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镜相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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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首先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一大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互相推着挤着,四处涌动。不一会儿,人流方向变得一致,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然后出现的就是刚才方红艳跳楼的那栋楼的楼下空地了。警察已经出现在那里,警戒线已经拉起,几个消防队员正在给气垫充气。警戒线外的人流还在往里一波一波地挤过去,又给里面的警察一次一次地推回原地。人人都仰头望着楼顶。
镜头随之从人群中向上抬去,一点一点伸到七层楼的楼顶,看见了一个白衣白裙,长发飘飘的女子——方红艳。
看来拍摄者所处的位置是在那栋楼对面一栋楼上一个与之高度差不多的房间。从这里看过去,方红艳和拍摄者处于同一个平面上,所以看得清她的所有动作。而这时镜头又慢慢地拉近,连她脸上的泪痕都看得清了。
从这里看来,方红艳也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脸容清秀,双眸带神。而这时,她脸上那种受够了刺激和委屈的神色,更是我见尤怜,让人不由自主地为她难过。而此时她在顶楼上茫然四顾,也许是在寻找帮助,也许是在找人倾诉,但是在这里,又会有谁来听她的倾诉呢?
镜头退后一点,方红艳处在画面中央,成了中景。这时从后面的楼梯间门口走过来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罗怀玉在楼顶上看见的那两个人。胡用武和另一个警察。
两个人走向方红艳。方红艳这时也看见两个人。看得出她的神色很惊慌。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身子。险些掉下去。她冲胡用武二人喊叫着什么,显得声嘶力竭。
胡用武和那警察径直走到方红艳面前。胡用武一脸阴鸷,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那警察冲方红艳吼叫着什么,看得出来他很愤怒。方红艳一见他开始斥责自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那警察伸出手,指着方红艳大声怒骂,指头快要戳到方红艳身上了。方红艳又缩了缩身子,忽然也回过头去,指着两人大声叫了起来,胡用武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瞪着方红艳,而那个警察则同时和方红艳对骂,二人都显出愤怒莫名的样子。这时一阵风吹过,方红艳的身子又一晃,她再也保持不住平衡,她伸出手抓住了那警察的衣袖。可那警察手一抖,方红艳的手松开了,接着,她的身子就往下坠去。
镜头跟着方红艳飘飞在空中的身子一直往下,直到她摔到气垫边,双目失神地瞪着这再也跟她没有关系的世界。然后镜头就是一阵猛抖,晃晃悠悠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镜头重新稳定下来,又回到楼顶。这时罗怀玉在镜头中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掏出证件给那警察,接着是胡用武一脸的陪笑,和自己搭讪。
镜头又一次下移,这时罗怀玉看见楼下围观的人群已开始散开,只剩下围着方红艳尸体痛哭的几个人。又一转,看见一个人在人群的外围,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子,他手中提着一个小黑袋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但见他一脸的愤怒,忽然伸出脚来,在身边的一张石条凳上一跺,那条凳如遭刀劈般断成两截。一看到这里,罗怀玉也不禁吓了一跳:这人好大的力气!
这一看就差不多一个小时,罗怀玉看着何志超给他的一部小小的DV机上的内容,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志超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自己,才轻轻地开口道:“怎么样?你说我找你是不是找对了?”
罗怀玉却问她另一个问题:“这真是你拍的么?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机器来拍这些事?还真让你碰得这样巧?”
何志超脸色一寒:“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给你看的东西罗?既然不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机子还我,我走了!”她伸手就要来拿机器。
罗怀玉伸手一挡:“别别别!我可没说你这东西是假的!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事也太巧了。你怎么就赶得这么巧,还站了个这么好的地点,刚好楼上楼下全给你拍到。这玩意儿也太神了!多远它都看得跟眼前似的。带了望远镜的吧?”
何志超脸上神色这才好一点:“笨蛋!这东西在国内根本就买不到!是日本最新产的摄录机,叫DV!机身轻巧,自带伸缩镜头,就跟一台大型的摄像机差不多!我伯伯从日本特意为我带回来的!他在香港,买这东西都还好难好难的!”
“哦,搞了半天你还有香港背景啊!失敬失敬!”罗怀玉不失时机地取笑她一下。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人家就因为这点,写点什么东西都被人当成是在挑社会的刺。弄得主编总不敢用我的稿子。气都把人气死了!我又不是没他们写得好!”何志超一提起这事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样子更添了几分娇俏。把罗怀玉倒看呆了。
看见罗怀玉这一副模样,何志超倒不好意思了:“哎,哎,警察也会变成色狼啊?”
“警察也是人嘛!”罗怀玉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一转念又问道,“哎,你平时没有采访任务吗?跑到这边来也是为了什么采访任务吧?怎么倒让你给拍到这样的东西出来?”
何志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是跟你说了吗?主编怕我的香港背景闹出什么乱子来,平时根本就不给我什么任务,只叫我打打杂,校校稿什么的。闷都把人闷死了。我可是正宗的新闻学校采编专业毕业的,成绩又不比人家差,为什么就不让我出去搞采访呢?反正也没什么事,下了班就到处乱跑,想自己搞出点什么轰动性的新闻来,震报社那些老古董一下。所以就跑到这边来了!你还别说,我一到这边,就觉得这边的气氛很诡异,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总觉得自己会在这边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一般。这不,还真让我给碰上了!”

罗怀玉哭笑不得:“哦。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你有了这么轰动的新闻,不快点拿回报社去,却来找我呢?难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样的东西,我拿回报社,报社会怎么办?第一时间就会通知那个胡所长来,问他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还要把这东西放给他看,还要我跟他说清楚是在哪儿拍的,为什么要拍,拍了给谁看了,还有没有翻录别的拷贝,有没有发到国外去等等,那还不是等于把我往死里整啊!闹得一个不好啊,我会比那个什么方红艳更惨呢!”何志超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篇东西来,倒把个罗怀玉噎了个饱。一时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所以呀,人家看见你跟那胡所长站到一起,一下子就把那所长给镇住了。你这是一身正气啊。人家就想,这个人是个什么来头呢?如果也是一个警察,那也一定不是这边的警察,至少是能镇得住那胡所长的警察。所以把这东西给你看了,说不定你能够把这个王八蛋般的所长给撸了呢?那我不也就等于是为民除害了吗?”何志超说着冲罗怀玉一笑,“怎么样?我对你的信任错了吗?”
罗怀玉苦笑了,这样的问题他怎么能回答。一转念,他反问道:“如果你错了呢?”
“如果我错了,那至少你不会像那胡所长那样,一下子就要杀人灭口吧!我转身再去找那个小伙子。我看他的本事也不小,再说他也肯定不是你们警察!”何志超看来是早就盘算好了的。罗怀玉一听:“原来你说的是那个踹石凳的家伙啊!你凭什么就断定他不是警察?”
“这还不简单?他要是警察,就不会那么随便把一张石凳子给踢断了!那可是公共财物!”说着又盯着罗怀玉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的警察?”
罗怀玉苦笑:“我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能镇得住那个胡所长的警察,但也不是跟他一伙的警察。告诉你吧。我这个警察,拿这事还真有点棘手!”
“为什么?”何志超紧盯着他,“是你没权力管还是不想管?如果是不想管,那就算我瞎了眼,找错了人!”说着站起身来,“我还是去找那个家伙算了!”她伸手拿过DV机装进包中。
罗怀玉也站起来:“可我并没说我不管啊!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这事这么上心?非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呢?”
“这还用说吗?谁叫我们都是女人呢?再说了!这些事本来是警察来管的,可这里的警察都这样子了,还能指望他们干出什么好事来吗?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为非作歹下去,老百姓还活不活了?就是在国外,也不会任由这样的警察来管理社会的。你们还说你们是人民警察!如果是这样为人民的话,那你们的死期不远了!——我这话可是说说而已,你别说我是故意诋毁你们警察的形象啊!其实你们这儿的形象已经差得不行了!就你们上面还蒙在鼓里,在那儿沾沾自喜自欺欺人罢了!”她掏出钱来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罗怀玉站在那儿,被她几句话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些话听起来是过火,但如果把刚才看见的录相一比较,确实也让人失望。我们警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形象了?这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我们大家不一直都在为人民办案辛劳吗?就为了这一个小地方,这一处的坏形象,就把整个公安队伍全盘否定么?
那当然不能。但老百姓看得见的没那么远,他们能看见的就是自己面前的一些东西。你跟他说别的大道理他不懂,也不听,但你在他面前干的事,是好是坏,他们是分得清楚的。如果你要他们不说你的坏话,那就得为他们干好事。如果你只干坏事还想他们对你感恩戴德,那才无异于缘木求鱼,水中捞月呢。这么一想,我们形象不好,那又能怪谁呢?我们不是常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为什么还想他们闭上眼睛来念叨你那根本就没做到的好处呢?
罗怀玉转身跟出来去追何志超。刚到大门口,看见何志超已经到了马路另一边,正抱着挎包紧缩着身子,落寞地走着。罗怀玉摇了摇头,推开大门走出去。谁知一转头,他不禁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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