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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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仿佛被人千刀万剐,亚伦挂在脸上的是无比灿烂的“笑容”,内里的感受却是剧痛非常,仿佛被无数根倒刺插在心窝里又不停地被拔起来,然后再插进去一般,让人痛极。然而,虽然表里不一,两者是天壤之别,但在此情、此恨、此伤、此痛之下,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爱到极致是恨,恨到极致或者就是颠,或者,就是狂,颠狂!亚伦现在就处于颠狂的状态之中,说痛亦痛,说不痛亦不痛,痛是因为心中所爱的远离,不痛是因为心中的恨已超越了一切六感,他的杀心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他的本体,失去焦点的双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攥得噼啪作响的双拳在尝试打破身体的限制,他要超越体能的极限尽量恢复功力,他不想什么,他只想杀人。
依旧趴在地上的隆暗没有丝毫察觉亚伦的异常,他已经被那三声嘹亮的狼嚎、虎啸和豹吼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此时此刻,隆暗已经不再怀疑些什么了,他已经确定了,失望的阴影已经远离了期盼的苦等,他知道自己就要和日夕想念的三只大家伙们重聚了,他不想什么,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三张熟悉的兽脸,快点再次与它们遨游山林、畅快猎杀。
两人此时的目标都非常明确,亚伦因为误会隆暗就是掳劫并杀害巧叶的凶徒,所以他要杀了隆暗,而沉浸在重聚的快乐之中的隆暗,他因为可以再次和自小就陪伴他一起长大的三只大家伙见面而无比激动和高兴,所以他要尽快恢复体力,至少可以支撑他站起来的体力,这样就可以更快地与犬它们见面了。
只是两个看似互不相关但事实上却相互冲突的两个目标,究竟最后谁会得逞?亚伦杀了隆暗,隆暗就不能与三只大家伙重聚了,但是如果隆暗能比亚伦更早,比亚伦的双拳提前一步与三只大家伙重聚,那么身受重伤,实质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亚伦就只会成为三只大家伙爪牙下的亡魂。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切都将决定于谁快谁慢,时间就是一切,包括生命。此情此景,真是一流的写照!
“沙、沙”,没过多久,隆暗两手忽地以掌撑地,手肘部分高高地顶起,位于两肩的三角肌、胸膛部位的胸大肌和前臂的肱二头肌鼓鼓地隆起,全身用力使劲地试图将上半身支起,活动尚算灵活的左腿同时拖动屈起至身侧,作为下半身的一个支点,以膝盖死死地顶着地。
“唬,快点,快点”,手肘撑地,上半身挺起的亚伦眼见隆暗已经开始活动,心里就更加焦急,此时他神智虽然不清,但战斗的本能还在,所以他非常清楚不管如何发挥出自身的潜力也只有一击之力,伤重的身体绝对支持不起再一次的发动,即使以生命为代价也同样如此,如果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而且周围那似乎无处不在的轻盈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围在身边奔跑一般。狼群眨眼即至,如果不能在狼群袭击两人之前杀了隆暗,那么即使到最后他还是死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因为杀他的人并不是亚伦自己。
既然上天要他在临死前看到巧叶留下的戒指,在亚伦想来,就只有隆暗死在自己的手上,这样才能毫无遗憾地死去,否则他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九泉之下也再没有脸面与巧叶重聚。
然而“欲速则不达”,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心中焦急而怎样也无法集中意念汇聚体内残余内劲的亚伦,对急于起身与三只大家伙见面的隆暗也同样如此。
“嘭”,力气不支而再次摔倒在地,隆暗辛苦努力的一番结果是再次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唯一的改变就只是俯卧与仰躺的区别。右脚的不便使隆暗全身力量无法取得平衡以支撑身体,所以尽管体内的紫劲已被霸道的黑劲收拾得差不多,已能使用一部分内劲恢复一些力气,但奈何那不争气的右脚被亚伦一拳断裂,触之便通彻心肺,然而支起身体的时候却不可避免地要借助右边身体的力量,于是环环相扣之下右脚就必须承担起哪怕极轻微的助力,这样一来就自然促成再次摔倒的苦果。
“嗯,哼!呼哧、呼哧、呼哧……”,仰躺在地,隆暗麻着一张糊满灰泥的脸,断断续续地吸着凉气,刚才碰到右脚的那一下让他整个心都碎裂了一般,使他痛得昏天暗地。

嗯?
呼呼地透着凉气的隆暗本想扭头看看三只大家伙的踪影在哪,是否已经到了,可让他吃惊的是,在扭动视线的过程中却意外地让他收到了从亚伦扭曲的面容处传来的杀意。
很凶很恶的杀意,是那种绝天绝地绝人绝情的杀意,这多少让隆暗感到莫明其妙,因为在他记忆里,似乎自己跟这个小子并没任何交集,这样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仇恨,可为何这家伙却像对待杀父仇人一般地看着自己呢?
“通常来说,不是应该是自己扮演他的角色才对吗?为什么此刻竟然反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心中出奇的冷静和平缓,能够再次重见几位伙伴的愉快让隆暗头一次即使身处战场之上也没有断绝人类应有的“七情六欲”!
其实隆暗也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横生枝节,浪费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杀了这个可恶的小子,而是与三个好家伙见面。再加上隆暗尽管好战而且好杀,但他并非真的是疯子或者杀人狂,他从不打没有理由的架,他要杀亚伦是因为亚伦威胁到凯瑟琳的生命安全,就好像峰营中大多数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战斗一样。
但是亚伦刚说了,他已经失去了威胁到任何人的战力,而且面对群狼袭击他也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斗心,于是此刻亚伦表现出来的极其强烈的杀意对于隆暗来说真的是非常怪异的一件事情,因为根据他自己的判断,亚伦此刻的确已经没有多少“存粮”,若要打下去的话也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他并不见得就能赢。
而且最最让隆暗觉得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地杀自己,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与这群野狼的关系的,这就是说到了最后,在他的想法里应该是全都死得一塌糊涂的结局,横死竖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非得亲身下场打一次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意义和胜算的战呢?还满脸扭曲得像个疯子一样,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隆暗印象里面,与他两度交手的年轻高手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嗯?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的右边身子?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隆暗敏锐地发现,虽然亚伦一直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但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右边身子,似乎那里有些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一般。
“沙、沙、沙…………”,“嗷……啸……吼……”,“沙沙沙……”
四周节奏越来越急速,仿佛潮水般漫溢过来的野兽脚步声给隆暗与亚伦两人间的暗战加上了一重又一重的重压,亚伦在拼着命地鼓着力,隆暗则在拼了命地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亚伦表现得如此异常,竟然在临死之际也要先将自己毙于他那双铁拳之下。
对于来自亚伦致命的威胁,隆暗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不是隆暗不怕死,也不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死,更不是说他能够保证自己与劲灌两手,双拳爆发出耀目紫芒的亚伦拼命相搏还能留下一命,看亚伦这不要命的架势,如果真的对上了手,那就将是不死不休之局,到时候谁死谁生可是难说得很。
隆暗究竟有何凭恃?
事实上是此时的隆暗已经完全被亚伦奇怪的表现所吸引,将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其中原因之上,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死问题。
狂人自有狂人处!
“身体,右边,腰、腹、胸、脚、手?右边腰上挂着犬,但这小子不可能知道犬的秘密,即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在此群狼环恃的绝境里又能有多大助益?而且,虽然关于黑兵的神奇他不可能没听说过,因此而见猎起心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这小子傲气滔天、自视甚高,绝不是贪图神兵利器之人!”
“但如果不是犬的话,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呢?注意的东西……?”,隆暗想着想着突然灵机一触,接着就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而亚伦也很合作地,视线也紧紧跟着隆暗右手的移动而移动。
“原来是这个东西,是那个女子的,戒指!那么,你就是那个她要找的人吗?亚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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