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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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申平熙十七年夏,位于申国西南边疆的越族进贡猛兽。这越族最是刁钻难驯,申国强时俯首称臣,一有风吹草动,就又蠢蠢欲动。这次进贡的猛兽据说来自遥远的西方,越族自称小族无福拥有如此猛兽,请求将之献给皇帝陛下。申帝倒无所谓拥有这样的猛兽,不过既然越族主动进贡,也是免兴干戈的意思,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朝廷自然要隆重其事,于是特意征召清风派一路护送魔兽入京。
清风派众人会同朝廷宣抚使和越族使者,护着魔兽,一路坐船沿闽江东来,预计到了闽城后,弃船登陆,再取陆路向北去申国京城大都。闽王世子也将要上京,于是朝廷下令闽王世子随同护送,以示隆重。
根据申国的律法,藩王世子年满十六岁后都必须到大都去,直到其父死后方可返回封地继承王位。这条规矩明面上是体谅藩王,是对他们为朝廷牧守偏远地方、远离帝都繁华的一种补偿,美其名曰是为世子们提供正统的教育、让他们在继承王位以前能有机会享受帝都的一切(因为毕竟世子们也是皇室子弟),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质子。至于为什么要等到十六岁,这也是为了保证朝廷得到有效的质子。你想,一个小孩如果刚出生就被送去做人质,做父母的当时可能会牵肠挂肚,慢慢这思念也就淡了,十有**会把感情寄托在别的孩子身上,这样,等到日后老的藩王去世,无根无基的世子回来,即使有朝廷的支持,多半根基也比不上其兄弟;而且,那样的质子在感情上很难真正牵制藩王,因为毕竟父子间缺乏后天的感情培养。制定这条律法的大申先代皇帝真可谓用心良苦。可能正是得益于这条祖规,大申建国三百三十几年,还没有藩王造反的先例。
闽王世子陈星玟今年刚满十六岁,根据律法,最近必须进京,因为闽王只有这根独苗,这个质子的意义更不寻常。
比之几年前,闽州的实力是有增无减。大申这几年表面上一直风平浪静。申帝虽说算不上什么“英主”,却也是不错的守成之主,朝廷与闽州之间虽暗流汹涌,但面对强大的外戚武氏,双方暂时都希望保持一种平衡,都无意激化矛盾。
自从不满周岁的大皇子于平熙十二年离奇病亡后,申帝陈正宁虽然年近四十,至今仍是膝下无子,不要说朝廷上下,就是连偏远之地的乡野百姓们,也都在暗地里议论是否应该立藩王世子为帝嗣。闽王府实力既强,一向在朝野的名声又好,许多人纷纷看好闽王世子。从这点看,陈星玟冒险入京为质,也未尝不是一种机遇。
毕竟事关重大,闽王为确保独生儿子在京城的安全,早几年已经开始收罗各种能人异士,结交朝廷内外大臣更是一直在做。

时光似梭,岁月如流,当年的顽劣小赖皮已经长成为一个英俊少年,杨靖小时为人称道的精致容颜已日渐显露男子的俊美。这几年,观云真人时来闽城探视杨靖,杨靖的修真虽然没有什么进境,玄功却已修炼得颇有根基。当年观云真人告诉郭人龙说,闽城颇有灵气,极利修行,加上杨靖母子又不愿意离开闽城,于是,郭人龙最后也没有带他母子离开。因为杨靖的缘故,玉面大侠每年都会造访闽州,如今,杨靖的雪融功已经练到第四层,虽然远远不能跟郭人龙当年的水平相比,却也算是雪山派的英才了。郭谨仁和郭谨学哥俩如今已是郭氏家主的得力助手,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杨靖要见他们一面都很难。莱茵三人现今却是十分得意,据说他们已经把持了东西方的商路,他们虽然仍然思念故乡,却也已慢慢习惯了东方的生活。
这几年来,杨靖母子一直得到张、郭两家和莱茵三人的照顾。杨靖慢慢长大了,杨母自然希望他将来能够自食其力。杨母希望儿子做一个普通人,然而,她并不希望杨靖以后成为商人,更不愿意他去闽王府当差,她希望儿子能够在学业上继续深造。
闽州教育发达,各业鼎盛,天下各门各派名家以到此讲学为时尚,四方精英荟萃此地,人物盛极一时,因此大申各地、甚至东方各国,都有学子到闽城求学。杨靖不管以后做什么,原可以继续在闽城深造,然而不知何故,杨母却让杨靖到大都去求学,杨靖猜想可能是母亲希望他以后能够入朝堂为官。杨靖年岁渐长,自己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他从小就常常听观云真人讲述游历天下时碰到的稀奇物事,以及浩云大陆上的奇观胜景,他极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去看看那些东西,母亲让他到千里之外的大都去求学,可算正中下怀。
死党张炳文听说杨靖要去大都求学,也要同去。他父亲张凌轩不知为何,也甚是赞同,对旁人道,自己儿子以后要打理诺大的家业,所以应该多长见识,早早培养大格局。倒是张炳文的母亲如何舍得这个宝贝,整天数落老头子狠心。张炳文垂泪不舍,却翘首期盼离家的日子。大抵世上少年都是如此,年轻的时候,谁不曾梦想离开家乡、游历天下呢?大概只有等老了,才会思念故乡、渴望回到故乡吧。
五月底闽王世子陈星玟就要上京,杨靖和张炳文打算到时随陈星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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