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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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泉市第一医院,高级外科病房。
宫文笛疲劳得睁开眼睛——那失神的眸子顿时有了光彩。
“晨曦!常箫!莫愁!”文笛叫出这三个名字,兴奋得坐起来,正好看见靠在墙上的两个人,他更兴奋了:“文弱!杨平!”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文笙走进来。他看见哥哥坐着,大喜,两步走到床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你干什么哭呢?只不过是挨了一枪,离心脏还远着呢!”文笛笑着拍拍胸脯,这个愚蠢的动作顿时引的伤口剧痛。
就在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你好像很乐观呀?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晕了两天了?”
伴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高窕的女孩出现在文笛面前,那女孩穿着随便,但相貌却着时不俗,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笑起来两腮点缀着两个漂亮的小酒坑。
她笑着看着文笛。这笑容不是男人能抗拒的。文笛觉得这女孩除了漂亮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就像妈妈。
他做梦都没想到那天在地下室从秦久的枪口下救了他的命的就是这个女孩。她是沈渊手下一员干将,也是市局刑事三组的负责人,在山泉,人们提起甄珠,都会觉得有一种安全感。
那女孩又开口道:“杨平,这人是你朋友?”
杨平笑了,道:“他是我们的死党,也是篮球队的主将……”
女孩愣了下,投来质疑的目光,道:“怎么他也打篮球吗?”
杨平用同样吃惊的语气问道:“你难道没有看过四年前那场全国高中生联赛的决赛吗?”
文弱眼中闪过一丝酸楚,淡淡的道:“大姐没有看也不奇怪,那时大姐应该在准备考试呢……”
女孩笑而不语。文弱接着道:“你只是没有看,这其实也没什么,最遗憾的是……”
杨平见文弱又要重提往事,连忙截口道:“老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别提了吧?”他说话时声音也不太对。
常箫平时不太爱说话,这时只好拍拍杨平,又拍拍文弱,叹口气,走出病房。
莫愁苦笑道:“我去看看他……”
女孩疑惑的扫视众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们怎么了?”
晨曦笑了,那是种经历过痛苦,失意,到终于又变得坚强的笑容。他笑道:“常箫去哭了……想起四年前的那场决战……”他说到这不说了,只是叹气。
女孩实在不敢相信常箫会哭。常箫是他的部下,办事认真,有股拼命三郎的猛劲,但她始终认为他是个会流血而不会流泪的汉子。
杨平道:“你一定很奇怪吧,我就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听了这故事你就不会奇怪了!”
女孩笑着点点头,对于杨平的口才他是有信心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她众多手下中最能说故事的。于是杨平开始了这个故事,四年前的故事。
山泉市第三中学,体育馆。
刷!篮球穿过篮网,轻轻地落在地上,弹向远方。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给钱!”
此时,肆虐了一天的烈日缓缓西沉,一缕夕阳透过体育馆的窗子射在少年脸上,给那张英俊脱俗的脸抹上了一层淡金。少年穿着火箭11号球衣,球衣很大,但是他的身材却十分的矮小。这看起相当滑稽。
人们的记忆不由回到十分钟前。
当少年来到体育馆,说明是来挑场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捧腹大笑,嘘声四起,他们接受了少年的挑战,想要羞辱他一下——没想到是自取其辱。
“五球三胜——你进三个球算赢,我进五个球算赢。赢一个球十五块钱。”少年不理会他们的嘲笑,反而抱以更加轻蔑的微笑说着规矩,“同意么?”
“同意!我来陪你玩玩!”说话的是个身高176厘米的少年,他叫杨平,是三中校队的控球后卫。“就你这样还敢口出狂言?”他边说边随意的活动筋骨。
三中是拥有全市最好的球场,平时来挑场的人并不算少,十次里有五次以上是杨平摆平的。他身体灵活,速度很快,单对单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你开球!”少年淡淡地说,“把钱准备好,75块钱。”
“狂妄!”
“比赛开始。”一个充当裁判的学生大叫道。
杨平一开始就犯了轻敌的错,加上被少年的狂妄激怒,心浮气躁。他一边运球一边盯着站在在罚球线上等待自己的少年,算计着要用什么样的招数来赢他;但是少年却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杨平手中的球。杨平终于沉不住气了,两步突到少年近前,那少年却不理会杨平的突破,眼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突过去。
杨平心中暗喜,先进一球,压压他的锐气!他的身子腾空而起,一个低手上篮,飘逸洒脱。这球若是进了,那真的就是完美无缺了——当球出手,到达最高点的那个瞬间,一个矮小的身影腾的跃起,篮球已被硬生生的盖了下来。球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震得屋子好像都颤了三颤。
趁着阳平愣神的时候,少年已经落地,抓住篮球,以闪电般的速度运到三分线外,甩手一球,球划着漂亮的弧线空心入网。全场一阵惊呼。
“赢的发球。”少年说着,已经在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来吧,刚才那球是侥幸!”杨平冷冷得说。他开始正视这个对手了。
“那这球又怎么说?”说话间少年已然冲到杨平面前,那是闪电的速度——先往左突,待杨平的重心移动的那一霎那,少年一个跨下运球,变向向右,杨平下意识的向右移动了一下脚步,挡住了少年的进攻路线,而少年的身子只是晃了一下,再次向左突破,只留下个虚拟的影子在杨平的眼前,真人早已到了篮下,腾空跃起——灌篮!
所有的人再次惊呼了起来,这是人么?这么矮小竟能灌篮?
简单说,第三球,少年面对杨平的贴身防守,以侧身勾手得分;第四球,第五球都是以假动作投三分得分。
随着第五球应声落网,少年冷冷说:“给钱!”
杨平恼羞成怒,但是输了就是输了,自己的实力和这个少年根本不在一线。他只好忍痛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拿了一部分给了对方。
“嗯,你还算言而有信。”少年接过钱,笑了笑,“我赐予你知道我名字的荣誉:我叫宫文笛。”
少年说完转身悠悠哉哉的离开了体育馆。看着他的背影,杨平的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宫文笛’这三个字。“阿!我想起来了!”杨平大叫道,“这个人就是私立第八中学的那个痞子宫文笛!”
全场都惊呆了——说起这个痞子,那是臭名昭著,他最爱做的三件事就是赌球,钓美眉,打架——知道哪个球场有高手,就去挑战,赢了你给钱就算了,若不给钱的话就揍人;知道那个学校有漂亮的美眉,就去追求,若遇到美眉男友的阻拦,也揍人——这个人简直是世间的败类,坏到极点了!体育馆里顿时发出一阵咒骂,最后,杨平道:“把球场打扫一下,每个角落都别放过,扫扫晦气!”
文笛又打了个喷嚏,“真倒霉,家里有个人骂我,外面也有人骂我!”他规规矩矩的站在沙发前,偷偷地看了眼正在大发雷霆的父亲,顿时又遭到了狂轰滥炸,“你怎么了?我看你的眼神中有怨恨?是不服气么?”
一回家就遭到狂轰滥炸,试问他怎么会服气呢?但这些话是说不得的,他只好违心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
“那好,你说说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旷课跟别人赌球,更不该顶撞老师……”
“不要避重就轻!”
“我不该动手打老师,老师规劝我是为我好。”

“明天你就要到新学校上学了,给我好好点,你看看你弟弟?你怎么不跟你弟弟学学?看你弟弟多听话?学习又上进,我看你呀,有你弟弟一半就是我们家祖坟上冒了香烟了!”
“好了,他爸,你就消消气少说两句吧!孩子已经知道错了!”文笛的母亲在这种场合总是扮演泥水匠,专门和稀泥。
“哼!就知道帮着他说话,真是慈母多败儿!”
“爸,您别生气了,哥哥知道错了!”说话的是文笛的弟弟,一个可爱的男孩。但他的举动却没有博得哥哥的好感。
文笛狠狠的剜了眼弟弟,心想:哪个要你多嘴!但嘴里甜甜地说:“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做功课去了!”说完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看来他们还没有觉悟!我为什么非得和弟弟一样?我上高二呀,弟弟才上初一!他怎么能理解我们的学习有多难!(省略若干句)
清晨,山泉市第三中学像往日一般热闹,学生们喧闹着涌进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业。高二三班的教室里一阵阵咒骂声此起彼伏,此时教室里挤满了篮球队的队员和粉丝,简直就是篮球队的会议。大家把杨平围在中央,听他讲述昨天体育馆被挑的事情——讲的人语气激烈,听的人热血沸腾——在场的有的咒骂宫文笛的,有责怪杨平轻敌的,有提议召集篮球队的猛将去报仇的,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的时候,教室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长相英俊的男孩进了教室。众人顿时围了上去,争先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这个少年——因为他是篮球队的队长,林文弱。
听完了众人的诉说,文弱只是微微一笑,拍了下杨平的肩,“你呀,就是太轻敌了,你想想,如果第一球你就认真对待,会输得那样惨么?75块钱呀!兄弟!”
“是呀!老大,你说吧,我们要怎样报仇?”杨平大叫道。
“报你的头呀!”文弱笑道,“好好打球,好好学习,既然知道这家伙是个痞子,干嘛还和他一般见识呢?”
一些好战派听了队长的旨意都十分不满,大家小声议论着,纷纷散去了。
文弱本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现在看来这个消息是坏消息了。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文弱马上稳了稳神,进入了听课的状态——上课好好听讲,下课好好打球,这就是文弱的生活,简单充实。
时光如水这句话说得真的很对,一天的光阴转眼就过了大半。看看渐渐西斜的烈日,文弱心里很不安,这个该死的,怎么还不见他来上学?莫非他变卦了?到别的学校去了?那可不好办了!管它!做完这道题就去打球!这种人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就算他到了别的学校,也不见得能进校队!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曲子响起,文弱掏出手机,柔声道:“说话……什么?别动手,你要压住事,我马上就来!”
五分钟前,体育馆。
杨平正在和队友们训练,突然体育馆的门刷的打开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宫文笛!杨平首先认出这个不速之客,“宫文笛!你来干什么?”杨平怒道,“害得大爷我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我恨死你了!”
号称三大炮手的常箫,晨曦,莫愁三人顿时来了精神,他妈的,到家门口来挑衅了!这三人脾气都不小,不但球技硬,拳头更硬。
“我来找人的,宫文笙何在?”文笛问。他的眼睛正在喷火,语气中带着愤怒。
宫文笙今年上初二,是篮球队的最佳第六人,一个秀气的可爱少年。当他看见文笛出现,又怒气冲冲的指名点姓的叫自己,不由得有些畏惧,他急忙躲到了杨平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不断向文笛这边张望。
三大炮手顿时围了上来,篮球馆里的人们都聚了过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喷着愤怒的火。
宫文笛却没有一点畏惧,只是语气更加焦躁了,“我叫你过来,你躲什么?”他冲着杨平身后的文笙叫道,“我又不打你!”
杨平听对方点名叫文笙,顿时大怒,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怕,有我在,这小子不敢动你!”
“杨平哥哥,”少年小声地说,“我还是过去吧,他……”
“不行!这家伙一定没安好良心!”杨平打断少年的话,“你只管去换衣服,我送你回家!”
“臭小子,早听说你臭名昭著,敢来我们三中闹事!不打听下,我们这些人可是好欺负的么?”三大炮手的头领,一个高大俊美的少年冷冷地说,这人正是常箫,无论在球场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是拼命三郎一派的。
“我真的不想和你废话,要么让我过去,要么让那个小混蛋过来!”
“你想得倒美!”二炮手晨曦叫道,“来我们家门口欺负人?”
“你是哪部分的?”文笛突然转变了话题,“林文弱可在么?等我办完事,还要找他谈谈呢!”
听他提起林文弱的名字,就连最不喜欢说话的三炮手莫愁也暴跳如雷,“放屁!放屁!我们队长怎么会理你这种小流氓?”
知道多说无用,文笛摇摇头。身子猛的一晃,以闪电的速度冲到杨平的身前,抓住宫文笙的手,把他拎到自己面前,大声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平大吃一惊,又见文笛没有伤害文笙的意思,就没有轻举妄动。就听文笛接着说,“我告诉你,今天回家后你给我统一口径,爸爸要是问我今天在学校都干了些啥,你就说我老老实实的上了一天学,听没?”
“知道了,哥哥!”文笙胆怯地说,“我就说老师表扬了哥哥!”
“别鬼扯!你就说我今天有上学就行了!”文笛气急反笑,像自己这样的问题少年,老师不骂就是好的,有哪个会来表扬自己?
“哦……知道了。那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去打篮球了,但是那边的痞子球风不正,输了球不给钱!”
“哥哥!”文笙大惊,“你又打架了么?”
“没有,这帮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忙了一天才有一百块进帐!”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老实的文笙竟然是这痞子的弟弟!这痞子刚刚说什么?一天就有一百两银子入帐?这还算是少的?要是天天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成了富翁了?
就在这时,林文弱来到了体育馆,看见气氛缓和了下来,松了口气。“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私立八中的宫文笛。今天刚刚转到我们学校。”他话音刚落,顿时又是一阵惊呼。其实文弱早就得到了消息,私立八中的篮球流氓要转学,但是转到哪个学校他却不知道——这样的人如果是到了其它的学校,加入了别的球队,那么对于三中来说是怎样的威胁呢?直到昨天,文弱的心才放下来,他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这个痞子要来自己的学校。要是把他吸收到篮球队,那么自己的队伍就无敌了。
“林文弱?”文笛上下打量下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孩,道:“我是专门冲你来的,我要见识下你们三中的篮球。”
“文弱哥哥,这是我的哥哥!”文笙怕他们有什么争执,连忙解释道,“是亲哥哥!”
“真是吃惊呀!文笙竟有你这样的哥哥?”文弱笑道,“你想怎样见识我们的篮球呢?”
“咱们打一场,我赢了,我加入篮球队,我当队长,我输了,我也加入篮球队,当你的部下。”
“那好,五个球,我跟杨平一组,你和你弟弟一组怎么样?”
“没问题。”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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