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有，总统今天把国务卿和国防部长狠狠骂了一顿”
“我听说是国防部长把总统骂了。”
“瞎说，总统秘书办公室传出来的消息，说总统召集了几位部长和情报局长，要在各大学开设奥姆语和撒玛语课程，命令教育部长筹建科技大学……”
“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个科技大学嘛，似乎很有文章……就是没听说什么总统跟国防部长吵架。”
“闭嘴，议长先生来了。”
……
最高权力中枢的八卦，向来是传得最快的，下午坎布罗老人刚走进参议院会议厅休息室，就听到了关于中午在张颖办公室发生事件的各种版本。
老人白了一眼正津津乐道总统八卦的参议员们，穿过休息室走廊，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马修。”在秘书走出办公室前，老人叫住了他：“通知马克西姆先生、谢尔妮女士、罗西先生、罗娜女士到我的办公室。”
他点名的这几位，马克西姆是蔡敏非文一系的议院领袖，罗娜是火星一系议院领袖，谢尔妮和罗西则是自由军一系的议院领袖。
因为何海山目前任职能源和交通两部部长，兼且这位帅老头已经请缨调往火星工作，所以并未进入议院，否则自由军一系领袖铁定非他莫属。
秘书一听老人点这几人的名，就知道老人要做什么——多年在坎布罗身边工作，马修已经能做到对老人的命令心领神会。
这几人所代表的是自由联盟最大的几方势力，老人在太阳堡传出不和谐音符的时候叫这几位前来，当然是要稳定议院了。
马修很快通知到了几位副议长。奇怪的是，平时只有上午才会在议院办公的几位议院领袖，这个时间居然全都待在议院自己的办公室里没走。
看着几位副议长匆忙的身影消失在议长办公室的门后，秘书马修心里不停嘀咕——难道太阳堡真的内乱了？
何纪云正躲在书房里喝闷茶，就听见“劳斯莱斯”悬浮轿车特有的引擎轰鸣声止息在前院。
他老子回来了。
何胖子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下午五点，身兼两部部长的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纯粹是直觉——何胖子有点不详的预感。
正在猜，书房门“砰”一声被撞开，何海德涵冲了进来。
都半大的男人了，还这么莽撞——何纪云刚想教训他两句，却发现这小子脸色很不对劲。
“哥哥，大事不妙，快跑。”小子说完就把脑袋缩回门外，跑了。
何纪云赶忙放下茶杯，还没离开椅子，何海山进来了。
老头子的脸色看不出高兴还是愤怒，但何胖子不知怎么的眼皮猛跳。
“说说……
吧。”何海山脱下外套，坐在何纪云对面，语气不怎么友好。
何纪云再笨也知道关键时候要装傻：“说……说什么？”
“说你多么聪明，能逼得总统要做全民公决啊。”何海山不住冷笑。
何纪云那叫一个冤。
“我没有啊……”
话说到一半，发现老头子面色沉了下去，不敢说话了。
“全民公决！”何纪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混球！”何海山猛地站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
何纪云不防老头子突然袭击，措手不及，胖脸上立刻被划上了鲜红的“警戒线”。
“你忘了，你全都忘了。”何海山颤抖着指着何纪云大骂：“你忘了我们自由军的理想，你忘了我们一家是怎么逃到这个荒原上来的，你也忘了总统是怎样把自由军由一群衣食不保的荒原贫民带到今天这一步的，现在我们建国了，富强了，眼看就要实现建军理想的时候，你给我玩权力斗争了是吧。”
何海山越说越激动，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招呼不打就朝何纪云扔过去，何纪云不敢躲，硬受了这一下。
“你要玩是吧，好，我陪你玩到底。”何海山指着何纪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道。
何纪云只觉得人生霎时一片黑暗。
我是冤枉的——他无数次在心里这样呐喊，但是……
我能骗过老头子，我也能骗得了自己吗？难道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真的从没有过不平衡？难道我就从来就没有过不服从他的念头？
他扪心自问，答案让他很惭愧。
“爸爸！”一声呼喊惊醒了深陷内疚中的何纪云。
何海德涵冲了进来，死死地拉着盛怒中的何海山：“爸爸，您误会哥哥了，这事我知道，今天是我的实习日，中午我就在昆丁秘书的办公室里。”
何海德涵目前就读自由大学政史系，二年级。从二年级开始，自由大学的学生都会在周末时候到各个专业对口的部门实习，而何海德涵凭着自己在学校的优异表现，得到了去总统办公室实习的机会。
事实上，今天中午他的确在总统秘书办公室，现场除了卫兵就只有他和三位总统秘书，发生在总统办公室的事，他一清二楚。
何海山听得小儿子这样一说，虽然怒气上头，却也不得不拿出当老子的气概来，瞪着何海德涵看了半晌，才呼出一口怒气。
“好，你就说说，你这个哥哥有多伟大，多精明，我倒要听听，他是怎么逼迫总统的。”
何纪云苦笑，心底涌上一阵凄凉——老头子现在对我的态度，当年对外祖母也就这样了吧，真拿我当阶级敌人了。
何海德涵从冲进来到现在，一直是拿看怪兽的眼神看着自己老爸——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老爸发这么大火啊！印象中的老爸，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不管是对……
下属，还是对他们两兄弟。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才把中午发生在张颖办公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何海山说出来。
他本以为老头子听了他的话后，会原谅哥哥，哪知道，老头子听着，却是不住冷笑。等他说完，何海山才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么说，我并没有骂错他。”他指了指低头不语的何纪云：“嘿嘿，国务卿先生，好厉害啊！”
何海德涵莫名其妙了——哥哥的表现很中规中矩啊，今天中午他可是一直都在劝架，并没有参和啊。
“爸爸……”他还想跟何海山解释什么，却被老头子挥手打断。
“你想知道为什么。”何海山指着何纪云：“问你大哥吧，他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也不管两个儿子，转身出门去了。
何海德涵看看老头子的背影，又看看一直低着脑袋的何纪云，想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想去问，却又怕在何纪云那里碰一鼻子灰。终于，他叹了口气，也走出门去。
何海山最后两句话，彻底击溃了何纪云心里的侥幸——老头子太了解他了，所谓知子莫若父……
中午在总统办公室，还有很多时候，很多当他面对张颖这位总统、这位自由联盟最高领导者的时候，他都在有意无意地预谋着……
也许，他的做作能骗这个单纯热心的弟弟，但绝骗不了执掌自由军大权数十年的老头子，他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错了么——他不断地问自己，却没有答案，问到最后，似乎连他自己也迷惑了。
平心而论，他从没想过要取张颖而代之，事实上，他跟齐菱两人对张颖的权力和地位的所谓“反抗”，完全谈不上什么争斗，那只是一种存在于潜意识里面的……
怎么说呢，也许应该叫“不平衡”吧。
我不平衡什么？难道我在嫉妒？
何纪云陷入深深的沉思，没有注意到他的妻子米娜走进了书房，来到他身旁。
“你是不是认为，他不过只是一面旗帜，一面自由军用来号召四方的旗帜，其实他从没做任何有用的事？”米娜看着别处，但话却是对何纪云说的。
“啊……”何纪云猛地惊醒：“你……来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米娜的到来，米娜突然的问话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从心底看不起他，对吗？”
“亲爱的，你变了。”米娜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书房。
何纪云心头猛一跳——我变了？我真的变了么？
发完这章 要安心进入存稿期，大家耐心等待，最多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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