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怎堪苦之美人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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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
我叫着。多久没有见她了?从踏入宫门的三月阳春到如今的九月清寒已有六个月有余了。
“青儿?”
看到我她似乎很是惊讶。但很快如花的笑颜漫布脸上取代了一霎那的怔愣。
她的身上没有普通宫女的鲜衣锦料,也没有金器玉石做着配饰。穿的是最低廉的麻衣粗布,脸上脂粉未施。却很奇怪,没有了明艳如春,她却别有一番柔媚荏弱之气。
“你怎么来了。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她欣喜地向我奔来,湿漉漉的手亲热地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了房檐下一个与众人有所距离的地方。
她是我的三姐,我的亲人。原本青葱如玉的手却因为这预料外的一场磨难变得有些粗壮浮肿。
“我过得还好,你怎么样?”
其实不必问,也知道,她过得不好。
清洗那堆积如山的衣物大概就是她每日要做的事。
“我还好,不用太为我担心,别被那堆衣物吓住了,其实它只是看起来比较多,洗起来并不怎么费事。这里吃的住的都很好,而且也不用每日练歌练舞,自在多了。”
知道她是在安慰我,也看到了她眼底不经意闪过的忧伤。
很难过吧,却不能对人说。卫子夫,你需要的幸福是什么?你知道吗?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换来的结果不一定是最终的结局。
“别皱眉头了,青儿,我过的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是在宫中当侍卫吗?大哥他怎么样?”
“大哥和我现在都是宫中侍卫,不过两天后大哥就要成亲了,是平阳公主做主将府中的侍女林巧儿许给了大哥。”
“林巧儿,她的脾性很好,大哥有福气了。可惜,我不能看到大哥当新郎官的模样了。青儿,见到大哥替我向他说一声恭喜。”
“嗯。”
“青儿,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有了什么烦恼要对三姐说?”
血缘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这一刻,就突然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卫少儿的影子,心无城府、单纯热情。
“三姐,陛下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是吗?我还以为陛下已经忘了卫子夫这个人。”
“没有,陛下一直记得你。”
“是吗,陛下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说有许多事现在还不能做,他不想他最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他还没有能力保全一个人,所以,别怪他。委屈只是一时,他要你忍耐些时日就会好。”
“他是这样说的?”
“是。”
“最在乎的人?谢谢你青儿,告诉我这些话。”
她是在笑,我看的没错。但她笑容中满是苦涩,我看得也没错。她是怎么了?
“三姐?”
“我没什么。”收住了笑容,她却掩盖不了眼中闪现的泪光,“我很好。别担心。”

“三姐,你相信卫青吗?如果相信我,也请你相信我的话。陛下他一定会来看你,女人的眼泪是男人抗拒不了的最好武器,想要抓住他,就要利用一切机会让你成为他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卫子夫,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青儿,你相信他所说的最在乎的人是我吗?”
她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而是奇怪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不顾一切地将你带入皇宫,你的哥哥要大婚时也不忘找人告诉你一声,这还不算在乎吗?
或者我该告诉你,卫子夫她给汉武帝当了三十八年皇后,生了三女一男,她的儿子被封为太子,即使以后会含冤而死,平反后刘彻为他建起了“思子宫”,筑起了“归来忘思之台”,带着无尽的悔恨在为他追悔。她卫氏一门因她而富贵荣华,权倾天下,她的弟弟卫青与她的外甥霍去病因为她才有了机会马踏匈奴,成就大司马之位。
“我相信。”
“你相信。是啊,也许我也该相信,如你这般的坚信不移。”
她说这番话更像是自嘲。
从来安静从容的卫子夫真不知何时变成了如今的脆弱易感。
“好了,时辰到了,你快出来吧。”
有人在喊,在对我喊。
“好了青儿,你的话我都记下了。我还有衣物要洗,这里也不能久待,你快回去吧。”
卫子夫在对我笑,亲切温柔。
“你保重。”
我说着,这是我最后能对她的祝福。
“知道了。好好照顾家里人。”
“嗯。我走了,三姐。”
“好。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道别的话,说起来可能无穷无尽。也可能,只需要一扇门就可以轻易结束。
我站在宫门外,她站在宫门里。我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我,重新紧闭的大门阻隔了我与她的相视。
卫子夫,好好活着吧,你的一生,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凄楚可怜。
真的!
*远远的看着,原以为是一缕白绢被什么东西牵绊了所以不能随着风尽情飞扬,走进了抬头才看清原来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高阙上迎风而立、凝神远眺着。
她是怎么上去的?又是如何在那么不平坦的地方可以站的如此安稳?为什么,四周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她这种奇怪的举止,她又是谁?
她在看什么呢?又有哪里比得上这未央宫中的雄壮巍峨、繁花似锦?
她还要这样呆呆站着过多久。
当然,天色湛蓝,清风和煦,她即使站上一天也不会有什么。
她不是一直在向远处望着吗?又为何低下头看向了地面?
我一直在想,我也一直在看,我也一直在揣测,她站的那么高,她神色似乎很是忧郁,她是要从那里跳下来吗?
我似乎等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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