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暗中的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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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废弃的矿洞读…啦已经开始散发出腐朽气息的原木支架横七竖八的顶在时不时就会扑簌簌掉落尘土的巷道里。曲折、幽暗、潮湿的巷道上有无数分支,直直地刺入地底。风灌入这些深不见底的洞**中发出嗡嗡的怪啸。不时有老鼠、蜥蜴之类的小生物从它们的藏身之地急匆匆地跑进跑出,似乎在宣布这里是它们的乐园。
布惊雷就躺在这样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躺在矿洞最深处的黑暗里,思索着他的仇恨。也许是那个叫做天衍的名字具有某种魔力,召唤出了隐藏在凌乱记忆里的点点滴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来的片段慢慢拼凑起整个事情的真相。他似乎又回到昨天晚上,大约相同的时间段里:夜色深沉,星光摇曳。海浪拍打着岸边礁石,哗啦啦的水响单调却又暗含某些神秘的韵律。码头上空荡荡了无人迹。破木箱、烂草筐凌乱的四处堆放。一阵风起,纸屑果皮打着旋、带着浓重的鱼虾腥味隐没入黑暗中、飘洒于海浪间。尘埃落定,半丝声息也无,更加深了此处寂寥的韵味。
一座用粗糙原木搭建的栈桥深入海中不远就被海雾吞没,似乎灰色的雾气里隐藏着一只饥不择食的海妖。几条破旧的小渔船拴在栈桥木柱上,随着海浪上下起伏,犹如在惊恐的挣扎,想要摆脱被吞噬的命运。
忽然,沉默的海妖吱吱嘎嘎的怪叫起来。一团昏黄的光晕慢慢浮现在雾气中,就像海妖逐渐睁开的混浊的独眼。也许下一刻,这个可怕的怪物就会从黑暗里张牙舞爪的一跃而出。
吱嘎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迷雾中终于游出一团黑影,它用力的挣脱了夜色的束缚,咚的撞在栈桥木柱上。
却原来是一只小小的木帆船。
独桅上的帆已经放下,一盏明亮的马蹄灯挂在桅杆顶散发着迷人的桔黄色光辉。温暖的火光顽皮的闪烁跳动,给这死寂的码头凭添了一点生气。
收回两支吱嘎作响的船桨,裹在黑漆漆魔法袍里的布惊雷站起了身子。(读啦网)宽大的袍子也不能掩饰住里面那具躯体的骨感。他抹了一把因为划桨而流下的汗水,微微的笑起来,笑容很单纯,使那张俊朗面庞更加的讨人喜欢。他的声音很沉厚,让人有一种安全感,尤其是对船舱里的八个、年龄大约在七、八岁的小家伙们来说更是如此。
这些小家伙分属于人类的三大种族:拥有紫色头发、黑色眼睛、粉色肌肤的是魔族;长着墨绿色头发、灰色眼睛、淡青色肌肤并且有一对尖耳朵的是精灵族;最后,那几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肌肤呈乳白色的孩子则是和布惊雷一样的神遗民。
此时,三个种族的孩子本能的紧紧依靠在一起,用惊恐的目光环顾着身周的黑暗。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到家了。”布惊雷向乘客们伸出双臂,作出欢迎的姿态。
“噢,太棒了!终于到家喽!惊雷哥哥,快,让我们上岸吧。”
小家伙们一下子精神起来,完全不像之前几个小时航程里安静如小猫咪一样的表现。
布惊雷皱着眉头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顿时让小家伙们兴奋的张开双臂扑上前来,然后乖乖的被一个个抱到木栈桥上。他让孩子们手拉手连成一长串,像一只带崽的老母鸡一样走在最前面,缓缓地离开了海边这座小小的渔码头,穿过渔港外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渔村,走进空旷的原野中。
几乎有一半高的蒿草已经没过了孩子们的头顶,这让他们接下来的旅程变得更加艰难而且无趣。已经赶了很长路途的孩子们开始接力似的打起了哈欠,每隔一分钟就会问一句:“惊雷哥哥,我们已经到了吗?”
“惊雷哥哥,还要走多远啊?”
“惊雷哥哥,到家以后有夜宵吃吗?我已经饿坏了。”
布惊雷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好了,伙计们,我想我们马上就能到家了。”说着,转身走向倒卧在草丛里的一颗枯树。
它足有七、八米长,主干大约三个人环抱那么粗。枝杈和树叶早已经腐朽掉了,只剩下寥寥几根粗大的副枝支撑在地上。它的树根很粗、很大,从那盘曲虬结的姿态上可以想见这棵树当年是如何的枝繁叶茂,富有生机。
布惊雷从怀里掏出一只银瓶子,打开瓶塞,将瓶口对准枯树,轻声地吟诵起一些古怪的音节。银瓶冒出一股浓烟,随着吟诵缓缓钻进枯树里。无形的语音像铁匠手里的大锤一样沉重,每个音节发出都能使枯树如同遭受重击不住的振颤。当最后一个音节念出的时候,枯树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猛地跳起来,发出骏马一样的嘶鸣。

虽然不知道这棵枯树是怎么干的,但是它的的确确发出了只有马儿才能发出的声音。并且还摆动四根粗大枝杈,如同迈动马的四蹄,围着布惊雷欢快的跑了两圈。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它的兴奋,因为在跑圈的时候,它甚至在不停的跳跃。
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若不是他们被再三叮嘱不能打扰魔法师的施法,那么惊叫声一定会充满整个旷野。
布惊雷伸出手来,似乎要抚摸自己的爱驹,而那匹完全由木头构成的、模样古怪的“马”,竟然真的停在他身边,温顺的任由自己的主人安抚。
孩子们再也保持不住镇定,欢叫着围到了布惊雷身边,七嘴八舌的问着:“惊雷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惊雷哥哥,它究竟是一匹树还是一匹马?”
“惊雷哥哥,你教教我好吗?”
布惊雷温和的笑着,抚摸着自己的“爱驹”:“原本呢,这棵枯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留下的只是没有生命的、纯粹的物质。但是现在,通过施加魔法,”说到这里他再次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原谅我吧,导师。虽然我刚刚使用的是地道的巫术而不是法术。但是又能如何呢?向这些难缠的小家伙们解释灵魂魔法师和元素魔法师之间的区别吗?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他赶紧找了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毕竟这都属于魔法范畴呢。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现在,枯木被赋予了一匹马的灵魂,便复活了。喏,你们可以叫它闪电。闪电是一匹夭折的小马驹的灵魂。当它孤独的一个人在草原上游荡的时候遇到了我,我们就成为朋友了呢。”
立即,一片“闪电”、“闪电”的稚嫩的呼唤声便响了起来。每个孩子都兴奋的去摸那棵枯树粗糙的躯干,仿佛真的摸到了温暖、柔滑的属于马的皮毛。
“闪电”似乎也很兴奋,天知道它用什么地方发音,反正孩子们听到了一匹马表示愉悦的响鼻声。
“好了,好了,伙计们,赶快上马吧。”布惊雷拍拍巴掌:“闪电出来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限制。不赶快的话恐怕到不了前面的小镇呢。”
于是,一匹足有八米长的“树马”,主干上坐满了孩子,风一样的“奔跑”在旷野中。洒下一路银铃样动听的笑声。
时间不长,黑漆漆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再近一些,隐隐约约的人语声、欢笑声也飘了过来。
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大声喊着:“闪电快跑!”
布惊雷望着远方的光亮,心里也有个地方慢慢充满了光明。那平静如水的眼眸里翻涌起了思念、焦急的浪花。
灯光聚集的地方是个无名的小镇。它因为采矿业而诞生,因为因为矿工家属们的到来而扩大,因为人与人之间需要互相扶持的本能而迅速发展,因为行脚商人的光顾而繁盛。
人群聚集的地方总是会让人感觉舒适自在。不管镇里的房屋是如何的低矮破旧,街道是如何狭窄曲折,四处乱堆的垃圾是如何的气味浓郁,但那总归散发着人类的亲切气息不是。
布惊雷将“闪电”收回了银瓶。而那棵枯树也重新在躺倒在镇外的空地上,完全看不出它曾经在某个神奇的夜晚,背上坐着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撒欢的在旷野里自由的奔跑。那欢乐不是属于它的。随着那个灵魂的离开,它,依旧是棵没有生命的枯树。
孩子们再次手拉手连成一长串,跟在布惊雷身后,向着镇后一座灯火通明的巨大的木屋走去。
木屋的门框上挂着代表酒吧的画着酒桶形象的幌子。而在门口边,一堆零乱堆放啤酒桶后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块小木牌上写着“魔法师协会”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推开低矮、厚重的木门,一阵嘈杂声顿时扑面而来,布惊雷毫不迟疑的当先走了进去。八个小孩子跟在他后面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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