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障碍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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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敛去了光亮的释放,仅凭着非人类的夜视能力,在漆黑潮湿的下水道中快速穿梭。他第一次进入巴利亚城的下水道,也没有地图,完全倚仗非人类的超精确空间感,引导自己曲曲折折的向西前进。约莫半个小时后,他停下了,道:“会‘水肺术’吗?”
“运动半个小时,静止两个小时,怎么啦,主人?”
“下水道出口在水面下,开始准备吧。”卡斯放下了梅瑞迪斯,开始施展能在水下呼吸的‘水肺术’。几分钟后,两人进入了水中,因为梅瑞迪斯不能夜视,所以她是被卡斯半搂在怀中前进的。约莫游出了一百多公尺,卡斯示意停止,再次施展了那个奇异的照明术,周围的河水散发荧光,照明了周围的情况,他们在一个拱形通道中,前方有一个金属栅栏。
卡斯做了几个手势,示意栅栏上有魔法警报,随后游到栅栏边角出,用拳头敲了敲岩壁。接着,他又换了几个位置试了试,最后在左下方停住,探出左手喷出浓郁的黑色光雾。
他正在使用黑魔法中的‘腐蚀术’,先将岩壁腐蚀得酥松,再用‘末日毁灭者’挖开一个绕过栅栏的通道,就是他的计划。十分钟后,他拔出了‘末日毁灭者’,刺入岩壁开始挖掘。在挖了一公尺长宽,一公尺多深之后,岩石开始明显变硬,于是他又使用了‘腐蚀术’。
这样反复了两次,卡斯和梅瑞迪斯返回刚刚入水处,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凭借着莹莹的光亮,梅瑞迪斯仰视着卡斯,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敬。‘腐蚀术’是辅助攻击法术,一般被黑暗法师用来干扰敌人或者扩大现成的伤口;但到了卡斯手中,却能侵蚀坚固的岩石,而且还是被魔法强化过的城墙底部的岩石。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卡斯伸出了左掌,一朵黑色火焰在掌心欢欣跳跃着,“人类受体质的局限,不可能直接释放这种程度的黑暗能量。”
梅瑞迪斯看着卡斯清澈的双瞳,想起他在自己胸口勾画法阵时,眼神是那般的专注、认真、完全的为她着想;刚刚在水中蚀挖岩石时,他的眼神也是那般的纯粹。虽然知道卡斯仅仅只是报恩,她还是感到一股暖意,“留在他身边吗?”她突然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稍后,卡斯拍了拍她的头,道:“在这等会,完成之后,我回来叫你。”
“请等等,主人,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梅瑞迪斯突然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卡斯看了眼湿漉漉的梅瑞迪斯,又看了眼黑漆漆的甬道,发现如果让她留下,那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手无寸铁的梅瑞迪斯无力抵抗,他也无法及时支援。所以,他伸出右掌按在她肩,输入了一股温暖的光明能量,使她脱离了冷水和夜风的凉意侵袭,道:“那就来吧。”
亡灵法师会害怕黑暗孤独吗?当然不可能,梅瑞迪斯只是贪恋卡斯为她的专注眼神。
三十分钟后,两人在一处僻静的河湾上岸,卡斯浑身热气腾腾,迅速蒸干了两人的衣物,又四下眺望了一番,道:“你在城外,有没有秘密藏身处之类的?”
“是的,主人,在城北坟场,城西纳溪镇一个废弃庄园各有一处。”
卡斯当即抱起她,隐身于黑暗间向城北掠去,道:“到地方你指路。”
二十分钟后,梅瑞迪斯在坟场的一个墓中得到了完整一套的装备,以及大量的金币,终于恢复了死灵法师的装扮,道:“主人,纳溪镇的东西和这是一样的。”
“那就没必要去了。”卡斯再次抱起梅瑞迪斯,向山间疾奔而去。两个小时后,他捉住一头山鹿,将那个傀儡缚在它,再放它离去,道:“教廷的骑士们会很高兴这次山林晨跑的。”
梅瑞迪斯默默的看着卡斯的一举一动,留在他身边的冲动和对独立自由的向往,在她心中纠缠不清争执不下,使她对卡斯的心态非常的复杂,即渴望他的细腻温柔,又当心身陷拘束再无法挣脱。她的自由来之不易,因此对能完全操纵她的卡斯,她的敬畏中畏大于敬。
“接下来,我们去莱昂城吧。”卡斯抱起梅瑞迪斯,转而向东方疾驰而去。
梅瑞迪斯吃了一惊,道:“主人,莱昂城到巴利亚城远达两千公里,往返需要六天,加上路上教廷的追查,这个行程时间可能会更久,这样会牵连您的。”
“我救了你这件事,必然纸包不住火,反正已经做了,索性就做到底。”卡斯的表情淡然自若,对‘勾结亡灵法师’这足以上火刑架的罪名丝毫不在意。确实,他去追一个亡灵法师,但却与亡灵法师一同失踪,加上雷格纳家族肆无忌惮的名声,招惹嫌疑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梅瑞迪斯却比他更关心这个问题,道:“主人,你可以不在乎,但伊娃小姐呢?还有那位射手小姐,野蛮人兄妹呢?教廷对亡灵法师的追捕极其严酷,只要稍有涉及便会纠缠不清,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你难道要他们从此亡命天涯或者躲在蛮荒之地?”
“你对伊娃的态度很特别呀。”卡斯淡淡的说道。
“是的,主人,我妹妹失踪前,也是伊娃这般年纪,眉目有也有些相似。”
“你不必担心她,这种勾结异端的罪名,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全靠猜测和推断的断罪,就凭她的父亲凯里-伊普斯的人脉、口才和财力,她绝对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主人,您呢?”梅瑞迪斯露出焦虑的神色,思索了片刻,问道:“主人,这样吧,您不是说那‘迪拉福斯’的外形是一种金龟子吗,那么鸟类会不会去捕食它们呢?”
“‘迪拉福斯’蕴藏着低级的‘恐惧术’,会驱逐普通鸟类,但对猛禽和魔兽无效。”
“主人,在巴利亚城东北三十多公里的山中,有一座废弃的城堡叫做‘黑鸦岩城’,那里盘踞着一群铁羽乌鸦,您将我送到哪里,再原路返回下水道。巴利亚城的下水道非常复杂,至今没有完整的地图。通缉犯,走私贩子,邪教徒,黑暗法师,魔兽,亡灵,只要是不能见光的东西,里面应有竟有。大人,只要伪装成迷路受困的样子,没人能质疑您的。”
“这么说,只要你潜藏在下水道,他们也不能奈何你,是吗?”
“主人,不是的。下水道中的东西的不能见光,有着第二个含义,就是不入流。如果教廷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很难清除。所以,主人的拯救,我真的很感激。”
“你为我的考虑,我明白了。如果你给我这么做的理由,我就听你的。”
梅瑞迪斯沉默了一会,道:“施舍过我的人很多,但真心帮助我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妹妹,另一个就是主人。不管主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主人确实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
“巴利亚城去黑鸦岩城的道路,简述一遍。”卡斯淡淡的说道。
黑鸦岩城原本是一座军事要塞,坐落在悬崖边上。但因为巴利亚城版图的变化,它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反而失去了军事价值,所以在两百年前,它就被彻底的废弃。
两个小时后,卡斯蹬踏着富有弹性的树枝,脚不沾地的跃进了这座古堡。不过他没有立刻放下梅瑞迪斯,而是继续抱着她在古堡内快捷而无声的移动。稍后,他又抱着她离开了古堡,重新跃上高大的树干,折返纵跃着迅速离去。
“主人,为什么?”梅瑞迪斯起先以为他在寻找合适的藏匿点,但现在就不明白了。
“古堡是‘迪拉福斯’的禁区,神殿自然也明白,如果他们进行人工搜查,那仍然有一定风险。所以古堡铁羽乌鸦的障碍所形成的盲点,才是真正的安全藏匿之所。”
梅瑞迪斯眨了眨眼睛,道:“主人,我不是很明白。”
“你这么去想,巴利亚的神殿是光源,它的光就是‘迪拉福斯’,而黑鸦岩城是一个障碍,阻碍了光的传播。不仅障碍物是黑暗的,它周围的一圈阴影,也是黑暗的。以人类的思维习惯,他们盯着障碍物,往往却忽视了阴影。现在,我正在探索阴影的范围。”
卡斯离开得不远,约莫两百公尺的距离,便停在了一棵树上,凝视着古堡高塔上的鸦巢,左眼缓缓亮起红光,变成赤睛竖瞳的形状,投出一束血腥暴虐的目光。因为兽类的警觉性,鸦群纷纷扑腾着离巢,‘哇哇’大叫着,在古堡上空不停的飞舞盘旋。
知道鸦群数目之后,卡斯左眼红光敛去,恢复了原状,道:“铁羽乌鸦食性极杂,性情凶狠,飞行速度又快。这个一百多只铁羽乌鸦,至少能保证周围两公里内,不会出现‘迪拉福斯’。很好,只要再对你的气息做一些伪装,至少‘迪拉福斯’是发现不了你。”
梅瑞迪斯沉默着,凭借微弱的星光,默默的看着卡斯,心中依然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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