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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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下已搭起一顶简易的帐篷,这是众军士自觉搭建的,为的是让薛常亮夫妻二人好好的聚一聚薛常亮虽是不好意思,但也不好推辞,便领受了众兄弟的一番美意。
吕文秀正给孩儿喂奶,脸颊泛着红润之光,小孩儿美美的享受着甘甜的母乳,小嘴儿咂个不停。薛常亮见此景,心中暖意融融,便伸手抚摸孩儿的脸庞,道:“你看,我家宝贝儿胖乎乎的,可爱至极啊!”
小孩儿耐不住薛常亮这一摸,皱了皱眉头,便将脸儿侧过去,躲闪到一旁。夫妻二人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吕文秀道:“你手上皮糙茧厚的,龙儿哪里受得了啊!”
薛常亮笑着说:“是是,我不摸他了,只看看他便是了。”
不一会,小孩儿吃饱了奶水,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吕文秀便把他轻轻放到一旁厚布袄子里,自己则合衣睡到孩儿身旁。薛常亮也凑过来,轻轻将妻子抱入怀里,吕文秀亦反过身子,将脸贴在薛常亮胸前,任由丈夫将她抱的紧紧的。
薛常亮轻轻捋动妻子秀发,一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一时间感动莫名,泪水滑落,滴在妻子的脸庞上。吕文秀抬头轻轻擦拭丈夫眼角,不语,此时不需要言语,一切尽在这帐篷内的浓浓暖意之中。
第二日一早,三军点齐,将刘宗敏绑于场地中央的一根木桩子上,其他被俘虏的男女老幼手带锁链排在一侧,薛常亮令手下端上刑前酒菜,准备将一干叛匪斩首正法。
薛常亮道:“刘宗敏,你是我大明的敌人,虽是草莽,但也不失为当世之豪杰。今日,我要用你的人头祭奠我手下千百弟兄的魂灵,吃了这碗送行酒,你便可以上路了。”
刘宗敏哈哈大笑,道:“姓薛的,爷爷我不需要此等复杂,你只需手脚利索些便可,若是爷爷皱一皱眉头,便枉为大顺朝第一勇将。”
“好,够爽快,那本将军就给你个痛快的!”薛常亮抓起令箭,便要掷出去,忽听有孩童啼哭起来,寻声望去,见俘虏中有一六七岁的孩子缩在一女子身后,面如土色。
薛常亮道:“刘宗敏,你与李自成反叛朝廷便是算了,尽然将这未经世的孩子拉来送死,真是罪该万死!”

刘宗敏道:“这些都是我的家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刘家一门忠义,一人受难,家人岂能苟活。”
“家人?”薛常亮走到女子身侧,问道:“小孩,那绑在木桩子上的,是你何人?”
小孩子见薛常亮横眉厉目,吓得躲到女子身后,大声的哭起来。
孩童身后一人道:“要杀便杀,问那许多做什么,我们刘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来吧,先砍了我,我这把老骨头也刚烈的很,不敢辱没了列祖列宗。”
薛常亮见说话的是一老者,两鬓已经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很,好似将生死当成儿戏般的没有一丝惧怕。正想说话,却见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道:“将军,小儿年幼无辜,您就留他的一条小命吧。”说罢,掩面大哭起来。
“无耻的贱人!”刘宗敏大叫道:“怎可在敌人面前如此卑颜下作,让人耻笑不说,就说你现在这般模样,如何去见地下的祖宗。”
那女子泣声道:“将军,事到如今,奴家也顾不得脸面,只想保全我们刘家这仅余的一点血脉呀。”
薛常亮虽勇于阵仗,但却心善无比,见此情形,竟也心生怜悯起来。
刘宗敏大叫道:“薛常亮,你快快动手,何必这番羞辱于我!”
薛常亮听得,道:“好吧,如此说来,我便是非成全你不可了,来人呐!”
“在!”一旁刀斧手早已等候多时。
薛常亮正欲发话,一旁跑过来一位军士,在薛常亮耳边轻声道:“将军,夫人有急事,要将军进帐篷说话。”
“何事?”薛常亮问。
“不知道,夫人只说性命攸关,十分紧迫,让将军马上进去说话。”
“唔!”薛常亮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帐篷,身后刘宗敏大叫:“姓薛的,你又要出什么花样?杀个人这番磨磨唧唧,非大丈夫所为。”
薛常亮见此人已穷凶极恶至此,不禁摇头苦笑,说了一声:“等着吧,你活不过今日的。趁此时尚有一些辰光,还是和家人说说话,道个别吧。”说罢,转身去帐篷,只留刘宗敏气得在木桩上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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