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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提醒一下,这个是有点惊悚的鬼故事,很快就要开始恐怖的部分了。
"昆曲……"
陶如旧出神地听着,也忘记了疲惫,他循着声音走,立定在一扇敞开着的门前。
门匾上书三个字:翠莺阁。
说是楼阁,实际上却是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仿古宅院。从外面望进去,大约有两三进的模样。外堂被辟成售卖冰饮零食的店面,陶如旧走进去,第一个天井被东南西北互相联通的二层廊房环绕,形成燕窝的形制。
中央开阔地上凌空架着一座戏台。那悠扬的昆曲唱腔,便是自戏台上传来。
陶如旧是不懂昆剧的,因此也说不出台上究竟在演些什么,只是循着那《皂罗袍》的曲调猜想是在演《牡丹亭》,至于台上那一双小姐丫鬟,他却又给错记成了崔莺莺与红娘。
台上演得投入,他也就站在柱子边上出神。翠莺阁因为有演出,三三两两倒还有一些观众,大多好像是当地的农民,平时相帮着料理一些员工种的蔬菜与瓜果,园方也就默许了他们出入自由。
呆立了大约十四五分钟的模样,陶如旧等这折戏唱完了才回过神来。
演员走到台后悬的红绸布里面去了,周围人也纷纷起身,看来所有演出都已经结束。
陶如旧正想找人问问自己行李的情况,就见到凌厉从后一进的天井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名少年。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光景,皮肤微黑,五官却生得非常清秀。修眉俊目,乍看之下如同少女一般。不同于凌厉看似休闲却质地精细的装束,少年穿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发黄的衬衫。略长的发仔细分成两边梳好──在夕尧猎猎的海风中已经很难见到这样仔洁的人了。
台后面除去两位还在卸妆的旦角,其他人都走到了天井里,清一色男性,用高高低低的声音向凌厉问好,唯有凌厉身后的那个少年,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凌厉也看见了陶如旧。
"陶记者,游览了海岭城之后有什么感想?"
"很大。"陶如旧如实作答,"一路走来,只是走马观花,还有三四个分区没有看过。"
凌厉点了点头,对着人群说道:
"这位就是陶记者,将会在这里与你们住一段时间,吕师傅,那就麻烦你了。"
人群中出来一位六十开外的老人,头发花白了一半,腰板倒挺拔,精神也是极佳。陶如旧想这便是班主了。
"吕老师好。"
"好孩子。"
老人挺和善,这个时候另两个卸了妆的旦角儿也走到了天井里,居然也是男子。
古时候的曲艺,虽然都是由男子担纲,但近代以来,梨园弟子的性别构成却有了质的颠覆。现在看到这清一色的男子,陶如旧反倒觉得不习惯。

吕师傅让每个人都作了简短的介绍,这个戏班子差不多是园区建成后就在了,人是从F省各地招来的,都没什么身家。
"这位是班子里的二胡,姓秦名华开,一般我们都叫他花开。"
吕师傅说的是那位清秀少年。
"花开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小的,98年的时候生病坏了嗓子,不能说话。"
原来是哑巴,陶如旧有些惋惜地想,同时冲着少年笑了笑,伸手打算比划些什么。
"花开是说不了话,但是听得见。"
凌厉冷冷地插了句话。与此同时,少年回给了陶如旧一个微笑。
陶如旧红了脸。
"那就这样定了。"
凌厉看了看表,提出要回城区。夕尧湾扩建工程必须在这个月底谈妥,所有实地探查工作要赶在今年第一次台风来袭之前完成,并不容乐观。
班子里的人送他到后门,那里已经有车在等候。
"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可以送你回城区。"
临走前凌厉给陶如旧最后一个机会。
"谢谢凌总,我想海岭城中的确有值得我报道的东西。"
午时的那一番长途跋涉,已经让陶如旧萌生了新的灵感,而凌厉几近轻蔑的口气,也让他暗下决心不能遂了对方的心愿。
"随你,我五天之后还会再来,希望到时候还能看见你。"
凌厉上车,戏班子里其他人在后门止住了送行脚步,秦华开却随凌厉坐上了电瓶车。按照吕师傅的话说,少年一直非常感激凌总对他这个残疾人的关照,每次都会送他到广场上才会回来。
翠莺阁原来是一共三进的大宅子,通了电却没有埋水管。戏班子的人用的是第二进天井里的井水。虽然海岭是岛的模样,地脉依旧与陆地相互连通,据说那口井的位置,从古久以前开始便是有一泓淡水潭的。
吕师傅将陶如旧的屋子安排在第三进的东边,后面就是花园和雪隐。按照吕师傅的话说来,这是最适合新人居住的"风水宝地"。
屋子里面也是仿古模样,看起来应该是一间厢房,有桌椅,一张四面床并被褥蚊帐,靠墙放了博古架,屋顶上悬着灯泡,桌上摆着台电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蜡油气息,博古架和桌上也还留着几个浊白色的蜡印,看来是为了陶如旧的到来而刚刚将陈列用的道具收了起来。
陶如旧将行李打开,该摆出来的就摆出来,该藏起来的就找地方藏好,屋门上装的是仿古广锁。陶如旧根本不期望它能替自己守住些什么。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插座,他将笔记本充上电,同时又看了眼手机的信号。
在千佛区的时候还是满格,现在却连最短的那格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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