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征途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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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众人皆惊慌失措地盯着大屏幕。有多到数不清的各式战舰,犹如群狼一般,密密麻麻包围在李元开等人的飞船周围,几乎将宇宙的背景画面全部遮蔽住了。这景象,比起那商业大片来也一点都不逊色,唯一所不同的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绝对是真真实实的。此时此刻,除了绝望之外,似乎一切的幻想都已经破灭掉了。
“都别慌!关掉大屏幕!艾琳,报告敌人数量!”查尔斯船长虚张声势的大声叫嚷着。实际上,此刻他的思路也有些紊乱,命令关掉大屏幕,也仅仅只是想要借此平复一下无助的心情罢了。他原本认为,港口外最多只有一两艘巡逻舰,却不想一下子撞上对方的主力。
大屏幕很快被切换成内部状态,只显示一些飞船的运行数据,看不到船外的情况了。可这也不过是鸵鸟藏头、掩耳盗铃的技巧,对解决实际问题丝毫没有任何帮助。艾琳随后报告说:“哥!雷达显示,飞船周围的舰艇至少有数十艘,其中还包括四艘作为舰队核心的大型战舰。”(注:‘大型战舰’指长度超过三百米的舰艇。)
那些大型战舰远远比李元开他们的船要大,简直就可以用大象和蚂蚁来形容。它们似乎仅仅是悬停在不远处压阵,如果真要开过来,恐怕单单用船体就能将李元开他们碾得粉碎。这一次,空战大队可谓是倾巢出动了,连包括旗舰、主力舰、护卫舰、巡逻舰在内的一切舰只,都已经参与了行动;而那些被称作‘艇’的各色小船,则更是不计其数。
这时候李元开才了解到,自己之前对此次行动的某些臆想,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幼稚假设。而查尔斯船长的所谓‘完美策划’,也只不过是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白日发梦。至于说在背后操纵的夏德保公爵,恐怕也仅是把他们当作一枚随时都可以牺牲掉的棋子。
“船长!对方要求与我船通讯。”罗纳德.格伦突然报告说。
查尔斯早已心乱如麻,无奈下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接进来。”
“等一下,少爷。”黎叔冷不丁插话说,“少爷,如果对方还能给我们投降的机会,请您无论如何先答应下。尽量拖延些时间,也许还会有机会脱险。”周黎此话一出,原本神情恍惚的查尔斯船长,就像吃了颗顺气丸一样,立即镇静下来。他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而后再次命罗纳德把通讯接进来。
正面大屏幕上,一位威严老者的形象显现出来,他身着华丽的龙纹君主服饰,面部略显苍老,二目却仍旧熠熠放光。“小子,你就是盖伦特的儿子么?”
看起来,‘盖伦特’所指的似乎是查尔斯船长的父亲。这回不光是李元开自己,连飞船里其他人也都呆若木鸡。屏幕里出现的不是旁人,正是包子山至高无上的领导者——国王霍尔。
这家伙为何亲自出马了呢?原来,马克.霍尔在出发之前,已经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老霍尔。老霍尔深知,自己的地位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稳固了。内有夏德保公爵等人不断扩充势力,外有叛乱军‘阿扎克’蠢蠢欲动,一件小事如果处理不好就有可能酿成难以挽回的后果。而查尔斯正是夏德保公爵的养子,虽然不晓得他们这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一旦能抓住些把柄,便有机会就此扳倒夏德保。考虑到这些以后,老霍尔心中窃喜,觉得必须抓住这一破绽,便决定亲自出马,以保证务必逮到活口。
随后,他一方面命令空战大队全体出动,包围并封锁码头的外围;另一方面又亲自率领一队禁卫,登上停靠在九层山皇家停机坪内自己的坐舰,信誓旦旦要将查尔斯一伙一网打尽。这也是此艘名为‘空军一号’的大型战舰,自建成以来的第三次正式出航,前两回使用都只是为了检阅军事演习。
王宫所在的第九层山大体上被平分为三部分,一面是豪华的王宫建筑,另一份则作为禁卫军营地,最后一部分便是皇家停机坪了。包子山内部最顶端的天顶实际上可以开启,原本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让飞船能够从这里出入,从而直接停靠在包子山内。最早这里的一层山,整个就作为一块超大型停机坪,只不过随着与外界联系断绝,再加上人口不断膨胀,后来才改建成永久性居住区。
霍尔的坐舰从山顶开出来以后,首先便直奔三层山港口,不料在途中却遇上了刚刚才整队出发的空战大队。老霍尔不得不叹息,这支王国的主力舰队已经今非昔比,战斗力差不说,连集合出动的速度都如此缓慢。于是他只好亲自压阵,带领舰队呼啸着来到三层山码头外,正好遇见李元开等人的飞船从港里冲出来,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老霍尔,众人心里都有些发怵。查尔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话道:“国王陛下,我就是盖伦特.尚克的长子——查尔斯。大约就在几年以前,我还曾有幸拜见过您……”
“天啊!是国王本人!”李元开冷不丁冒出一句。之前的十几秒钟,他的大脑一直处于‘断电’状态。虽然都知道眼前这家伙并非什么‘好鸟’,可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还是残留着‘国王神圣不可侵犯’的思想。
“没错,我就是国王霍尔。”老霍尔竟一边假笑一边回应道。即便在屏幕中只能见到控制台上的查尔斯,可是他还是听见了李元开的话。
查尔斯船长直吓得脸色发青,立即说:“陛下,请您恕罪,我的手下不懂规矩。”
老霍尔似乎心不在焉,过了几秒钟才回答:“没关系。小尚克,你这是要去哪里?”
“陛下,我只是想与几位爱好开飞船的朋友一起出来兜兜风罢了。”恐怕连查尔斯本人都在佩服他自己,竟然能够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说出如此幽默的话。
老霍尔把脸色微微一沉,严肃道:“好了小尚克,兜风结束了。你也看到了,周围全是我的舰队,你们根本逃不掉了,识相的,立刻乖乖投降。”
“国王陛下,我当然愿意投降。在您强大威武的舰队面前,我们难道还有其他路可选么。”查尔斯阴阳怪气地回答。
“那就好,我也不想多伤人命。现在把船开回港,我保证你们一干人等的安全。”老霍尔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怪笑。
通讯完毕,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查尔斯立刻回头问周黎说:“黎叔,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黎叔则似乎早有对策,胸有成竹道:“现在立即开始给跳跃装置充电,等对方让开一条路的时候,就马上打开暗能量防护层,随后同一时间找空隙冲出包围圈,到那边矿队的身后去作为掩护。”之前曾提到过的运输舰队,此刻正滞留在离港口不远的地方观望。
“先冲到‘那里’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不直接逃跑?”伊凡.格伦疑惑道。
黎叔继续解释说:“依现在的情势,比船速我们根本逃不掉,对方都是些新船,加速应该比我们要快得多。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而后找机会张开虫洞逃走。”
“对哟,使用跳跃装置张开虫洞至少需要二十秒钟,争取到这个时间我们便可以逃走了。”伊凡.格伦马上反应过来。
“但这个计划完全是在搏命,如果光是小船还可以,但对方的大中型战舰都配有强功率引力炮,我们这艘船的暗能量防护层根本抵挡不住。如果在逃跑期间被击中,那我们连一丝生还的希望都没有,最后可能连尸首也找不到。”黎叔紧接着严肃地问,“大家愿意一搏吗?”
“那还用说!这样被抓回去,肯定也是一死!国王说一套做一套的手腕,我们早就领教过了。”吴天又是第一个表态。
“干吧!船长!”“我也同意!”众人在他的带动下纷纷请战。但李元开却注意到,刘荫祖一直没有表态,而是低下头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查尔斯并未发现这一点,用激昂的口吻道:“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立即开始为跳跃装置充电!……”
紧接着,船长又命令罗纳德,让大屏幕重新显示出船外的情况。毕竟在如此近距离内,依靠雷达是很难作快速反应的。大屏幕一切换,显示出周围的舰船正在慢慢散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回港通路。接下来,码头的闸门再一次缓缓开启,与此同时,一条中型战舰从门里显露出来。书中带言,眼前这艘正是马克.霍尔所乘坐的船。
伊凡.格伦迅速反应道:“船长,又出来一条船,怎么办?”
“别管它,我们继续按刚才的计划行动。”查尔斯的决心非常明确,他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就在旁人都没有留意的时候,刘荫祖突然间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并伸出手去掏腰里的枪。李元开眼疾手快,也跟着解开安全带,其他人则稍晚觉察到他的动作。
“都别动!游戏结束了!”刘荫祖猛然间举枪高喊道。
如果他此刻就开枪射击,恐怕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拦。还好他并不适应失重环境,身体便不听使唤的飘浮起来。李元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铆足了劲用脚猛地往自己座椅上一蹬,身体便整个飞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饿虎扑食便抱住了刘荫祖的腰,对方抬手想要开枪,却又被李元开迅速抓住了手腕。

“啾——!”一道光束射在地板上,灼烧出一个寸许粗的小窟窿,还好没有伤到任何人。刘荫祖抬起另一只胳膊,对着李元开的后背就是一拐肘。李元开勉强忍住剧痛,依旧死死抱住对方,二人在失重状态下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缠斗。
如果是在平常,很难想像刘荫祖这样训练有素的高级军官,竟然会被李元开纠缠住。无论是比力气,还是比格斗技巧,李元开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随后,罗伯特、周勃、张明山、哈科特,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夺过枪支,一齐将刘荫祖制服住了。
“被这么多战舰包围,你们竟然还打算抵抗!这不是找死吗!?”虽然被死死按住,刘荫祖依然大吼大叫道。
“没错,我们是都已经疯了!”查尔斯的表情似笑非笑、几近癫狂,就像那即将下地狱的恶鬼。他随即命令周勃与哈科特负责押送刘荫祖,暂时把他关进生活区上层的某个房间。
虽然身上一阵疼痛,但李元开也不敢添乱,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并重新回到座位上。其实,他受的内伤可不轻,简直痛得差点没吐血。至于说孙伯涛,他虽然没有与刘荫祖一起动手,但为了保险起见也只好同样拘禁起来。待一切处理完毕,查尔斯再次下达命令,仍继续刚才的‘搏命’计划。
“要开始了!!”伊凡.格伦呐喊一声,给自己壮壮胆。“好的!”罗纳德.格伦也附和道。实际上,此计划究竟能否成功,一方面要看他二人的操作技术,另一方面还需要老天保佑。李元开边强忍住疼痛,边在脑海里祈求着满天神佛,希望自己这一次可以大难不死。
随后,船先是佯装往港口慢慢驶去,待速度提升起来之后便闪电般一个转向,飞船的暗能量防护层也同时张开,在霍尔舰队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他们已然穿过敌舰之间的微小缝隙,飞奔到另一侧的运输船队面前了。李元开眼见着飞船与对方战舰擦身而过,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忐忑。如果不是对方主动让开通路,他们根本没有间隙可以逃走。截止到目前为止,格伦兄弟展现出完美的驾驶配合。
“砰——!”突然间,大家都感到有一股力量碰撞在飞船的防护层上,船身一阵剧烈晃动,令李元开好悬没从座位上滑下去,还好有安全带。刹那间众人发现,是一艘小型舰艇开火射击了他们,大概是保护矿队的巡逻船,大伙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砰!——轰!”随着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李元开都有些看傻了。对面的巡逻艇猛然间炸裂开来,释放出耀眼的火光,艇体的碎片霹雳啪啦撞击在他们船上,令船身再次不停的颤抖起来。
“搞定了!别停下,继续!~”吴天在操作台上兴奋的高喊,原来是他开炮击毁了那艘小艇。
此时,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格伦兄弟立即开足马力,将飞船驶到一艘超大型运矿船身后。这条船是整个包子山运输队的旗舰,足足有半公里长,比起老霍尔的‘空军一号’还要大上好几圈,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人工的巨大屏障。等船急停下来以后,罗纳德.格伦便启动飞船上的虫洞发生器,另一道幽暗屏障缓慢在大家面前展开。之所以说看到‘屏障’,其实是因为原本从那个方向上传来的画面,突然间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变形,似乎连光都只能绕着屏障的边缘来走。
“能量聚集中,虫洞即将被开启!”罗纳德报告说。
“马上放出微粒化虫洞!按照电脑中星图上的位标确认星门!”黎叔突然高喊道。
罗纳德恍然大悟:“对呀,我差点忘了。”他边说边按动电钮,释放出微粒化虫洞锁定方位。似乎这还是他第一次实际操作飞船的空间跳跃,所以不小心遗漏了一个环节。
“不好!有一艘战船追过来了!!”张明山指着右侧大屏幕吼道。此时,在座者皆已是惊弓之鸟,根本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见一条战舰已然来到了右上方几百米远的地方,并摆开架势准备攻击了,大伙的心可以说凉了一大截,才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似乎又变得越来越渺茫起来。李元开也在心中感叹道:“完蛋了,拼到最后关头还是要失败了。我的人生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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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追上来的非是旁人,正是马克.霍尔。原来,港口闸门刚一打开,他就发现了令自己咬牙切齿的‘叛徒’们的踪迹。由于不知道国王已经下达了让查尔斯回港的命令,马克.霍尔只是命自己的船立即跟过去。在引擎启动的同时,目标船只却突然间掉头离开了,于是他也就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去追击。趁国王舰队还在傻等的时候,小霍尔的船就已经锁定目标跟进了。
“瞄准!开炮!给我往死里打!!!”马克.霍尔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根本不考虑可能会伤及旁边的运输船。
“是,殿下!”操作员在回应的同时便按下了舰炮发射按钮。马克.霍尔以为胜券在握,继续吼叫道:“死吧!可恶的查尔斯.尚克!”
“——砰!——砰!”随着两道引力粒子射出,一、二……五秒钟过去,查尔斯等人的船并未起火爆炸。“怎么回事!开炮啊,放空枪呢?”
“殿下,这艘船才刚刚建造完成,可能瞄准系统还没有调整好,所以打偏了。”操作员都是些船厂的技术工人,个个还都穿着造船厂的蓝色制服。仔细打量,那回话的‘业余炮手’本身就长得像一位‘活宝’,健硕如牛的身躯却配上了一个小小的尖脑壳。马克.霍尔看得连鼻子都气歪了,愤怒地吼道:“笨蛋!继续攻击!!”
“殿下!目标不见了!”另一名操作员报告说。
“什吗!!!”他猛地抬起头再看屏幕,发觉查尔斯等人的船真的已经失去了踪影。“妈的!使用跳跃装置逃走了么?”
另一方面,老霍尔面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无奈地瞧着手下舰队慢吞吞追过去,简直是痛心疾首。就在这时,有人报告说:“陛下!目标从雷达上消失了!”
老霍尔的动作为何如此之慢呢?因为他太过自信,没料到查尔斯他们还敢逃跑,所以第一时间就耽搁了。他随后的反应便是愤怒,心想不能让这帮小子再活了,所以打算下令直接开炮。不料,马克.霍尔未打招呼便开船冲了上去,老霍尔害怕打到自己儿子,又不得不改变命令让舰队追击,结果却为时已晚。
“逃进虫洞了?该死!”老霍尔也忍不住骂了一句娘,身体一下子瘫软在龙椅上。站在一旁的副官连忙问:“陛下,我们要不要继续追击?”
老霍尔瞪了他一眼,愤怒道:“白痴!去追就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星门早已被破坏了么?”他只得无奈地喘了口气说,“收队,回港。”
其实,即便老霍尔想追也是不可能的,包子山舰队的大部分船都没有装虫洞发生器,就是因为害怕出现有人叛逃的状况。而子爵等人的飞船是以前留下的老古董,故此才保留有这个装置。
“陛下,王子殿下请求通讯。”副官又毕恭毕敬地说。老霍尔尽量把怒气收敛了一些,努力挺起腰杆,正了正姿势才道:“接进来。”
大屏幕上,马克.霍尔的脸色更加难看,红一阵紫一阵的,简直都快要气疯了。“父王!竟然叫尚克那小子给跑掉了!”
“没关系,让他去联邦告我的状吧,就算那边派船队过来,也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更何况,联邦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还很难说,也许已经被外星人打垮了也说不定,要不然为何三十年一直没有派人来?”老霍尔在儿子面前总要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可这次他却忽然有些伤感道:“我反倒是很在意逃走那艘船上的另一个人,他勾起了我多年以前的回忆。”
“是谁呀?父王。”
“当年阿扎克有一名部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叫做‘李元开’。”
“就是那个令您一直耿耿于怀的家伙?他不是失踪三十年了,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船上呢?”马克.霍尔有些半信半疑道,“您确定是他?过去这么多年,那个人的样貌您还能辨认出来么?”
“我并未在通讯画面里看到人,但是却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无疑是他。”
“不会吧,您光听声音就知道?太玄了。再说,声音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
老霍尔似乎陷入到个人的遐想之中,语重心长道:“他那种独特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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