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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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母在生物等级划分上属于最低级仅仅拥有最简单的身体结构,最基本的生物反应,最低级的生存需求。它的灵魂更是省略到只拥有本能,不存在情绪。换句话说它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
布惊雷现在简直羡慕死它这一点了。
大约十分钟前,就在布惊雷赶着大篷车钻进云彩堆里,前进了不到六十公里的时候,妖精和魔兽组成的巡逻队便追到身后。他和伊兰雪吓得身子都僵硬了,丁点儿力气也用不出来。只有云母丝毫不受影响的按照一个几乎恒定的速度,拖着大篷车闷头赶路。
“无知者无畏”描写的大概就是云母这类生物。
追击者巨大的阴影缓缓移动到大篷车的上方。布惊雷壮起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再次感叹上次能够从神的战场上逃走真是——老天瞎了眼。
那是一个银光闪闪的飞行机械。模样颇似一个被竖着切成两半的橄榄:上面是平的,下面是圆的。在神的战场上布惊雷曾经见到过这种东西。当时感觉它也不过是一只麻雀大小。现在,当它就悬浮在头顶上方大约百米高的地方时,那种排开空气的压力使得他连喘气都有些费劲了。可以装下二十个人的大篷车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蚂蚁缩在老鼠肚子底下一样。
飞行机械的平台边缘站着四、五个魔兽。布惊雷没敢多看,生怕惹怒了他们。只感觉他们闪着寒光的眼睛正恶狠狠盯着自己,似乎随时都会一跃而下把他撕成碎片。时间不长,一阵杂乱的话语声蛮不讲理的轰进了他的脑袋。
那是魔兽特有的技能“灵魂传音”。
魔兽的生理结构不能使他们像人类、妖精、矮人等种族一样,发出各种复杂的声音表达意思。但他们天生拥有强悍的灵魂,可以利用灵魂之间的感应传达消息。这种方式没有语言的局限性,更加直接,更加明了。只是这种说话方式对于人类来说却是一种生死考验。人类脆弱的灵魂往往经受不起魔兽说话传过来的剧烈震动,会瞬间被震散,灰飞烟灭。
这也是魔兽不能与其他种族正常交流的障碍。没有谁愿意随随便便就和陌生兽发生灵魂上的联系。
“卑鄙、弱小的人类,为什么你们身上有伟大的魔兽伙伴的气息?”
“小爬虫一样的人类,是不是你们冒犯了强大的魔兽的尊严?”
“不要与这种低级生物废话了,碾碎他们继续我们的行程吧。(读啦网网友发布)不值得为了一只德拉贡(Drag大动肝火。”
布惊雷和伊兰雪已经早一步将身上的德拉贡皮衣扔掉,换上马车里的麻布衣服。这才幸运的没有直接触怒这些蛮不讲理的大家伙。
魔兽们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布惊雷和伊兰雪不想听也办不到。魔兽的灵魂比他们强大得多,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相比较他俩所遭受的痛苦,云母则要幸福得多。它身体中央那个发光的——也就是它的灵魂所在——在魔兽的灵魂传音震动下立即熄灭了。也就是说它“死”了。不过这没关系,布惊雷知道只要它的不继续受到破坏,那就会收集灵魂碎片,在半小时内生长出一个新的灵魂。
这就是结构简单的好处。
布惊雷很想学那只云母,很想也立即“死”去。可惜他的灵魂实在是,怎么说呢?如果再强一点,就不会怕魔兽的噪音了;再弱一点,也可以解脱的晕倒。总好过现在不强不弱,既不能晕倒,又感觉难受。正像地球上那个魔兽大圣说的那样:感觉就像是一万只苍蝇围着你嗡嗡的乱飞。
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硬抗魔兽们语言炸弹的轰炸了。
布惊雷紧紧抱着伊兰雪,把她的头紧紧拥在怀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魔兽说话对她灵魂所造成的冲击。伊兰雪闭着眼睛,用雪白的牙齿咬紧下唇。原本红润、丰满,如同娇艳花瓣一样的红唇呈现出青紫色。但是她一声不吭,竭尽全力的抗拒着,保持灵魂的清醒。也幸亏一路行来吃了不知多少德拉贡的血肉。灵魂得到了一次质的提高,不然早就消散了。
布惊雷真切感觉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看着头顶上的飞行机械和上面的魔兽,无助的等待命运的安排。这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力量结构最底层的所有人类最经常做的一件事情——等待。
等待厄运的降临,等待判决,等待死亡。
最终,魔兽们没有采取行动,反而是飞行机械腹部裂开一个巨大的舱口,伸出一只房子大小的钢爪,把大篷车拖了进去。
大篷车被轰的一声丢进了舱室,歪倒在钢铁地面上,把布惊雷摔了一个七荤八素。他紧紧护住伊兰雪的身体,尽量不使她受到伤害。舱室里听不到魔兽的灵魂传音,伊兰雪已经不再是萎靡不振。暂时的安全让布惊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感谢老天再瞎一次眼。
适应了一下环境,布惊雷和伊兰雪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型垃圾场。
整个舱室大概占了飞行机械腹部一半的面积。里面装满了破砖烂瓦,残垣断壁。仔细分辨一下,那分明是毁损的房屋结构。似乎是一所所房屋被一种巨力硬生生从地基里拔出扔了进来。不用问就知道,这些都是钢铁巨爪干的。
既然有这么多房屋,那么里面的人呢?
小心的避开脚下的垃圾,两个年轻人笨拙的重新适应走在坚实地面上的感觉。走不远,转过一处垃圾山,地面上就干净了许多。在一片空地上千把号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想来一定是被妖精们用某种方法弄晕了过去。
舱室里除去机械运行的嗡嗡声半点杂音也没有。
布惊雷原本想拉着伊兰雪过去看看能否救醒几个人,打听下妖精究竟会如何处理他们。伊兰雪却紧紧拉住他的手,转身将他引领到一个偏僻角落里,俯下身子在钢铁地面上摸索着。不一会儿,随着一声轻响,一个铁盖子被掀起来。铁盖子遮挡下是一个圆形的观察窗。窗上镶嵌着透明水晶,可以清楚地看清外面。
顺着观察窗向外看去:云朵不断的扑面而来,一层比一层密实,一层比一层厚重。有时候甚至十几分钟才能穿透一处云层。可见经过的云层变得越来越厚了。要知道,现在的这架飞行机械每分钟是可以飞行数千米的。
对于云层的变化,布惊雷曾经做过研究。在过去的一个月的云中旅行里,他发现沿途的云层正在逐渐加厚。似乎越向下越凝实,大块的云朵越多。最大的堆积云从上方看去就像是一块块彩色的岛屿在飘移。这大概是因为越接近星空吸引力越大缘故吧:云朵都被星空的引力压结实了。
“看来,我们正在下降。”布惊雷学着伊兰雪的样子在观察窗边坐下,轻声说道:“他们要回老巢了。”向身边看去,发现女孩已经是泪流满面。
“将近两年前,就像舱里那些人一样,我被这样的巡逻飞船从家里抓走。”伊兰雪泪眼朦胧的望着布惊雷:“城里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钢爪毁坏掉了,许多人被埋进废墟下。哭喊惨叫的声音现在还好象在我耳边回响。和我一起被抓走的有数千人。路上妖精怕我们自杀,用迷烟把所有人都弄昏迷了。后来我被妖精单独挑走,再也没见过其余的人。我们总共十一个漂亮女孩都被,都被,当成……”她再也说不出那两个让她感到屈辱的字眼,把头埋到布惊雷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布惊雷轻轻抚着女孩的后背,尽力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关爱,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会了,这次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糟糕了。上次是因为没遇到我。所以这次我来挽回上次的错误啊。”
伊兰雪哭着,点头,然后摇头,然后又哭,声音大了些,却不像开始的哭声那样伤心欲绝。她终于将满腹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开始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命运。不论将来会遇到什么,她已经不再绝望,因为总会有个人在身边陪伴。
这种叫做巡逻飞船的飞行机械很快就穿过了云层,进入到深蓝色的星空里。通过观察窗,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充斥蓝色雾气的世界。蓝雾里似乎还存在着同样颜色的河流。只是里面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蓝色的絮状烟气。所有的河流都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它们悬浮在空中,自由的伸展向四面八方。在河网密集的地方,数百上千的支流交错盘织,复杂得像是人体内的血管。
在地面上就可以看到的星星似乎大了许多,潜伏在一片深蓝色里静静的放射出明亮的光辉。只有当蓝色河流穿过它们的时候,滚滚的波浪才会使它们的光芒在流体影响下不断闪烁。
蓝色的星空里已经没有了上下左右的分别,最方便用来识别方向的就是那些蓝色的河流。巡逻飞船驶进其中一条,被浓厚的絮状蓝雾簇拥着向前,速度立刻又加快了许多。观察窗外的景物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感觉飞船在不停的转弯,转弯。大概在经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巡逻飞船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不远处,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星星,填满了整个观察窗。一层明亮的光辉笼罩着它,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一只只或大或小的飞行机械沿着一条条细小的支流进进出出,很是繁忙。
那就是妖精老巢——钢铁森林的所在,铁达尼星。
伊兰雪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布惊雷的手。手里全是冷汗。布惊雷微笑道:“美丽的小姐,带好苍蝇拍了吗?欢迎参加打蚊子游戏。”
伊兰雪面向布惊雷,绽放出美丽的笑靥,僵硬的手臂放松了下来。却没发觉,某少男的两条腿正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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