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狱霸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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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官道上车马绝迹,市井间冷清凋敝,匠商们歇工停业,府吏们放假归家,这一切都是因为酷寒天气的来临,冻结了大河、湖泊、沼泽,也冻结了一切生物继续在野外运动的信心在一场大雪过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都仿佛进入了停滞不动的状态。
一年一度的“窝冬”期,已然到来……
在这没暖气、没热空调的时代,冷!实在是太他母的冷了!
冷到什么程度?如果不穿衣服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一根烟功夫,人就会变成冰雕,然后被风刀削成一片片的冻肉排。
于是整个寒冬季,人们大都窝在自己的家里,一面躲避严寒,一面休整一年以来劳累的身体。窝冬期不出使、不开战,甚至也成为了各国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
就连具有超强野外生存能力的疤癞,这些天也不见了踪影,估计是找了个相对暖和的犄角旮旯藏起来,躲避这要命的严寒去了。黑水这个温室中长大的现代人,也终于体会到了“饥寒交迫”的真实和残酷,叫苦不迭。
而雍城苦牢里的刑徒们,一边畏惧着这冬天的严寒,一边又喜欢这样的气候条件下,苦役和修兵也基本只能停止,使他们获得了更多的休息时间。
当一帮寡男人在牢房里无所事事时,取暖就成了唯一的核心工作。当大家裹着一切能上身的烂棉絮、破布头挤成一圈相互取暖时,黑水自然又成为被围在中间的核心人物。口沫横飞的他,简直太受刑徒们的欢迎了!
他讲的那些故事,总是能使人聚精会神,连刻骨的寒冷,都不再成为焦点。特别是当他讲到处,众人皆会全身上下血液倒流,体内真气乱串,整个牢房内热气腾腾,寒意尽去。神奇的黑水,就如同一块能为大家驱散寒冷的大火炭,难怪进入窝冬期以来,众刑徒都开始尊称他为“水爷”,生怕他一不高兴闭口不言,众人都会被冻成一块冰。
黑水也不容易,搜肠刮肚,把记忆中自童年时代看到网络时代的诸多故事,经过加工、修改、糅合,搅拌成这个时代老祖宗们能够听明白的东西,炮制成诸如江湖系列、乱战系列、仙侠系列、玄幻系列等故事大餐,奉献给广大狱友兄弟们。这些故事闻所未闻,是如此的新奇刺激、勾人心魄,直听得大家如痴如醉。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黑水发现占据“点播率排行榜”冠军的,永远是——艳情系列!嘿嘿,哪怕年龄相差了两千多岁,大家在某方面的爱好上并没有什么代沟。
大家喜欢艳情系列?那好办!
各位好兄弟,爷为你们准备了来自于东方世界的“魏蜀吴三国为夺大小双乔乱战记”、“一百零七个男强盗与孙二娘的纠结史”、“一只猴子带着一头猪、一匹马和两个和尚乱斗世间女妖精”等,和来自于西方异域的“阿里巴巴纳妾记”、“西天大神宙斯纵情人间”、“与公主的一千零一夜”等精彩故事,保管大家一年之内听不到重复的内容!今天呈现给大家的,是爷精心为大家准备的三国乱战记,话说这江东吴国有两个美丽娇娆的妙娘子大乔和小乔,世间男人无不为此二女倾倒,其中以魏国丞相曹操和蜀国国君刘备为尤……
众人听得屏神静气,生怕漏掉了一个字,偏这时憨头憨脑的大憨一脸憨笑,猛地跳起来问:“水爷,当下蜀国国君俺不认识,不过您说的这魏国,那丞相不是叫公叔痤么?可不是你讲的这个什么叫操啊操的……”他话还没说完,旁边早已伸出几只脚把他踹翻,“你知道个鸟!”众人骂声一片,“还操啊操,操死你个傻子!水爷讲的是几百年前周王朝大封诸侯时的故事,几百个诸侯,你这憨子都认识?别他母的打岔!”大憨赶紧低头收声。
黑水呵呵一笑,接着讲故事:然而小乔之夫君东吴周郎也不是省油的灯,功夫超群,这一夜,他与小乔……(已被和谐,近三个时辰的内容打上了马赛克)……
黑水稍作停顿,再为明日的故事会作些铺垫:各位兄弟,今日所叙之三国乱战记且到此,明日进入更为精彩的三P、多P章节……
在整个故事会的过程中,说书先生黑水口头语言生动自不必说,更生动的是其肢体语言。在他说得眉飞色舞的同时,随着故事的节奏进程,只见其,时而抓奶龙爪手左右翻飞,时而夺阴剪刀脚上下舞动,故事处,更是会全身大幅度扭动起伏,然后讲者、听者,共同达到那热汗淋漓的……
要命的寒冷,让黑水只能刻意把“讲故事”这样一件脑力劳动,彻底干成了一件体力劳动,这样才能让他获得极大的热量来抵御严寒,同时盯着嗤嗤冒着热气的众人,也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
黑水虽有着纯洁的童子身体,不过毕竟是个普通正常男人,为了迎接总会来临的成熟一刻,偶尔也会对着教学视频进行一番自我情感启蒙及演练。特别是在互联网出现以后,在倭国爱情动作片的指导下,理论积累更是突飞猛进。因此黑水在艳情系列故事中谈情论爱,细节生动,活灵活现,怎不让一帮子大老爷们血脉喷张,热气灌顶?
每天的主题故事讲完,如果众人鼓掌叫好热烈,弄得水爷兴致高,他一般还会为大家额外奉送一道餐后甜点:系列人物小品故事——“倭国奇娘子传”。

比如这样份的:昨日为各位兄弟说了“为人不识‘吾疼男’,纵得天下也枉然”,今日见大家如此捧爷的场,水爷我就再为大家说上一说“倭国奇娘子传”中,值得大表特表的一位。此女可不简单,生得肌肤凝白如雪,指弹可破,全身上下如同一块鲜嫩豆腐,傍身绝技为勾魂电眼、夺命颤音,那正是闻名世间的‘哎喂女王’!——犯倒爱!
且说小爱在榻上尤其擅长……(已被和谐,此处半个时辰内容打上了马赛克)。出道数年后,小爱终于红遍倭国,名冠四方。吾叹之:犯倒爱以已之娇弱之躯,孜孜不倦,教人不悔,大爱无疆,伴随红尘中无数黄口稚儿成长为七尺伟男,可谓调和阴阳之圣女下凡!
随即又猛叹一口气:奈何娇娃遇人不淑英年早逝,令人勒腕不已呐……
然后必可看见众刑徒们口水流了一地,几十个火热的躯体散发出的热气与牢房内的冷空气相遇,化作腾腾的水蒸雾气罩,彷佛已把那从破牢房四处缝隙中冲入的刺骨寒风挡在了罩外,哪里还有半点寒意?
这样的时刻,黑水心中总是会一边暗自得意,一边暗自忏悔:衷心地感谢,那些一路伴我成长起来的倭国奇娘子们……为了活命,请原谅,这群臭男人对你们的圣洁百般亵渎……
就连陈辛这样的正规诸子百家子弟,在故事会中也必是心无旁骛,认真聆听黑水的布道,虔诚得如同在听他师傅许行的教诲。第一次听黑水讲完艳情系列,陈辛对黑水说:“黑水兄,在稷下学宫游学时,诸子百家大师的论道在下也听过一些,却没有一人能如您讲的这些故事一般,剖析人伦如此入木三分、发人深省、令人回味无穷;在下自认为阅书无数,诸多史实、典故却也是闻所未闻,兄台的学识阅历,真是令人无比佩服!”
黑水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平时闲来无事,就是喜欢看看四大名著而已,特别是对《金瓶梅》《肉蒲团》研究得比较深入一些……”
“四大名著?金瓶梅?肉蒲团?……”陈辛瞪大了眼睛,这些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书目,一定是世间罕见的上古先贤遗世的孤本绝文,寻常士子何曾见过?黑水那深不见底的学识,更是让人忍不住的顶礼膜拜……
于是,陈辛这当世士子,甘心作了黑水大师的“助教”,成为了每日例行“黑氏论道会”的“主持人”。每日待黑水讲完,按照惯例,陈辛总会出来作一番这样的总结陈辞:“黑子今日所论,启人心智,令人感叹不已呵……那情爱本乃繁衍之途、人之常伦,上应天道、下合民情,然凡人以念及为耻、言之为羞,实为大伪!唯有黑子论之从容淡定,藏至理于‘污秽’、寓高义于‘龌龊’,已达超凡入圣之境,吾陈辛自叹不如、唯能五体投地……彼倭国奇娘子犯倒爱,以己之身教化世人,红颜可敬,却死于非命,真乃天不开眼!悲乎,哀哉……”彷佛马上就要为小爱之死流出眼泪来……
最后陈辛意犹未尽地说出结束语:“兄弟们,今日黑子论道且到此,大家各自洗洗睡罢……”洗洗睡罢本是黑水的口头禅,现在也成了陈辛的口头禅,不过这狗屁牢狱中哪来热水供大家洗洗的?听主持人已发话睡觉,众人只能舔舔口水,洗洗干枯的嘴唇,万般不舍地散开,裹紧破布躺下,在凄风冷夜中拥着春梦而眠……
片刻之后,在牢房里的一片呼噜声中,偶尔会蹦出“哎——”“喂——”“吾的小爱——”一类的梦呓……
黑水躺下后却想,我擦,在陈辛心里,怕是已把我当成了与孔子、墨子一般的圣人,连黑水都不叫了,直接给了这样一个怪兮兮的称呼——“黑子”!
“子”——何其尊崇的称谓!是能遇人就给的字眼么?
我且说不定,是历史的罪人呢!这些本性质朴纯洁的老祖宗们,因为我的到来,在燃烧、原罪在积累,阿弥陀佛,求诸天大神原谅我的罪过呐……不过既然这样能让大家在冷死人的天气里好过些,我的行为似乎又是善举,想必老天也是会原谅我的吧……黑水在矛盾中,又自我开解。
开解过后又把孟修竹送的那个牌子拿在手里反复把玩研究,边想着“金木火土,命本虚无”是啥意思,边进入和以前无数次一样的状态:半天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只能盯着牌子,想着娇娘子,努力去梦周公……
于是随着“黑子论道会”次数的增多,黑水在苦牢里的威望日隆。讲故事的过程中,总会有人帮他捶肩捏背,或是端碗水来润喉;吃饭,有人给他端到面前,并在他吃完后立即收拾碗筷;衣服,有人抢着给他洗;睡觉,是最头前最暖和的位置,且盖的东西也最厚;他有任何事情,开个口,刑徒们跑得飞快;谁不听话,只需一个凌厉的眼神,那人已开始瑟瑟发抖……
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狠角色——狱霸,正在诞生……
如果有监狱黑社会发展史,可以浓墨重彩地这样写上一笔:鼻祖,先秦黑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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