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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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妮儿觉得爹爹的神情大异往常,顿时有些害怕,心脏猛地急剧跳动起来。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发现娘亲脸上似乎化了些淡妆,黛眉修长,脸颊上薄薄两团红云,鲜红欲滴的樱唇紧紧地抿着,本就娟秀的面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娘亲受伤后身体虚弱,所以睡着了吧?花妮儿不敢出声,看到娘亲一双手放在棉被外,青白无一丝血色,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右手。
冰冷,无一丝温度的冷;僵硬,如石块木头一样硬。这只手往日柔软温热,总是灵巧轻捷地操持着各项活计,此时却直直地搁在床沿上,毫无生气。
花妮儿心神一颤,摇着那只僵冷的手惶急地叫道:“娘亲,你醒醒,醒醒啊,妮儿回来了!”
早已气绝身亡多时的花叶氏对她的呼喊自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连眼睫毛也不曾轻轻颤动一下。
“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妮儿,你快醒醒看看妮儿啊……”花妮儿哭叫起来,但无论她如何喊叫甚至摇晃花叶氏的身体,也始终看不到任何回应。
花容突然站起来拦住花妮儿,面上有些着急地说道:“妮儿,你怎么不听话呢?你娘睡着了,你不要吵她!”
花妮儿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半晌才尖声叫道:“你骗我!娘亲,娘亲为什么醒不过来?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花容的面目五官突然扭曲起来,猛地挥手打了花妮儿一个耳光,口中嘶哑地低吼道:“胡说八道!你娘明明就是在睡觉,你为什么要咒她死?”
花妮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得声咽气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屋外的谭大娘慌忙走进来,对花容喝道:“妮儿有什么过错?你为什么要打她?你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该对她撒气啊!”然后将花妮儿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红肿的左脸心疼地说道;“妮儿乖,跟奶奶出去好不好?”
花妮儿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闭着眼睛哭得昏天暗地。
谭大娘叹息一声,抱起花妮儿走出卧室。
木屋外的端木石心听到花妮儿惊天动地的哭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一脸肃然之色的端木金心冷冷地答道:“她母亲下午遭到鸟人袭击已经去世了!”
端木石心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想到花妮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丧母之痛,不由替她感到难过起来。
看到谭大娘抱着哭成泪人的花妮儿走了出来,端木金心迎上前去:“老妈妈,我姓端木,有什么我可以帮到忙的请尽管直说。”他直接说明自己的姓氏,是想打消对方的疑虑,同时显示出自己的一番诚意。
谭大娘并不知道,之前是端木金心派人将受伤的花容和花叶氏的遗体送回家,然后通知他们这些邻居前来花家帮忙处理花叶氏的后事的,此时听他自称姓端木,又见他虽然年纪轻轻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定身份不凡,于是急忙曲膝行了个礼,然后恭敬地说道:“花叶氏的后事我们几家人一定会帮着料理好的,现在天气比较热了,我们商量着明天就给她下葬。只是花容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有些神智不清,要苦了花妮儿了。”
端木金心思考片刻后说道:“花妮儿留在这里只能给你们添乱,我还是先把她带回我家,过几天等花容情绪稳定了再把她送回来。”
谭大娘想了一想觉得不错,花妮儿不用面对已死的娘亲和已痴的爹爹就可以少受点刺激,于是点头答应了。
端木金心接过花妮儿,打了个响指召来隐入树林中的黑箭,然后骑坐上去,向谭大娘点头示意后驱动黑箭奔入树林。端木石心也急忙吹口哨唤来暗神追上前去。
屋内诸人纷纷走出来,看着一少一小两个人如天神一般带着花妮儿骑狼而去,均是唏嘘不已。

谭大娘的儿子谭伯猛地拍了下巴掌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个年轻人想必就是咱们族长的长子端木金心,传说他是狼神转世呢!小男孩就是他弟弟石心吧!”
其余人顿作恍然大悟状:难怪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如此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呢,原来是咱们人族未来的族长大人啊!
端木金心带花妮儿离开木屋时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因为她明白娘亲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她一眼,永远就此沉睡下去了。而此时爹爹的言行举止又是那么的陌生难测,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所以她不愿再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呆下去了,只想远远地逃离开去,这样她就不必再去面对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场景了。
花妮儿软软地依偎在端木金心的怀中,再也没有来时骑狼而行的兴奋与激动之情,她现在已经哭不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娘亲,你就这么抛下妮儿走了吗?你中午还说过明天要带妮儿上集市买好吃的呢,怎么转眼就不守信用一个人离开了呢?你不在了妮儿以后该怎么办?爹爹又该怎么办?爹爹虽然打了妮儿一巴掌,但妮儿一点都不怪他,真的,妮儿知道爹爹也一样伤心难过,但是妮儿好怕看到他那个样子,好怕……
回到白堡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堡区内已经亮起盏盏烛火,在繁星点点的深蓝色天幕的映衬下,显得神秘而美丽。
端木金心发现议事主厅内灯火通明异于往常,心中略感奇怪,叫守门武卫带黑箭下去休息进食后,抱着花妮儿向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主位的兽皮大椅上,端木天云正手持酒盏慢慢地喝酒,妻子罗氏则有些心神不宁地在厅中走来走去,无意中抬头见到端木金心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不由面露欣喜之色迎上前去,“金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石心呢?武卫说你下午射死了一只鸟人,你没事吧?咦,这小女孩是谁?”
端木金心先低头对母亲行了个礼,看一眼低头垂泪的花妮儿后低声答道:“母亲放心,孩儿没事,石心就在后面,稍后就到。这个小女孩名叫花妮儿,孩儿下午打猎时正巧遇到有两只鸟人袭击她的爹娘。孩儿虽然射死了一只鸟人,但她的娘亲却伤重不治去世了,她爹爹现在情绪不稳也无法照顾她,所以孩儿将她带回来暂住几天……”
花妮儿浑身颤抖一下,但她仍然将头埋在端木金心怀中,不发一言。
端木天云将儿子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皱着眉头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酒盏里的酒水也洒了一半出来。罗氏吓了一跳,继而动容说道:“又是那些该死的鸟人……可怜的孩子……”
这时,端木石心一阵风般跑进大厅,嘴里叫道:“母亲,今天怎么这么亮堂啊?”
罗氏听到小儿子的这句话后面色缓和,朝大厅东边一张神案上指去:“因为有一颗虎睛珠啊,今天早上一个农户送来的,我准备在下个月金心的成年娶妻礼上送给我的儿媳妇当见面礼……”
罗氏后面说了什么花妮儿没听进去,但“虎睛珠”三个字却是清清楚楚地落入她的耳中,不禁抬起红肿的泪眼四处张望,果然在东墙下一张桌子上看到那颗圆溜溜明晃晃的虎睛珠,忍不住喃喃说道:“那是我的虎睛珠,是我的……”
这句话一出来,厅中诸人皆感意外。
端木天云放下酒盏,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了下来,“小姑娘,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花妮儿十分凄楚但异常清晰地答道:“我爹爹名叫花容!”
端木天云看了一眼一脸惊愕的妻子,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花妮儿,沉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运气好到在海边玩耍就能捡到虎睛珠的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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