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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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准备用来造船用的坡垒,众人余兴不减,商议着去打些野味来打打牙祭,毕炜点点头,于是一行人钻进密林,在茫茫的林子里摸索半天,却是一只大猎物未见,偶尔几只麂子跑过,忙不迭用弓射了,却是连麂子的皮毛也没有擦到,一些性急的人难免沮丧起来,毕炜仍是兴致勃勃,他志不在猎而在于游,渴了喝些山间的清泉,饿了摘些熟透的野果,简真就是一次难得的野外旅游有自小就长在这山中的科兹随行,他也不怕吃到有毒的野果。只是脚步逐渐向内,往密林深处去的远了。
他身边陪同的人员原想劝他暂回宿营地,待明日天明再行入山,只是眼见毕炜兴致颇高,又有谁想在这会子弄的老大没趣?只是担心突然冲出猛兽来伤了人。
“放心,朱崖没有老虎,那些山豹子再凶猛,难道还能把我们这几十号人全吃了不成?”
一行人除了几个造船匠人外皆是身强力壮之人,一直在林莽间跋涉到到日暮时分,众人方急了起来,再不回宿营地,就要露宿林间了。突然听见前面灌木丛中有响动,周景一箭射出,却是一头野猪惨叫一声但那野猪皮厚,周景那一箭虽说用力极大,却没射中要害,反而发怒起来,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毕炜等众人反应过来,科兹神态轻松,觑准了野猪来路,将拉的满圆的弓弦一松,便向那野猪射出。
毕炜只听到嗖的箭矢破空声响,待他抬眼去看时,那野猪静静趴在不远处的灌木从上,临死前挣扎不休,将那处灌木从蹬踏的凌乱不堪,一片狼藉。毕炜此时走上前来,只见科兹一箭,正中两眼之间。赞叹道:“果然好射术,真是大地精灵弓箭手也比不上。”
科兹收起弓,笑答道:“只不过是一只山猪,没什么,部落里这样身手的人多着呐。”
周景笑道:“科兹,你真行,我估计琼海没人比你更厉害。”
毕炜笑道:“成了,赶快把山猪给我拖回来,晚上烤猪肉吃。”
又看了一眼天色,皱眉道:“只顾着打猎,却忘了时间。现下赶回入山的营地是来不及了,咱们再往前,找一处空地,边露营边吃烧烤。”
周景笑嘻嘻应了,便喊了两个帮手,向野猪奔去,拿出长棍和绳索,准备把野猪捆起抬走。三人手触及那野猪身上,却突然听见弓箭破空之声,忙趴在地下,几支羽箭飞来,擦着三人的头皮斜飞过去,势道极强,又飞了很远,钉在树干上余音未止。三人哪想到在这林中会有人袭击,又不知是何方敌人,只是慌忙暴退,一边大声呼喊,让毕炜等人小心戒备。
三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撤退,又有一只箭自树后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周景的**。
毕炜等人却也早就见前面三人遇袭,但是无人敢冲上前去,纷纷躲在树后,纷纷拿出弓箭还击,这些弓箭是琼海军械司产的,毕炜发现新来的荆州人中有一些曾经是兵工厂的工匠,犯了事被贬为奴隶,就把这批人组织起来,建了一个军械司,虽说不能生产弩,但是生产一些弓倒还是可以的。论弓箭,毕炜这边的弓箭都是复合百步弓,比对方的弓要好,但敌人藏在树丛之间,根本就射不到,对方很精明,不停的转移位置,这边放的乱箭都射了树木。毕炜从树后探出头去,对着那三个困在前面的倒霉蛋喊道:“你们三个怎么样?”
“公子,我们不要紧,大家不要乱动,小心为上。”
“我没有事,有你们在,箭矢射不到我。从射击间隔和位置判断,对方人不会超过五个,你带几个人,从侧翼绕过去,击其后方。”科兹担心毕炜的安全,强行把毕炜来回树后,毕炜对他道。
科兹点点头,带四个族人从一旁绕了过去,过了一会,便听到一声惨叫,又接着一阵衣袂破空与撕打声,毕炜道:“快上,这会敌人也没有办法射箭,快上去帮科兹!”
众人都有佩刀防身,无论老弱,几十号人都抽刀冲上前去,只见地上躺了具尸体,一箭正中眉心,科兹和手下人死死的扑住了三个拼命挣扎的土著,诸人的弓箭都丢在一边。毕炜道:“把人绑起来!”
他们原本带了绳子,以备万全。现下将这三人五花大绑,毕炜对科兹道:“好样的,果然是勇士,问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出了这样一次意外,众人再也不敢深入林莽,眼见得天色渐晚,这林中原本便阴暗的很,待天上太阳慢慢沉入远方的山底,便更是连人影也见不着了,大步流星,终于在天黑之前扛着野猪回到宿营地。
“公子,科兹已经将三个俘虏已经审讯完毕,录了口供。”
“好的,你的伤不打紧吧,回琼海后,让医院的人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多谢公子关心,伤在**上,不要紧,过一段日子就会好。”中午的倒霉蛋周景现在昂头挺胸,好像自己立下什么大功劳似的。

“哦,这些人只不过是附近部落的猎人,他们向我们射箭,一来是要抢我们的猎物,二来是警告我们不可深入他们的地盘,仅此而已。”
周景看着毕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念到最后时,将那“仅此而已”四个字加重了语气,知道毕炜很不满意,便道:“公子,科兹虽然是我们的人,但他毕竟不是汉人,你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派可靠的人,重新审问。”
“即是得到如此的审讯结果,那这件事就算了结了吧。不过,那三个土著呢?虽说我们了解了,但是毕竟我们射死了他们一个人,他们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周景得意的道:“公子不必担心,审讯完毕,科兹就一刀一个,送他们上了西天。”
“不错,手脚果然够狠。是个人物。”
吃完饭,派了人守夜,毕炜钻进自己的帐篷,不到一会,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叫他。
“公子,公子,有事情,大事情。”
毕炜钻出帐篷,只见众人脸色凝重,便道:“又怎么了,莫非土人劫营。”
周景道:“公子,琼海急报,荆州人造反了。”
“什么,荆州人造反?”
“是的,信使刚刚到。”周景领来了一个波斯人,那波斯人由于长途奔跑,已经累得快要虚脱。
“说得详细点,时间,原因,是谁领头的?”
“公子,博鳌盐场一千荆州人因为不满意主管盐场的交州人克扣他们的伙食,和盐场的主管发生扭打,刘武大人派出天驱大第三营去弹压,不料荆州人已经逃离盐场,串通琼海的荆州农夫,在昨天晚上,抢占铁器仓库中的兵器,已经控制了琼海城,刘武大人被杀,诸婴大人退守东一庄,派我来向公子告告军情。”
“琼海虽然是木头城墙,但也不是想爬就爬得过去的,城门有天驱守卫,不见文书不会开城,他们怎么进得去?”
“昨晚守卫城门的天驱第二营三什天驱,三个什长是交州人,其它人员全是招募的荆州新兵,这些士兵早已勾结盐场的荆州人,杀害了什长打开了城门。”
“诸婴现在何处?他为什么会逃离琼海?”
“诸婴大人当时在东一庄军营训练天驱第一营,得知情况后赶赴琼海救援,没有来得及。但是他救出了船厂的工人和其它忠诚的天驱,退回东一庄,城内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交州人,全部被杀,尸首全被挂在城墙上。”
“混蛋。”毕炜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自己苦心经营的琼海,一夜间就被这帮人毁了。
他无力的挥挥手,示意那个波斯人下去休息,然后钻进帐篷,留下一群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毕炜回想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自那五千荆州来到后,自己很快就发动了各种攻势区确立自己在他们当中的威信,比如说亲自下地,与荆州农民亲切交谈,和荆州人一起吃伙房的大灶,过节还给他们发福利。自己在历史上看到的,只有人被压迫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起来反抗,自己虽然是剥削这些人,像自己这样好的主人哪里去找,他们为什么要叛乱呢?
毕炜想到后世,那时候许多看似不可能出现的问题往往都出在体制上决定到体制中那个找问题想到自己为琼海确立的体制,拿出从不离身的密香笔记本一条一条的分析。渐渐的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自己最早是按一个庄园来建设琼海的,琼海从来就不是一座真正的城市,它只是毕炜的一个庄园。农业也好工业也好,都是毕炜一手建立起来,有毕炜的手下掌管和生产。这是座庄园,所有人都是按军事化管理的,分为连队管理,所有的人都没有人身自由,更没有经营自主权,要知道即使佃农的经营自主权也相当大,琼海的农业分工比较粗糙,农民无法形成和工人一样的合作精神,奴隶们只是按照命令工作。然而,这只有问题的一个浅层面,在更深层次上,毕炜这种奴隶主庄园制,不能够支持自由的经济,鼓励追求个人的报酬,保证拥有财产的权利,保护契约并为人民提供一个公正的制度。这就不能形成形成了经济发展的牢固的政治基础。
而毕炜的行政体制,也存在很大的缺陷,开始上岛的时候,毕炜只是简单的建立了农业,建设,工业,公关,后勤五个领导小组。后来发展了,又多了生活,盐业,林业,人事,钢铁,制造,运输,营销,纺织,市场等领导小组和一支九百人的军队,一个仅有十名医生的医院,这些部门在很大范围内职能重复,官僚化越发明显,严重影响了效率的提高和职能的发挥。军事化管理在开始时期的小圈子内还很管用,但是现在人多了,近九千的人口,怎么管也管不过来。
所以这种动乱,早晚都是要来的。
毕炜想到了一句话,“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他又自嘲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越早发现问题,就能越早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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