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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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揉着发胀的太阳**,这要命的时候,他们怎么来了,也好,见见面确定一下后面的计划,多一个人应付这混乱的局面也不是不好。
新年刚过,内朝以玄瀛帝患病为由,册封斋野晴川为摄政关白,官拜一品,监管扶桑一切事务,此后,幕府彻底摆脱了皇权的干涉,只听命于首领。
战羽当政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明诏迎娶阿九,婚礼就定在下月初八,阿九得知消息后不过冷冷一笑,战羽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禁锢她的自由,要是他下手晚了,还真不象他的作风。
月光在窗外铺洒,夜色愈加沉沦。战羽步入了内室之时,正看见阿九安静的坐在椅上。手中捏着一只黑乎乎的炭棒,在纸上飞快的画着什么,对他的进来毫无所觉,似乎眼前再也没有什么比她手底下的那张纸更为重要,她目光温暖柔和,只是带着淡淡的,莫名的忧伤。
屋角深处一双龟鹤烛台上,粗若儿臂红烛,燃了太长的时间,烛泪堆积如血色红玉,垂累而下。战羽放缓了语调,俊美的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她一般,只是淡漠如水,“……阿九……”
她没有抬头,目光怔忪的看着面前的画,手指在画板上流连,在烛火的昏黄里微微的浮动着,肌肤的莹白和炭笔描绘的墨黑混合成淡漠而残忍的美丽,冷极而艳。纤细得水葱般的指交叠在纸上,眼低低的垂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呈现淡青色的眼睑上投下深重的影子,微微的颤动着,好似那恍恍烛光的细微。
战羽悄声的靠过去,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手下的画板,寥寥数笔,传神的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肖像,画中的人带着温柔优雅的笑,清雅如竹的身形,目光里满是浓情,“他是谁?”
阿九似乎一愣,终于抬起了面容,他这才看清她的眼。
墨色的眼,有着琉璃的色泽,很美……那是一种失去了神采,枯涩的美丽……
寂寂的仿佛一池毫无生命的湖泊。
战羽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是何反应,“他是谁?”他再度开口问道,竭力想从她口中得知不那么的残忍的答案。
阿九抿起了唇角,清丽的面容上很难判定露出的到底是冷笑还是微笑,只听得喃喃细语:“他……是我毕生的幸福,他走了,我失去了我的幸福,他死了,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有爱……”
一种被尖刀割裂的痛楚在他胸中蔓延开来,难道她就一定要这样残忍?残忍的击溃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他呼吸着,心跳着,痛到窒息,痛到僵硬,痛到……快要死亡,强撑起一抹笑容,缓缓的抬起手指,想去抚摸她白皙胜雪的面颊,最后,指尖迟疑半晌,还是没有落下,“没有关系,我不介意,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你。”他转过身去,闭上双眼,遮住眸子里那抹伤痛。
她会属于他的。
完完全全不会再有人来分享,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生死相许的爱。既然你会爱,那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这是他内心的祈求,宁愿陪上一切,只为交换这一个奇迹。他也想知道,这样厚重的爱,如果加在自己身上,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战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黯然道,“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后半夜天凉,多加件衣……”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是觉得身体中突然出现一丝战栗的寒冷,原来扶桑的冬日是如此的冰冷。

一缕青丝滑过眼眸,在额前飘摇,看那发梢在霞光中微微透着明黄。
山头上最后一抹残阳也收去了。淡淡的雾气从四周的密林中升起,慢慢的聚满了山谷。这座青瓦白墙的小小庙宇在夜色中,宛如一道剪影。满山的青松正一点一点被幽幽夜色掩藏。
阿九定定的站在山头,迎着清冷的月色象山下望去,黑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的月光洒在地面,穿过无尽的黑暗,眩惑着她的视线。
雾色深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朦朦的人影。那人一袭黑衣,移动极快,燕子穿花一般掠过崎岖的山道。还未等眨眼功夫,那人就翩翩的逼到了眼前。
只余几片枯叶的树木在夜色中阴沉沉的,偶尔一阵风儿吹过,像是被惊动了似的,一片枯叶从晃晃悠悠地飘下……
来人冲上来抱住阿九,把头深深埋在她脖颈深处,“我想你……想你了……”云翳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空气中消逝的呻吟。
“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阿九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
云翳抓住她的双手仿佛怕失去她一样地紧,如此靠近的距离间,他们呼吸可测,月光在他清秀的脸庞上形成一圈柔和光芒,那双黑眸默默的看着阿九,那胶着的目光里仿佛有着什么,定定盯住阿九的瞳孔,像要寻找某个东西似地专注不已,“跟我回去好吗?不要嫁给他……”
阿九也看着他,隔着衣衫,她感觉他的心脏疯狂的跳,漆黑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清幽如深潭,浅浅的眯了一下,“我有说过我要嫁人吗?”
云翳微愣,听到她的话,嘴角渐渐上弯,笑意几乎溢出了双眼。缓缓的放松了表情,但手依旧紧紧的抱着阿九,仿佛怕她被谁夺去一样,“我们回去吧。家里的一切我都处理好了,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她一向冷极了的声音,几乎是恍惚的,温柔的说道。她白皙的脸颊被如水的月光一照,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
“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件事……”许久,阿九思量着抬起了头,睫毛下墨色的眼睛里面带了点绝决的神色,“救出鬼影,他关在近卫将军府的密室里。婚礼在下月初八,初六那天我会跟你联络,他很难缠,小心为上……”
云翳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仍旧凝视着她。
“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那催眠我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要是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阿九的声音还是像铜壶滴露一样清泠泠的,但语气中的关切让云翳的心一阵悸动。
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被那双清澈的眼睛吸取过去,他的手揽住阿九的腰,覆上她冰凉的唇……
战羽驻立在远处的树梢上看着山顶上的阿九,他一直看着两人。离开不到数十丈的距离,看发生的一切。奇怪的是没有无法抑制的冲动和怒火,即便在看到他们拥吻后也如此。只是每呼吸一下心脏就会纠结起来的痛。
很痛……他以为自己痛得快死了。可是现在那感觉却真实的折磨着他。她骗他的,她居然骗他,听闻她最近胃口不太好,他匆匆从宫里赶回去给她做晚膳,却等不到她的人,放在她身边的手下,不知她做了什么手脚,一问三不知,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训练了一种蜂鸟记得她身上的味道,他也许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阿九……原来你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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