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微笑是否可以融释冰雪，弘健改不太清楚，但面前这个少女纯纯的笑容，却让他改变了自己对她的看法，因为之前总把她想象成一个老巫婆，但现在却越发觉得她……
“步……”
“不，不知道？”女孩赶在他说出名字前抢说到，同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你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女孩的双眼中仿佛含蓄着湖水般的闪烁，这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步弘健。”没有再犹豫他直接回答道，同时又为自己感到了羞耻，因为就在刚才，自己的神情居然为面前这个女孩定格了，但想到毕竟对方是个小孩子。
“步弘健？步弘健？”女孩喃喃地说着，相是对这个名字极为熟悉，“好象……好象是首席律师官步藤的儿子吧？”
女孩的话像是一颗石子般，又一次他心底漾起了一纹悲伤。“你怎么知道？”步弘健惊奇地问。
“我怎么会不知道？”女孩略显无辜地说，“步藤的名望仅次于廖恒泉而已，这个谁都知道的啊。”
没有再去看她，步弘健把头转向了一旁。“我是问，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儿子？”
“这个就要问曹菁了，她在律师事务所上班，他们所关注过3年前的那件案子。”
“3年前的案子？”步弘健惊问道，同时期盼地看向女孩。
女孩指了指阳台的方向，说道：“就是对面大楼坍塌的事故啊，所以，她对当事人了解的比较多些。”
“哦，原来，原来是这样……”步弘健淡淡地说着，但心底却有一种压抑不了的激动。他看到了希望，因为女孩所说的，在律师事务所上班的曹菁，很可能就知道关于那次案件的重要线索。但他很快又犯了难，因为不知该如何问起，他不想让曹菁知道自己一直在骗她，虽然对方可能不会介意，但他做不到。‘要怎么办呢？’他在心底问。
女孩一直盯着步弘健，这时好象忽然被针刺到一样，“啊！？”她惊叫了一声，狡黠地打量着步弘健。
“你，你该不会，就是他的儿子吧？”女孩略显惊讶地问，好象她也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是。”步弘健慌忙摆手说道，“父亲是大律师，儿子也一定很风光，怎么可能会像我这样。”
擎神的思索，这时女孩好象又想到了什么，“不对，听曹菁说，步弘健在父亲死后就从欧洋归国了，之后四处搜集线索替他父亲反案，结果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
当步弘健听到自己的推敲被女孩所证实，他感觉前方的黑暗忽然被照亮了：果然跟自己推敲的一样，那些法律书籍、那几张模糊字迹的纸片……
接着他想到了为什么会失忆：一定是我的做法让某些人感到了不安，所以才会被他们加害，失去了记忆。重伤自己的人，肯定就是蓄意陷害父亲的元凶！
同时他也坚信，自己一定是发现了对元凶构成威胁的线索。
可是，元凶又是谁呢？想到这里，他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哎！你怎么了？”见他一直在发呆，女孩问道。
“没，没什么。明天，我还是要离开，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他说完站了起来，因为他感觉自己该知道的事情已经够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把失忆前未做完的事，继续下去。
“找出真凶，替父亲翻案！”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呐喊着。
“哎，你等等。”见他要走，女孩急忙站起来，问，“可是，为什么不把你是正常人的事，告诉她呢？”
停下脚步，步弘健转回身说道：“我不想让她……无论是谁，都不想让他认为世界上充满了谎言，那样对谁都不好，可以吗？”
没有回答，女孩想了半晌，转而问道，“那你明天离开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想到这，他感到了苦恼，虽然自己的信念无比坚定，但事实却非比想象中那么简单，不然自己又为什么会失忆？而且自己不知道元凶是谁，但元凶肯定知道自己，因此自己的处境一定十分危险，然而更迫切的现实是，自己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想了想，步弘健说道：“我想，也许先去找份工作吧。”
“工作？那你有什么特长？”女孩问道。
“特长？”步弘健呆呆地重复着，同时心里在想，画画算吗？也许他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印象中酗酒没有去碰画笔了。
“没。”他坚定地说道，“但是我有力气！”
“那你有身份证吗？”女孩再次问道。
“身份证？”步弘健又呆住了。
女孩的话像是一阵又一阵的暴雨，把一只刚要翱翔的雏鹰频繁地打回地面。但这一次比较严重，因为他确实没有身份证。
“这个……我没。”
“没有身份证，是没人用你的。”看着一脸踌躇的步弘健，女孩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步弘健急切地问。
“你先不要急着走，多待几天。我呢，去学校帮你问问，记得我们那里缺一个杂工替代员，很容易进的，最主要是食宿全包。”
“行！”没有考虑，步弘健满口答应道。
“我开玩笑的。”女孩满意地笑坐在沙发上。
“……”没有言语的步弘健将身子转向了阳台，但他并没有就此离开，因为女孩还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看到他并没有生气离开，女孩站起来说道：“你居然甘愿出苦力，可是你看起来不是很强壮的样子啊？”
步弘健转过身说道：“为了……为了不再受你的气，我愿意。”这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他觉得很久没有这样了，压力快要将他击垮了。
“什么啊，我又没赶你走。”女孩生气地反驳道。
“当时我听你说……”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女孩抢说道：“当时确实是那样，无论是谁我都会赶走的。可是看到你后，我感觉……你像我哥哥。”
“你哥哥？”步弘健惊奇地问。他曾照过镜子，虽然看到自己长得不算太优秀，但总也不像是一张大众脸。
“是的，像我哥哥。”女孩呆呆地说着，同时像是陷入了记忆中。
步弘健想了想说：“呃……他也喜欢穿……旧西装？”
“……”女孩被他的话噎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步弘健尴尬地笑着。
彼此间没有一句话，但是谁也没有看谁。
“好了，就这么定了。”女孩打破僵场说道。
步弘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象是在问，到底是什么被定下来了？
女孩接着说道：“你呢，在这待几天，明天我回学校帮你问一问关于工作的事。”
看着面前的女孩，步弘健不清楚为什么她要帮助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像她哥哥？
“你刚才不是说那是开玩笑吗？”步弘健反问道。
“是啊，我刚才说开玩笑其实是在开玩笑。”
木衲了半晌，步弘健说道：“我想，还是不要了，我想明天就走。”
“好吧，你要是走，我就把知道的统统告诉她。”女孩威胁道，同时做出一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表情来。
看着她，步弘健感到无可奈何。
对视久久，女孩平静地说：“我感觉，你看上她了。”
对于女孩的话，步弘健感到万分惊慌，“没有！”他矢口否认道，同时感觉女孩好象忽然冷酷了起来，语言，还有她的眼神。
感觉自己好象犯了什么重罪，步弘健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她了。
“唉，有也没关系，她有男朋友了。”
其实他并没有这样想过，但此刻女孩的话却像是自己的心声一般，只是那种渴望被理性控制着。“哦，那又怎样？”他装作毫不介意地说。
“别装了，快哭出来吧，呵呵。”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好象在等待他出丑。
“你的性格很开朗。”步弘健转开话题说道。
“才不是，我很少话的。”女孩的情绪也沉寂了下来。
“啊？这还很少？”
女孩不以为然地说：“所以啊，你有些特别，当然不是指你的穿着，是感觉。”
步弘健假装自然地看着她，刻意地把自己所受到的视觉冲击力隐藏着。
女孩子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比她男朋友强多了，其实，告诉你，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你要不是智障的话……”女孩没有再说下去，她显得有些气愤，“她男朋友对她很不忠诚，而且……算了，不说了。”
“你怎么知道？”步弘健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也许他仅仅是让自己说出话来，让对话继续下去而已。
“我怎么不知道。”女孩像是在生谁的气，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时她将靠枕抱在怀中，望眼欲穿地看向窗外，说道：“可是，即便她什么都知道，还是一直在帮助他，有时候我真嫉妒……”
步弘健面无表情地呆站着，好象女孩的沉寂感染到了他。“她很善良。”他喃喃地说道，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窗外天已经黑了，浩瀚的天宇仿佛包罗了万象，但他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甚至是置身房中的身体，也感到那么的不真实。
“你在想什么呢？”
女孩的声音，再一次把他拉回到现实。
“没，没什么。”步弘健看向女孩说道。
“那好，我明天早上回学校，然后帮你问清楚，你安心在这呆着。”
这时，就在步弘健刚想回答，却听到门外响起了钥匙声。
“快…快回去。”女孩急忙站起来，推着步弘健。
狼狈的撤离，就在步弘健回到阳台刚把门关上，客厅里响起了曹菁的声音：“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没有啊，我在默颂诗词那。”女孩笑着回答道。
客厅里没了曹菁的声音，就在步弘健担心被她看穿时，又听她说道，“肯定是在跟谁打电话，机灵鬼！”
睡梦中，置身黑暗的步弘健，感觉记忆犹如流星雨般的袭来，琐碎的星骸碰撞声猛烈地敲打着他的头脑。他痛苦地抱起头，忽然间，四处安静了下来，他感到置身一个整洁的房间内，像是一间办公室，四处异常肃静，他听到有人在咆哮着，“他是被陷害的！”
这是谁在说话，是我吗？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