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回 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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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都司刘海山在凤凰军营遭遇不幸一事传遍了东平,一时间朝野震惊,城乡坊间各种流言纷起。。副都司薛常亮恼羞成怒,扬言要严惩相关之人。而刘海山的党羽,诸如楼俊杰、刘文超等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找薛福连算账,称大都司之死乃薛福连精心布设所为,薛福连即便以性命相抵尚不能作罢。
午间,罗城朝廷倾巢而出,组建了一支庞大的丧乐队,浩浩荡荡直扑凤凰,队列中除了薛常亮、韩孝廉,还有三年内从未涉足过凤凰的楼俊杰和刘文超,俨然是一支兴师问罪之师。
薛福连早已料到有这样一出,早早地等在军营门口,一身丧服,并将安放刘海山尸体的棺椁停放于辕门前。待到远远的看见接棺椁的丧队来了,便跪到在地,几千名将官士兵也跪倒在地,满满当当地排满了辕门。
薛常亮一到军营口,便急急地翻身下马,来到薛福连跟前,大声怒喝道:“混帐东西!大都司亲临我凤凰军营,你未能好生看护,使大都司身遭不测,你可知你犯了保护不力的大罪!”
薛福连道:“副都司,是我保护不力,请副都司责罚。无论如何罚我,我都莫不心服。”薛福连见到父亲发怒,心中尤为忌惮,但此时他却对自家性命无甚担忧,因此,便就摆起了一幅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的大义模样来。
一旁众将听言,赶忙七嘴八舌地上前领罪,道:“副都司,非是统帅之过错,实是大都司骑马不慎,统帅未及始料,再救已是来不及了。若要惩罚,某将甘愿代统帅受罚!”
薛常亮愤然甩袖,转过身去,背对众人,不屑于理会众将。
这时,楼俊杰和刘文超跑向前来。楼俊杰几乎是跳着扬言道:“薛福连,大都司在你凤凰军营遭遇暗算!你休想逃脱干系!”
跪在薛福连身旁的薛梦龙听言,喝道:“你什么意思?什么遭遇暗算!你把话讲清楚些!”
“难道我讲的还不够清楚吗?”楼俊杰道:“骑个马也能出人命,你把我们想的也太愚蠢了一点!”
薛梦龙道:“骑马不慎,坠马身亡的古今比比皆是,难道便都是有预谋的?”
“对!有预谋!这时你们凤凰明人已经预谋了大半年的事。你薛福连早在年初便假意与大都司交好,而后伺机暗算,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你薛福连用心之狠毒!”不等楼俊杰搭话,刘文超冲向前来,指着薛福连的鼻子破口大骂。
薛福连忍不住了,一把将刘文超的手扫开,腾地一下站起来,道:“你休要出言诬陷,若说我保护不力,我认了,但说我有所预谋,纯属诽谤!”
薛福连是一身武艺之人,这一扫不打紧,倒是把刘文超甩得臂膀几乎脱臼,忙用另一只手捂着被甩的膀子,道:“你。。。。。。你还敢动手?!”
薛梦龙亦是站起身来,道:“这就叫动手吗?若是我,我早就甩你巴掌了!任何人都不可受没来由的诬陷!”
刘文超也急了,撸起袖管,道:“是嘛!你们理亏了反倒还气势汹汹了,别仗着你人多便是咄咄逼人。来呀!薛梦龙,你来甩甩试试看!”
一旁的韩孝廉见两方要打起来,忙上前道:“好啦好啦!大都司尸骨未寒,你们却要打起架来,让大都司如何瞑目。还是快将大都司遗体运往罗城奉葬要紧!”
“不行!此事一定要现在作出个罚断,要不然,大都司死不瞑目!”刘文超不依不饶,转头对薛常亮道:“副都司!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薛常亮长叹一口气,心中自叹自己已经被架到不能随己之意断其事的地步,只得仰起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声调道:“把薛福连给我拿下!”
身旁几个随行的罗城护卫上前,便要拿人。薛福连身旁的一干众将见此,拥了上来,纷纷拔出刀,道:“谁敢动我家主帅!”
“哈哈哈哈!”刘文超见此景大笑,道:“果不出我之所料,你们凤凰早有预谋!”
薛常亮听其言,知道若不早早将事件了断,恐被对方抓了由头纠缠不止,便忽地一声转过身来,厉喝道:“司徒衔玉,我命你将薛福连捆起来!”
司徒衔玉正拔刀与刘文超等人怒目对峙,摆出一副要死保主帅的态势,听得薛常亮怒喝,不知如何是好。
薛福连将双手反剪,道:“司徒将军,来吧!军命不可违!”
薛常亮再次怒喝:“司徒衔玉,你敢不尊我的号令?!”
司徒衔玉不敢违拗,只得接过身后一士卒送上的绳子,将薛福连绑了起来。
薛常亮一甩衣袖,道:“把他押到后营去,严加看管!”
司徒衔玉拍拍薛福连肩膀,意思是:走吧,没什么大问题!不想刘文超快步向前拦住去路,道:“怎么,关你们自己军营?那还不跟没关一个样?”
薛梦龙向前挡在刘文超身前,几乎是用胸膛抵住对方身子,瞪着眼珠子,道:“怎么,你想如何?”

“带往罗城!投入天牢!”刘文超斩钉截铁道。
薛梦龙道:“现在副都司乃东平最高长官,他的命令你敢违抗不成?!”
刘文超听言,转头道:“副都司,千百双眼睛可看着呢,你可不能护短!要不然,即便是身处高位,也难服众心!”
按照薛常亮的为人,儿子出了这档子事,虽说无意,但也难逃罪责,投入罗城天牢实属应行之举,但他心里记挂着另一个人,那就是尚在罗城天牢内的的薛恒朔。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叫他父子同入罗城天牢,便叹了口气,对刘文超道:“内使大人,薛福连虽是我的儿子,但我薛常亮做事从来都是只认公理,不讲人情,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给全天下人一个交代!”
刘文超道:“那好!副都司大人,您说说看,如何个判定其罪!”
“这。。。。。。”薛常亮一时想不出对答之言。韩孝廉走上前,道:“刘大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查什么罪责,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的。我看我们先将大都司遗体转去罗城奉葬,待过了丧期,再行定罪不迟。”
“不行!”刘文超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道:“现在就定,如果有罪,就当将他拿往罗城,在大都司灵前行刑,以祭奠大都司英魂!”
薛梦龙听得此言,气得跳了起来,大叫道:“刘文超,你好狂妄,现在如何论罪尚不明晰,副都司亦未发话,你个小小的内使官到要杀我大哥!难道你想越俎代庖不成?!”
刘文超不与薛梦龙计较口舌,只是对薛常亮道:“副都司,我虽为一罗城小吏,但最起码的道理也是懂的。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论理,儿子犯错,您这个做父亲的也是难辞其咎。所以,您当速速清理家门,保存您薛家在东平的威信!”
“放肆!”韩孝廉听不下去了,道:“刘文超你好大胆子,副都司家事,岂容你个小小内使来过问!”
刘文超瞪了韩孝廉一眼,继续对薛常亮道:“副都司,您现在是东平最高当权者,如果您觉得我说的不对,杀我便是易如反掌!只怕您若不公,普天之下的百姓都不会答应!”
薛常亮毕竟是年纪大了,若是换作十多年前,便会有几十个理由来反驳对方,要知道几十年前,在大明故土,他西征李自成,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将李闯手下大将祁宝生说得当场吐血直至最后归降。但此刻,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毕竟是养育了近四十年的儿子,岂能亲下杀令。不觉心口热流翻滚,好似胸中热血就要翻将出来,好歹忍住了,还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薛梦龙看得真切,一把扶住薛常亮,道:“父亲!您怎么了!”
韩孝廉赶紧上前,见薛常亮脸色煞白,转头喝道:“刘文超,你将副都司气成这样,是何居心?!”
刘文超见薛常亮晕倒,起先也是颇感意外,随后便仰天大笑起来,道:“好!好!真好啊!你们薛家一门演戏之技艺真是一流啊!”
被困住双手的薛福连听不下去了,道了声:“让我削了你这张破嘴!”说罢,便双手夺过司徒衔玉手里的刀。
刘文超不怒反笑,道:“来呀!来呀!憋不住就干脆别演了,我看的也累得慌,拿真面目示人吧!”
一旁的薛梦龙正要发话,被韩孝廉摁住话头,道:“别耍嘴皮子了,快将副都司扶进军营休息要紧!”
薛梦龙觉得有理,便与韩孝廉及几个护卫一起将薛常亮搀扶进了军营内。
薛福连亦是丢下刀,口口声声叫着:“父亲,都是孩儿不好,把您给气着了!”说着便也跟了进去。
凤凰军中将士纷纷转身进军营,有部分罗城护卫也跟了进去。少不了还有一些罗城官员,眼见凤凰势力强大,纷纷选择投靠凤凰一方,继而也跟了进去。只留刘文超、楼俊杰和一帮心腹傻傻地站在辕门之外。
刘文超愣了半天,道:“不对呀!我们怎么给晾这儿了?我们可是占理的一方啊!怎么反倒给奚落在这里了?”
楼俊杰叹了口气,摇头道:“占理又如何,如今他薛家掌控大权,我等孤立无援啊!你看看,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臣子,一看到他薛家势力大了,还不是像狗一样的投靠过去?”
刘文超道:“我不怕他们,势力大又如何?难道就可以一手遮天,还有没有天理了?!”
楼俊杰道:“好啦!如今也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还是赶紧将大都司的遗体接奉至罗城安葬吧!”
刘文超先前只顾与人理论,却忘了刘海山的遗体还孤零零地停在辕门一侧,忙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棺椁前,手抚棺盖,叫了声:“大哥!你死得好冤啊!”说罢,便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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