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君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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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不到,一个男人,竟能美到这个地界儿,静时怡雅,动若惊鸿,倜傥的身姿带了不可言传的贵气,叫人见而忘俗。烟洛被震了一刻,那儒美男子已是转过了身来,见她惊诧,淡然莞尔,似是早已习惯如此,不以为意。他冲她微一颔首,“这位兄台,有礼了!”
烟洛回过神来,一时暗晒,自己虽不算阅美无数,这美男子里的几个尖子品种,她总还是领教了一二的。何至于大冷的天,站在人家门口对着一个俊男发起呆来,况且自己还着着男装。当下脸热,连忙低头抱拳一句,故意憋粗了嗓音:“有礼了!”
才一晃眼,扉木门口又转出一个人来,中等身材,花白的发乱糟糟的顶了一头,五官平凡无奇,唯独挂了个长长的鹰勾鼻子,倒显得面目有几丝阴冷。他拄着一只红木拐杖,开口便不客气:“南丁格尔是何人?”
烟洛看他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估摸着这人肯定就是那些人讲的脾气古怪的昝方之了。妙眸一转,上前一掬,反问道:“这位老伯有礼了,请教高姓大名?”
那人冷哼一声,“无可奉告!”
烟洛挑了挑眉,这类怪人最是不按常理出牌,她若不走偏锋,估计连这人的名讳都听不到就被赶出去了。遂眯了眼,恭敬的语气更是认真:“那么,老伯能否不吝赐教,请问此间主人是否尚在人间?”
昝方之登时怫然变色,抬了胳膊食指一伸,抖抖得朝向烟洛,“无礼后生,竟敢诅咒老夫!”
“哦?”烟洛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歪着头敲了敲脑袋,笑得狡诘:“原来老伯便是鼎鼎大名的生死人医白骨的神医昝方之……”再施一礼,“多日相候先生,今日得见,在下三生有幸!”
昝方之原待解了心中疑惑便径自赶人,却不想被那灵巧的少年一激,平白无故的就自报了家身。怔了一怔,突然干笑一声,转身摆手,带了两分赌气,“关门!”暗道今日便是守定了那个哑谜,也不与这刁钻少年纠缠。
“昝老伯……”烟洛急了,恨自己自作聪明,忙道:“请神医出手为在下的朋友诊病!”
“等你能走进这院子的那一天再说!”昝方之头也不回,两边的柴扉便如张鱼嘴,缓缓的避拢了。
等到下次门开,不知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管了,烟洛一咬牙,便快赶了两步,毫不客气地踩着昝方之的脚跟窜进门去。才过了门扉,旁边却猛扑来一股劲风,来势甚猛,堪堪向她可怜的胸处袭来。烟洛收不住势子,对那显然是拳脚的劲风更是毫无招架之功,只得心叫不妙。一瞬间,一道冷风却“嗖”的贴耳飞过,将那道劲风阻得滞了一滞,一道暗红的影,“笃”的闷声定在了十米外的梅花树下。耳边亦同时传来一个声音,略略加快了些,却仍天人般优雅:“子槐,住手!”
袭来的劲风骤然止了,烟洛的厚底靴在石上一滑,自己跌跌撞撞的往前踉跄了几步,扑通跪跌在地上。视线随声飘去,几步外的梅树在寒风里微微一颤,翩翩昭昭摇下几朵研红。缤纷的红瓣坠到树下那人皙白的面上,那脱俗的容颜无端的艳光一闪,美如照日胭脂。
不及多想,身后却飘过来一句,生生的懒散,痒痒的气人:“宋兄啊,我只道你为我病势焦急,虔诚礼佛去了,却想不到有空在这里参拜起美人来了。”
能讲出这种混帐话来的,还能有谁?自然是腹黑如墨的叶橪是也。也不想她苏烟洛为了谁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这下还狼狈的在一个仙人般的男人面前跌了一跤。原来他不仅躲在远处瞧够热闹,此刻还不顾她吓得要死要活,给她耍什么贴面飞刀。末了竟然还好意思阴阳怪气的在那边一讽一贬的,无良绝顶!
烟洛愤愤地回转了脑袋,却见到昝方之正怒瞪着自己。背后不远处,立着个男人,鹤势螂型,神色却甚是彪悍。想来刚刚欲攻击自己的人就是他了,那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分明怕她再有异动,眼角的余光更是不断地扫向那棵梅树方向。
审时度势,烟洛晓得这不是和叶橪开吵的地方。站起身来拂了拂青色衣褂,对住昝方之道:“昝神医,我已然进来了。咱们是否可以谈了?”
昝方之一甩袖袍,冷笑道:“你欲求我医病,不仅故弄玄虚,言语无状,而且还擅闯老夫宅院。你还想与老夫谈什么?”
烟洛挺直了身子,话语如珠,句句占理:“在下诚心求医,每日登门拜贴,无奈神医不屑一顾。如若不引起神医的好奇心理,今日怎会为在下开门?如若再下不出言相激,神医怎肯报出自己身份?神医一言九鼎,既然承诺在下,入得院中便可为人诊病,却也没有讲明入园的方法,事后方才责怪,岂不贻笑大方了?”
昝方之被噎得气逆,偏生对面的少年伶牙俐齿,把道理胡搅乱搅,都讲到了自己那边,他却一时无言可回。遂气道:“任你耍尽小聪明,送上黄金千两,老夫说一不贰,不医就是不医。这月病人已满,下月你也没有半丝机会,你待如何?”
烟洛一呆,还真是吃瘪了。看来这人脾气执拗,是决计不肯为叶橪诊病了。一时气也上来,清丽的俏眼挂满了讥诮:“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终要生老病死,又有何惧?可怜医者,妄自尊大,才高德浅,医人而未可服人,注定终无所成!是在下眼盲了,就此告辞!”甩手便走,视线越过昝方之,落到靠着那片暗木柴扉的叶橪身上。他倒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有空咧嘴冲她笑笑。
昝方之为人,却最是古怪,平日被人追着逢迎哀求,他便越是不屑。却是这少年如此率性机灵,还有些个对了他的脾胃。只是想不到这少年比他脾气还烈,三言两语就给他定性了一般,拂袖便走,叫他反倒气闷了,忍不住喝道:“狂妄后生,你,你站住!”
烟洛一面心里打叠着不甘,觉得对不住叶橪,一面却也想气气这行事不着边际的老头。耸了耸肩,偏偏继续走。叶橪于是笑得更欢了,白牙都露了出来,颗颗都可恶的整齐洁白。
病都医不了了,他还笑得如此欢畅。烟洛郁闷极,几乎想揪过叶橪来痛打他一顿,却听到身后一句,动听似山间的林风:“且慢!”
……
许多时日之后,烟洛也曾问起,为何当时他要开口帮她。以他那时的立场身份,实实在在,没有道理去搭理一个外来的陌生人。李大帅哥定睛凝她,无限的温柔醉人,折扇一收,轻轻点上了她的脑袋:“怪只怪你……,一分固执,两点灵巧,三语玲珑,四神悠远,所以,我便五心不属,管了你的闲事。”
从嘉管了闲事,还管得叫昝方之推托不得。他悠悠然立着,似乎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昝老先生,李某愿将这月的名额,让给这位小兄弟。”
这下换到昝方之张口结舌,“你不要治了?”
“这病,拖早拖晚,要不了性命。神医既然不肯破例,这就调换了病人,也不算违了先生的原则!”
昝方之呆住,那个豹眼环目的人立时出口阻拦道:“公子,万万不可?”
烟洛也是一愣,回过头,花下的男子淡淡一手撑了树,朝她微微弯了弯唇,笑颜澄净,温润如玉。
“我拒绝!”叶橪的声音也不高,却叫人打心底里,生出几分咯咯的寒意来。话音刚落,他提身运气,毫无预警的闪电般向那梅花树掠去。那个似叫作子槐的男子也不开口,只在叶橪经过自己的一霎,突然斜斜一掌,劈向叶橪的胸口。他原本十拿九稳,哪料叶橪顿都没顿,身体划了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赫然从他掌风下侧闪了过去,直奔那锦衣公子所在的褐树梅花。
那人没有拦住叶橪,不禁大惊失色。却听到背后那个小个子少年也急急得喊:“喂,你别胡来!”
叶橪去势一收,正正落在锦衣公子面前,他一扬手,花树一阵震颤,手中便多了一把红木的匕首,精致无比的芙蓉花叶,盘盘错错,纠缠的好不撩人。叶橪瞟了锦衣公子一眼,目光迎着雪亮的刀锋,一凛,便及散了。却一轩眉,毫无笑意的戏笑了一句:“一个男人生成如此,难得!”
那锦衣公子却点头为礼,泱泱君子,一派儒雅:“承蒙夸奖!”
子槐已然飞身过去,抱起他家公子险险掠开一丈,望向叶橪的神情充满了戒备。烟洛没那人的速度快,奔了过去,刚好接住叶橪略是摇晃的身子,忍不住低声嗔道:“神经病!不会养些精神么?”
叶橪睨了她一眼,面沉如水,却有些个神思不属。昝方之终于忍不住,愤然拄着拐杖冲上来,正欲好好臭骂一通这群敢在他宅里胡乱生事的年轻人。眼角余光却似带到什么,猛地怔住了。探究的上下打量了烟洛他们一刻功夫,居然一指叶橪,神色严肃无比:“你随我来!”再不多话,半跛着径自往院角的一个青瓦小屋方向去了。
叶橪一时愕然,眸光一闪,千百样气死人的话才要出口,却感觉有人在悄悄扯他衣衫。堪堪一垂首,迎上了烟洛灵闪的眸子,粉唇雾雾的,丝绒般润泽,稍微紧张的作着半是恳切的嘴型:“一次……”

他不甚自在的干咳了一声,调开了头,低低的嘟囔着:“就这一次!”甩开烟洛,竟然老实的跟着昝方之一径去了。
望着两人背影隐于那扇青木门后,烟洛一时茫然若失,也不知叶橪此番进去是福是祸,心下惴惴。水眸微转,便对上了刚才那位天人般的公子。暗道自己实在失礼,人家好心相帮,叶橪却好歹不识冒犯了他。忙得行了过去,那个叫作子槐的立马将那公子推向身后,戒备森严。背后的公子却轻声道:“无妨!”
子槐不甘不愿的让到一边,一股清浅的木樨软香,便丝丝缕缕袭了过来,淡淡的贵气清新。还好烟洛没忘掉自己的目的,抱了拳,冲那吟吟笑着的锦衣公子语意歉然:“刚才多谢这位公子热心相助,在下的朋友行事鲁莽,冲撞了公子,万望见谅!”
一抬头,正撞上锦衣公子也在端详她。如此近的距离,她瞧见他黑若墨剑的眉,斜飞着没入鬓角。面如美瑜无瑕,鼻峰清秀而挺拔,轮廓完美的薄唇淡淡抿着,女子般柔霏的浅红,最最特别的,是一双微浅琉璃的眼珠子。这世上谁也没有这样一双眼睛,分明透澈漆亮,那左目却又似朦朦胧胧多藏着一颗冰雪玉石的瞳仁,幽深而多情,风流几分,繁华几分,隐约着的沉凝似水,微微一荡,艳赛清水牡丹,端得叫人有些心神失措。
一身泛着珍珠光泽的锦服潇洒随身,隐约衬得颀长的轮廓愈发出色,他略抬了手,宽袖在空中荡开一片和悦的水纹。“这位兄台不必多虑,人生适意无南北,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既是今日相识,便及有缘。况且这些天日日都有兄台的墨宝故事相陪,李某亦是托福不浅,得度寥寥长日。此番若能助你求医成功,李某亦会十分欣慰。”
在这般谦和如风的男子身边,便似被绿水围绕,青山幽幽,不必多讲,亦能了然于心,直叫人无比的放松适意。情不自禁的弯了眼角,烟洛笑得真心,亮亮的瞳仁落到那男子的眼底里去,星一般活泼的闪:“如此,承谢了!”
“不敢!”那锦衣公子顿了一顿,似乎终是忍不住好奇:“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年岁几何,可否赐教?”
烟洛自入了金陵以来,就用了“宋清”作为化名,还曾被叶橪取笑太过平凡。这时当然也只能统一口径蒙骗到底,垂了眼道:“在下年方十六,免贵姓宋,单名一个清字。平常的很!”
那锦衣公子洒然一笑:“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清风过尔,明晰省净,揽万物而不粘身,是乃洁也。好名好名!”
言毕,忽而真的一阵风过,漫天花雨飘扬,乱香烟粉几乎迷了烟洛的眼,一时心头突突。这正是爷爷给自己取名时翻到的诗词,只说取一个洁字。现下却被一个陌生男子徐徐道出,却是心头一暖,有些莫名的感激。抬眼看住那翩翩如玉的公子,道:“不知公子年岁名讳,也请赐教!”
“在下虚长三岁,叫做……”锦衣公子停了一瞬,抚着盈翠的长箫,秀气修长的指保养甚好,白皙得几近透明,就着染了点惠绿,他怡然道:“宋兄可以称我钟隐。”
“钟隐……”烟洛脑中一闪,若有所思,可是又记不起什么来。索性罢了,学了他的模样豪情笑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青山绿水,把酒放歌,好个钟隐。”
钟隐的眸色一闪,笑得更是倜傥风流了,他道:“好!好好好!今日竟然有幸得遇宋兄,丰神俊秀,字字珠玑,真叫钟隐相见恨晚!宋兄家住金陵何处,改日得空,必邀宋兄对饮小酌,想必又是人间乐事一桩了!”
这一下,连烟洛都开始赞叹自己的定力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嫡仙般的帅哥,一笑一叹如诗似画,她却还未抽搐昏倒,反倒有心情戏谑了一句:“原来钟隐能酒,小弟差点以为钟隐食花吸露,不受凡尘饮食。”
钟隐略是怔仲,扬了扬湿亮的眉,似是无可奈何。背后的天幕,一片天机云锦,衬得他月华一般的容颜完美的无懈可击,只那一丝悄然揉进的浅淡寂寞,便**蚀骨:“宋兄说笑了!”
烟洛瞧得呆了,几乎无可回话。背后的屋门一响,打断了融融如月的气氛。烟洛蓦然回头,瞧见叶橪走了出来,原本喜气洋洋的眸子在看到他们后,却瞬间变得深黑。那个鹰勾鼻子就昝方之跟在后面,脸沉沉的似不太高兴。
谈崩了?
烟洛给叶橪打眼色询问,这臭小子臭着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娃娃面孔,不甩她。烟洛只得转向昝方之,“昝老先生,请问……”
那只还没容她问,那昝方之就噼里啪啦往外倒豆子似的:“你这朋友**脉受损,阳气耗亏,需要立即用药施针,静心调养三月,方可恢复。否则必是功力大减,落下病根,每逢阴雨胸闷气衰,寿命亦会减短。不过……”见烟洛殷切望他,他复又重重哼了一声:“我说话算话,这人的病我不会给他医的。这月不医,下月不医,下下月也是不医。李公子求情亦是无用!”
烟洛被他一闷,正要急急接口,昝方之反而转向她,目光灼灼:“除非……”
除非?众人情不自禁的竖起了耳朵。
昝方之皇帝般伸出孤拐直直一指,“除非你肯亲自医好他!”
“我?”烟洛指指自己鼻子,被这突发事件弄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我去医他?”
“你不是说老夫妄自尊大,才高德浅,终无所成吗?老夫要让你见识一下,何谓医术。否则倒叫你这毛头小儿看轻了老夫!”昝方之仍是恨恨的。
烟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明眸望向叶橪的方向,他飒然立着,却正目不转睛的凝着自己,眼神里仿佛有一丝嘲笑,“怎么,不想医好我吗?”他问得懒懒的,眼梢子撇向钟隐的方向,又是一沉。
“我……”烟洛不自禁的捏住了衣袖,那青色起着墨菊的褂子便泠泠的微动,晚风里愈发的娇怯惹人心怜。
忽而一阵语音潺潺,带着鼓励温彻了肌肤:“宋兄,昝老先生医术高明,却从未收过弟子,这也你算奇缘。既能治救了这位公子,又习了名医神技,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她知道啊,可是,她就是觉得诡异,心里面有些个不定型的疑惑,无法爽快的渲至于口。叶橪还在看她,冷冷的沉沉的,却又似含了无限希冀,烟洛咬咬牙,清凉的声音在小院中簌簌如花落:“好,我答应你!你教我医术,我医好叶橪!”
昝方之一哼,闪了叶橪一眼,简短道:“那便如此定了。明日一早,我便开始授你治疗方法!”又对钟隐的方向略一施礼,言语间仍是傲然:“李公子放心,老夫既然答应医治你,决不会半途而废。今日时辰不早,各位全都请回吧!明日必有忙乱……”
烟洛立马呕了一地,什么叫明日必有忙乱?她一来就会有忙乱吗?既然不喜欢她,为何又巴巴的定要传她医术?岂不滑稽?瞅瞅叶橪,心念一转,烟洛一把揪过这小子,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叶橪双手一抬,表情似乎极是无辜。接着却映着夕辉笑了出来,点点辉影在眼底深浅游离,端的邪媚无比,他垂下脑袋,故意给烟洛咬耳根子,全然不顾这幅发丝纠缠的图画会惹人异样的联想,“洛洛,无论我要你如何,你全会应承照办,因为你欠我一命,是不是这样?”说到后来,却有些个咬牙切齿。
烟洛自然怕人误会他们断袖,一面迅速挪到一边,对钟隐尴尬的一笑,一面蹙了秀致的眉,“你又发神经!”
叶橪也不追过来,环着手臂站在原地。
满院统共才四个人,却分了三拨站着,静到可闻得落花轻飞,气氛颇有几分尴尬。
烟洛绯了满脸,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他们如此奇怪的举动。低低的埋了头,鼻翼间却盈上一股淡而又淡木樨幽香,隐约的沉浮缭绕,轻薄无声。眼皮底下,浅金的履面,精绣如意在锦衣下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依旧温润无比,浑若无事似的替她解了围:“恭贺宋兄得偿所望。不知这位公子高姓?”
烟洛才要答言,叶橪却冷冷的自报了家门:“不才叶橪!”
烟洛暗叹一口气,有预感必定前路坎坷,还是只能抬头为叶橪敷衍着:“钟隐莫怪,他有伤在身,心情不好而已!”
钟隐望望烟洛,他小巧而玲珑,偏偏给人一股坚定无比的感觉。此刻抬眼凝他,窘迫的眸子秋波潋滟,却无端的勾起他心中一丝怜惜。这是怎么了?他,分明是个男子。钟隐微不可查的压了修眉,尽量想显得坦然自若,他摇头道:“叶兄肆意狂放,亦是钟隐望而不得。宋兄不必挂怀……”
叫得如此亲热。钟隐?叶橪一撇嘴,晒笑一声。子槐警觉,赶紧闪身护到公子身前。
昝方之却去而复返,气势凛凛的重又打断了众人。他板着脸站在院子中央,一本正经的提了个很绝妙的问题:“小子,南丁格尔究竟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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