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颗鸟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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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川当然没有兴趣主持开心辞典,而布惊雷也没有时间得到场外亲友团的提示。罡风巨雕怎样穿越罡风屏障的答案马上就以现场演示的形式展现在所有人眼前:只见夜空里三个椭圆形黑影,每个足有两间房子大小,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排挤空气的压力,连成一条直线,对着伊兰雪和女孩们所乘的云车飞坠而下。
这就是罡风巨雕穿越罡风屏障的方法。
罡风巨雕不是魔兽,只凭一身比普通鸟类坚硬不了多少的羽毛无法抗拒罡风屏障里的风刀。但好在它们长有一个坚硬的背壳。只要把头、脚爪、翅膀和尾巴缩进里面去就可以避过伤害。因此,每当要通行于海天的时候,它们就会把自己变成一只巨大的鸟龟,任凭星空或者海洋的引力拉着自己安然渡过罡风屏障。然后,它们再重新伸展出翅膀飞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可以让奇迹不断发生的地方。
布惊雷当然也知道罡风巨雕穿越罡风层的方式。类似的方法他也用过。他和伊兰雪躲在德拉贡(Drag的大头里进入云海的过程就和罡风巨雕十分相似。但是,他没有想到罡风巨雕这种笨拙却有效地旅行方法还可以用来攻击。归根结底,是“鸟”这个词使他产生了错觉:鸟类为了减轻体重更好的飞行,连体内的骨头都是中空的。有谁会想到被一只鸟砸中会死呢?可这样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在布惊雷和女孩们头顶上了。
罡风巨雕的确是属于鸟类,它的骨头也是中空的。可它的重量却是一个让猎人欣喜的数字,也是一个让布惊雷惊恐到几乎窒息的数字,更是一个让白玉川高兴到死的数字——他终于能成功地除去那个肤色古怪的劲敌了。
白玉川真的被布惊雷打怕了。
白玉川的斗气已经修炼了两年,但能够显出效果却不超过一个星期,具体有多厉害心里也没底。不然,早就凭借武力将曾经羞辱过他的人斩尽杀绝了。所以,当在人类中名声鹊起的佣兵来到自由之城的时候,他竟然破天荒地答应跟着田野出来见识一下。如果有机会,他希望能跟佣兵较量一番,验证一下自己的创造。
结果较量的机会倒是有了,只是这个机会来的有些让他伤心。愤怒使他超水平发挥,力敌几乎已经倾尽全力的师狂生。一番争斗下来让他信心爆棚,似乎这天下再也没有敌手。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着黄皮肤的古怪小子只一招就击败了他。别人都没有看清楚两人之间的交手过程,他却再清楚不过:那个怪物没有用任何装备辅助,没有用任何外来的力量,仅仅凭借肢体间的接触,就神奇的逆转了自己的攻击力量,反过头来施加在自己身上。
所以白玉川被甩出去发出的惨叫声里,包含的情绪十分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深深的恐惧。
对于佣兵,白玉川并不害怕。他知道只要自己继续苦练斗气,终有轻易打败对方的一天。但对于那个小怪物,他没有任何信心可以将之击败。他是个很聪明、很敏感的人,有着非常、非常可怕的悟性。在两人交手的一刹那,他马上就意识到小怪物掌握了一种非常神奇的攻击技术,那里面的奥秘不是他能够研究明白的。仅仅是对一点皮毛的感悟,便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充满光明的战斗方向。他绝对不容许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人掌握这种奇妙的攻击方法。这种方法必须由他一个人独享!这样,他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白玉川!无敌的白玉川!
可是,他没有面对面打败怪物小子并将其除掉的能力,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他故意用装着伊兰雪和女孩们的云车吸引布惊雷,然后用自由下落的罡风巨雕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自由之城,三个城主家里都养着这种温顺、听话的呆鸟。因此,使用它们做攻击手段最方便,也最出人意料。
布惊雷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白玉川的圈套,却出人意料的笑了:这个薄情的白玉川!用得着这么麻烦设计圈套吗?直接向云车扔“鸟弹”多省事。自己一样会不要命的冲过来救人。可惜,他理解不了人类之间还有舍己救人这种感情,才转了这么多弯子。
在这生死一瞬间的时刻,布惊雷竟然对白玉川生出了一种惋惜的同情。
说时迟那时快,在所有看到鸟弹砸云车一幕的观众整齐划一的惊呼声里,时间就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布惊雷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落入大家视线里: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飞坠而下的三只鸟弹,露出了很神秘的微笑,接着抬起双臂按在云车车厢上,冲着车里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发力将装着十几个人足有数百公斤的车厢推离地面,象颗炮弹一样飞出很远;随即,三个鸟弹一个接一个的落在他的头顶,将他砸进地里,进而又在此处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最后,那轰然巨响、撞击激起的冲击波才一圈圈扩散开来,把所有目瞪口呆的围观者拉回到现实。此时,空间里还回荡着惊呼的余韵。

坐在云车里的女孩在恢复神智以后第一次发出了夹杂着情感的声音,虽然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喊叫,却仍然表达出她们的感动和痛惜。在这一刻,她们每一个人的心都复活了。没有女孩能在看到有人甘愿为自己牺牲的时候依然保持冷漠,即使她曾经经受过非人的折磨。
那一张向她们示意一切安好的笑脸,那一个代替她们被砸进云之陆地表里的人,已经在女孩们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伊兰雪呢?她没有这么多感想,只是感觉心里一疼,脑子里便一片空白,接下来那个疯狂冲出云车,磕磕绊绊跑到被罡风巨雕砸出的大坑边,想也不想的跳进去,用两只纤细柔美的手拼命挖掘的女孩似乎已经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她只会翻来覆去的叨念一句话:“他不会死。他会永远陪着我。”
伊兰雪疯狂的举动像是提醒了所有的逃亡者。
以曼萝为首,十二个女孩互相搀扶着,用她们还并不习惯的行走方式,一路跌跌撞撞的也加入了营救布惊雷的行动;而伊尚、红婵看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要心疼死了。朋友的背叛几乎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们一路小跑着,跟随女儿跳进了深坑;紧接着他们府里的仆从在罗氏父子的带领下也加入了挖掘的行列;云起、沐清风、师狂生看到并肩战斗过的伙伴生死不明,顿时眼睛里冒出了火。平日里互相之间的那些小摩擦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下竟显得那么亲切。他们停下向巡逻队员们冲过去的脚步,返回身跟着跳进了深坑。当然,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举动对于挽救布惊雷的性命毫无意义。
高峰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看惊慌而悲伤的旧友一家,一会儿又看看那些没有接到命令不知所措的巡逻队员。蠕动着嘴唇,几次想开口说话,但都没有鼓足勇气。而聚集在云之陆表面,原本打算跟着高峰副城主,伊尚、红婵夫妻踏上逃亡路程的自由之城居民们也被所看到的惊心一幕弄糊涂了。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乱糟糟的一起涌向出事地点。有的拉住身边的人不住追问,有的出于对老城主的信任干脆就帮着一起挖坑,还有的置身事外纯粹在看热闹。
就在一片大乱的时候,数百名精壮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云之陆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银光闪闪的、形状貌似长了六支翅膀的燕子的古怪机械。他们一出现就迅速占领了几处隆起来的高地,把手中的机械对准了周围的人群。然后,一个长着六条长腿的巨型金属蛋便从地下一跃而出,蛋上坐着一脸狞笑地白雨。
“不好啦!妖精来啦!”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本来就纷乱嘈杂的人群更加慌乱,一个个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那些手持燕形机械的年轻人立即发动了手中的装备,只见金属燕子的三对翅膀不住的扇动,每一次扑打都会有一支闪着金属光芒的箭矢从张开的燕子嘴里飞出,在空中划出曲折的轨迹扎进人的身体里,根本就无从躲避。而被金属箭刺中的人立刻就会发出一声犹如气泡破裂的声响,炸成一团血花涂抹在地面上。这种尸骨无存的死法似乎比血肉横飞更加的能够震撼人心。一眨眼的时间,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以后,慌乱的人群终于被恐惧征服。再也没有人大喊大叫。云之陆上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幸存者都绝望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这时候,白雨才缓缓的开口:“一群可怜虫,怎么不逃了?”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不需要回答,忽的站起来,在金属蛋上挥舞着胳膊,大声吼道:“你们不是都很有本事吗?平常没完没了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烦也被你们烦死了。你当我愿意伺候你们这帮废物,啊?如果不是神灵大人们委托我照顾你们,你们早就死在云海里了。瞧瞧,神灵大人对你们多好。而你们竟然还想逃跑,对得起良心二字吗?”
居民们目瞪口呆,真的没有想到平常那个明事理、知冷暖的城主大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白雨根本就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原本我不想这么早的对你们说这些。那太伤感情。但是,因为他们,”他伸手一指仍旧在埋头挖坑的伊尚一家三口,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因为他们在你们中间造谣生事,败坏了神明大人的名誉。所以,神明大人决定今晚就要来处罚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看,”他一指远方的天空:“神明大人们来了!大家跟着我欢迎!”
众人随着白雨的手指向夜空中看去:一只浑身闪动无数灯光的航空母舰划破云海,缓缓向这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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