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秦淮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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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洛回去,捧着铜钱昏头胀脑的,随口问了一句秋萍。秋萍三言两语解释清了,点着额头嗤了“迟钝”,摇摇头走了。
烟洛发了一会儿怔,也不言语,自己溜达着回房去。本来有丝不安的,想着想着倒好笑了,不不不,她不是希腊神话里的纳喀索斯,也并非神经过敏的自恋女,更不想变成水仙花……迅速的坚决的甩掉了思绪,干脆利落的上床,埋头睡觉。
日子还是要照过,闲芳轩一直也闲不下来。柳朝不时会来通报些情况,烟洛不便道出自己的身份,是以大皇子那边的事,也就没提。她倒是建议“隐”多开条财路,将自己曾琢磨过的镖局生意提了出来。她其实也有私心:一则好歹“隐”也是叶橪着意的打理过的,她不愿看那帮派群龙无首久了,经济运转失灵,自己便散了;二是这么大的江湖帮派,若能多事正业,总是一方百姓之福。她们在金陵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柳朝起头儿不甚热心,后来听烟洛说的挺有谱儿的,也就考量了一下,回去商量后带了一批人过来,大家细细讨论了几次,蹭了茶庄里几次茶水几顿饭。
不出半月,金陵便多了一间叫作“大胜”的镖局,专门负责替人长途押运货物或是送信,因为“隐”潜在的势力颇深,又有钟隐相助,倒极快便有了生意,渐渐的越做越好,上了轨道。一群帮众过去吃饱闲着便会惹事生非,后来忙得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八瓣——一天去十个地方,不过那是后话了。
柳朝对烟洛的态度变得十分恭谨,遇到一些商务上的事都会亲来请教。因为派了熊庆一次,那人回去支支吾吾一副痴样,啥也没说清楚。后来才听说他一进茶庄便瞅见了茉珠,自那以后眼珠子就没转过地方,傻子一样盯得人藏了起来方才罢休。柳朝眼睛翻到只剩眼白,从此再也不许他过问这事。以后,熊庆倒对去茶庄值班站岗起了很大的兴致,还不许人问原因,谁问就跟谁急,大伙心照不宣,随他发疯去了。
烟洛倒饶有兴味,瞧着竹子磨磨唧唧老是缠着芙蓉腻歪,却从来不表重点;熊庆大老远一见到茉珠就把脸红的跟猴**一般,撒腿就跑;就忍不住拨拉着算盘狡笑——暗恋呢!纯洁的简单的不求回报的心动,是一种人类才拥有的秘密的能力。从没听过一只狗暗恋着另一只,一棵树木暗恋着另一棵,发情与生情,在乎于所谓的头脑与心吧。弯弯嘴角继续心安理得的算账:秋天,也是个丰收的季节呢!
周薇三五不时来骚扰,缠着她做这做那,越长越水灵可爱,对她的依恋也与日俱增。只有一次,她的姐姐竟然来了,可惜烟洛恰好出门错过了。听说她坐了一阵,点了“相思殇”,饮完了便走了,末了留下个一“谢”字。烟洛云里雾里,又不好追到人王府去打听,只得把它当天书收了,很识相的没和钟引提起。
钟隐偶尔来小坐,悠悠闲闲的喝茶聊天,有时不说话,就听听雨过竹林,瞧瞧风扫帘笼,闭着眼若有所思,继续作他的出尘贵公子。
是烟洛无意中提醒了他,他稍微用心便发现,娥皇并非不爱他,她只是太骄傲太自尊,第一次被他拒绝,就再不肯表露她的情意。这样丰华绝代的女子,他不应该视而不见任她冷冷冰冰,糟蹋了她的青春。于是,他试图做个让她快乐的良人,温情的陪伴,吟诗论画,品茗谈笑,为她搜寻她热衷的《霓裳羽衣曲》的古谱,虽然,她终究不是她……
烟洛仍旧忧心前事,又从“隐”得知一些消息,隔了一阵,忍不住问起:“钟隐,大皇子那边,其实还未放弃是吧?”
“嗯。”钟隐闻言顿了顿,微微蹙了眉:“一时虽没动静,是因为太子进京了……”
言下之意,是大皇子要集中精力对付太子啰?
“所以……?”不是她多嘴好奇,但她回想又回想,对这段历史的确没有印象,想要改变,也无从下手。按说现在的太子是那个能征善战又颇正直的李景遂,如若保他平安的作了皇帝,是否便能拯救钟隐了呢?不论如何,总是一个可能性。
钟隐修指缓缓摩挲着细腻的白瓷,垂了眼:“我并不是他最大的威胁。”他狠不下心毁掉皇兄,不过,亦不会在前线吃紧的情况下任由皇兄迫害了太子。眉心不禁又紧了些,就被烟洛的轻笑打断了,“钟隐,太子是个好人!没什么可犹豫的,该做就去做。再说了,你这么一皱眉,过会子我肯定会被你的那帮崇拜者们打飞,求你别给我造祸吧!”
钟隐愣了一刻,笑起来,细长的眼睫微微遮住了明亮的瞳,眼睫的阴影里沉淀着一层淡淡的轻爽的蓝:“是!”
她出乎意料的到来,已是他几世修来的缘分。世事岂可尽如人愿?就如八月十五,她在月下抚琴,遥遥念的那首家乡的旧词:“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秋意渐深了,树叶乍黄染红,纷纷飘飞而坠。秦淮的水色倒多了分凄艳,烛灯轻纱泊于绚丽金黄的柳叶密波,荡啊荡的在间隙里吻上了幽冷的水,若隐若现间,恰如数颗闪烁的碎星。
“大胜”的账房病了,烟洛临时应了柳朝,陪他去谈一笔大生意,如果成功,估计大半年之内“大胜”都有的忙了。可对方的人却把地点选在了秦淮河上,烟洛黑了黑脸,柳朝难得讪讪的,却还是求她一起去看看。烟洛晓得闲芳轩涉及外务从未遇到过麻烦,是多亏“隐”的照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入青楼了,况且据说是“隐”自己的画舫,索性点头应了,到了晚间便换了一身深蓝的文士便服,装扮成男人的模样偷偷溜出府——若让秋萍知道,估计今晚耳朵会倒大霉。
许是为了不打扰谈生意,精巧的画舫中间隔了一层深色红缎,竟然不透光的。隐隐有琴声传来,柔丽轻娆,倒也十分有意境。谈判进行得不甚顺利,一开头,便很棘手。对方是金陵最大的一家绸缎庄,据说在别的地方也有不少分店,而且是大皇子罩着的。那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一上来便抱怨没有美女陪伴,待好不容易谈到正事,他张嘴一口价,把烟洛给惊在那里不能动,心里痒痒的很想回嘴:“有那好事你介绍给我!”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不明摆着叫人白给你跑腿?
柳朝这小子倒挺能忍,只是请烟洛把走货的账算给他们看。烟洛耐着性子一一讲解,讲的口干舌燥。抬头一瞧,那胖男人正盯着她的脸**呢,登时冒火,退开一步,大有将一本子账一砸了之的冲动。忍了又忍,咬着牙笑道:“这位老板,你瞧我算得公正么?这价钱实在不可能,如果您想托镖局做事,总要有点诚意么。”
“哼哼,我“碧月间”从来都有诚意,肯出来跟你们谈,就是给你们面子了。”那人看出烟洛嫌恶他,反而骄矜的扬起下巴,面上一层溶溶的油光。
烟洛惯做生意的,晓得与这种狗仗人势的家伙最难打交道,便是生意谈成了,日后也必有事端。于是给柳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撂担子走人。柳朝回她个眼色,示意她忍耐一下,只是接嘴道:“还是请桐老板再考虑一下!”
“考虑?”那个衣饰华丽的过分的男人捏着一撮胡子,满船舱一溜,小眼睛落在烟洛身上,咧嘴一副讨打的猥琐神色:“要是每个月这位小兄弟肯陪我一次,一切就……”
这人看来是个搞不清状况的,在“隐”的地头,敢这么嚣张!烟洛悲哀的瞟瞟他,一时几乎捂嘴欲乐了。也奇了,柳朝僵了一下没蹦起来,脸色反倒发青发白,偷偷瞥了眼深红的缎帘。烟洛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刀影。
在明黄的烛光下,那道犀利的白影,扫着淡淡的妩媚的红色霞光。“唰”的止住那胖男人可能出口的污言秽语,以一种巧妙的角度,把那人不算多的头顶发髻削了下来,飞出去钉了船舱。
那个胖男人头上一凉,一摸,竟然只触到一堆散发,又怕又惊,高声呼人来救。可惜,嚎了好几声,都快冷场了,竟还没人进来。胖男人头上开始冒油汗,柳朝吐吐气,恢复了他的阴柔模样,句子里一丝丝的戾气蔓延:“他们有一会儿进不来了,桐老板!”
“大胜”在明,“隐”在暗,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隐”用的手段,也并非全然光明,不过很有效,至少直到现在,帮会一直运行的很好。桐筹有大皇子的照拂,横行金陵多年,这会儿才明白惹上不该惹的了,身体竟不住筛糠般哆嗦,结结巴巴还没开口,就听得旁边的蓝衫少年怒喝一声,语音似乎比他还抖,清脆好听,却带着点女气:“出——来!”
时间停顿了一秒,红幕轻盈的滑开涟漪,一只洁白晶莹的葇荑斜挽着弧度勾起了缎帘,俏媚的白与浓烈的红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五指上是鲜艳的蔻丹,亮得刺眼。
那边的微光瀑泻过来,有个灵活的身影出现在光的裂缝中,只是随意立着,便有种漫不经心的漂亮,他的嗓音不算柔软,像夜里的魔笛,清凉微亮,说话的方式却仿佛能将人吸进幽暗的冥夜:“还是那么心急!想我了?”

桐老板立刻意识到那个正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年其实根本没和自己讲话,他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为那个少年,实在是,实在是,生得太勾人了。走路的步态,垂手的姿势,帅气的面孔干净的一如孩童,一眯眼,那瞳色仿佛变作了极浓的墨绿,简直像个魔鬼,夜间出来蛊惑人心的魔……
那少年也没瞅他,没见怎么移动就到了他旁边,突然侧身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桐筹下意识的张嘴,一粒凉凉的腥腥的东西便落到了他的舌头上,少年一抬手,那小颗粒便飞快地顺着食道滑进了肚里。桐筹心里大呼“糟了”,那少年却笑起来,性感的唇间勾起讥嘲的弧度:“听话!每个月十五,我便给你解药!若你去向人报告么,肠穿肚烂什么的也许免了,不过,我一定会叫你后悔上千倍万倍,你信不信?”最后的尾音威胁的上扬,桐筹忍不住就抖得更厉害了,面部僵硬,肠胃里似乎多了只小虫在游窜,隐隐作痛起来。
柳朝左看看右看看,想撤退又不敢,只得心虚的瞟着变了脸的烟洛:“宋……小……咳咳咳……你别走啊!”
烟洛置若罔闻,转身就走,肯定是面部表情极其狰狞,否则一船的骠悍男人,怎的全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没一个敢拦她的?自己颠三倒四的冲下船,见到暗影里几个躺倒的影子,心下恨恨:果然,他们本已胸有成竹,叫她帮忙不过是幌子,只是为了方便那混蛋。
水气漫凉,冰不住人的狂乱的思绪。叶橪回来了!他一句不解释就闹失踪,事隔多月忽然再度现身,还是那么可恶的懒散模样,唇边的讥诮仿佛在笑这世间一切都不值挂怀。是她笨,笨得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失眠……迎了风,烟洛仰头使劲吸了口气,耳后却传来一声笑,诱人的低吟:“生气了?”
听说人气过头了,反会觉得平静,可能,很合适现在的情况。那个绝望的吻不是他的?那种深刻的痛不是他的?那次撕心的不辞而别难道真的是她的臆想,通通通通不是他做的?他怎么可以站在自己面前,这么若无其事的问她是否生气了?
月光透过房角屋檐些微的扫下来,顶不住清秋的寒冷,黯然的瑟瑟发抖着。心凉凉的绞疼,烟洛停了步,扭头扫了叶橪一眼,眼里的决意却使背后的人竟不住微微一顿。她决心要说一句伤他的话,出口的时候笑了一笑,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欲伤到他,多难的任务!倒是自己,越对着他越难受了,罢了:“叶橪,我怕了你了,你走吧,别再出现了!”
叶橪立刻收了玩笑的表情,眸子着了墨一般,深到无边的暗里,缓缓的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烟洛望着他忽然抿起的唇,绷起一弧褪色的苍白,神情异常地沉暗,被乌云裹住了心似的,却目不转睛的望她。心脏收缩了一下,下一句狠话就说不出口。
叶橪一动不动,渐渐的,自嘲的挑了挑眉。他是疯了,在重重的帘幕后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心就跳得超了速,他极力控制自己,做戏解决了桐筹,才忍住没有立刻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她呆愣了一刻,甩手便走,比他预想的还要冷淡。他知道她心中有气,追了过来,想不到她第一句话,没带了怒意,却比刀更锋利,就这么捅在心上。他自以为预备好了,这一下仍疼得忍不住暗自吸牙。
只是,到最后,她仍没忍心重复一遍,不是么?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不知不觉地,声音略哑了些,语调淡淡的企谅:“洛洛,这次算我全错。随你怎么处置,行不行?”
“谁有兴趣处置你?”烟洛嘴硬着别开头。他衣衫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几乎完全笼住了她的,仿佛可容纳她所有的不安,如过去一般。她的影子就不舍得动了,粘在那里连带着定住了身子。垂了眼,脚僵在原地,心里开始一阵阵抑制不住的酸涌委屈……
叶橪静静看了她一回,抬手理了一下烟洛的发,碰到了烟洛小巧的耳廓,轻轻的摩擦,薄茧的手腹却难以言传的细致温柔:“以后老要对着你梳得乱七八糟的头,还真是很不人道的。叫秋萍再好好教教你,你也下心思学学,嗯?”
“我梳得很好,为什么要……”烟洛抢白了一半停了下来,愤愤地瞪叶橪,又一次,话题莫名其妙的被他牵走了。压了火心思一转,就微微愣了,“你再不走了?”
“不走了!”他立刻答,从没有答得这般痛快过。
完成这次的使命,他就属于她了。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过去开玩笑时她曾讲,要找个妇唱夫随的男人,虽然让他跟着她太损男人尊严了,不过,他总有办法最终遂了自己的愿的。他低低狡诈的笑,眼梢弯起,乍开一圈一圈蛊惑的波澜:“喜欢么?”
喜欢?喜欢什么?怎么光看他的眼睛,就有点呼吸不顺呢?
嗯嗯,魔鬼,从来不用直接害人,他们诱惑人!烟洛头晕了一会儿,默默坚定了抵制恶势力的信念,再对上叶橪含笑带情的眼,迅速的溃退一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他的眼里闪动着无数热烈的星,快要降下一场巨大的流星雨,惹她想微笑也想流泪。
慢慢靠近一点,细细打量——叶橪似乎瘦了一点,一身玄衣在初寒的玉波中,氤出带着冷调子的光圈,眉间却又有股跳跃的不羁,似隐伏着无穷的生机。
无论如何,他平安无恙,多叫人开心!不过……旧账么,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没事吧?”她问的挺真心挺谨慎。
他晃晃手表示一切安好,虚起眼刻意的引诱:“洛洛……”后面不论是脉脉情话,抑或调笑的言语,都悲惨的半路夭折了——苏烟洛生平第一次揍了人,出手歹毒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其凶悍程度绝对的超凡脱俗。
第一拳打到叶橪挺得怪耐看的鼻子上,惨呼连连;第二下横拱至胸间,吸气声重;第三拳砸上叶橪肌肉紧实的小腹,闷哼一串,第四下**拱腿……叶橪再不敢不躲,捂着鼻子一滑丈外,一面委屈的抱怨:“真会出人命的!”
烟洛才不管,手的关节真的很痛,上下活动一番,叉腰竖眼恶狠狠的威胁:“你动一动试试,我这辈子再不见你!”
叶橪果真不动了,垂下手臂望着她,眼里写着无可奈何:“好,随你!”
向他投怀送抱,这是,第二次了吧。烟洛暗暗骂着自己没出息,踩着满地的落叶敢死队员似的冲了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咬牙切齿:“混蛋,你没死最好!”
叶橪毫无防备吃了一惊,加之脚下叶多石滑,便被烟洛的冲力带着就往后倒下去。两个人结结实实的,“砰”摔到落叶的堤边,叶橪理所当然做了人肉垫。
烟洛的手在落地的一瞬间就震开了,当场窘得无地自容。
“朱殇”在哪里?她,她自刎吧!一时脑子抽筋了,不顾死活就冲上来,却搞得像要把他……什么……似的……
贼心猝死,肇事人掩面撑身欲起,企图销毁证据。不料,背后一双结实的臂膀却环上来,牢牢扣住了她的娇躯。叶橪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席卷过来,久违的热度变作一阵**的低颤。他呼吸声很近,他压抑的心跳在喉腔里震动,“洛洛……”
“这样很奇怪!让我起来啦!”烟洛脸开始发烧,埋住头不肯看他。天欲灭我东吴,这就是不自爱的下场啊,活生生血淋淋滴教训!
双臂纹丝儿没动,叶橪呼吸了几次,却恢复了往日的恶质:“难得你这么主动,我……”
“你敢说……”烟洛气急败坏的抬头,瞪回去,自暴自弃的想:不在乎了,脸上就算敷块冰,剩余温度估计也够煎蛋了,就妥贴的红着吧!
叶橪顿了一下,投降了:“好好,不讲可以了吧!”
烟洛闷头哀叹,不过,他的身体非常的有弹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前胸流畅的线条。嗯,不对,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浮想联翩,烟洛开始强烈鄙视自己,挣了几下,感觉到他下体微妙的变化,马上吓得不敢动了,又急又羞:“放开我啦!”
“你别动!”他低低道,一只手抚上她柔润的额。
夜风骤袭过来,卷起叶子淋上波光,点水轻花般悠然妩媚。最好听的是声音,有种极其静美安详的簌簌。叶橪的身体似乎安宁了一些,声音也静静的,竹舟且过漓水,没有痕迹的自然:“洛洛,我很开心,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永远都这样,好不好?”
烟洛怔了,永远么?他走了,她牵挂他惦记他,这些日子,她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的事,可是还是忍不住地想了。哪怕七夕那日的豪情壮语后,也想了。每每面对着那片火红血玉枫叶,却无端的生出罪恶的感觉。她才明白,她对叶橪,不仅只朋友那么简单。
如今,他回来了,她垂眉,她要与他永远么?他是否认真?她又是否……肯定?
稍稍无措的望上去,她的发不知何时散了,垂泻一身一地,幽秘斑驳的银白中如一朵巨大的墨色菊花。她努力的看,想望进他谜题般的眼底:“叶橪,许我一辈子之前。问问你自己,可不可以与我坦诚相见,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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