我。”奥多斯把手放在了女儿的肩头,“我也不知道她还活着,自从我流放她之后,她的心灵之声就消失了,我再也无法感应到她。所以,我以为她死了。”
莱雅岚还是倔强地没有看他。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责备自己的鲁莽。我不该一时冲动。”奥多斯眼中的光变得很淡,“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就只有她了。多少个夜晚,看着你睡去,看着你的脸,我就想起她,我就越发不能原谅自己。你也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你必须相信我对你的爱,一个父亲是永远不会欺骗自己女儿的。”国王的眼睛里没有了威严,只有慈祥的爱,那是真正的父爱。此刻在奥多斯心里,完全没有了王国,没有了欺骗,没有了圈套,没有了血腥的战争。他就像一个极为普通的苍老的父亲,只在乎自己的女儿。
“爸爸!”莱雅岚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她扑进父亲的怀抱。如果她是人类的话,眼泪一定布满了脸颊。“我……我想要母亲回来……让我们团聚好吗?”莱雅岚哽咽着说。
“当然,我每时每刻都想这样。”奥多斯轻得像是在呓语,“我希望她回来,哪怕她还是执意要拿走我的王位,我也心甘情愿。”
“CTI174号请求入港。”驾驶员疲倦沙哑的声音让川子兴奋得几乎跳起来。
“当然,CTI174,我们都等着你,34号接口为你准备好了。”川子夺过了调度员的话筒急切地回答。
“CTI174收到,已经进港。”驾驶员彻底松了一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兰克看着窗外巨大的战舰,陷入沉默。沙菲雅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闭着眼睛斜靠在一旁。阿拉索的泪水已经干涸,在布满血和污渍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条不明显的痕迹。已经变回雅娴外型的林娅身上依然一尘不染,但是她的眼睛里也透着疲倦。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要求所有人严守自己的秘密,大家也都答应了。
川子让大家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告诉她发生的事情。同时,她立即通知了迈克斯纳和费西拉。
舰队正在返航,窗外的繁星异常明亮。阿拉索只是呆呆坐着,法格尔死了,他最后的一个亲人死了,一切似乎都已经没有意义。骑士抚摸着法格尔的剑,想着法格尔的一切,眼泪又一次充满了眼眶。他把头转向窗外,因为战舰在加速,星体开始模糊了。他要报仇。这个想法占据了他整个心思,他要亲手杀了萨巴卡的国王,“我发誓!你要血债血偿!”
门被敲响了,川子抬起头,随手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兰克走了进来,“辛苦了,士官长!”川子看着兰克疲倦的脸。
“没关系,凝呢?凝回来了吗?”兰克急切地想知道凝是否安全。
“恐怕没有,兰克,传送门的终端现在还开着,他们没有从里面出来。”
兰克闭上了眼睛,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那里!那里那个门!不是你放下的!对不对?”兰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川子,“你早知道那个不是,为什么不早派飞船?当通讯中断时你就应该意识到这是萨巴卡人的圈套,连我这个小兵都看出来了,你!堂堂舰队副总指挥却不知道?”兰克眼睛血红,头发乱七八糟的,他怒吼的样子非常可怕,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川子理解他的心情,于是对他的无礼没有生气,但她还是用微微责备的语气说道:“士官长兰克,我确实不知道通讯是萨巴卡人切断的,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我预定的地点放下传送门。我派去飞船是因为我们的卫星拍摄到了你们的战斗,是在通讯恢复以后!”
兰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冲动,坐了下来,“对不起,川子上校。”兰克别过头故意不看川子,“他们,会怎么样?”他喃喃自语着。
“至少紫罗兰又回到了我们手上。”川子叹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啊。”
“我们必须去救他!”兰克听出了川子的意思。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凝的,同时还有阿雨。
“不可能。”上校的答案只让兰克火气更大。
“必须救他们!只有凝知道怎么运用紫罗兰!”兰克又一次站了起来。
“精灵也会,我们只要找到方法,打开黑色紫罗兰的力量,击败萨巴卡人,也可以救凝。速度够快的话,我们还能救更多的人。”川子试图说服兰克,她知道此时此刻没有更多的兵力去营救凝,他们也不知道凝被关在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川子不想把这一点说出来,她觉得如果萨巴卡人发现紫罗兰不在他身上时,会立即杀了他,这样反而害了凝。
奥多斯也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能把紫罗兰骗过来呢?有什么方法能骗人类来营救阿兰•凝呢?他知道,人类不可能在已经得到黑色紫罗兰之后,还来管这个小法师。他把视线放在了一幅帕伦卡星的全息投影上,“道西尔……”他自语道,“也许可以利用这次战役。”到如今,萨巴卡国王叹了一口气,他也许应该把帝陨和遗族的事公之于众了,他们一直以为是上天让萨巴卡如此强大,却不知道他们强大的真正原因。而人类和帕伦卡也需要知道,奥多斯需要他们知道。一丝微笑开始出现在国王的脸上,他的计划成形了。
有一些变化,是奥多斯也没有察觉到的。他手下的魔法师和术士对帝陨的分析并不彻底,就算是宇宙中最强大的种族,他们的智慧和能力还是无法与帝陨相比。
在漆黑的海面之下,在空气隔层中,在帝陨所在的巨大大厅里,一切都在颤动着,除了那次奥多斯领着莱雅岚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因此,束缚在帝陨身上的管线和魔法已经年久失修了。

有一点或许只有帝陨自己知道,她没有死,她的生命能量只是耗尽了。于是,她每天都在恢复,就像充电。萨巴卡把她关在漆黑的地下,对她进行各种实验,她都知道,只是无法反抗。她的意识游历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她看见了萨巴卡在到处残忍地毁灭生命,她看见奥多斯打着宇宙统一的旗号奴役着许多种族。她既惊讶又愤怒,她不相信自己努力培养出的最成功的种族竟然是如此邪恶。
虽然地下的黑暗减慢了她恢复的速度,不过时间够长了,她准备苏醒了,她准备惩罚这个邪恶之源,惩罚她曾经发誓要保护的种族。
颤动停歇了短暂的时间,帝陨正在积蓄着力量。她已经恢复了所有的意识,尽管身体还无法移动,她强大的精神能力已经粉碎了这间大厅里所有的管线与仪器,她轻柔地浮在空中,一对翅膀舒展地张开,白色的光芒洒满大厅。
她仍然闭着眼,她的心灵正在搜索着自己的匕首。“它去哪儿了?”她心中想,“我的玄埃,我的玄埃呢,谁拿走了它?”帝陨搜索着记忆,她知道玄埃是她击杀恶魔首领的标志,这是恶魔首领的武器。但是她似乎找不到线索。直到一段最近的思想开始出现在她脑中,画面中出现莱雅岚的身影,然后她又看见了奥多斯,最后她吃惊地看着奥多斯把自己的武器送给了莱雅岚。
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整个山脉都动了起来,海洋里的生物不安地躁动着。“奥多斯,作为一个种族的领导者,你不该这么做!”帝陨的声音很小,可是很坚决。
追随着玄埃,她又发现了连格格尔的传送门。如果说奥多斯的一切罪行都可以原谅的话,那么,这一条,帝陨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了。当她看见张牙舞爪的恶魔横行在萨巴卡人的军队里时,她的眼眶湿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家乡、自己居住的宇宙、自己的星球,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住过的房子,她也看见连格格尔人邪恶的身影在她家的熊熊大火旁隐约出现,看见连格格尔大王残忍地将她的亲人用玄埃刺死在自己面前,她感到了她的星球被引爆时所产生的冲击波,回想起背井离乡的绝望,她哭了,淡蓝色的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了下来,不可原谅!
一瞬间,她明白了,连格格尔的军队一定以为自己的首领还没有死,他们一定是想夺取这个宇宙,他们贪婪的品质就算跨越了宇宙空间还是没有改变。现在,他们为萨巴卡卖命,他们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帝陨对萨巴卡彻底绝望了。现在,她只想拿回自己的匕首,切断连格格尔通往这个世界的传送门。她的意识陆续从宇宙的角落回归着,她慢慢翻看着记忆。同时,她决定必须找到奥多斯,她仍然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如果奥多斯能主动关闭传送门,她可能会原谅他的罪行。
当帝陨找到奥多斯的时候,奥多斯正在冥想,通过冥想来指挥前线的军队作战。
“奥多斯……”帝陨轻声叫着,“你记得我吗?”
萨巴卡国王睁大了眼睛,红色的光芒喷薄而出。下级军官惊恐地看着他,奥多斯第一次在发抖!
“快滚快滚,道西尔必须给我拿下来,你们这群废物!”他迅速打发了下级,用力把门关上,然后是窗,启动了心灵抑制器,这样任何萨巴卡人都不可能听到什么了。
“你……你是……帝陨,对吗?”在奥多斯的记忆里,他只听过帝陨声音的回音,那是从她的大脑里读出来的。
“你说得没错。”帝陨的声音依然微弱。
“你没有死?我的天啊,这,这不可能!”奥多斯意识到自己做的一些事可能是帝陨不愿意看到的。
“我没有死,我只是暂时失去了力量,这个宇宙里还没有力量能杀死我!”帝陨的话里透露着冰冷的愤怒。
“你需要我做什么,引导者?你需要你的仆人萨巴卡做什么?”奥多斯的口气开始谦卑,“我们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很好,我希望你们能够满足一个简单的要求。”帝陨冷笑着,她觉得这个萨巴卡人特别可笑,“我要你立即关闭连格格尔的传送门!”
奥多斯心里一惊,无数种可能出现在了他的脑中。帕伦卡联系到了帝陨?不对,不可能。帝陨发现了自己占领了别人的星域?不对,她没有这么问。帝陨要继续自己对萨巴卡的引导?不对,她不可能。为什么?奥多斯皱紧了眉头,一时想不出个原因,但是他知道传送门绝对不能关。
“我想这个很困难。”奥多斯开始撒谎,“我们无法关闭它,其实我们早有此意,但是……我无能为力。”
“多么蹩脚的谎言,奥多斯!”帝陨的声音变大了,“你偷走了我的武器,你用我的匕首打开了传送门,现在你必须用它关上!”
“我做不到!”奥多斯觉得一丝汗水流了下来。
“谎言!”帝陨终于爆发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谎!必须关闭!”
“为什么?”他决定问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关闭?”
“他们是恶魔,你被他们利用了,他们来自我来的世界,他们毁灭了我的种族,他们要占领整个宇宙!奥多斯你必须听我的。”帝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相信我,好吗?”
“事实上,是他们被我们利用。”奥多斯说,“他们成了我们萨巴卡人的炮灰。”
“那是假象,奥多斯,他们很狡猾!”
“他们的实力不足与我们抗衡!”
“不!太多的胜利让你被骄傲蒙蔽了,恶魔比你们想象的强大得多!”帝陨试图说服奥多斯。
“暂时我不能接受你的观点。”奥多斯感觉到了帝陨的力量很弱,他甚至怀疑这样一次交流要耗费她全部的能量,使她连移动都办不到。他不怕没有力量的帝陨!“我的意思是,不!我绝对不会关闭,至少暂时不可能。”
帝陨气得说不出话,“你……你……”她极力压制着自己,“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你害死了自己和你的族人,我已经看见了你的下场!你不会得到上天的怜悯。”
“帝陨大人!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说的是暂时,我的国家正在战斗,我必须赢得胜利,我需要他们的帮助!”奥多斯并不想与帝陨彻底决裂,于是说,“等战争一结束,我马上按照您的意愿彻底关闭传送门。”
“我要的是现在!”帝陨突然降低了声音,“我引导了萨巴卡,我让你们成为最强的种族,难道你们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恩吗?虽然我没有想过回报,但是,现在我不要求别的,只求你答应我。”
“你所谓的引导,只不过是唤醒了萨巴卡人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我们自己也迟早会发现,而且,你根本就没有指导过其他种族什么叫和平,什么叫相爱,所有被你引导过的种族都已经误入歧途,他们拿着你给予的科技大肆侵略或自相残杀。你才是罪恶。”
“……不是这样的!”帝陨想为自己辩护,但是她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关掉传送门,他们是我的敌人,我不希望他们发现我。”
得寸进尺,奥多斯心里想。萨巴卡人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已经确认帝陨没有力量来强迫他做什么,他从帝陨思想中摸索到了她的心灵里,她的体内曾经充满精神之力的位置如今空白一片,这些力量似乎已经消失了,奥多斯相信她永远找不回这部分能力了。而这样逆向的入侵竟然如此轻易就成功了,也让奥多斯深信自己的判断!萨巴卡人已经超过了遗族。“我不想再说了。”他冷冷地说,“我必须赢得战争!”
帝陨惊讶于奥多斯的无礼,她硬下心,决定换别的方法。“好!那我也不说更多了!好自为之吧。”帝陨没等奥多斯回答就退出了他的意识。
她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必须为自己恢复力量,幸好,她在自己失去能力之前将大部分魔力藏了起来,现在她只要拿回那一部分,她就能轻易击败奥多斯。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她从未指导过的星球,那个绿色中点缀着蓝色的星球——帕伦卡星。
她曾经将自己的魔力藏在了一个帕伦卡人的体内。现在,她突然发现这个藏有她力量的人现在竟然在萨巴卡的星球上!她看见了三个此时在萨巴卡星上的帕伦卡人——阿兰•凝,她知道这个少年,知道这是阿兰•娜的孩子,她也感觉到那朵黑色紫罗兰。“没有了玄埃,恐怕只有靠你和那朵神奇的花了。”
帝陨又把意识集中到了陶之然的身上。
她美丽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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