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手为代价的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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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昏暗是深夜永远的主题,但是阮明升喜欢这样的安静,凝瑟着的时光,让阮明升对商老者传授的八极拳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阎王三点手,猛虎硬爬山,迎门三不顾等等招式使用得无所顾忌,行云流水,如何出招,如何用力,甚至,如何呼吸。
八极拳可以说是内家拳中的外家拳,内外兼修,霸道而不失沉稳,很是符合阮明升的性格,内敛却不怯懦,狂放却非嚣张,永远都在用脑袋思考,而不是用纠结的肌肉。
一招出,风云动,这是商老者对八极拳的评价,依然深深地镌刻在阮明升的脑子里,虽然夸张,但是随着阮明升认识的加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挥舞手臂间流动的气旋,距离商老者一拳破九块砖的境界即使还有一定界限,但那也快像天边的云缝,只要正确的风势足够,合拢是必然。
奇怪的是,阮明升12点打完一个小时的套路后,篮球场上还是云淡风轻似的静谧,难道是自己对于危险过于敏感?阮明升暗暗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住的宿舍,何斌早已经睡得像头死猪,十八平米的宿舍,放下两张床,两张桌,一个篷布大衣橱,还有四个从旧货市场淘弄来的矮脚凳就再也没有什么空隙,有的只是何斌不问世事的呼噜和被褥斜盖着的不羁。
三月末的夜晚依然充满凉意,阮明升看着面前睡觉也不规矩的小弟,突然感觉异样的亲切,小混混般的何斌,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也带来了不少的欢笑,他哪怕从别人婚礼上顺手偷喜糖也要分一半给自己,这是家人的挂念么?阮明升不清楚,恐怕八年前,母亲死后,他就很难再升出这样的念头。
上前,轻手轻脚地将何斌的被子放正,边角也掖严实,这才洗洗脚上床睡下,这已经成为了阮明升夜间的习惯,从8个月前16岁的何斌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起。
何斌从头到尾没有一处地方都不露小混混的形格,他把那个上海黑道大枭杜月笙当做崇拜的神仙,只是境遇有限,也只能将杜月笙当做神一般供养在心里,不过,凡是能够让他透着一些痞气的事情他倒极其热衷。
即使经济原因没法上理发店,把头发电得根根直竖,冒充超级赛亚人也要把好好的牛仔裤剪出几条缝来,有次,阮明升问他为什么把牛仔裤上已经剪得挺好看的缝儿在白灰墙上磨来磨去,何斌竟然说自己想要把这缝做的旧些以证明自己混混的资历久矣。
就是这么好玩得总做些出人意料事情的一个孩子,阮明升笑笑,躺在自己的床上,渐渐进入梦乡,忘却江元彤,忘却通往篮球场那条小路上的不安。
夜更深,何斌嫌热,依然踹了踹双脚,于是,又将自己的半边身子露在被子之外。
第二天,来吃早饭的学生渐渐散去,阮明升依然只看见了那个有些肥胖的女生,而未见和她形影不离的江元彤,这次,阮明升没有失落,相反,他觉得应该更加努力,尽一切力量向上爬,如果江元彤接受,他的心依旧只为她一人而开。
阮明升就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他认为好的,就会奉献一切。
心情坦然了许多,手上挥动的扫把依旧有力,彷佛在破开迷雾,清理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坦荡前途。
九点多钟,何斌慌慌张张地闯进厨房,伸手摘下阮明升的围裙就拉着他往外跑,唐大叔以为何斌又想趁机撬工时,于是张罗着大汤勺,义愤填膺地追出食堂大门,见追不上,扯着嗓子大喊,好你个何小崽子,翅膀硬了,竟敢明着撬工时,看我不把你这月的工资扣光!
本来阮明升以为唐大叔祭出扣工资这等利器就能立刻制住何斌,让阮明升丈二和尚的事情发生了,何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地动摇,拽着阮明升的手紧紧地箍住,生怕阮明升溜掉似的说了声,哥,你被扣的工资我以后还你!
还没有见过何斌如此不拿钱当回事,阮明升知道,出事了!
杜澜,徐州人,三十六岁,现在是淮阴市区乃至江苏省都挂了牌子的大混混,淮阴市中心一带所有的酒吧,夜总会,KTV,餐馆和超市每月都要交给他一定的俸禄,之所以叫俸禄,完全是因为杜澜觉得保护费这个名字就和自己的名字一样难听,但是名字是授于父母,身为孝子的他不敢更改,只能规定,以后,不能说收保护费,只能叫交俸禄,虽然他并不知道俸禄这个词没有上贡来得更加爷气,也是,小学没毕业的他跟着电视上面依葫画瓢,只觉得俸禄这个词透着点邪门的气息。
不过,他现在有些郁闷了,大学城附近刚开的近三十家餐馆和超市现在竟然拒绝缴纳俸禄,好似是受人指使,整齐得如同99年阅兵式般经典,于是,杜澜没来由的好奇心异常强烈。

春雨不再,阳光明媚,天气不冷不热,微风轻抚,好似情人般温柔,这,正是运动的好时节。
商铺前,杜澜摸着自己的光头,一件长袖的衬衫被他用力一震,抖落上面两个纽扣,露出自己胸前荡漾的肥肉,配上一米九几的身高,异样得吓人。
看着眼前和自己对峙的十二号人,身材单薄的像豆芽菜似的就有八人,这体型,明显是受安逸的学生生活荼毒才有的,像极是大学城里的大学生,杜澜哈哈大笑,腹间的肥硕抖动着,笑罢,杜澜突然从丹田升出一股豪气,朝着学生群里睥睨道,你们十几个,试试能不能打过我一个?
先不说杜澜身高与壮实的威压,光杜澜身边各五个排成雁形阵的十个一米八多的小弟那鄙夷的神态,学生们想要在大混混手下分出一杯羹的雄心便先去了一半,带头说要在大学城附近打下属于他们的一片江山的何斌是他们玩熟了的,虽然何斌年纪小,但是平日里苦心经营的痞气终究是能招来几个能算得上志同道合的死党,何斌临走前,嘱咐了他们不要在他来之前先动手,他们应了。
不过,照这架势,即使他们想先动手,也无法打得赢。
杜澜脱掉自己的衬衫,自顾自地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做一边和小弟们打赌自己一个人能在几分钟内将他们打得找不着北,他赌了一块高仿镶钻劳力士金表,虽然不是劳力士,但是金表带,金表盘和惑人目光的十二颗小钻石倒是实打实的真货,淮阴只此一块,那是Sevlub酒吧的宇文经理孝敬他的,认识杜澜的人都知道,这是杜澜的最爱。
他说,只要四分钟。
学生兵们的气势更弱一分,他们虽然不惧怕面前这位统领淮阴混混界的大佬,但是这十一人的不屑跋扈至极,宛若一把锋利的刀,把他们好不容易在商户们面前营造起来的气场,一分一分,无情地削去。
这片空地是大学城周围商铺前的广场,商户们都大睁着眼睛看着这似乎不在同一级别的战争,学生混混们要求交的保护费是杜澜的一半,他们乐意少交,于是在何斌的游说下半推半就地默认了学生混混们的统领,这场战争如果不出意外,杜澜赢了,大不了以后老老实实地交钱,就当送瘟神,如果学生兵侥幸赢了,自然最好。
就在杜澜狞笑着步步逼近学生兵的时候,何斌拉着阮明升姗姗来迟,学生兵领头的,同样一米九几,却没法让瘦削的身板变得和杜澜一样骇人的宋翔长长嘘出一口气,攥紧蓄得满是汗水的拳头也松弛一些。
宋翔看着还在街对面红绿灯下一米八左右,眉目间透着沉静的阮明升,不像是何斌信誓旦旦说能力挽狂澜的人,心中不禁又纠结起来。
阮明升不笨,一看这架势,何斌定然是想让他当枪使,因为他每晚两个小时练功的必修课只有和他住在一起的何斌清楚,一拳碎七块砖的实力也只有何斌知道,但是,他不晓得,其实何斌这小子四个月前,从知晓阮明升武力非凡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过街时,何斌哀求阮明升只要一次就行,阮明升忍不住调笑起这个干弟弟,说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对面那些人,何斌却煞有介事地喊道,哥,你忍心看你弟挨人死揍吗?
阮明升的加入,引起周围商铺老板的兴趣,心中都不禁猜测这个经常在大学城附近,和老唐在城南菜场晃悠的青年到底有哪些奇异之处,不然当初卖力游说的何斌又怎么只拉了他一个人过来?
杜澜看了看矮上自己一些的阮明升还有矮上阮明升不少的何斌,又是一阵大笑,扬了扬手中的金表,对着小弟们喊道,加上他们俩,四分钟!
何斌却指着阮明升,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他一个,你们全部,四分钟!
众人愕然,唯有阮明升微笑着,这个剑走偏锋,灵气逼人的孩子是除了他母亲以外最了解他的人。
“就赌我的双手!”何斌亮出自己遭受生活磨难,该长老茧的地方就有老茧,不该有的也长了的双手,这双手貌似控诉着无尽的沧桑。
宋翔的眼睛溜圆,大喝一声,何斌,你疯了?
杜澜愣了愣,但是大混混的觉悟非同一般,只一会,恢复正常,笑道,见识了,你这孩子,好样的,算个男人!
何斌自信地扬头,歪脸看向阮明升,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哥,求你!
阮明升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疯狂,他却回答,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业,他再也不想过小时候靠搬一块砖两厘半赚吃食的生活!
40块砖,按一个来回两块砖来算,累计要走4里路,一毛钱!
“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出位,但既然是你,我答应!”阮明升的态度比何斌更加淡然,仿佛胜利正被自己紧紧扼住它欲小小玩笑一把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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