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阳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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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长安东南的一个小邑,全城只有千余户,本是个平静安宁的地方。
这里地处闭塞,乡民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山阳公就是汉献帝,他们只知道城里来了个瘟神。
自从汉献帝被废为山阳公之后,这座小邑就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每日皆有凶神恶煞般的兵士在街道上巡逻,凡是与山阳公有一点接触的人,第二天一定会全家莫名其妙的失踪。
在山阳统领巡逻队的兵卫大人心里很烦闷,在这里巡逻是件苦差事,这里没有好酒,没有美妞,甚至连吃肉都成了奢望。而且据说最近山阳附近聚起了一伙山贼,为首一人雄壮威猛,使一柄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最近他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山贼闯入城中。
就在这时,文钦领着五十名禁卫,乔装成商客,赶着马车,带着大大小小的货物驶入山阳。此时天下不宁,豪商富室出门带五、六十家丁司空见惯,山阳兵卫根本不曾在意这群人,他在意的是这批货物。
“站住!”兵卫用手中长戈指着在他眼中很肥的肥羊喝道。
文钦勒住马缰,**坐骑在嘶鸣声中停了下来。文钦的坐骑名为烈焰,是喀丝丽公主的陪嫁,司马萧有了踏墨玉龙,便将这匹烈焰赠与文钦。
兵卫看着文钦的马,眼睛都直了。多好的一匹马啊,通体火红,无一丝杂毛,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便是他的顶头上司,那个跋扈蛮横的裨将的坐骑也远不及眼前这匹马。兵卫的脑子里幻想着献给张郃将军,或者曹洪大人,又或是直接献给文皇陛下,自己就可以升官发财,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不知将军叫小民,所为何事?”
一声问话惊醒了兵卫的升官发财梦,他有些恼怒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惊扰他美梦的人,之间眼前这人已跳下马背,身穿蜀锦华服,大约二十多岁年纪,身高七尺有余,腰身匀称,四肢健壮,结实得像铁塔一般。面容消瘦英挺,皮肤略显棕黑,鼻直口阔,粗发浓眉,腰悬一柄长剑,剑鞘上装饰着各色美玉,一副庄严威武的气派。
兵卫见文钦相貌雄健,穿着华贵,知道这类豪商都与高官有交,自己惹不起,有些胆寒,放缓语调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文钦曰:“吾等乃蜀中商客,途径此处,听闻附近有山贼横行,怕天晚遇山贼不好应付,想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早便行,还望将军行个方便。”边说边掏出一块金锭,塞入那兵卫手里。
兵卫觉得手中沉甸甸的,暗中掂量了一下,感觉足有一百两重。像他这种小军官,每月军饷也就几百个铜钱,何曾见过这么多黄金,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眉开眼笑的道:“此地偏僻,无有驿馆,尔等自找空地安歇去吧,还有……”用手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小庄院道:“那所房子千万不要靠近,否则谁都保不了你!”

文钦唯唯应诺而退,自行寻找一块空地驻下车马。
是夜,文钦留四十人守卫车马,自带十名禁卫潜入白天兵卫指的那所庄院。魏兵虽是奉命巡逻,但他们心里根本就不在意这个被废了的皇帝,是以山阳公宅邸只有一人看守,文钦毫无阻隔的进入了庄院。
说是庄院,其实院内也就三间土屋而已,文钦径直走入其中一所尚亮这灯火的房间。灯光下,见一人坐在几边对着烛火发呆,文钦心知这必是献帝无疑,抢上前去拜曰:“晋王麾下禁卫统领文钦,参见陛下。”
献帝身躯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望向文钦,喃喃说道:“我失去了妻子江山,祖宗基业,已是一无所有了,尔等尚不肯放过我么?”
文钦看着眼前这形容枯槁、满面病态的大汉天子,心中感叹。再拜曰:“陛下且宽心,臣奉晋王之命,特来迎陛下銮驾至汉中,重登帝位,诏告天下,以正汉室,伐逆贼。”
献帝呆滞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采芒,急声问曰:“此话当真!”随后又黯然道:“皇叔尚不顾吾,况外人乎?晋王何人,吾并不知,必是曹丕使汝来探,今吾生不如死,可速下手!”
文钦又拜曰:“陛下勿疑,晋王乃司马萧也,因须对抗逆贼曹操,自僭王位。然却已上表奏至许都,请陛下熟思之。”
献帝摇头曰:“不知也,吾自入许都,朝事皆由曹操作主。”
文钦又道:“陛下前次逢李郭之乱,亦是晋王献反间计解危,请陛下万勿疑虑。”
献帝低头沉思许久,突然立起,双手抓文钦之肩,促声道:“此事吾曾听杨太尉提及,莫非是关西侯司马萧?”
文钦点头曰:“正是,晋王心系社稷,命外臣冒死至此迎陛下銮驾。”
献帝枯槁的脸上终于现出笑意,流泪呼曰:“苍天有灵,列祖列宗在上,汉室基业并未亡于刘协之手,天下尚有忠君爱国之臣!”
文钦大惊,急止曰:“臣乞陛下禁声,若为巡逻守夜兵士听得,恐不易脱身也。”
此时如同应和文钦一般,门外一人骂骂咧咧地喝道:“你这病鬼,乱嚷什么!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前朝皇帝,老子也不至于蹲在这鬼地方!”
献帝想必早已听惯了这种喝骂,面上并无半分怒色,只压低声音对文钦道:“曹丕令人昼夜巡查,戒备森严,如何入得汉中?”
文钦对曰:“陛下宽心,晋王早已安排妥当,臣先负陛下至车仗处,请陛下恕不敬之罪。”言毕背起献帝,冲出院门,顺手一剑解决了刚才喝骂的兵士。
次日寅时,文钦用两锭黄金买开城门,率车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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