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声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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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匕笑得畅快淋漓,但却让房外众人的心给凉了一半,不知他又要作甚。
刚才隆匕与婴儿之间的一番动作着实玄妙得紧,众人中连资历最高的紫兵长老也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家主击向婴儿的一掌压在了白兵之上?为何刚才那轰天一击半点声音也没有?为何刚才还缠住家主的黑芒像是全数泄向十三少爷的白兵一样,一个浑身黑芒褪尽,而另一把却由白光闪亮变成荧黑之色,且那浓厚密实的黑光似有进一步收紧之势,就像要把整把神兵给吞下去一般?
看得一知半解,又想不通个中玄机,只得一个二个像群旁观野兽进食的同类一样,声也不声地站在原地,既怕野兽突然就把同类给送进口中,同时又担心得惟恐错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矛盾的心情,揪心得很啊!
隆匕笑罢,低下头微微思索了一番,这才背着身体叫唤房外众人靠上前来,好听吩咐。众人这才微松一口气,脚步轻移已进入房内。终究还是开口说话了,终于能进入房间了,终于,不用再翘首以待了,怎能不叫人松口气呢!
“此子乃我隆家复兴的最后希望”,没人知道隆匕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这到底是从何说起啊?
没让焦急的众人等待太久,隆匕开口解释到:“我体内的黑属内劲已顺利地尽数融入此子的神兵之中,其中玄奥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而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只能跟你们说,此兵,将成黑兵,此子,将成大器!”。
左手后背,右手上举,压下儿子七人的惊慌失措和七位隆家忠仆的疑惑,隆匕知道这一番解释是免不了的了,“黑属内劲已破坏了我全身的经脉及内脏,血液亦差点被其抽干,现在还能站在此处说话纯粹是回光反照之故。至于我的小儿子,一切缘于天命所归,成就了其神兵易属的巧合,然而一天他没能真正领悟黑典所载之精髓,兵就不是真正的黑兵,人也不是真正的暗者,隆家,也不能回复旧日的辉煌。”
简短的言语,简洁的论断,简单的含意,听在众人耳中便仿若雷撞、天塌一般沉重,没有人能想到就这么几句话,竟可以含括这般生死的大事,竟可以暗示这般紧要的使命!这,就是隆匕,一个胆大包天的冒险者,一个无言以对的父亲,一个惜字如金的男人!
转过头,看着还在呱呱大喊的小儿子和那已成墨黑之色的神兵,隆匕心中百感交集。回首顾盼间,一生中可曾留下些许痕迹,戎马操劳,最终自己又可曾真正地得到些什么!唉,但看天命吧!
“小家伙还没满月便已得世间多少痴人所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兵,这是你的福,然而祸福相依,只怕前方那漫漫长路不好走啊!黑典有载`暗者无形,无形者,无恶无善,又大恶大善,无是无非,又大是大非`,此句可能就是你一生的写照,那么,就以“暗”为你名,望你成于斯而脱于斯吧!为父庸碌一生,到最后方知世事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万万强求不得,小家伙长大后定要切记切记啊!”

不知何时,呱噪的婴儿已合上粉嫩的小嘴,搭在黑兵上的左手掌已停止流血,感觉到神兵传来的阵阵亲切而温暖的气息,刚刚还哭天喊地,眼睛鼻子嘴巴都拢在一块的小脸也已绽放出笑容,墨黑色的小眼珠正饶有趣味地打量起身旁这把黑漆漆的家伙。刚才那把白闪闪的东西?早就忘了!
隆匕开始以心念在小儿子的意识海中留下印记的时候,小家伙还在要命地哭喊,等心念结束的时候,小家伙却已经乐呵呵地捣弄起他的“玩物”了。年少不更事,沉浸在新奇事物中的隆暗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此时,已是他与其亲生父亲相聚的最后一刻!
终于转过高大挺拔的身形,入目的仍然是那淡定自若的神情,脸上和身上的斑斑血迹丝毫没有影响一代隆家之主的风采。
松开平日里一直紧箍着的眉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七个亲生儿子,隆匕觉得很欣慰,也很庆幸。如果不是感受到黑域开启时所特有的波动,隆匕今晚不会出现在玉院,十年以来,这里一直是他心中的禁区,碰即痛、触即伤;如果不是四个亲生儿子的惨死让沉沦苦海的自己终于醒转过来,隆匕不会舍身成仁,一命换七命,最后不仅获得七个儿子的谅解,还解开了困扰隆家三百年以来的黑典之秘,让隆家看到了复兴的希望。看来一切自有天定,半点由不得人啊!
十年的苦心经营,也比不上……,或许,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在于今晚了吧!
“记住我说过的话,去追寻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不必被家族这一包袱所拖累,但要切记,你们是隆家的子孙,隆家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同样以心念在七个儿子的意识海处留下印记,隆匕这才移开目光。而垂首不语的十一等人却早已泪流满面,双肩像打铁用的那抽风机一样,一涨一缩地抽搐个不停,却没有发出半点抽泣声,他们知道父亲并不喜欢看到自己哭,他们也并不想哭,一句“隆家人没有一个是孬种”早已断绝了其所有退路。因此,不能退,更不能哭。
但情之到处,又如何能免,毕竟是人不是?
“六老,克伯,隆匕要走了,我走之后,家族内部的诸多事宜便由紫老代为作主,由六位长老共同监督执行我的遗言。隆家家大业大,家族外面临险峻形势,家族内部更是千疮百孔,本家与各脉之间一直以来都相互猜忌、相互倾扎,自己打自己,这才有隆家今日的局面!我只望死后,我的几个儿子能自由自在便心愿尽了,别无他求!就此话别吧!”
……
……没人知道隆匕是如何走的,因为那时众人都低着头……,等抬起头的时候,隆匕所站之处却只剩一件紫红为底、赤红为甲的长袍静静地躺在地面……
隆匕走了,大陆动乱时代的序章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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